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沈見清住在老校區的家屬院。
她進校那年運氣好,學校里剛蓋了幾棟樓,凡是正式編製的老師都有資格購買。
學校的房子雖然沒有產權,但3000一平的價格在外面想都別想,她就一口氣買了150平的,一個人住。
回來路上,沈見清已經遠程打開了空調,這會兒一進門,冷氣撲面而來。
沈見清舒服地嘆出一口,甩掉高跟鞋和包,對正在關門的秦越說:「我先去洗澡了,你自己收拾,好了過來找我。」
秦越應聲,「嗯。」
秦越站在門口目送沈見清拐入卧室方向,然後彎腰撿起她隨手扔在換鞋凳上的外套掛好,又將歪倒的高跟鞋擺正,才從鞋櫃里找了自己常穿的那雙拖鞋換上,去玄關的衛生間洗澡。
衛生間里各樣東西的擺放位置和她上周進來時如出一轍,除了洗衣機里已經洗好,但被主人遺忘了不知道多久的睡衣。
秦越熟門熟路地找到洗衣液重新加上,將沈見清因為忙碌而甚少留意的功能鍵從「大件」轉到「15分鐘快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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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見清的房子南北通透,裝修風格簡約現代,位置也不錯,能從客廳的陽台看到江坪大學最受小情侶們歡迎的林蔭道、綠草坪,即使這會兒已經過了十點,那裡依舊熱鬧不止。
秦越將沈見清的睡衣晾好之後,百無聊賴地靠在窗邊看熱戀中的男孩兒女孩兒擁抱、接吻,一直看到她們手牽著手甜蜜離開。
秦越關了窗,轉身回來客廳。
沈見清的客廳很大,各類高科技傢具一應俱全,靠近陽台的地方還有一架立式鋼琴,防塵罩保持著揭開的狀態。
秦越走過來,右手插兜,左手食指輕觸了幾個琴鍵。
「會彈?」沈見清懶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秦越蜷起手指,回身看她,「不會。」
沈見清隨手撩開搭在肩上的長發,走到餐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仰起頭,小口抿著。脖頸里漂亮的美人筋隨著她吞咽的動作時隱時現。
半杯水下肚,沈見清乾燥的嗓子舒服不少,滿身疲憊也彷彿被沁涼的水清洗乾淨,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
她側身倚靠餐桌,悠然自在地望著跑去陽台欣賞盆栽的秦越。
側面看果真有點凶啊,就是,凶得不夠有氣勢。
沈見清的視線在秦越沒什麼血色的臉上停留幾秒,握著杯子說:「秦越,過來。」
秦越點在茉莉上的手指微頓,應道:「嗯。」卻沒有就此乾脆離開,而是惡劣地將它壓彎,看它在自己的手指離開后,不甘心的重新站立起來,在空中搖晃、顫抖,才勾勾嘴角,轉身去找沈見清。
「篤!」沈見清將大半杯果汁放在秦越面前說:「喝了。」
果汁是沈見清剛從冰箱里拿的,涼氣在玻璃杯壁上形成一層厚重的水霧。
秦越垂眼盯著一顆正在迅速凝聚的水珠,說:「我不渴。」
沈見清睨她,「嘴巴都幹得起皮了,還不渴?」
秦越抿唇。
很細微的一個動作,還是被沈見清發現了,她喝了口水,嗓子很潤,「你們領導是不是很沒人性?回回見你都跟被虐待了一樣,不是口乾舌燥,就是臉色發白,今天還咳。」
秦越說:「沒有。車間管理規定杯子不能帶進去,平時看不見就想不起來喝,和領導沒關係。」
沈見清提高聲音,「喝水還需要想?」
秦越迎上沈見清危險的目光,淡定說:「忙。」
沈見清微笑,「現在不忙了,喝。剩一口,一會兒就不用來房間找我了。」
話落,沈見清徑直回了卧室。
秦越站在桌邊半晌,只象徵性喝了一小口。
她晚上在學校旁邊吃的炒麵,分量非常大,胃裡現在還頂著,剛那一口已經是盡她所能了,再喝得吐。
真吐,不是誇張的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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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后,把兩人用過的水杯沖洗乾淨的秦越敲開了沈見清卧室的門。
卧室里只亮著一盞檯燈,窗帘半掩,花青色的香薰機正賣力地向外吐著白霧。
沈見清靠在床頭,支起的腿上放著電腦。
見秦越進來,沈見清第一句話就是,「果汁喝完了?」
秦越如實道:「沒有。」
沈見清合起電腦,雙手交錯搭在上面,「秦越,你要是我學生,現在已經被我訓哭了。」
秦越走到沈見清那側床邊坐下,說:「我不是你學生。」
「可我向來說話算話。」
「……」
秦越隔著不是非常明亮的燈光看沈見清,她卻低頭看起了手機。
沉默趁機冒頭。
開始伸展之前,秦越側過身,右手在沈見清下巴處輕輕一抬,順著胳膊落下,捉住她捧著手機的那隻腕子,叫了聲,「沈老師。」在她看過來時,偏頭吻住了她紅潤的唇。
沈見清一怔,欣然接受。
喝果汁什麼的,本來就是她想起這姑娘白慘慘的臉一時興起,很多餘。
既然她不要,那就算了。
不過啊,她這個老師當久了,看誰不順都想管一管的毛病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嘶!」
沈見清被含在唇口裡,始終輕柔對待的舌尖忽然閃過一陣刺痛,她吃疼地往後退,「一周不見而已,接吻都不會了?」
「會。」秦越說,她尚且乾燥的手指緩慢地摩挲著沈見清漂亮的唇珠,「你不專心,這是懲罰。」
「罰我?」沈見清哼笑,神情里不自覺透露出她在工作場中受人仰視的傲氣。
秦越不懼,手指自沈見清的唇珠下移,經過尚有一絲曖昧氣息纏繞的唇縫,輕輕壓住她柔軟的下唇說:「是,罰你。現在來吻你。」
秦越細瘦勻稱的手指碾過沈見清濕潤嘴唇,一寸寸頂開唇縫,在入口處徘徊片刻后,留戀不舍地退回來,改以雙唇探入。
沈見清舒服地仰頭,腿上的電腦被拿開,唇口裡殘留著淡淡果香的女人坐上那裡,一面輕柔地吻她,一面仔細幫她把肩上的頭髮撥到身後,然後扶著她的肩背、頭顱,一寸一寸佔據她尚且懶怠的唇舌。
香薰蔓延,點綴著彼此呼吸里從委婉到坦承的熱烈氣息。
沈見清仰躺著,水光瀲灧的雙眸闔上又張開,在秦越已經被吻得分外柔軟的唇上巡視片刻,抬起手,將那支插定在她發間,通體無暇的簪子緩緩拔出。
墨色長發傾瀉而下,襯得女人膚白如玉,更襯得綺麗雙頰似明霞絳雪。
沈見清抱住秦越,指腹在她柔順的發尾蹭了蹭,輕聲呢喃,「可以了。」
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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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床下一片凌亂,沈見清側身躺著,長發散在滿是褶皺的床單上,旖旎而風情。
已經穿戴整齊的秦越放好水,從衛生間里出來,坐下床邊問她:「現在洗澡還是等會兒?」
沈見清呼吸緩慢,反應遲滯,「等會兒。」
秦越說:「好。」
幾乎是她出聲的同時,橫貫天際的白光從窗外一閃而過。
很快,轟隆雷聲如期而至。
秦越的聽覺被轟隆過後的寂靜包裹,倏地記起關向晨想在她那兒蹭飯時說過的一句話:下雨天是留客天。
一般會留什麼客?
還是,什麼客都會留?
「秦越。」沈見清忽然出聲,打亂了秦越的思緒。
秦越回頭,看見沈見清已經撐起身體靠在了床頭。她手裡摩挲著打火機,偏頭看向不見一絲光的窗外,「快回去吧,等會兒雨就來了。」
說這話時,沈見清膝蓋上因為久跪留下的紅暈還沒有完全消退,哭過的睫毛也還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