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南離殿——

男子坐在首位,盯著飯桌上幾坨黑了吧唧的東西,濃眉忍不住跳了又跳。

他咬牙切齒:「你們是不是應該給朕解釋一下,這些都是什麼東西?」

溫綺恬後面跪了一群人,她渾身上下髒兮兮的,手在臉上擦了一把,本來就有些灰塵的小臉多了三道小爪印,她站在原地仰頭,模樣像極了扒拉完垃圾桶的貓咪。

她小聲叭叭:「我也不知道灶台火氣那麼重。」

南勒離大概第一次見到破壞力這麼強大的女人,額頭青筋忍不住跳了跳:「以後沒有朕允許,不許去御膳房。」

溫綺恬無辜臉:「這次是您的允許。」

御膳房眾人在後面心驚肉跳,還以為這次死定了,沒想到皇上根本理都不理他們,更沒想到溫姑娘闖禍后還理直氣壯,絲毫不把皇上放在眼裡。

上一個這麼和皇上對峙的蘇帝師已經被發配江南了,那還是在人家帝師桃李滿天下的情況。

這小姑娘無權無勢,估計沒那麼好運……

果然,上面傳來一聲巨響,他們一激靈,朱富貴不忍心地抬頭。

皇帝陛下凶神惡煞拍桌子:「以後給你用膳,這事就翻篇了,莫要再提及,不然朕砍了你腦袋。」

早知道她會把膳食做成這種程度,他敢讓她去御膳房嗎?

眾人:「???」

就這樣完事了?

「可是……」溫綺恬意猶未盡:「我想再試幾道菜。」

南勒離忍無可忍:「你管這個叫菜?這是什麼?」

他指著桌子上一個古怪形狀的長條,黑色之中透著淡淡的深紅。

溫綺恬:「……好像是紅燒鯉魚。」

「……」

「這個呢?」南勒離手指偏移,指向一個墨綠色塊狀物品。

「這個我記得。」溫綺恬眼眸一亮:「這個是板栗餅。」

身後的朱富貴小聲提醒:「姑娘,這是綠豆糕……」

溫綺恬:「……」

小姑娘開始自閉,站在原地低頭掰手指,看腳尖,就是不去看男人比紅燒鯉魚還黑的臉。

恰巧這時,咕嚕咕嚕的聲音從腹部響起,她尷尬地輕咳一聲,早上還沒吃飯來著……

南勒離揉了揉眉心,他也有些餓。

「你們都退下,收拾收拾御膳房,再去南離殿旁邊的小灶房做幾樣傳上來。」

朱富貴他們如釋重負趕緊撤離現場,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環境中,雖然有些心驚膽戰,但更多的是感覺有點撐……

然後,他們撤離太快,以至於身後的小尾巴後知後覺地跟著比較突兀。

南勒離指尖輕敲桌案,陰惻惻:「溫綺恬,你想去哪?」

溫綺恬:「……」

——

御膳房經歷一場走水,好在救火及時損失不算慘重,收拾收拾過幾日便可以繼續用,朱富貴只帶了一小隊廚子去南離殿灶房,剩下的讓他們去收拾御膳房。

期間有人小聲討論:「你說,那位姑娘是什麼來頭,怎麼看都不簡單,難不成是皇上……心悅之人?」

「噓~皇上今後會佳麗三千,怎麼可能心悅一個女人?應該是暫時寵愛罷了。」

「看來咱們後宮也要有主子們了。」

「這些事情豈是爾等能議論的?還不快乾活?」

朱富貴出聲制止,同時他也注意到角落裡一個小太監流露的惶恐之色,他頓了頓安慰道:「小謹啊你放心,那姑娘不像是個記仇的,不會來找你麻煩。」

小謹子咬牙:「她自然不會來找麻煩,我這都是為了陛下安全著想,誰讓她之前不直接說,非要看我出醜。」

朱富貴蹙眉:「慎言!」

今日皇宮發生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還是在宮內掀起了波浪,他們不能往外面傳,內部倒可以小聲討論。

現在整個皇宮都知道陛下身邊有了一位小美女。

皇上對那位姑娘十分寵愛,御膳房燒了都不追究責任,還好吃好喝地讓人伺候。

所有奴才都警醒起來,生怕一不小心得罪那位然後被陛下拖出去扒皮拆骨。

夜晚,偏殿照常點燃燭火,溫綺恬一身白色裡衣,手中捧著一本圖冊,眯了眯眼睛:「為什麼給我這種東西。」

不會是那男人讓給的吧?

白天不是剛商量好,她幫忙治病其餘時間當個吉祥物就行嗎?

難不成他有什麼非分之想?

白芷月娥倆丫鬟在身邊伺候,白芷擠眉弄眼:「這是宮中嬤嬤送來的,嬤嬤年紀大伺候過很多主子,經驗多,陛下沒有過女人在某些方面自然不會顧及姑娘的感受,嬤嬤說某些體位會減輕痛苦,您學學看。」

溫綺恬:「……你們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白芷和月娥面面相覷,紛紛搖頭:「姑娘何出此言?」

溫綺恬想了想,忽而勾起一抹「單純」的笑:「讓你們失望了,你們陛下依舊是個——童!子!雞!」

白芷&月娥:「???」

「溫!綺!恬!」

一聲暴怒,剛進偏殿的南勒離幾乎把嗓子眼喊出來,他簡直不敢相信,在他面前膽小如鼠的小姑娘,竟然敢在背地裡說他童……子/雞。

殿內火光昏暗,掩蓋住耳根不正常的紅暈,兩個丫鬟被嚇破了膽,肇事者無辜地抬眼:「陛下您在氣什麼,人家正在研究菜譜,裡面有一道菜就叫童/子/雞。」

惡龍咆哮戛然而止。

南勒離三步兩步越過白芷她們走到溫綺恬身邊,彆扭地瞥她,狐疑地問:「真的?」

他狂怒的心態急速下降,當視線落在她手上后又急速上升。

「溫綺恬!」

溫綺恬垂眸,皇宮中的冊子畫功精細,畫面感代入感十足,一對小人疊加在一起,女上男下,女子長發垂落遮擋住關鍵部位,半遮半掩之中讓人臉紅心跳。

她十分沒誠意地合上書,眨了眨眼睛:「哎呀,被發現了。」

南勒離:「……」

他氣得掉頭就走。

人到門口,又覺得不對勁。

整個皇宮都是他的,他走什麼走?

拂袖回來搶走畫冊丟給月娥,並附帶冷眼:「再給她看這種亂七八糟噁心的東西,你們兩個的腦袋就不用要了,快滾。」

月娥一顫,拉著已經傻了的白芷。

「奴婢告退。」

解決完礙眼的東西,南勒離警告溫綺恬:「別動花心思,朕對那種噁心的事沒興趣,你的職責就是幫朕緩解頭痛,朕自然會保你衣食無憂,再有此事留不得……哭什麼?剛才膽子不挺大的嗎?」

這輩子敢說他童/子/雞的她還是頭一個。

聽說只有在意才會關注,難不成……

南勒離鷹眸一眯,正要說什麼警告,小姑娘淚眼婆娑一下子扎入他懷中,並且給了他一巴掌。

「嚶嚶嚶,陛下您實在太好了,我親爹都不管我死活,你還要負責我衣食,這輩子無以為報,唯有多打您幾下為您排憂解難。」

南勒離腿一軟,差點如同第一天晚上以頭搶地,他咬牙切齒把人從懷裡撕下來。

「以後不許突然打朕。」

「好哦!」

溫綺恬擦擦隨時會風乾的鱷魚眼淚,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乖巧懂事,成功讓暴君陛下的黑化值刷刷刷降低到98%滿載而歸。

他們商量好,睡覺之前先讓溫綺恬打他一下解決頭疼,他放心睡覺。

一番折騰皇帝陛下顯然忘了追究「童/子/雞」事件,直到回到龍寢夜深人靜躺在床上他才反應過來。

他當暴君很多年,脾氣睚眥必報,今天吃了這麼多虧若是不討回來他就算不頭疼也睡不著覺。

南勒離一把掀開被子黑著臉走出去,守夜的奴才嚇了一跳:「陛下?您這是?」

「閉嘴!」

他頭也不回的越過他們進入隔壁。

可憐的丫鬟太監們眼睜睜看著他們皇上再次大半夜登堂入室,然後不知房內發生了什麼,裡頭乒乓一陣響消停下來。

他們面面相覷,陛下不會半夜打人家姑娘了吧?

眾人心驚膽戰守夜,直到第二日卯時,他們看見陛下雄赳赳氣昂昂走出來,那姿態,頗為神清氣爽,一時之間更是擔心姑娘。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誰不喜歡可可愛愛精緻漂亮的乖巧小美人呢?

在換班之前,他們特意提醒換班的白芷月娥:「陛下昨天晚上來偏殿了,一夜都沒消停,現在才走,你們快燒些熱水,準備伺候主子盥漱。」

白芷一聽大驚失色:「天啊,難道昨天……」

月娥比她冷靜:「別瞎想,等姑娘醒來再說。」

這一等,就等到一個時辰之後,白芷開始急切。

「月娥,是不是真出問題了,我們快去看看吧。」

月娥心裡也沒底,躊躇半晌和白芷推門而入……

外面天色大亮,室內卻靜悄悄,詭異的氣氛蔓延。

瘦弱的身影埋入被子之中一動不動,月娥意識到不對,手伸出去試探鼻息,溫熱的呼吸拂過指尖讓她鬆口氣,而後蹙眉:「姑娘好像病了,你快去叫太醫,我去請陛下。」

這個時辰南勒離已經下朝,還有一些摺子需要批,清晨下了一場大雪來不及打掃,他坐在龍輦之上前往君臨殿,思緒卻不知飄到昨天晚上。

那丫頭沒心沒肺,他去的時候差不多睡著了,她似乎很沒安全感,他到床前她就從夢中驚醒,反手又是一巴掌。

有上次的經驗,他倒是躲得很利落,未曾想地上不知為何那麼滑,他差點摔倒,好在有武功底子翻了個身,然後……栽倒在床上。

「陛下,奴婢參見陛下,陛下不好了,姑娘出事了。」

「大膽,竟然敢攔龍輦!來人,抓起來。」護駕的侍衛瞬間上前把月娥圍住。

月娥跪在地上磕頭:「陛下饒命,是溫姑娘病了,奴婢不敢擅自做主,還請陛下定奪。」

男人思緒被打斷,本來懶散的坐姿瞬間坐直了。

「病了?」昨天晚上不還活蹦亂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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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逼我對他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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