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離開林下縣
陳乙撿起盒子拿在手中,發現盒子的重量變輕了許多。他掂了掂盒子,又看向小棠稚——原本還不到他腰高的小棠稚,這時候已經變成了他熟悉的少女模樣,穿著夏季校服,把手背在身後。
李棠稚指了指靠牆昏迷的少女:「他們抓回來的人類祭品,雖然僥倖保住了命,但是好像瘋掉了。」
陳乙:「……明白了,我會把她帶出去的。」
他把盒子放回背包里,又拎起昏迷的少女扛在肩膀上,李棠稚走在前面給他帶路。走出李家大門,陳乙往隔壁自己家看了一眼,樓上的閣樓窗戶還亮著燈,正對著紅色的群山。
「那間閣樓裡面住的是誰?」
李棠稚抬頭看了一眼閣樓,道:「不認識,好像姓陳吧,應該也是林下縣的人。他是自己跑進來的,跑進來之後就承受不住這裡的精神污染,瘋掉了。」
陳乙之所以能在紅色迷霧中呆這麼久還保持清醒,也是因為他的眼睛是李棠稚給的。換一句更直接的解釋,比起人類,陳乙的精神狀態其實更接近『李棠稚』那一側。
他回這裡就跟回老家一樣,不僅感受不到污染,還挺快樂的。
想起董維繫還在隔壁老房子的房檐下躺著,陳乙便打算先回老房子那邊將董維繫撈出來。不等他開口和李棠稚提這件事情,就有一個人影從老房子里沖了出來。
對方跑得很快,陳乙一眼認出那正是董維繫。
只不過董維繫此刻的表情很不對勁,嘴裡嘟噥著什麼,快速的從陳乙身邊跑過去,身影沒入紅霧之中。
李棠稚看了眼他的背影,隨即又漫不經心的收回目光:「應該是瘋了,不用管他——里世界不止一個出口,他運氣夠好的話就可以在其他地方找到出口。」
「很少有人類能在里世界長期的維持理智。他的精神狀態挺正常的,所以進來之後堅持不了多久就會瘋——李成華能在這裡維持住自己的理智,是因為他的一部分還留在現實世界,而且他在進來之前,精神狀態……按照你們人類的說法,就已經有些不正常了。」
「這就是和怪物打交道的代價。」李棠稚最終說出這樣一句結論,說完后回頭望著陳乙笑了笑,「即使這樣,你也會幫我嗎?」
陳乙點頭,沒有絲毫猶豫:「會。」
李棠稚臉上笑意變得更深。她拉住了陳乙的一隻手,聲音輕輕的:「放心,我不會讓你變成瘋子的。」
李棠稚帶他走的路是他和董維繫來時走的山路。
陳乙沒有進來之前,光靠李棠稚自己是無法離開自己的頭太遠的。李成華想要復活的只是他的女兒和妻子,可不是這個已經和怪物融為一體無法分辨原本形態的『李棠稚』。
陳乙:「身體其他的部分,也埋在里世界嗎?」
「現實和里世界都有吧?」李棠稚皺了皺眉,嘟噥,「總之,沒有超出星符市的範圍就對了。」
陳乙垂眼,安慰她:「只要不超出星符市的範圍,就一定可以找到。」
原本漫長的山路,在他們返程時卻好像縮短了一大截。陳乙感覺自己和李棠稚沒有走多久,就回到了那片緋紅色的沼澤地。
只不過此時的沼澤地看起來十分危險,沼澤邊立著許多四足怪物,像是在巡邏一般環顧著四周。它們尖嘴猴腮令人厭惡的臉上帶著明顯的警惕和打量,脖子上尖尖的耳朵時刻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李棠稚沒有刻意掩蓋自己的腳步聲,所以在他們靠近的瞬間,那些四足怪物立刻停下手裡的動作,眼珠打轉不懷好意的盯著他們——陳乙也下意識將手摸到了槍上,李棠稚卻擺手示意陳乙不用拔/槍。
「就算只有頭,他們也不敢靠近的,我們直接穿過神廟大門出去就可以了。」
說完,李棠稚大大方方走在前面。陳乙對她自然是絕對信任,鬆開手/槍后也跟著她往沼澤中走去。
*
沼澤地邊兩個便衣警察一個地下情報販子面面相覷,忽然寸頭男臉色一變大步跑過去拎起面朝下倒在沼澤邊的李成華。
李成華的身體劇烈抽搐著,原本微弱的心跳突然劇烈起來;林紓花也趕緊圍了過去。
「他情況不對……」
寸頭男的話還沒有說完,躺在地上渾身抽搐的李成華驟然發出一聲慘叫;他兩手僵硬筆直的舉高,手指向後翻折,指骨被折斷髮出清脆的聲音。
林紓花大吃一驚:「他被精神污染了嗎?」
寸頭男:「不像是精神污染……」
他話音未落,李成華心口突然裂開一道傷口!
林紓花盯著那道傷口,面色凝重:「這是秘銀子彈才會造成的效果——」
他們都被李成華吸引了注意力,楊大力見狀,不再猶豫轉身就跑!他早就受夠這鬼地方了,別說五百萬——就算是給他五個億!他也不想呆在這裡了!那個楊大小姐誰愛找誰就去找,反正他不去找了!
他沿著山路狂奔,天邊掛著一層薄薄的緋紅,預示著太陽即將升起,一個嶄新的早晨就要降臨。楊大力透過樹林的間隙看著那晨光,只覺得美好的未來就在前方,臉上不禁帶出幾分喜色,一條腿眼看就要跨出群山地界了——
忽然,楊大力抬起的腿停住了。
沼澤地邊,給斷氣的李成華做心肺復甦的林紓花和寸頭男也停下了動作。
在這一片凝固的寂靜中,沼澤地上漸漸又浮現出紅色神廟的大門。陳乙一如既往背著包,跨過門檻出來,結結實實一腳踩在沼澤地上,卻沒有陷下去。
李棠稚跟在他後面,跟小兔子似的一下子蹦出來,好奇的左顧右盼,最後目光停在林紓花和寸頭男身上。她伸手一點二人的眉心,道:「他們的記憶被人改過。」
陳乙:「董維繫用一枚銅鈴改過他們的記憶。」
「我知道,那原本是我的東西。」李棠稚撇了撇嘴,有點不高興。
陳乙聽見這句話,又看見李棠稚臉上那點不高興的神色。霎時他有些後悔,在警察局的時候,就不應該把銅鈴還給董維繫。早知道那是李棠稚的東西,他就直接搶過來揣著了。
「今天的事情你參與太多了,雖然從頭到尾沒有露臉,但還是很容易被認出來,所以得給所有人的記憶都來個大清洗才行。」李棠稚說完,打了個響指。
天邊那輪即將消失的月亮,在某個瞬間似乎變成了紅色。
郁隊長揉了揉眼睛,皺眉,問身邊的警察:「你剛剛有沒有注意到月亮?」
警察茫然:「月亮……怎麼了?」
郁隊長看了眼他茫然的表情,便知道他肯定沒有看見。他沉默片刻,不再提起月亮的話題,轉而問起:「派去山上接應小林他們的人回來了嗎?」
警察面色一肅,彙報道:「已經回來了,林警官還在休息室檢查。」
郁隊長點頭,轉身離開窗前,朝休息室走去。
林下縣的警察局今天格外熱鬧——先是失蹤了一個多月的楊大小姐被找了回來,緊接著又是後勤部技術人員董維繫被指認為邪/教徒,並在被追捕的過程中逃脫,目前生死不明。
甚至還有小鎮居民李成華意外猝死在山上。
六叔光是看著那幾具從山上拉回來的屍體,額頭上就出了一腦門的汗。聽那位三隊林警官的話,這支邪/教在林下縣活動可不是一天兩天,而是紮根了數十年。
這麼多年他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報上去了少不了要給處分批評。
最讓六叔想不到的還是董維繫。
小夥子入職查履歷的時候明明是個清白乾凈的好苗子,怎麼才過一晚上就變成在逃邪/教徒了?他昨天還在心裡嘲笑城裡來的『精英部隊』怕是要碰釘子了,沒成想人家今天就真把楊大小姐給找了回來,不僅找回來了楊大小姐,甚至還把暗藏在林下縣秘密活動的邪/教都給抓出來了……
正當六叔暗自懊惱時,便瞧見走廊盡頭,人高馬大的郁隊長帶著幾個三隊的成員走過來。他當即一改之前陰陽怪氣的勢頭,上前笑眯眯道:「郁隊來啦?林警官在裡面休息呢,我們這的醫生給看過了,只有一點擦傷——」
郁隊長沒有等他把話說完,略一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便繞過六叔走進屋內。
林紓花身上的擦傷都已經上過葯了,確實如六叔所說,是小傷。
見自家隊員沒事,郁隊長心裡鬆了口氣,臉上嚴肅的表情也略略緩和。他走到林紓花對面坐下:「說一下吧,這次是怎麼回事?我不是讓你先跟上去看看嗎?怎麼直接跑到祭祀現場去了?」
林紓花苦笑:「隊長,我也不想直接跑祭祀現場去啊!我這不是,被那群邪/教徒黃雀在後抓了破綻,綁架過去的嗎?呂朔原本是好心來接應我,沒想到也被那群傢伙包了餃子,一併打包給帶走了。」
「不過好在他們這次祭祀失敗似乎惹怒了怪物,我們幾個內定的『祭品』沒什麼大礙,反倒是參與祭祀的教徒全部橫死。董維繫被怪物抓進了里世界,目前下落不明。」
「楊大小姐也是我們在祭祀現場找到的,她遭到了嚴重的精神污染,我已經給她打過抑製劑了,但看起來好像沒什麼效果。」
郁隊長:「楊大力呢?」
「那個牆頭草當然是一看情況不對,馬上就趁亂逃跑了!」說到楊大力,林紓花露出了咬牙切齒的表情。
郁隊長垂眼沉思,片刻后,他問:「除了董維繫之外,其他祭祀現場的地心會成員全都暴斃了?」
林紓花點頭:「全部暴斃,只不過除了李成華死於秘銀子彈外,其他人全部是被溺死在沼澤里了。」
郁隊長:「中途還有遇到其他可疑的人嗎?比如說……長得像噴火龍一樣的人?」
林紓花茫然:「長得……像噴火龍一樣的人?啥人啊能長得像噴火龍一樣?」
郁隊長:「……」
「沒遇到就算了。」
和林紓花聊了一些祭祀現場的情況后,郁隊長便準備去醫院看一下那位尚未醒來的楊大小姐。林紓花見狀連忙起身表示自己也想去看看楊桃。
她拍著自己胸脯道:「我已經完全沒事了,可以到處跑動了!」
郁隊長見她神態輕鬆確實很有活力,便輕聲笑了笑:「也好,人畢竟是你救回來的,那你就和我一起去趟醫院吧。」
兩人一起走出休息室,沿著走廊走到警車局門外。郁隊長瞥見六叔正站在門口,在和一個身材高挑皮膚略黑的青年說話。
青年穿了件白色印著富強文明字樣的短袖,左肩單背一個登山包,雖然只面朝他們露出一個側臉,但輪廓卻是肉眼可見的精緻好看,大概是時下女孩子們喜歡的那種酷哥。
郁隊長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倒是林紓花感慨了一句:「挺高,這體格像是個學體育的。」
六叔眼角餘光注意到郁隊長帶著林紓花出來,連忙抬手笑盈盈和他們打招呼:「郁隊,要出去啊——哦對了,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們郁隊長,市裡派來的公安三隊隊長。」
「郁隊,這是陳乙,陳文霍警官的兒子。」
聽到『陳文霍』三個字,郁隊長目光才再度落回陳乙身上,表情有些詫異。在他看來,眼前青年的臉過於精緻,和他那位粗糙的同事——除了膚色之外——可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但轉念一想,雖然陳文霍長得潦草了一些,但陳市長確實容貌精緻,面前這男孩應該長相隨媽比較多。
他維持著長輩的威嚴,對陳乙微笑著點了點頭,態度十分溫和。兩撥人馬互相打了個招呼便分開,郁隊長和林紓花還另外有事,不會因為對方是市長的兒子就浪費時間和他閑聊。
六叔等郁隊長他們走遠了,才繼續和陳乙說話:「這麼早就要回市裡了?寒暑假才回來一趟,也不在家裡多呆幾天?」
陳乙撓了撓臉,有些不好意思:「走了有段時間了,餅餅也想我。」
六叔:「也是,餅餅那麼小,正是粘人的時候,你爸媽工作肯定都忙,你身為哥哥是該多照顧她一點。哎那行,你放心,你奶奶我會多去照顧的。」
陳乙向他道謝,而後走出警察局。
警察局門口的大馬路仍舊是人來人往,不時有車子緩速開過去。昨天夜裡雖然下了雨,但今天一早卻是大太陽,溫度直奔著三十度去了,把大馬路曬得冒煙,半點看不出昨夜暴雨的痕迹。
李棠稚站在陳乙旁邊,兩手搭在額頭上遮遮太陽,嘴裡還咬著一根大菠蘿,冷冰冰的白氣沿著她秀美臉龐往上冒。
她抱怨:「好熱啊——」
陳乙:「……這是現實世界,你從哪裡拿的大菠蘿?」
李棠稚將搭在自己額頭上的手張開,食指和中指之間露出一條款款的縫隙,縫隙底下則是她充滿了無辜之色的眼睛。
陳乙垂眼,默不作聲的望著她。
李棠稚:「對面小賣店拿的啦,我沒有給錢!」
她拍了拍自己校服口袋,理直氣壯,就差沒有在身後豎起一條驕傲的貓尾巴來宣告自己的合理性了。
陳乙穿過街道走到對面小賣店。他不常回來,小賣店的老闆已經將他忘記,只把他當普通客人招呼:「要買什麼自己看哈!」
他從貨架上拿了把傘放到收銀台,道:「結賬。」
小賣店老闆瞥了眼傘,用本地口音回答:「十五塊。」
陳乙從皮夾里抽出三張現金結了賬,拎起傘出門。小賣店老闆隨意把錢籠進抽屜,關抽屜時垂眼一看,卻發現那黑皮膚的青年給了一張十塊一張五塊和一張一塊錢。
他連忙抽出那張一塊錢追出去:「帥哥!你錢給多了!」
但等他扯著嗓子追出去時,店外街道上早已經看不見青年的影子了。店老闆左顧右盼也沒看見人,只好把一塊錢揣進自己口袋,搖搖頭往回走,嘴裡嘀咕著:「現在的年輕人腦子都玩手機玩傻了,付錢多給了一塊都沒發現。」
*
林下縣縣醫院。
楊桃一被救出來就立刻被安排進了最好的病房,給配備了當地最好的醫生。但即使如此,一番搶救下來,楊桃仍舊處於昏迷狀態。
郁隊長和林紓花到醫院時,幾個醫生正在開組會,研究著楊桃這個情況要怎麼處理。
負責照顧楊桃的護士見郁隊長他們來了,連忙起身——郁隊長隔著病房門往裡看,只見臉色蒼白的少女渾身插滿導管,臉上蓋著呼吸器,雙眼緊閉。
林紓花問:「情況怎麼樣?」
護士小姐回答:「還有點低燒,但生命體征很穩定,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有醒過來。」
被重度精神污染的人一直醒不過來,八成是靈魂還在里世界亂跑沒能回來。就算僥倖醒過來,沒有變成傻子也會變成毫無理智的瘋子。
這樣一來,林紓花都覺得這位楊大小姐沒有醒來,反而是件好事。說不定她的靈魂在外面逃命的時候,還能維持一部分的理智。
郁隊長的手機傳進來一條新消息,他低頭看了眼簡訊,再度抬頭時表情嚴肅了許多:「楊家已經派人來接她了。」
「啊?不留她在這裡繼續治療嗎?」林紓花有些詫異。
郁隊長解釋:「楊家畢竟是星符市有名的富豪,把楊桃接回家去反而可以接受更好的治療,回頭我也會讓人送幾盒抑製劑過去,看能不能減輕楊桃的精神污染。」
「如果楊桃能恢復理智可以和人正常交流那就再好不過了。這次林下縣之行看似解決了問題,但我仍舊感覺有很多不對勁的地方,對李成華開/槍的人也沒有找到,進入過里世界的楊桃說不定會知道更多的真相。」
「說到底還是那群地心會的瘋子搞出來的!」提及地心會,林紓花臉上難掩厭惡之情,「還犧牲利益最大化——我呸!犧牲就是犧牲,普通人的命就不是命啦?他們爸媽往上數八代,難道就沒有一環是由普通人組成的嗎?」
郁隊長搖了搖頭:「和邪/教徒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地心會慣來神秘又極端,下次如果再碰上,能打探消息就打探,若是覺得勢頭不對,直接動槍就是,別想著手下留情。」
「哦對了,你回頭去查一下董維繫的交友圈,看一下他的交際圈裡有沒有和『噴火龍』這個辭彙有聯繫的人。任何聯繫都行,綽號愛好或者是名字能讓人聯想到寶□夢精靈的噴火龍的,都可以。」
林紓花眨了眨眼,意外:「隊長,你還在想那個『噴火龍』啊?」
郁隊長點頭,承認道:「之前我總覺得噴火龍和皮卡丘這兩個形象一直在腦子裡晃,後面你又說在祭祀的時候見過董維繫戴噴皮卡丘套。」
「我想這可能並非巧合。既然董維繫是皮卡丘,那麼噴火龍又是誰?現場收斂的地心會成員的屍體裡面,可沒有找到戴噴火龍頭套的人。」
雖然郁隊長的話看似很有道理,林紓花也準備老老實實按照隊長說的去查董維繫的交際圈。但她還是忍不住吐槽:「隊長,你是天蠍座吧?疑心病這麼重!」
*
「噴火龍頭套?噗,陳乙你什麼時候買的這玩意兒?」章林江把噴火龍頭套戴到自己腦袋上,在陳乙眼前晃來晃去,扮著鬼臉,「噴火龍,噴火龍,我是噴火龍,皮卡丘在哪裡?」
陳乙抬手把頭套從他腦袋上揪下來,反手扔進了火車站垃圾桶里。
章林江理了理自己被頭套蹭亂的頭髮,嘀咕:「不給戴就不給戴嘛,幹嘛扔掉?脾氣真大。」
李棠稚站在章林江旁邊,跟著點頭,對陳乙指指點點:「脾氣真大。」
章林江看不見李棠稚,並不知道有個穿著中學校服的小姑娘就站在自己旁邊對陳乙扮鬼臉。
他只看見陳乙先是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數秒后,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五官弧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拼湊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章林江第一次看陳乙對自己露出這種溫和的表情,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抱住自己胳膊用力搓了搓,連連後退:「草!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手賤亂翻你東西了!但是你別拿這種表情看我,我是鐵直男!」
陳乙:「……」
陳乙:「滾,我也是鐵直男。」
這時候報站聲響起,催促眾人入站檢票。陳乙拎起行李箱隨人群入站——其他人推行李箱走路時都會將箱子傾斜,唯獨陳乙的行李箱仍舊是正著四個輪子著地的在滑行,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章林江一邊跟著人群往前擠,一邊還回頭和陳乙聊天:「你把箱子斜著推啊,這樣省力。」
陳乙:「我喜歡正著推。」
章林江回頭對他露出鄙視的表情:「就是為了炫胳膊上的肌肉好吸引妹子吧?」
坐在陳乙行李箱上的李棠稚立刻側過身豎起耳朵,等著陳乙回答。
陳乙沉默片刻,從背包里拿出一件長袖外套穿上,扣子扣到最高一顆。別說小臂肌肉了,鎖骨都給遮得嚴嚴實實。
章林江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語:「沒必要吧?我就嘴上皮一下……今天三十二度呢,哥,你要不然還是把外套脫了吧?」
陳乙脊背挺直,面不改色:「我不熱,我喜歡在夏天穿外套。」
章林江:「……你高考把腦子考傻了?」
「說起來,你是七月底的生日還是十月底?」
陳乙:「我是十月底,餅餅是七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