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

喵喵

秋城,天色漸漸破曉。

晨曦給捲雲描摹上一層金邊,鎏金色第一抹晨光灑進窗欞上,透過老式的格子窗落進來。

古香古色的少女閨房,胡桃木大床上,少女酣睡得正香,鵝黃色的軟被踢到一邊,乳白色真絲睡裙軟趴趴地包裹著雪嫩的胸脯,半截瑩白纖細的小腿耷拉在床邊。

晨光落在林純熙纖長濃密的睫毛上,再往下,瓊眸玉唇,僅僅窺見側顏便驚為天人。

太美了,像是浸泡在月光里輕顫的白玫瑰,含苞待放。

林嫂進門時便瞧見這樣一副美人酣睡圖,饒是她一把年紀了還免不了被驚艷到,更別提這樣一張臉要是被外人看到,該引起怎樣一場爭奪的腥風血雨。

林純熙被關窗的輕微響動吵醒,纖白的小臂撐著上半身坐起來。

林嫂聽到後面的聲響,轉過身,對上女孩帶著惺忪睡意的杏眸,濕漉漉的,小貓一樣惹人憐愛。

「抱歉,吵醒您了。」

「不礙事的。」林純熙起身,真絲裙擺銀白色的月光一樣順著她的動作流淌。

林家老宅在遠離秋城鬧市的郊區,宅子是中式建築,古香古色,背倚長雲山,山腳臨湖。

林純熙站在窗邊慢吞吞地穿上外套,清晨的棲燕湖上籠罩著絲絲縷縷的霧氣,帶著涼風習習。

「林小姐,早餐我給您端上來了。」林嫂將小廚房做的早點一樣樣擺開在小桌上。

林純熙換好衣服,細軟蓬鬆的長發被她扎了俏生生的高馬尾,像是小松鼠的尾巴,聞言,她幾分奇怪道:「今早不在餐廳用餐嗎?」

「樓下來了客人,說是老爺子之前的老朋友了。」張嫂俯身將梅花陶瓷的小蠱為林純熙掀開蓋子,金絲蟹粥絲絲縷縷的香氣瀰漫過來。

日頭上來了,三伏天夏日燥熱,林純熙簡單吃了幾口早餐就要下樓去。

張嫂急急忙忙地跟上,「小姐,您的面紗沒帶。」

面紗用的是蠶絲線手工蘇綉,外乳白內鵝黃,兩側掛在耳彎上,遮住少女驚為天人的容顏。

之所以帶面紗下樓,是因為樓下來了客人。

客廳里,茶香裊裊。

林老爺子爽朗的笑聲傳來:「還是和老朋友一聚心情舒暢。」

談笑間,林老看到從木質樓梯上緩緩往下走的林純熙,笑著招了招手:「熙熙,過來叫人,這位是你宋爺爺。」

「宋爺爺好。」少女的聲音溫婉清脆宛如黃鸝鳥。

宋書抬眼就看到林純熙一襲鵝黃色的旗袍,白色小披肩。

水靈靈地像株含苞待放的月見草。

「這麼多年不見熙熙都長這麼大了」宋書笑眯眯地點頭,視線落在鵝黃色的面紗上,眉心一蹙,長嘆了口氣:「真是造化弄人,好好的一個姑娘當時怎麼就毀容了呢。」

林純熙出生時,秋城人人皆知蘇北林家喜得了位小公主。林純熙的名字出自《詩經》「於鑠王師,遵養時晦,時純熙矣,是用大介。」,是林老爺子幾乎翻爛了字典取的名字,足以可見其對小孫女的寵愛。

林家是蘇北蘇綉世家,林家奶奶更是非遺文化繼承人。

林純熙從小就被養在林家老宅,更是被當做蘇綉繼承人來培養。

卻不想,林家這門綉工被蘇北蘇家盯上,想將蘇綉往商業化發展,林奶奶不同意,親自去蘇北同蘇家交涉卻被徹底軟禁在蘇家。

為了賺錢,蘇家的手又伸向了林純熙,半強迫著林老爺子訂下了蘇家少公子和林純熙的娃娃親,並允諾,等林純熙二十歲時,嫁給蘇家少公子,他們就放林奶奶回家。

林老爺子為了護住這個孫女,在林純熙十二歲那年,放出消息謊稱蘇北林家小小姐曾被毀容,生得醜陋不堪,從來不在大眾媒體前亮相。

蘇家得知消息,將婚期放緩到大學畢業,林純熙這才能平平安安地上學讀書。

「對了,老林啊,我記得純熙和蘇家老大的婚約定在明年。」宋書想到了什麼,眉心緊蹙著,「我前陣子聽說蘇家老大最近幾天就要來秋城,是不是因為這事兒?」

隨著宋老爺子的一番話,客廳的氣氛凝固下來。

林則誠長嘆了口氣,越看坐在旁邊的林純熙越捨不得,老人眼眶微微泛紅。

他這一把老骨頭了,拼了全力,老伴兒和孫女兒都沒能護住。

「爺爺,您別擔心。」林純熙坐在林老身邊,輕輕拍了拍老人的手,「船到橋頭自然直,蘇家總不會吃人的,到時候,奶奶就能回來了。」

孫女懂事地讓人心疼。

林老爺子說不出來話了,別過頭去,抬起手背飛速抹了一下眼睛。

林嫂端來小廚房做的點心,一樣樣擺在茶几上,擺完,經過林老爺子身邊時湊近準備小聲說話。

「沒外人,就在這兒說吧。」林則誠擺擺手。

「剛剛門口的安保打電話說有輛蘇北拍照的車上山了,估摸著十幾分鐘人就應該到了。」林嫂垂眼道。

竟然來的這麼快?

饒是林純熙也吃了一驚。

「老林你別著急。」宋書慢條斯理的拿起旁邊沙發上的手杖,「我這個身份倒是不方便見蘇家人,我就先告辭了。」

他緩緩撐著手杖站起,站得費勁兒,旁邊的林嫂上前要去幫扶著,被宋書擺擺手。

老爺子緩慢地站直,笑了聲:「純熙丫頭跟著爺爺走吧。」

「爺爺這把身子骨老了,卻還是護得住你的。」

「讓純熙丫頭跟我走,坐我的車下山,跟蘇家那豺狼虎豹撞不上。」

「老宋,這可使不得,蘇家那群人是什麼樣的你知道,咳咳咳......那是群要吃人的東西啊。」林則誠也急了,起身就要攔人。

「老林你就放心吧,我們宋家那小子前陣子剛剛回國,在秋城呢,我把純熙送到他那兒避一避。」宋書哼笑了聲,手杖往地上重重一戳,「蘇家吃人,能和我家那小子比么?也得看看他們家惹不惹得起。」

林則誠沉默了。

他知道宋書說的是他家的掌權人,宋知亦。

穩坐宋家第一把交椅,因掌權宋家產業后雷厲風行沙發果斷的行事作風令人聞風喪膽。

現在,唯一能護得住林純熙的。

似乎只有這一條路。

林純熙跟著宋書從老宅後門往外走。

穿過花園時,她看到不遠處從前門緩緩進來的男人。

隔得太遠,模模糊糊只看到頎長的身高以及規整闊挺的白色西裝,掩映在綠葉之間,皚皚如天上雪。

男人似乎有所察覺,眼皮一掀,犀利的目光筆直地朝林純熙這邊看過來,嚇得她心口一跳,快速低下頭,捏緊了衣角跟著宋書上了車。

蘇家帶來的保鏢立在老宅門外,足足兩排。

這架勢,顯然是做好了就算綁也要將林純熙綁去蘇家的準備。

為首的一個保鏢斜覷了一眼宋書他們的車牌照,見到不是林家的車,又淡淡的扭過頭去。

林純熙手指尖扣進手掌里,心跳快的在靜謐的車廂里「咚咚咚」宛如擂鼓。

眼看著車子開遠了,林純熙才扭頭想看一眼後面,被宋書制止了。

「丫頭,別回頭,後面有車跟著。」宋老的聲音沉重。

林純熙一驚,繃緊了脖子不敢動。

「孩子別害怕,一會兒到了宋家,我先下車,他們看到下車的是我就會打消疑慮。」宋書指尖緩緩摩擦過手裡的手杖,「爺爺讓司機把你送過去。」

宋老下了車,老人脊背挺得筆直,拄著手杖下了車。

尾隨的黑車頓了一下,看到下車的是個不認識的老頭子,緩慢地開走了。

眼看著黑車開走,司機才啟動車子,載著林純熙去往宋知亦私宅。

不知何時,天色陰沉了下來,路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宋知亦的私宅在秋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黑色的荊棘鐵柵門緩緩打開,穿著黑色禮服的老管家早就等候在了白色的主樓前。

高大的羅馬柱將整棟主樓挑高,石材立面上牆,盡顯主人的雍容華貴。

司機將林純熙送到就離去了。

林純熙坐在客廳寬敞鬆軟的沙發上,老管家給沏了花茶,端了糕點,她卻一口也吃不下去,渾身緊繃著,像是等待受刑的小動物。

室內溫度適宜,在林純熙等得昏昏欲睡時,門口傳來泊車聲。

房門應聲而開,在這偌大安靜的空間格外清晰。

「張叔,一會差人將門口的花挪了。」男人低而磁性的嗓音響起,很是好聽。

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晰的聲音,見了客廳的人驀然一停。

林純熙順著這把好聽的嗓音抬頭。

男人生得一副好皮囊,輪廓凌厲,五官深邃。漆黑的眼眸較常人更深邃犀利,晦暗幽深,讓人不辨喜樂。

曜黑暗紋高定西服,商務白色襯衫被堅實的胸肌撐得微微緊繃,偏偏襯衫扣子一絲不苟得繫到最上一顆,禁慾偏偏包裹著悍厲危險。

宋知亦的眸光落了過來,想起車上宋書給他打的電話,叮囑他照顧好林家的小姑娘,說了通什麼人毀容了自尊心強,別讓宅子里的傭人私下裡嚼舌根子的話。

本以為是位沒落家族的大小姐,萬萬沒想到這姑娘穿著打扮像是從農村進城來的鄉下丫頭,老舊的牛仔褲以及臃腫的大版型外套沒有一點兒出挑的地兒,偏偏還毀了容。。

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也平靜坦蕩得不露一點奚落。

不知是不是男人的目光太具有威懾力,宛如實質般落在林純熙的臉上,她綳直的指尖顫抖了一下,想著站起來打招呼,卻在男人存在感強烈的目光與氣息中,緊張地踉蹌了一下,面紗隨著她的踉蹌的起伏,輕飄飄地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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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有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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