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西裝女滿臉茫然,瞳孔都因為過度震驚而顫抖了幾下。
她看看警察堆外面站著的陳乙,又看看六叔,艱難的開口:「市長的……兒子?」
「被抓了才知道裝傻?晚了!」六叔一揮手,道:「押進去等候審問!李德,你帶二隊的人去——」
話到一半,六叔停了幾秒,轉頭問陳乙:「他們是在哪裡意圖綁架你來著?」
陳乙:「舊製片廠那邊。」
六叔點點頭,鎮定自若的吩咐李德:「帶二隊的人去舊製片廠搜索綁匪殘黨,把槍也帶上。」
李德眼睛一亮,興奮的回了個好,連忙帶著人開警車嗚嗚泱泱的出去了。
畢竟,正如六叔所說,林下縣是個十分平靜的小縣城,平時根本沒什麼大案子。沒有大案子,也就意味著沒什麼立功的機會。
現在天降綁匪意圖綁架市長的兒子,往嚴重了說那指不定是打算利用小孩威脅市長,進而對整個星符市的安危進行威脅——這得是一等功的恐怖分子團體啊!
一群等著立功高升的年輕警察們摩拳擦掌的出去了,被留下來的警察壓著滿臉震撼還沒緩過神來的西裝女進屋。
六叔拍了拍陳乙的肩膀:「嚇壞了吧?要不要給你媽媽打個電話,說一下這裡的情況?」
陳乙搖頭:「不用。」
「也是,今天不是休息日,這個時間點打電話過去,要是耽誤了正事就不好了。」六叔頷首點頭,又囑咐道:「但這也不是小事,你還是要發信息跟你媽媽說一聲。」
陳乙點頭——六叔又攬過他肩膀:「走,進裡面喝點水休息一下,等會我開車載你回去。」
陳乙從自己外套口袋裡摸出那張內存卡,交給六叔:「這是我在綁匪衣服口袋裡發現的,也不知道裡面存了些什麼。」
六叔接過那張內存卡,用手指捏著翻來覆去看了又看。
光靠肉眼,也沒看出這張內存卡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他隨手將內存卡放進警服外套口袋:「回頭拿給技術人員小董,讓他看看這東西。」
「哦對了,你還記得你昨天拿過來的那兩部手機嗎?失主找到了!」
六叔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道:「還真巧,是市公安局三隊隊長的手機,他把手機拿回去之後,還說要見見你。」
「我原本就是想去找你說這件事情,誰知道你剛好就過來了。」
陳乙這次是真的被嚇了一跳。
六叔不知道,但他是知道的;那兩部手機的失主,一個剛被自己親手送進局子,一個還在舊宿舍樓暈著呢,哪裡又跑出來第三個失主?市公安局三隊?這又是哪個部門?
但不管心裡多麼驚訝,陳乙臉上仍舊努力剋制著自己的表情,只露出淡淡的疑惑:「市公安局的隊長?為什麼會在這個小縣城裡?」
「嗐,還不是那個楊大小姐失蹤鬧出來的事情。」
六叔撇了撇嘴,從自己懷裡掏出手機扒拉出新聞界面給陳乙看:「一周前,楊氏集團的大小姐楊桃在林下縣火車站失蹤。她家裡人不由分說就施壓把我們這邊的所有警力全部派出去找人。」
「結果找來找去就是沒找到,這小姑娘既沒有自己騎車過來,也沒有上我們這的大巴。從火車站到鎮上可是沒有三輪跑業務的,鬼知道她下火車之後跑到哪裡去了。」
「我們把調查結果如實上報,結果被上面罵了一頓。這不?覺得我們能力不行,把市內的專業人員給調過來了。」
六叔說著,動作晦暗的向某間辦公室大門努了努嘴。
那間辦公室朝走廊一面的牆壁是玻璃的,用來遮擋視線的捲簾沒有拉下來,陳乙可以清楚的看見那間辦公室裡面:穿著警服的中年男人板著臉,十分肅穆的坐在椅子上。
隔著一張辦公桌,對面是個年輕女警正在和他彙報著什麼。
六叔敲了敲門,裡面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請進。」
六叔推門進去,臉上立刻掛上和睦的笑容:「郁隊長,您不是要見撿到手機的人嗎?我給你把人帶過來了。」
陳乙跟在六叔身後進去,和郁隊長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他心底立刻升起了強烈的警惕心理!
男人深邃而極具壓迫感的眼神,就好像一隻敏銳的老鷹緊盯著獵物。尤其是當他的眼神帶上審視意味時,被注視的人會有一種自己正在被從內到外完全剖析的不適感。
這種目光對於陳乙這種不擅長和其他人打交道的性格來說,無疑是最討厭的。
被盯著很煩。
被審視很煩。
為什麼要看著我?在懷疑我嗎?在計劃著怎麼對付我嗎?
他曲了曲手指,神經痙攣抽動,腦子裡掠過了把對方眼睛挖出來的想法。
但這個想法只冒出來一瞬,陳乙又立刻把它壓下去,改為默背八榮八恥,以此來平復心情。
郁隊長看了一會兒,沒有在陳乙臉上捕捉到什麼異常。
他微微皺眉,收斂了自己審訊凡人似的目光,微笑:「多謝你幫我找回了手機,如果弄丟了手機,對我來說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陳乙:「以誠實守信為榮,以見利忘義為恥!」
郁隊長:「哈哈,真看不出來,小朋友很有覺悟啊。」
陳乙:「以遵紀守法為榮,以違法亂紀為恥!」
郁隊長:「……」
兩人四目相對,陳乙沒有再大聲說話,但嘴唇仍舊小幅度蠕動。郁隊長通過讀唇語讀出他在念『以艱苦奮鬥為榮,以驕奢淫逸為恥』。
一時間他居然無法確定陳乙是在挑釁他的威嚴,還是單純太緊張了在背八榮八恥。
六叔連忙出來打圓場,哈哈笑著道:「那可不,要不然怎麼說是市長家的小孩嘛,服務人民的覺悟那可是從小培養的!」
「郁隊長,你還有事情嗎?沒事的話我就先帶小乙去隔壁房間休息了,他今天來的路上遇到了綁匪,受了驚嚇,得好好休息。」
郁隊長目光一凜:「綁匪?」
六叔又將陳乙剛到警察局的那段說辭,再對郁隊長說了一遍。
說來也怪——就連陳乙自己都覺得自己那套說辭不算十分嚴謹,六叔會相信陳乙是因為他從小看著陳乙長大,知道這傢伙在性格和武力上都不能以正常的十八歲准大學生來定論,才相信了他的鬼話。
但這個郁隊長明明是第一次見陳乙,卻仍舊對他那套有些離譜的反殺說辭深信不疑,一點也不懷疑他作為一個普通男大學生為什麼能反殺綁匪。
他站起身推開椅子,道:「被帶回來的那個綁匪在哪?我要去問問——說不定他們會和楊桃的失蹤有關係。」
被郁隊長提醒,六叔也終於想到了楊大小姐離奇失蹤案。
他一拍自己腦袋,道:「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我讓人先把她押去審訊室冷著,這會兒還沒有開始問。」
郁隊長微微頷首:「帶路,我去看看。」
六叔連忙走在前面要給郁隊長帶路——走到門口,他又想起陳乙還沒安置,便回頭看向陳乙。
但不等六叔開口,郁隊長卻主動道:「人是你抓的,要不要也一起來旁聽?」
陳乙:「……我可以嗎?」
郁隊長微笑:「你是受害者,當然有了解真相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