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聽罷,她暗地擰了一把傅重的大腿,眼神示意。
秦枳:快出來做惡人!
她才不要二次拒絕做壞人傷傅奶奶的心,這種事當然得交給傅重啦。
秦枳的力氣不大,說是擰,更像是輕輕揪了一下,傅重的大腿肌肉一緊,掃了眼皮笑肉不笑慫嗒嗒的某人,出聲拒絕:「算了奶奶,最近傅氏忙著開闢新項目,我沒有時間陪小枳。」
傅奶奶忍不住生氣,兩條眉毛豎起來:「忙忙忙,小兩口相處需要時間,你到底有沒有把你爺爺剛才說的話放在心上!」
「小枳是個好姑娘,你既然娶了人家就要真心實意的對待小姑娘,別一天到晚想著工作,拿工作當借口。」
傅重:「對不起,奶奶。」
傅奶奶冷哼一聲:「你要說對不起的人不是我,是小枳。」
餐桌上的氣氛瞬間變得急促起來,秦枳沒想到傅奶奶會因為他們倆不去參加綜藝這麼生氣。
她咽了口口水,突然將筷子擱置在碗上,嬌聲厲喝:「傅重,你看你做得多過分,奶奶都看不下去了。」
秦枳眼角的餘光瞟向傅奶奶,見她臉色果然有所緩和,就知道這招用對了,沒想到傅奶奶更喜歡秦枳對待傅重嬌蠻些。
她在心裡默默為傅重默哀三秒,也行,本色出演,她打算調整一下以後的扮演人設。
於是她話語里更加指責傅重:「我不管,今年你必須留出時間和我一起去旅遊。」千萬不要把她的話當真啊,她後半年打算再進一個組,哪裡有時間去度蜜月。
面對傅重壓迫力十足的冷臉,演技都能如此穩定發揮,秦枳在心裡讚歎自己。
聽到秦枳提出的要求,傅奶奶欣慰的頷首:「傅重,聽見小枳說的沒?」
傅重也沒想到秦枳會突然發作,見她悄悄對他眨了隻眼,就懂了她的打算。
傅重:「嗯,我知道的。」
秦枳一打岔,傅奶奶也不好再說什麼,餐桌上的氛圍重新變得溫馨起來。
為了大大讚揚傅重這種擋在前面的行為,秦枳特意夾了一塊自己喜歡的肉放在他碗里。
「老公,這個好吃。」嘿嘿,給你夾塊肉,以後也要繼續幫她背黑鍋啊。
傅重垂眸看向碗里的肉,捏著筷子的手猛然一瞬收緊。
糟糕,忘記傅重有潔癖了,秦枳夾完肉之後有些懊悔。他不會當著大家的面把這塊肉丟出去吧。
秦枳目不轉睛地盯著傅重。
不過好在傅重的潔癖還是懂得大局觀的,眼見傅重將肉放進嘴裡而不是垃圾桶里,秦枳心裡大石頭落地,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
高中時,有人因為坐在傅重的板凳上,傅重拿著酒精濕巾仔仔細細擦了七遍還尤覺不夠,看得秦枳驚愕不已,好在傅重沒有對那塊肉這樣做,秦枳在心裡感嘆傅重對協議婚姻的敬業。
傅奶奶將兩人的相處看在眼裡,她和傅老頭婚姻生活幾十年,又陪他沉沉浮浮看著傅氏一步步登頂,一雙眼看過太多東西。
秦枳的演技騙騙其他人沒問題,卻過不了她這關。愛一個人是能從眼睛里表現出來,秦枳的眼裡並沒有對傅重的愛意,不經意間透著小心翼翼和一絲尷尬,身體親密接觸時總是會不自覺的避讓。
傅重告訴她結婚的消息,傅奶奶確實大喜過望,但喜悅過後,在觀察他們相處便能看出許多端倪。傅奶奶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傅重,孫子從小不近女色,意志堅定,她不相信他會因為自己的催婚就隨便找個人草草結婚。
不然他之前還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突然就改口告訴她,他要準備結婚了。
小枳稍微偏向他一點,向來風輕雲淡的傢伙就控制不自己歡欣的情緒。
傻小子追喜歡姑娘,追不到手呢!
昨天他表弟范深來見她,提了一嘴正在籌備的夫妻綜藝,傅奶奶戴上眼鏡見他的策劃寫得確實不錯,范深拜託她邀請他們去參加。傅奶奶心裡猶豫,嘴上不鬆口,今天見了二人相處,沒想到一年時間過去,兩人的關係卻不見絲毫長進,思索再三還是開了口。
傅奶奶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眼傅重,她想方設法給他製造機會,臭小子最好機靈點,主動點,她真是看得著急,沒有愛情維繫,就怕哪天姑娘不願意了,按這傢伙的性格,等著孤獨終老一輩子去吧!
傅爺爺見傅奶奶看小情侶看得入神,還以為她眼紅小兩口的甜蜜相處。
老太婆羨慕有人夾菜就直接給他說唄,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傅爺爺得意的看了一眼傅奶奶,自認抓准了這女人的小心思,體貼的在她碗里放了一塊肉。
突然被打斷思緒的傅奶奶:?
「咋?你不喜歡的就放我碗里?全是你口水,少跟我來這一套。」傅奶奶嫌棄的瞅傅爺爺,這也是個傻的,絲毫沒察覺到孫子和孫媳婦之間的生疏。
想到就是因為他把集團的重擔壓在孫子身上,導致傅重連度蜜月的時間都擠不出來,耽誤了孫子和小枳相處,傅奶奶就生氣的數落他一頓。
本以為會受到表揚結果卻挨了一頓罵的傅爺爺:ToT
老太婆怎麼兩張臉啊?
*
秦枳和傅重在老宅里睡一張床,以不同的被子作楚河漢界。
如今是九月上旬,天氣還有些炎熱,卧室里的空調正盡職盡責的轉著,本是什麼也不需要蓋的時候,秦枳洗漱完畢之後,早早上了床,扯了一床薄被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嬌俏的小臉。
她現在是休息期,等之後工作期通告上來了,忙得一塌糊塗的時候,睡覺的時間會大大減少。因此秦枳早已鍛鍊出休息期狂補覺的本領,幾乎能做到秒入睡。
「我睡了,等會你上床的動靜小聲點。」別把她吵醒了。
傅重淡淡瞥她一眼,目光在她蠶繭一樣的造型停頓半刻后很快移開目光,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見了。
秦枳滿意的閉上雙眼,默默祈禱自己不要再做昨天晚上的夢,太耗人精神了。她希望今天能做個甜蜜的夢,比如海內外電視劇電影的大獎拿大滿貫,成為一代傳奇影后,想到這樣的畫面,秦枳就忍不住嘴角上揚。
嘿嘿,今晚就做這個夢了。
*
但令秦枳失望的是,她又做了相同的夢。
即使在夢裡,秦枳都忍不住嘆了口氣,作孽啊。
不過今天的夢比起昨天的夢內容有所不同,昨天的夢裡秦枳貨真價實的感受了一番女人眾叛親離,孤苦潦倒的凄慘下場,今天的夢卻是更加詳細的故事內容。
如果說昨天的夢是結局,今天的夢就是整個故事。
女人和老公一起參加了一檔以夫妻為整體的綜藝,因為他們倆貌合神離的不佳表現使得全網群嘲。而女人在這檔綜藝上更是瘋魔一樣,見初戀白月光成了另一組的丈夫,就頻頻對其示好,意圖挽回當初的感情。
秦枳認出另一組的丈夫正是昨天夢裡扇了女人一巴掌的男人,而妻子正是昨天話里與她對比,最後在落魄的女人面前得意的人。
嘖嘖,天生的對家啊。
在知道女人瘋癲的行為下是因為迫不得已后,秦枳看著夢裡的發展,感到有些難受。
女人就像被規定好的對照組用來襯托善良體貼的女主,即使內心極度不願意也只能被逼迫著作出種種可惡的行為,清醒的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向最壞的結局。
最令人生氣的是,表面善良體貼的女主從頭到尾都知道這一切,洋洋得意的看著女人愚蠢的行為為自己帶來無窮的利益,最後甚至在一無所有的女人面前炫耀自得。
秦枳真不想觀看這狗屎一樣的劇情,可她無法更改作嘔的劇情發展,只能眼睜睜看著故事繼續發展下去。
女人瘋狂的嫉妒女主被他老公萬般寵愛,用蹩腳的手段陷害女主,她的陰謀一次又一次被戳穿,全網罵她不要臉,就連她的丈夫都用冰冷厭惡的眼神看待她,對女主卻萬分體貼,在心底愛慕女主。
在參加綜藝之前,她的事業本來一片大好。綜藝結束后,她的事業,她的家人,她的粉絲,甚至她的老公全變成了女主向上的墊腳石,她用自己的一切讓女主過上了所有人都羨慕的生活。
最後她卻貧困潦倒,被所有人恥笑。
她的丈夫送來離婚協議書,無情地站在一旁督促她簽字,眼底是濃濃的厭惡,女人無法解釋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哆哆嗦嗦的簽下自己的名字,眼淚顆顆砸落在書桌上。
沒有人會相信她的話,因為在所有人眼中,她是個勾搭後輩老公不成反陷害後輩的瘋女人。
秦枳心中不忍,伸出手想要為女人擦掉眼角的淚。卻無意瞥到離婚協議書上的簽名,不是模模糊糊的馬賽克畫面,兩個名字清晰分明。
男方:傅重
女方:秦枳
秦枳:哈???
隨著這兩個名字的出現,故事中的模糊的人臉變得清晰起來,眉眼鼻樑化作她熟悉的樣子。
秦枳:原來她是對照組女配?
夢中的傅重西裝革履,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渾身散發出冰冷迫人的氣息。他並未張口說話,他的嗓音卻慢悠悠響起,顯然是他的心裡話。
「秦枳這樣的臭脾氣作精,為人囂張跋扈,我真後悔和她結了婚。上了綜藝我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茉茉這般體貼善良的好女孩,和秦枳這種矯揉造作的人完全不一樣,可惜我已經配不上茉茉,以後只能遠遠的守護她。」
秦枳:……你沒事吧?
秦枳腦子嗡的一聲炸開,短短一段話居然要拉踩她兩次。她兢兢業業履行條約,他怎麼有臉說這種話,追求真愛就麻溜地和她離婚啊,綜藝上不提離婚,風口浪尖的時候提。
夢裡的秦枳在綜藝上頻頻向女主丈夫示好,夢裡的傅重則青睞於女主,處處照顧她,十分曖昧。區別在於夢裡的秦枳陷害女主被爆出來被萬人罵,而傅重卻成了默默守護女主,退居二線的深情男配。
半斤八兩的兩人,夢裡的傅重又怎麼好意思在心裡這麼想。
夢裡的秦枳簽完字后,女主帶著綜藝節目組送給她的禮物推門走了進來。
彷彿一個長鏡頭,女主款款走來的身影,鏡頭從女主手裡提著禮物一路向上,最後停留在她的臉上。
她的臉分明就是漫天拉踩通稿中的臉,秦枳還記得她的名字——寧茉。
而禮物上節目組的logo,那檔改變秦枳人生的綜藝赫然就是由范深主導的夫妻綜藝節目——《浪漫的一天》
秦枳:艹!她就說自己和傅重去參加夫妻綜藝准沒好事!
*
秦枳再一次從夢中驚醒。
所有的細節猶如海水般退潮,秦枳開始遺忘夢裡故事的細節,主人公的相貌,最後只剩下心有餘悸的恐慌感。
此時天色還尚早,連一向早起的傅重還在睡夢之中。
他的眉眼深邃,鼻骨挺拔,冷白玉的肌膚更顯得人有一股高高在上的疏冷感。
看著這張臉,秦枳就想起昨天晚上他的心裡話。昨天的夢她就是忘完了,都忘不了那段傷人的話。
秦枳心裡又怒又氣,還有一絲絲莫名的委屈。和傅重的協議婚姻,她自認盡心儘力的扮演一個好妻子,不僅用了自己所有的演技還虛心學習恩愛婚姻中妻子的行為,可以說她琢磨透了心思,可沒想到,他心裡她的定位糟糕至此。
作精是吧?脾氣大是吧?囂張跋扈是吧?
很好,她也沒必要壓抑自己的本性了。
秦枳伸出腳拿捏力氣踹了傅重一把,心中怒氣消散不少。見傅重毫無動靜,仍在沉睡的樣子,心裡痒痒的想再踹一腳。
叫你在夢裡像個失了智的人一樣。
第二腳沒踹到傅重身上,秦枳感覺自己的腳踝被一隻溫實的手掌緊緊攥住,熾熱的體溫從沁涼的腳踝傳遍她身體各個部位,秦枳頓生雞皮疙瘩。
低頭看過去,男人鷹隼般銳利的眼神死死鎖定她。
「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