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莊擴充
但縣令和縣丞沒想到施粥的時候,燕綏趁機將一則振奮人心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那就是:「天子下旨要開倉放糧賑災!」
消息如霹靂一般。上千餓著肚子的人都眼巴巴等著施粥,這時候人群中的消息傳播是最快的。
很快城裡城外所有流民都知道了上頭下旨開倉放糧賑災,據說今晚就放,就在城裡的糧倉前頭。流民一下子振奮起來:
「我們有活路了!」
「先吃粥,這樣有力氣晚上等災糧!」
「有了糧食,就有力氣帶著家人繼續南下投奔親戚了!」
沒有人深思晚上放糧合不合理,以及前幾年大旱瘟疫下非但不減輕稅負,反而加重賦稅的腐敗朝廷怎麼會心軟放糧。所有人都更傾向於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望眼欲穿地盼著,菜色麻木的臉上難得出現了名為希冀的神色:
「真是老天爺保佑啊!」
「今天不但有大善人施粥,晚上還有救濟糧!」
「不管以後怎麼樣,這個月算是挨過去了!」
流民們相信只要堅持到秋收,城裡和莊子里可能會招青壯年割麥,可能不給工錢,但起碼飯是管的。找到活計,就又能多活幾天了。
至於以後……那是想都不敢想的,流民們只盼著多活一天就好了,別的都是奢望。城外的流民則想方設法進到城中,賑災肯定是先從城中開始。就怕輪到城外的時候,糧食已經剩不下多少了。
奈何城門口守衛森嚴,十幾個弓箭手和刀斧手守在那,哪個流民都不想當出頭鳥。不然官兵肯定不會手下留情,沖在最前面連命都沒了,談什麼吃飯。所以衣衫襤褸的流民們在喝完粥后,就虎視眈眈地望著城門,想看天黑衙役交接時候是不是有機可乘。
也許是因為有了活路,流民們回饋的好感度格外多。
燕綏系統界面的血紅大字逐漸褪去,逐漸變為辰砂色。一天下來,燕綏看了一眼系統通知,目前積分-112999。
很好,再努力一把就要跌破六位數了。
等到酉時,最後一桶粥颳得一點都不剩,幾十個差役從牆腳斜著沖了出來,要把刀架在還拿著粥勺的燕綏脖子上。
「還想偷襲?」膀大腰圓的許褚上前,一腳一個直接踹飛了為首兩人。
然而燕綏只在身邊留了四個人,還是被差役尋找了空隙,要拿她當人質。
燕綏眼瞅著人衝過來,卻躲都沒躲。等人近了身,她不慌不忙地掏出防身電擊棒,短短的柱身在瞬間電流四射。
「啊!」隨著一聲慘叫,差役已經躺在地上渾身抽搐了。這神鬼莫測的手段立即鎮住了其他差役,幾個人害怕地後退了一步,拿刀指著燕綏,厲聲喝問:
「你是什麼妖人?」
「怎麼回事?」
「這是什麼妖法!」
「還真是色厲內荏啊,這可是正宗的道家仙術。」燕綏微微一笑,這次輪到她沖著差役們撲了上去,如狼入羊群。很快,地上就躺倒了一片,燕綏仍舊是好端端站著,連衣角都沒有亂。
她理了理衣擺,對上不遠處流民們驚慌的眼神,安撫地笑了笑:「沒事了,大家莫要擔心。」
流民們雖然接受了田莊的恩惠,這時候見其與官府刀劍相向,卻不敢上前幫忙。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燕綏早就預料到了,倒沒什麼失望的神情。此時,許褚也解決了圍攻的人,上前關心道:「莊主,你沒事吧?」
「沒事,我們走吧。」燕綏將電擊棒籠在袖中,眼神飄向了城門。
此時,典韋憑藉以一敵百的身手,帶人將守城人打暈,甚至都沒有驚動遠處巡邏的衙役。
「進城等放糧!」
「快快,趁著沒關城門!」
不用典韋號召,沒有人阻攔的城外流民忙不迭地喊著沖了進來,彙集城裡的流民和貧民,不多時,上千人便將糧倉里三層外三層圍了起來。
來不及追究在人群里散播流言的是誰,又是誰私自打開城門。縣令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慌忙召集差役去驅趕流民:「快來人,他們造反了這是!」
他深知流民們兇惡,之前就有落單的人出城后再也回不來了。人餓紅了眼的時候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不但謀害陌生人,甚至易子而食。
在困境中看到希望的流民怎麼都不放棄救命稻草,他們仗著人多,死活不退。
差役帶著弓箭、砍刀,下手毫不留情,不一會兒就見了血。這下犯了眾怒,反而激起了流民的血性,和官兵打成了一團。
天色昏暗中,有人在混亂中趁機高聲喊:「有聖旨的!明明有聖旨說開倉放糧的!」
隨即有人高聲附和:「就是,我們有人撿到了聖旨!」
更有人義憤填膺:「狗官,把我們的糧食交出來,居然私吞我們救命的糧食!」
很快就不是一人在喊,而是幾十人。一開始都是燕綏的人混跡在人群中煽動,很快就不需要他們引導,活不下去的流民們一口氣衝破了差役們的封鎖,直奔糧倉而去。
幾百官兵根本攔不住上千流民,何況還有田莊的護衛們站在流民這邊,趁亂奪了官兵武器。
遠遠望著糧倉,燕綏嘆了口氣:「有多大的期望就有多大的失望。」果不其然,望著空蕩蕩糧倉的流民們氣紅了眼,只要稍加引導,就扛著鋤頭木棍,踩在守糧倉差役的屍體上,氣沖衝去衙門了。
「讓狗官把糧食交出來!他長得肥頭大耳,一看就天天吃到撐!」
「糧食肯定藏在衙門裡!我知道,那裡住著縣太爺!」
「開門!」
這時候距離張角帶領黃巾軍揭竿而起已經五年,就連流民們都知道這時候該一不做二不休,殺死城裡的大官,再在朝廷的大軍到來之前帶著糧食四散而去。
縣令嚇得瑟瑟發抖,命令弓箭手:「快放箭!放箭!」
但是,憤怒的人們很快攻破縣衙,到處尋找糧食和值錢的物件。縣令最是會躲,在貼身護衛的保護下從一側門溜了。
燕綏冷眼旁觀,並沒有插手。見到小吏從側門跑路的時候,命人上前,將人陸續用網繩套了,捆了起來。
縣丞想逃的時候,被眼疾手快的許褚發現了:「是那貪婪的范縣丞。」
燕綏冷冷道:「放箭,攔住他!」
許褚會意,一箭射中縣丞的發冠,嚇得縣丞止步。這一耽擱,縣丞就被後面洶湧而來的流民給追上了。
流民們一人一拳,恨不得讓縣丞立即把糧食吐出來。
見流民們發現了側門,燕綏吩咐說:「傳暗號,讓我們的人撤。」
瘦猴連忙爬到縣衙的高樹上,學了三聲貓叫,兩長一短。按照約定,聽到暗號的人迅速去找兵器庫。找不到的,就撿差役丟掉的朴刀。趁著流民還在搜尋縣衙和壓著縣丞縣尉去他們城中宅邸尋糧,他們到不遠處的大榕樹下集結。
田莊的人按照燕綏的吩咐,騎上順走的馬匹,趕上馬車,乾脆利落地出城去了,避開了這一場紛亂。燕綏還要指望安撫流民、收復陽城縣立功,自然要把田莊從中乾乾淨淨摘出去,免得城民懷疑。
「莊主,接下來陽城會怎麼樣呢?」許褚忍不住問:「計劃進展地太順利了,我都懷疑是不是有黃巾賊的餘孽在裡面推波助瀾。」
「不用懷疑,肯定有。」燕綏手握韁繩,毫不猶豫道:「看他們毫不猶豫攻破縣衙的勁兒,說不定流民裡面的有不少被朝廷擊潰的黃巾。」
許褚擔心道:「莊主,我有點擔心咱們好心辦壞事了,他們不會屠戮百姓吧。」
許家莊就被汝南聲勢浩蕩的黃巾賊圍攻過,差點彈盡糧絕,許褚對黃巾賊可謂是深惡痛絕。
「放心,釀不成什麼災禍。」畢竟許褚會是未來的一員大將,燕綏耐心地分析道:「黃巾賊已聲名狼藉,百姓紛紛懼怕。混在流民中的黃巾賊不敢圍上黃巾,亮出身份,就是怕被人舉報和殺死,可見他們本來數量就不多。」
他們也就帶流民在城中搶點大戶人家的糧食,不敢做喪心病狂之事的。而且,為了防止被朝廷盯上圍剿,很快就會帶著糧食潰散而去,或去遠方投奔親眷,或掩去流民身份,去大城和大田莊尋活計干。
在旁邊靜靜聽的典韋迷茫道:「那莊主,捉這些小吏做什麼?我們不如趁亂也去大戶人家走一遭,劫富濟貧,這樣莊子能養活更多的人。」
許褚板起臉來,斥責了他一句:「不懂事兒,莊主做事何須向你解釋?」
莊主對自己一向於別人不同,典韋不似土匪們那邊懼怕燕綏,但還是不好意思地撓頭:「莊主,我錯了。」
對於重點培育的對象,燕綏脾氣一向很好,而且典韋才十八歲,這放在現代還是個求學若渴的高中生呢。她回復道:「雲夢紙的事情提醒到了我,田莊是藏不住的。」
只要有源源不斷地產出,就會遭人覬覦。
燕綏勾勒出一個嘲諷的笑:「若是依靠重金賄賂,那如昔年其他幾國割地賄秦,今天割掉五座城池,明天又送掉十座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