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早晨七點半,優樹自然醒來。在床上翻動了兩圈，然後睜開眼睛。圍繞在他身邊的三個枕頭，搭起了一個臨時防滾落的小窩。

「唔…媽媽…」一米八的床鋪上,只有他一個人,小小的身體趴在床中央，搜索四周。「爸爸…」伸伸手,習慣性地找人，因為在長野的時候,每天早上都會有一個人出現在他床邊，等他起床。

「醒了嗎？」

優樹順著聲音回頭,三川光靠在床邊,伸出的手掌放在他的小腦袋上,摸摸。「早安吶，優樹～」

「舅舅～」優樹往他手上一靠,三川光將優樹從被窩裡拎出來,放在他盤起的□□。

床邊的地面上,擺著一張小桌子，還有幾沓文件和一台亮著屏幕的筆記本電腦。這是三川光這些天臨時駐紮的工作地點。

被抱下來的優樹，坐在三川光的腿彎彎里,小手手揉著眼睛。「優樹,想不想喝這個？」三川光拿起放在旁邊的奶瓶,為了預備優樹隨時醒來,他半小時前就將奶粉泡好，一直放在溫奶器中溫著。

半睜著眼睛的優樹,聽到熟悉地奶瓶晃動的聲音，猛地支起小身體，轉動方向,對準奶瓶，抓住。咕嘟咕嘟地好幾口，人跟著清醒過來。

三川光在確定優樹抓穩奶瓶后，繼續敲打著筆記本電腦。優樹聽著敲擊鍵盤的聲音，抱著奶瓶，抬起頭。眼睛盯著不斷出現字的屏幕，嘴巴的吮吸動作沒有停。

「優樹感興趣嗎？」三川光趁著打字停下的空隙，低頭看了眼優樹。「等你再長大一點，我教你用電腦好不好？」

「嗯？」優樹歪著腦袋，盯著他。三川光伸手幫助他把奶瓶抬起來，「嗯…等你滿十歲吧，好不好？要是太早的話，對你的眼睛不太友好。到時候，你爸爸就要來教訓我了。」

「爸爸～」優樹拔下奶瓶，喊了一聲。

「嗯，爸爸…」三川光一隻手摸著他的小腦袋，一隻手將電腦屏幕熄掉，然後將地上的文件一一疊起來。

「嗯？舅舅，亮亮～」優樹扒拉著三川光的衣服坐起來，伸出的手指頭指著熄屏的筆記本電腦。

「亮亮被我關掉了。因為優樹醒了，舅舅要陪優樹玩咯！」三川光合上熄屏的電腦，然後將優樹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臂彎上。

繞過床鋪，走到床邊，將厚重的窗帘拉開。陽光照射進來，優樹的小臉皺起，抬起手手擋住眼睛。「抱歉抱歉，沒有考慮到優樹的眼睛，還沒有適應。那我們就先不曬太陽了。」將他往上託了托。

三川光轉身將優樹帶回床上，「優樹乖乖呆在床上等舅舅好不好？舅舅需要先去簡單的洗漱一下，然後把優樹今天需要穿的衣服拿過來。優樹不可以一個人下床哦，呆在床上把奶瓶里的奶喝完，舅舅就回來了。記住了嗎？」

穩穩坐在床中央的優樹，抱緊他的奶瓶，眨巴著眼睛，邊吮吸，邊盯著三川光。沒有任何回復。

三川光俯身摸著他的小腦袋，小傢伙明顯沒有聽懂他的意思。「優樹呆在床上，等舅舅拿衣服。」

「嗯！」底氣十足的一聲，叼著奶嘴的嘴巴沒有鬆開。三川光怕他把自己嗆著了，伸手拍了拍他倒向一邊的小身體。「你好像很會享受哦！」收回的手在他的小肚子上撓了撓，引得優樹咬著奶嘴頭頭，嘿嘿嘿地笑。

三川光將三個枕頭再次擺好，確定沒問題后，起身。

「舅舅～」優樹拔下奶瓶轉過來，盯著他。

「舅舅去拿衣服，優樹乖乖呆在床上。」

「好～」隔了幾秒鐘，奶聲奶氣地一聲傳出，然後張開小嘴巴繼續含住奶嘴。

……

二樓，靠里側的房間。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臉紅心跳的味道，一夜的沉澱，在緊閉門窗的房間里徘徊了一晚上。

掉落在地上的枕頭和衣物，還有躺在它們旁邊的被撕開的幾個深藍色正方形薄片。床上的被子失去了原本平平整整的模樣。一隻被角掛在床邊。床上的鼓包有了輕微的起伏動作，斜蓋在床上的被子下，伸出一雙腳。

仰躺在床上的諸伏高明睜開眼睛，轉頭看向睡在身側，剛剛挪動了一下的諸伏玲奈。背對著他的身體，在被子下，她雙手縮在胸前，一雙腳也縮上來，貼著自己的腹部。這樣的姿勢，從行為學的角度來說，是極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勢。脆弱，不堪一擊…

他們很少貼這麼緊睡覺，諸伏高明從後方靠近，將蜷縮成一團的諸伏玲奈環抱住。自從第一次發現諸伏玲奈出現這樣的睡姿后，他便在睡覺的時候，有意地多靠近她一些。

然而，每次她都會在他有進一步動作前，先睜開眼睛。然後帶著歉意的眼神，跟他說，抱歉，自己又不小心靠過來了。可是，但凡她看看手臂撐著的床鋪，按照位置來說，不是她靠近他，而是他在靠近她。

這幾天，情況稍微好了一點點，起碼在他從後面靠近時，她不會馬上驚醒。

「高明…」但還是會在他抱上時醒過來。比起之前直接坐起來，退出他的懷抱來說，現在起碼會稍作停留。

「嗯，還早，再睡一會兒。」諸伏高明的手掌蓋住她睜開的雙眼，將人重新拉進他的懷裡，寸縷未著的兩人靠在一起。

昨夜過得太豐富，自從上次側身做過後，諸伏高明好像開啟了什麼奇奇怪怪的隱藏屬性。這次，帶她體驗了一把不同場地的。

這對諸伏玲奈來說，真的太刺激了。微微發涼的桌面和勉勉強強可以趴在上面的椅背，所有的一切都刺激著她的神經。身體的反應變得更加敏感，這直接導致了諸伏高明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然後，更刺激了…

後半場，諸伏玲奈才反應過來，這就是一個反覆循環，無解的圈圈。

最後的結果就是，她累了，實在是太疲憊了。疲憊到，即使現在緊緊貼著諸伏高明，她都沒有心思再考慮害不害羞的問題。

「嗯…」微微點頭，閉上眼睛。枕在諸伏高明伸過來的手臂上，繼續進入補充體力階段。

諸伏高明拉上往床下掉的被子，低頭在諸伏玲奈的頭髮上輕輕吻下。手從她的腰部伸到了腹部，結合雙腿的東西，將蜷縮起來的諸伏玲奈一點點掰開。

「嗯？高明…」諸伏玲奈模模糊糊的，但被人碰到皮膚的感覺還是有的。「不要了…」意識還停留在夜晚，她無力地攀附著諸伏高明的雙臂…

成功將諸伏玲奈的身體掰開，雙腳與她纏著在一起，諸伏高明摟住她沒有再動。被子未能蓋住的皮膚上星星點點的紅痕，脖頸、肩膀、一直往下蔓延…

……

「爸爸！」看到走下來的諸伏高明，優樹從地上爬起來，伸手要抱抱。諸伏高明彎腰將他抱起來，「優樹，早安。」

「爸爸早安！」優樹抱住他的脖子，吧唧，在他的臉頰上留下滿是口水的早安吻，「媽媽？」

「媽媽還在睡覺。」

「睡覺？」優樹撅起嘴巴，「睡覺不好，要媽媽！」

諸伏高明抓住優樹指向二樓的手指頭，「優樹不可以打擾媽媽休息。」

「不可以？」

「媽媽昨天晚上因為優樹的要求，努力想了很久，很晚才睡，所以她今天需要休息。」

「媽媽休息？優樹要求？」

諸伏高明抱著優樹往前走，看樣子優樹已經忘記了，昨天晚上跑上去，和諸伏玲奈說的話。虧得諸伏玲奈和他理力據爭了好一會兒。「優樹說想要弟弟妹妹，所以媽媽和爸爸商量了一下。」和優樹說話的同時，諸伏高明環顧四周。

餐桌上擺著已經準備好的早餐，但是準備早餐的人並不在附近。另一側緊閉的房門，三川光應該在房間里。會把優樹一個人暫時放在客廳，房門又是緊閉的話，估計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既然這樣，諸伏高明轉移了視線，低頭繼續和優樹說話。

「弟弟妹妹！」優樹的眼睛一亮，這個詞他熟，可是弟弟妹妹是商量出來的嗎？「商量？」

「嗯，弟弟妹妹。爸爸媽媽和優樹的想法一致，商量后，認為家裡應該再多一個孩子。」諸伏高明將優樹放回地墊上，摸著他的小腦袋，「優樹先期待吧，會有一個弟弟妹妹出現在我們家裡。」

「嗯…」食指點著撅起的嘴巴，然後像是一下子想通暢了，咧開笑臉，「期待！」這個他知道哦～需要期待的東東，都是很棒棒的東東！

「對，期待！」諸伏高明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他也同樣很期待啊！

聊天結束，優樹繼續玩他身邊的玩具。先拿起了旁邊的假面超人，換了一邊，放在諸伏高明的邊上。「假面超人！陪爸爸！」

諸伏高明配合地伸手，拍了拍躺在他邊上假面超人玩具。然後，全當是陪優樹玩了，他坐在邊上靜靜看著優樹。

優樹抓起地上的六塊積木，一個個小心翼翼地壘起來。發現沒有積木可以再壘的時候，優樹爬起來，走到旁邊的收納箱里，抓出一塊積木。帶著積木走回來的優樹，沒有坐下，屏住呼吸，滿臉嚴肅地往已經壘起來的六塊積木上，增加新的積木。

當他來來回回第三趟的時候，諸伏高明出聲，「優樹，你可以把裝積木的箱子推過來。」

優樹站在有他一半高的收納箱前，看看手裡的積木，又看看收納箱，然後皺著眉看向諸伏高明，搖頭，「不可以！」他還是選擇了，拿起手裡的積木，大步走回來。將積木壘起后，看到積木在顫顫巍巍的搖晃停止，優樹滿意地點頭。

「優樹，把箱子推過來的話，就不需要來來回回地走路。這是更方便的方法。」諸伏高明走到收納箱邊上，打算演示給優樹看。

「不可以！不可以！」優樹扒拉住被諸伏高明拿起一丟丟的收納箱，「不可以拿走！」

生怕夾到他的小腳腳，諸伏高明將收納箱放會原地。「為什麼不可以選擇把箱子拿過去？」小孩子總有他的原因，願意多走幾趟也是他的選擇，諸伏高明不會幹涉，但對於優樹這樣強烈地反對，他覺得還是有必要先詢問一下原因。

「優樹玩，呵呵玩…唔…小朋友玩…」優樹哼哼唧唧了半天，往下擠話，張張嘴巴，說不出，他有些著急。諸伏高明蹲下，和他同等的身高，手放在優樹的腦袋上摸摸，「沒關係，優樹可以慢慢說。」

「唔…老師說…」

諸伏高明放下手，優樹口中的老師，只有可能是他呆所在的那個學前輔導班的老師。「是老師告訴你不能拿的嗎？」

「嗯！」皺起的臉頰馬上舒展開，「對，老師說～不可以哦～」嗯嗯唔唔了幾聲后，「大家…都玩！」

「是老師說，不可以把箱子拿到自己邊上，因為每個小朋友都需要玩，是嗎？」諸伏高明將優樹的意思拼湊起來。

「是！爸爸聰明！」優樹點頭，將諸伏高明靠近箱子的手推開點。一本正經地揮著小手手，告訴他，「不可以哦！」小孩子的思維一旦接受到了一個設定，其他時候，他就會按照已經給出的規則來進行。

優樹的學前輔導班是按學期來的，每個學期開始前，都會給家長發一張本學期的課程通告。諸伏高明記得，這學期要帶他們學習基本的穿衣服穿鞋子之類的生活技能。好像沒有說要交他們學會分享。這也許是輔導班的老師無意中的舉動吧。

諸伏高明沒有再打斷優樹一次一次搬運的行為。這樣挺好的，優樹有意識地會為別人考慮。雖然對於大人來說，這樣的行為有些笨笨的，沒必要就是啦。

「哥哥，你今天起的還真早誒！」

諸伏高明聞聲抬頭，起身的同時，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下午還需要去一趟警署，所以我打算乘上午的班次回長野。」現在剛過八點，想要下午抵達長野的話，他必須在十點前出發。

從房間里走出來的三川光，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諸伏高明看到他食指上的白色繃帶，「手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做早飯的時候，不小心被油濺到了，不是大問題，我已經包紮好了。」

「舅舅受傷，痛痛～」優樹拉了拉諸伏高明的褲腿。

諸伏高明看著三川光，略帶探究。他目前知曉的信息中，那位安室透，可是在一家咖啡店做服務生。現在，諸伏玲奈腳腕受傷，沒辦法站著做飯，三川光又弄傷了手指，這麼一來…「是有意為之，還是大意所致。」

「還真是一點都瞞不過哥哥誒。」三川光走近，牽起優樹的手手，「優樹，舅舅和爸爸有些工作，你可以先自己玩一會兒嗎？」

「好！」工作不打擾，優樹立刻回到自己原來坐的地方，繼續玩積木。

兩人走到另一邊的沙發上坐下，三川光先開口，「十點出發，高明哥哥不在上面多陪會兒嫂子，特地下來，是不是想要多囑咐我兩句？」

諸伏高明看著他沒說話，三川光繼續說到，「你就放心吧，嫂子和優樹在這裡的幾天，我保證他們完好無損。」

「我確實有些事情，認為有必要和你說一下。但不是這個。」諸伏高明挺直腰背，諸伏玲奈和優樹的安全，不用他說，三川光也會照顧的很好。「若是你在這裡，有需要讓那些人進來的話，經量挑玲奈不在樓下的時候，別讓玲奈替你擔心。」

那些人是指哪些人？不用說明，三川光心裡也有數，是公安人員。他在東京期間，免不掉要和他們接觸。而諸伏玲奈，雖然不知道其中的情況，但三川光是她的家人。既然是家人，她就會在意。如果看到不同的人，帶著不同的理由來找目前改變了身份的三川光，她大概會忍不住擔憂。

「我明白。」他明明和諸伏玲奈同歲，現在因為三川光的身份，變成了她的弟弟。有弟弟的身份在，這三年他享受了太多來自姐姐的關心。所以說啊，他這個嫂子真的是人好到一塌糊塗，心又軟。對他這個沒多大關係的弟弟，都會時刻關心。

「咳咳…」諸伏高明的手抵在嘴巴前，輕咳了兩聲。真明白就好！他想起來昨天目暮十三告訴他的信息。池內敬二出現在三川家附近，純屬是為了偷偷看一眼優樹。

第四起案件發酵，警察開始深入調查。得到些風聲的池內敬二，原本打算先離開東京一段時間。但在走之前，他卻有折路返回。不為別的，就為了再看一眼和他十歲那年遇到的小男孩十分相像的優樹。這也成為了他被警察逮住的最大疏漏。

如果不是因為他想要補上十歲之後再也沒有見到那個小男孩的遺憾，他不會來三川家。不來三川家，他就不會這麼輕易被捕。也就是說，池內敬二會選諸伏玲奈犯罪，是因為小景光的原因。會被警察逮住，也是因為小景光的原因。

幾個連等號后，諸伏高明有些傷腦筋。比他更傷腦筋的是三川光。諸伏高明說的事情，他知道，公安知道信息的速度比較快。這都是他年幼時留下的種子，現在開始發芽了。這對他的公安工作十分不利，昨天半夜，他被目前除安室透之外，唯一可以聯繫他的公安上司找過，嗯，約談了。

「這些你知道就好。」諸伏高明看向在地墊上自己玩的優樹，「以後，別再教優樹給人發糖了。這個習慣需要改一改。」

「高明哥哥是想優樹…」不至於吧，三川光微微皺眉，他不太同意…

「不是想，是以防萬一，出現類似情況。」優樹和陌生人接觸到越多，越容易讓對三川光小時候有人回憶起他。因為帶著笑容給大家送糖果的優樹，太像小時候的三川光了。

對於三川光提到的職業問題，諸伏高明扶額，「不管未來優樹怎麼選擇，我和玲奈都不會幹涉。」優樹未來會從事什麼職業，諸伏高明不知道，也不會隨意去插手他的未來選擇。或許在他和三川光的影響下，優樹也會選擇類似的職業。

三川光點頭，幼時的他也從來沒有想過會成為一名公安。

未來不確定，他們能做的只有吸取教訓，以防萬一。

「還有一件事情。」諸伏高明放下手，「小光，也請告訴一聲你那位朋友，飯菜里不能有酒精成分。」

「嗯？是我昨天用了酒灼…」昨天的晚飯，是他準備的。提到酒，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昨天晚上，餐桌上的酒灼醬汁牛排。這是他之前聽安室透提過的做法，正好材料都買得到，就拿來試試。

這道含酒精的菜怎麼了嘛？諸伏高明的酒量還可以啦，這點三川光是知道的。優樹還小，沒給他吃。那麼就是諸伏玲奈？「嫂子她…」三川光猛地頓住，「高明哥哥，你和嫂子已經決定，再生個小侄子小侄女？」備孕期禁酒，這樣的常識，三川光還是知道的。誒！行動這麼迅速的嗎？他昨天只是讓優樹去給兩人多提供一些相處的話題，今天就開始備孕了嗎？

漂亮的丹鳳眼睜著老大，好大一個消息，他還沒消化！

「我們是打算再要一個孩子，這還要謝謝你，幫我們把這件事提到明面上來。不過，這並不是我特地囑咐你的主要原因。」諸伏高明深吸一口氣，昨晚上的諸伏玲奈，一顰一笑，每一個動作，還有她微紅的臉頰，這些久久無法在他腦海中消散。「玲奈她不太能喝酒，碰酒精容易醉。」被他禁錮在身下的她，諸伏高明說一句，她能回兩句。那張被親吻過後，變得殷紅的嘴巴，嘀嘀咕咕地把每一刻心裡的真實想法都說了出來。這些內容當然不會和三川光說。

「誒？」三川光眨眨眼，在烹飪過程中酒精已經揮發得差不多了啊，殘留的一點點都不行嗎？「可是哥哥，昨天我記得有告訴過你，牛排里放了酒，但你不還是給嫂子吃了…」一個一個字蹦出來。好了，他懂了，他閉嘴。

三川光在諸伏高明的眼刀下，及時閉嘴。心中默默感嘆，看來他的擔心是多餘的了。有這位肚子里包了八百個心眼的諸伏高明在，只長了一副心眼的諸伏玲奈逃的掉嗎？

「我有說過，不必做一些無用的事情。」諸伏高明起身，那些促進感情的小伎倆他都會，只是他不屑於用在和諸伏玲奈的感情上。比起套路，諸伏玲奈更想看到的是他的真心實意。

「高明哥哥，不吃早飯了嗎？」看著諸伏高明走近廚房，又走出來，朝樓上走，三川光出聲提醒。

「你和優樹先吃，我去看看玲奈。」趁著諸伏玲奈還在睡覺，他先下來，就是為了看看優樹，還有和三川光囑咐幾句。距離十點還有一個多小時，諸伏高明比較想和諸伏玲奈一起度過。

「爸爸？」優樹從地上爬起來，抬起小腳腳。剛走了兩步被三川光抱起。「優樹，爸爸上起喊媽媽起床，你和舅舅吃早飯，好不好？」

見三川光把優樹安撫住，諸伏高明抬腳繼續上樓。二樓安安靜靜，推開房門，房間里十分昏暗。因為諸伏玲奈還睡著，他離開前沒有開窗透氣。房間里的還有那股道不明的味道存在。

關上房門后，諸伏高明走近床鋪，將手裡的杯子放在床頭柜上。玻璃杯碰到床頭櫃的響聲，驚動了床上的人。

「高明…」正在淺睡眠的諸伏玲奈，輕聲喊了他的名字。

諸伏高明應了一聲，在床邊坐下，手掌蓋在她的腦袋上，一下一下的撫摸。也許是還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諸伏玲奈親昵地靠向他坐在床邊的身體，「高明…」

諸伏高明的手微微一僵，然後繼續撫摸著她鋪散在枕頭上的長發。「玲奈，有不舒服嗎？」

諸伏玲奈動了動身體，眯著眼睛，微微皺眉，嘴巴里發出悶悶的聲響。「好像有點…」

「別動了，我幫你塗點藥膏。」諸伏高明起身，諸伏玲奈眯著眼睛看著他走遠在回來。然後腳上的被子被拉開，「高明，有點涼…」

諸伏高明先檢查了一下她的腳腕，晚上結束后他有再上過一次葯。腳腕較之昨天，紅腫的地方已經消下去了。被子放下，諸伏高明只留了一隻手在溫暖的被窩中，「會有一點不舒服，玲奈，稍微忍耐一下。」

諸伏玲奈還有些懵，突然間異物進入的感覺，她的雙眼瞪得大大的。「高明！」諸伏玲奈紅著臉，艱難地支起上半身。

「別動，馬上就好了。」諸伏高明將她壓回床上，另一隻手抹藥膏的動作沒有停。

仰躺在床上的諸伏玲奈咬著嘴唇，緊閉雙眼。冰涼涼的觸感，確實很舒服。但是，好難為情。直到諸伏高明的手離開，她才鬆了一口氣。

「玲奈，先別動。」

諸伏玲奈睜開眼睛，正好瞄見床邊坐著的諸伏高明在用濕巾紙擦手。快速拉上被子，遮住大半張臉，只剩下一雙有些濕潤的眼睛。

擦完手的諸伏高明，低頭看著撇開臉的諸伏玲奈。酒精的效果過去，清醒過來的諸伏玲奈又變回了容易害羞的樣子。

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諸伏高明摸著她的臉頰，「不必不好意思，我們是夫妻。」

「嗯…」諸伏玲奈盯著他，把被子拉上又放下，「高明，你今天要回長野嗎？」

「我十點出發，下午前到長野。」

「嗯…」

諸伏高明將她臉頰兩側的頭髮別在耳後，「照顧好優樹之前，先照顧好自己。遇到事情，不用怕麻煩小光，一定要記得找他。」

「嗯，高明，你也要照顧好自己。」諸伏玲奈的喉嚨乾乾的，說完話連著咳了兩聲。諸伏高明將床頭柜上的玻璃杯拿起，喂到了她嘴邊。「有好一點嗎？」

溫熱的水流過乾涸的喉嚨，諸伏玲奈點點頭，同時鬆了一口氣。再次開口，聲音里還帶著一些沙啞，「我會想你的…」諸伏高明的手伸出，蓋住了諸伏高明放在她臉頰上的手，輕輕的撫摸。

諸伏高明俯身，抵著她的額頭，「我也是，玲奈。」輕輕柔柔地吻住她的嘴唇，穿著襯衫，如果動作幅度大，容易起褶皺。諸伏玲奈的兩隻手，一邊捏著一邊的衣袖，接住他這個纏綿的吻。

「玲奈，還有多久，回去？」一吻結束，諸伏高明直起身體。躺在床上的諸伏玲奈，微笑的樣子惹人憐惜。「我等你回來。」沒有要她的具體答案，只要她心裡有他，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馬上就要夏天了，等我回去了，高明，我們帶優樹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諸伏高明低頭與她的視線對上。諸伏玲奈很少有的問他出遊，上一次還是她剛到長野沒多久。或許是他的次次抱歉與失約，她在也沒提過。「好，夏天的話，去上高地怎麼樣？」

上高地，諸伏玲奈還記得自己剛到長野的時候，因為聽說那是被譽為神明居住的地方，神明會保佑去過的每一個人，所以她纏著諸伏高明去了一次。這也是兩人為數不多的旅行之一。「好，那裡很漂亮。」神明之地，站在河童橋上回首望向她的諸伏高明，只是一眼，周圍的任何風景都沒有他耀眼。

「是啊，那裡很漂亮。」諸伏高明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他記得他們兩人去的時候還沒有入夏。樹林間，透過樹葉縫隙照射下來的陽光里，裹著圍巾的諸伏玲奈朝他揮手。多少束的陽光打在他身上，卻不及她眉眼彎彎，鑽進他的心臟。

……

「現在幾點？」

「九點三十七。」諸伏高明看了一眼放在床頭櫃的手機。過去的半個多小時，兩人從上高地的天聊到了上高地的河水。說著三年前兩人在上高地住過的民宿房間，山裡的房子，一打開窗戶就是清新的空氣。會噗呲一笑帶過因為不小心，被林間樹葉絆倒的糗事。一個坐在床邊，一個仰躺在床上，其實他們也可以很輕鬆地在一起，回憶過往。

「你要走了嗎？」

「嗯，差不多了。」諸伏高明收回來摸著她臉頰的手，他預備留十分鐘，打算再和優樹說說話，叮囑幾句。「玲奈，你想和我一起下去嗎？」諸伏玲奈躺在床上，並沒有起來的意思。

「既然你要和優樹說些話，我就不去打擾你們了。」諸伏玲奈搖了搖頭。

「行，好好休息，午飯小光會準備好，肚子餓的話，還是要下樓吃的。」

「好。」

床鋪起伏了一下，躺在床上的諸伏玲奈拉上了被子，她知道諸伏高明起身了，知道他拿走了床頭柜上的手機，知道他再次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高明！」諸伏玲奈猛地坐起來，伸手環住了站在床邊的諸伏高明。

被子從她身上滑落，露出滿是痕迹的脖頸。諸伏高明轉回身體，一隻手圈住她的腦袋，一隻手拉上了被子。

兩人靜靜地抱著，諸伏玲奈紅了眼眶，留下是她決定留下，捨不得也是她捨不得。諸伏高明的手蓋在她的頭頂，「玲奈，我會趕不上車的。」

吸了吸鼻子，諸伏玲奈鬆手。重新躺下的她，捏著被角，「嗯…」輕輕地回復他。

房間門打開，再關上。他真的回去了…

諸伏玲奈起身，穿上諸伏高明臨走前幫她準備好的衣服。踩在地上的腿發軟，諸伏玲奈一步步走到窗前，拉開了一點點窗帘。

穿著深藍色西裝的諸伏高明走出門，頓住腳步的他回頭，和二樓窗邊的諸伏玲奈對視，動了動口型…

他好像在說：玲奈，我在家等你。

她的手指在沒有霧氣的玻璃上，隔空寫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