第 2 章

要求？杜明河愣了愣，剛想搖頭說他沒有任何要求，話語到了嘴邊，忽然又變了：「我能繼續種地嗎？」

梅家是殺豬的，杜明河不會。

雖然是當上門女婿，可杜明河並不想在梅家吃白飯。他能想到自己會做的、擅長的，就只有種地了。

「能！怎麼不能？走，爹這就帶你去找村長買地！」梅家沒有田地，不代表梅屠夫買不起。

他剛剛一直躲在屋子裡偷聽外面的動靜，可算等到梅若蘭的鬆口，當即二話不說就要把杜明河這個上門女婿給栓牢了。

梅屠夫是個風風火火的，說干就干。根本沒有給杜明河開口拒絕的機會，他就領著人出了梅家大門。

梅若蘭沒有出聲攔阻。如果真要確定杜明河以後就是他們梅家的上門女婿，買幾畝田地只是小事，不在話下。

門外，杜明晨還在等杜明河回心轉意，哪想到就等出了梅屠夫。

梅屠夫可比梅若蘭更嚇唬人。杜明晨敢沖著梅若蘭嚷嚷，卻是萬萬不敢沖梅屠夫喊話的。

於是乎，他只能一個勁的擠眉弄眼，拚命向杜明河使眼色，想著將杜明河喊到一旁悄悄遞話。

然而，杜明河沒有理睬他，而是直接跟著梅屠夫去了村長家。

杜明晨急得直咬牙，被逼無奈，只能先行跟上。怎麼也要弄清楚杜明河到底是不是來真的，葫蘆里又究竟賣的什麼葯！

朗日村有地，梅屠夫手裡有銀錢，一手交錢一手交地，十畝田地置辦的很是順利。

「好了。等吃過午飯，咱們就去縣衙把田契辦了，就寫你的名字。」因為是上門女婿，梅屠夫別提多大方了，十畝田地都準備記在杜明河的名下。

「爹，不用，寫蘭兒的名字就好。」杜明河卻不是沖著梅家的銀錢來的，想也沒想就拒絕道。

「沒事兒。蘭兒想要田地，以後爹再給她買就是了。這次先寫你的名字，就當我們梅家給你的彩禮。」梅屠夫也不是不能直接給銀錢。不過給田地多排場啊，梅屠夫大手一揮，樂滋滋的顯擺了起來。

提到「彩禮」，杜明河立馬就不吭聲了。他害怕自己繼續拒絕，就不能當梅家的上門女婿了。

看杜明河前一刻還不肯要，一聽說是彩禮立馬就收下了，梅屠夫越發認定杜明河這個上門女婿的決心，當即對杜明河就更看好了。

連帶，梅屠夫對杜明河的態度也越發的親近和熱絡：「走！爹中午給你做兩個好菜，咱們爺倆回家好好吃一頓！」

「爹，我會下廚，我來做飯。」杜明河立馬錶示道。

「好樣的！」大力拍了拍杜明河的肩膀，梅屠夫心頭那叫一個暢快。

杜明河就揚起了嘴角，雖然笑得不是特別燦爛，但也足以彰顯他此時此刻的好心情。

一旁的杜明晨震驚、再震驚，已經沒眼看了，也全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腦子昏沉沉的一大片，幾乎是同手同腳的回了杜家。

「老三人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杜家人的心裡這會兒都不是很消停，以杜大娘為首，都在杜家堂屋裡等著。

「去梅家當上門女婿了。」杜明晨下意識的回道。

「什麼？怎麼還在梅家？不是說了，讓你把他叫回來？你……」杜大娘扯開嗓子就要開罵。

「梅屠夫剛帶著我三哥去我岳父家買了十畝田地當彩禮，我三哥收了。」杜明晨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要是給他十畝田地當彩禮，他也收。

而且杜明晨相信，這不單單是他的想法，很多人都是這樣想的。其中，就包括他岳父這個村長。

沒看見剛剛梅屠夫說要把十畝田地記在杜明河名下的時候，他岳父那一臉的羨慕和惋惜，只恨不得誰也給他岳父送十畝田地？

梅屠夫出手大方，買的可都是朗日村最好、也是最貴的田地，一畝就要七、八兩的銀子呢！

得虧他方才跑得快，否則要是他岳父也找他要十畝田地的彩禮，他可怎麼辦是好喲！

什麼？十畝田地當彩禮？杜大娘還沒罵完的話語就這樣哽在了嗓子眼。

「那也不行！」一片沉默中，杜明海率先反應過來，「杜家人不當上門女婿。」

長兄如父，杜明海在杜家向來很有話語權。他這一開口，自然有人附和。

「確實不行。照理說，有爹娘在，三弟這件事本來是輪不到我這個當大嫂的開口。可夫君是讀書人，又要考取功名。三弟是夫君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卻跑去別人家當上門女婿，怕是不妥吧！」杜大嫂姓周，名柳兒，是杜明海夫子的女兒，在杜家的地位可見一斑。

「對對對，我這就去找梅家說去！該死的梅屠夫，居然敢攛掇我們杜家的兒子給他們家那殺千刀的閨女當上門女婿。做他的大頭夢去！」一聽會影響杜明海科考，杜大娘頓時什麼也顧不上了，鐵青著臉親自出馬，找上梅家去了。

杜大嫂抿抿嘴，不放心杜大娘一個人辦此事，到底還是跟在了杜大娘身後。

杜家其他人倒是沒有跟上。有杜大娘出馬，他們還是放心的。緊接下來，他們只需要在家裡等著杜明河老老實實的回來就是了。

「杜明河！你給我滾出來！」站在梅家大門外，杜大娘雙手/叉/腰，氣勢洶洶的大聲喊道。

正在廚房幫忙的杜明河頓了頓，還是走了出來。

「老三，你這是幹什麼？賴在別人家像什麼話？趕緊跟我回家去！」杜大娘黑著臉，瞪向杜明河。

「我已經是梅家的上門女婿了。」杜明河嘴笨，不會說多的花言巧語，只一味表明他自己的態度和立場。

「你……」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杜明河是來真的，杜大娘猛地一巴掌打在杜明河的臉上，「你個腦子不開竅的榆木疙瘩，你自己不做人，還想牽連咱們杜家其他人也跟著丟人？你大哥還要科考呢！你還嫌不夠丟人現眼的？」

杜明河是可以躲開這一巴掌的，但他沒有避開。

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麼容易，杜大娘乃至整個杜家所有人的怒火都在他的預期之中。

但是，杜明河不會改變主意。

他本來都以為自己要死了。可沒想到再度睜開眼，卻重新回到了十年前。這個時候的他還沒娶親，也還沒鑄下大禍。一切都還來得及，他是說什麼都不會再聽從家裡的安排了。

杜大娘這一巴掌打下來，杜大嫂心下頓時大呼糟糕。這可不就是火上澆油，硬生生把杜明河往外推？

左右看看，杜大嫂走上前，語氣溫和：「三弟，你說你這事兒給鬧得，瞧把娘給氣的。你是小輩，趕緊給娘道歉。咱們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娘是親娘，不會真的跟你生氣的。」

杜大嫂是書香門第出身，嫁過門多年卻只生下兩個女兒，所以她在杜家並不囂張。最起碼現在的杜大嫂，表面還是很和氣的，也是好相處的。

而她眼下這幾句話說出口，就立馬贏得了杜大娘的高度認可和好感。

得了杜大娘的支持，杜大嫂很有成就感的點點頭，繼續輕聲細語的說道：「更何況，娘說的對。三弟，你大哥是讀書人，還要科考……」

前世在杜大嫂手中吃過無數次虧的杜明河卻不敢小瞧杜大嫂綿里藏針的所謂大道理，直/挺/挺的站在那裡，一臉的正色：「贅婿也能考科舉。」

杜大嫂的臉色瞬間就不是很好看了。

她倒是沒想到，成日里只會下地幹活的杜明河，居然還知道科考的事情。乃至她竟然沒能將杜明河成功糊弄住。

沒錯，朝中並無明文規定贅婿不能科考，更別說贅婿的兄長。

可，可傳出去難聽不是？杜家又不缺銀錢，好端端的為什麼會讓杜明河給人當上門女婿？外人怕是肯定會覺得，是他們苛刻了杜明河。

這才是關鍵所在，亦是杜大嫂不能容忍的。自家夫君的名聲大過天，除此之外，誰也比不上。

到了這個時候，杜大嫂不禁有些惦記杜二嫂這個妯娌。

雖說她們平日里算不得多麼的和睦，可大事當前，杜二嫂可比她豁得出去，也更會鬧騰。

有杜二嫂在，很多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她出面的，更不需要她來充當這個惡人。

不行，她得給鎮上送個口信，讓二房一家子趕緊回來才是。

杜二嫂姓李，名宛月，是鎮上布莊掌柜的外甥女。她之所以會嫁給杜家二哥杜明山，起因是杜明山在她舅舅的布莊當賬房。

李家是小富人家，李宛月嫁給杜明山算得上是低嫁。因為看不上朗日村是鄉下地方，李宛月自打成親就拉著杜明山住在鎮上，這會兒並不在朗日村杜家。自然，也就錯過了今日這一出。

「什麼贅婿？誰要當贅婿了？杜明河，你信不信你前腳敢當梅家的上門女婿，娘後腳就敢打斷你的腿！」見杜明河如此不識抬舉，杜大娘放下狠話。

上門女婿已經很難聽了，又冒出來一個「贅婿」，杜大娘只覺眼前發黑，氣的要暈倒。

「我已經想好了，也跟梅家說好了。」杜明河卻是沒有退縮，態度頗為堅持。

「梅家這邊，娘會去跟他們說。」杜大娘拉長了臉，說著就怒氣沖沖的要往前走。

然而下一刻，杜大娘就被杜明河實實在在的攔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