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路覺舟最後還是去吃飯了。

他生氣了。

不知道是氣自己，還是氣顧言薄。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氣惱的路覺舟決定一個下午不去搭理顧言薄，於是他回家睡覺了。

他的消極怠工並沒有得到系統的警告，於是路覺舟睡得更加心安理得。

等他醒來的時候，狹小的二居室里多了一個人，這是路覺舟進入遊戲來，第一次見到房子的主人，這個人很可能是他遊戲世界里的「媽媽」。

她穿著藍色的裙子，站在全身鏡前梳著柔軟的長發。

從鏡子里看見了探出半個頭的路覺舟。

「躲在那做什麼？過來，讓媽媽看看。」

路覺舟記得遊戲個人資料的那一欄，母親的名字寫的是：劉寧娜。

眼前這個女人，應該就是他的母親劉寧娜。

路覺舟沒有察覺劉寧娜的語氣不對，乖乖地上前，劉寧娜蹲下身，臉上掛著笑意，看著和所有的母親一樣。

指腹刮過路覺舟的臉頰，在他毫無防備地情況下，用力地掐住他脖子。

「呃……」

路覺舟就這麼被掐著脖子拎了起來。

「你這幾天都去哪裡了？」

路覺舟掙扎了一下，臉色煞白，愣是沒掙開。

好在劉寧娜也不是想掐死他，很快就把他摔在地上，膝蓋磕到地板，疼得路覺舟眉頭都皺了起來。

全息遊戲里連痛感都這麼真實？

系統自豪地說。

【系統：這可是我們公司優先於其他遊戲公司研發出來的，不止痛感，在我們這款遊戲里，就像現實生活中一樣。不管是生病、車禍也能百分百的感同身受。】

路覺舟：「……」

誰玩遊戲是追求痛感了？

誰想體驗出車禍的感覺？

這有什麼可值得炫耀的？

【系統：啊，我指的不是這個。】

系統機械的笑聲聽得路覺舟頭皮發麻。

【系統：雖然你的任務是攻略感化反派，但這個遊戲本身是一款乙女戀愛攻略遊戲】

【系統：我這麼說，你懂我意思吧？】

路覺舟不太想懂。

系統繼續炫耀。

【系統：就是牽手，擁抱，以及不可詳細描述的，也是感同身受的。】

路覺舟：「……」他還小，他不想聽這個。

【系統：抱歉！我忘了你還沒成年，不能聽這個。】

【系統：根據資料顯示，你十八歲生日快到了吧。等遊戲正式開服，很歡迎你來體驗哦。我們遊戲四大男主都很帥的，當然部分體驗是需要付費的。】

路覺舟：「……」謝謝，他並不想體驗。

「不說話？媽媽有沒有教過你，小孩子要講禮貌。」劉寧娜走了過來，眼神像是毒蛇一般，盯得路覺舟渾身不自在，他從地上爬起來。

在劉寧娜要碰到他的時候躲開了。

「誰教你反抗的？」

路覺舟不說話，他是來扭轉反派的悲慘人生，怎麼還有支線任務給他增添難度啊？

路覺舟不知道說什麼，他甚至覺得這個劉寧娜不會是后媽吧？

親生母親怎麼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

「系統，查一下我這個角色在遊戲里的家庭背景。」

【系統：沒有查看許可權。】

路覺舟：「？」

【系統：是這樣的。為了保護玩家的隱私，也為了更好的遊戲體驗，這都是需要玩家自己去探索。拿到完整的劇本還有什麼體驗感可言。】

路覺舟很暴躁。

他又不是玩家。

他是來做任務的。

連查看許可權也沒有嘛？

這什麼破遊戲。

路覺舟也不是真的五歲，不可能站在那任由劉寧娜欺負威脅，他左右看看最後操起一個花瓶，舉得高高的。

「陸厭，放下。」

「這是媽媽最喜歡的花瓶，要是打碎了，你會不想知道……」

——砰地一聲。

花瓶摔在地上。

「啊！！！」

劉寧娜突然尖叫了一聲，漂亮的面容變得猙獰起來。「陸厭，你找死。」

「我當初就該把你丟垃圾桶里。小賤種，翻了天。」

路覺舟扔完花瓶轉身就跑，劉寧娜被氣到行動遲緩，只想抓住路覺舟痛打一頓。但路覺舟人小，身體靈活，在餐桌和沙發來迴轉。

劉寧娜踩著高跟鞋，根本追不上路覺舟。

莫名其妙被掐了臉，還摔了個淤青的路覺舟很不爽。走到哪裡，哪裡的東西就倒了一地。

一時間房裡叮叮咚咚，看著滿地的狼藉，劉寧娜越發暴躁。

路覺舟揚起一抹笑容，童真稚嫩的臉上寫滿了惡劣的笑。他跑到了劉寧娜的化妝桌前。

「停住。」

「陸厭，媽媽不打你。你別亂動。」

不亂動是不可能。

路覺舟拿起化妝凳往桌上一掃，瓶瓶罐罐掉了一地。粉底液、水乳，香水溢出，房間里蔓延著各種香味。

「啊！」

劉寧娜尖叫了一聲，氣到滿臉通紅。

「小賤種，讓我抓到你肯定打死你。」

路覺舟還覺得不夠，撿起地上的粉底液往床上一扔，床單上瞬間沾上了印記。當著劉寧娜的面，穿著鞋上去踩了好幾腳。

看著氣瘋了的劉寧娜，路覺舟一溜煙跑出門。

「你今晚別想回來。」

劉寧娜瘋狂地聲音回蕩在走廊里。

路覺舟充耳不聞，反正他有錢。遊戲世界的錢和現實中一樣，他賺的時薪也可以在這個世界花。

這點錢對於嬌生慣養的路覺舟來說不夠花，但是非常時期節儉一點也不是不行。

然而，路覺舟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是有錢。

但是……

他在這裡只是個五歲的小孩，根本不可能隻身一人去酒店裡開房。

路覺舟：「……」

救命。

他好慘。

路覺舟問，「我能下線嗎？」

【系統：可以的。你可以選擇暫停或者託管……】

系統的話還沒說完，路覺舟果斷地打開操作頁面，點擊下線。

【系統：……】

退出遊戲，路覺舟從遊戲艙里爬了出來，只要現實里養好精神，遊戲里也一樣得到充足的休息。

睡了一覺的路覺舟，醒來更疲憊了。

他一整晚都在做夢。

先是夢見自己的感化任務特別順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阻止了顧言薄黑化，賺到了兩千萬。

他還沒來得及退游，顧言薄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就哄不好，好感度猛降，黑化值翻倍增長。

路覺中眼睜睜看著賬戶里的錢被扣出了負數。

嚇得路覺舟驚醒了好幾次。

都怪小反派，連覺都睡不安穩。吃了個早餐，路覺舟又躺進遊戲艙。

昨晚下線自動開始託管模式，遊戲中已經是傍晚。

路覺舟在現實里吃了東西，遊戲里也不太餓。他走在街上，打算碰碰運氣，沒想到真讓他碰上顧言薄。

路覺舟看見他從一家蛋糕店裡出來，表情有些失落。

想吃蛋糕嗎？

路覺舟覺得自己表現的機會到了，怪不得小反派要去撿礦泉水瓶，原來是沒零花錢。

想一下又大概理解。

衣服不是小反派自己買的，平日吃穿是不愁，但大概率他的媽媽大概無暇照顧他。

「好巧。」

顧言薄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路覺舟莫名。

「你瞪我做什麼，你沒錢又不是我的錯。」

「不要跟著我。」大概是被路覺舟跟煩了，顧言薄終於忍不住開口。

路覺舟並沒有被嫌棄的自覺，能讓小反派主動開口這件事讓路覺舟很新奇。

「這樣吧，我請你吃蛋糕。你幫我一個小忙？」

「很划算的。」

「考慮下？」

路覺舟保持著兩三步的距離，像個甩不掉的跟屁蟲。反正他今晚就粘著小反派，煩也要煩死他，報復顧言薄昨晚在夢裡讓自己睡得不安穩。

小反派沒搭理他，路覺舟緊追不放。

「你想吃什麼都行。」

「我有很多錢。只要幫我一個小忙。」

路覺舟循循善誘。

「考慮考慮。」

「顧言薄。」

「你說話，理理我。」

「那你要是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在現實里吃好喝足的路覺舟悠哉地跟在他身後，嘴上叭叭叭個不停。

他從地上撿了根枯樹枝，跟在顧言薄身後划著玩，偶爾打到街邊的鐵柵欄，發出清脆的聲響。

咚——

顧言薄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停住了腳步，路覺舟毫無防備地撞了上去。

鼻樑傳來酸痛感，沒等路覺舟反應過來，顧言薄身體微僵，猛地退開一大步，嫌惡地看著他。

路覺舟摸著自己的鼻樑，「不會撞歪了吧？」

突然的酸痛感逼出了點生理淚水。

「你怎麼停下來了。」

顧言薄的視線落在路覺舟手裡的樹枝上，只是一個眼神，路覺舟就理解了，小反派是在嫌棄他製造出的來的噪音。

他假裝沒看懂，故意問。

「你是不是想答應我的要求了？」

「那就說好了。」路覺舟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我請你吃蛋糕，你今晚把床分我一半。」

顧言薄：「？」

「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要露宿街頭了。我一個小孩子，大晚上在街頭流浪，不是被凍死，就是被人販子拐賣。」

遊戲里也是夏季，被熱死也不可能被凍死。

顧言薄懶得理路覺舟的胡言亂語，但路覺舟認定了要纏著他。交流無果，又回到了最初的模式。

顧言薄在前面走，路覺舟在後面跟。而這一次，顧言薄沒有走得很快，路覺舟甚至覺得，顧言薄有幾次還放慢步子等他。

路覺舟：「！」

堅持就是勝利嗎？

然而，路覺舟沒高興多久，因為顧言薄停住了腳步，路覺舟抬頭看去。

五個醒目的字樣。

【系統：龍灣派出所】

路覺舟：「……」

「等等。」

路覺舟一臉震驚，「你帶我來這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