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二天，白西野還沒有調整過來的社畜作息讓他起了個大早，米喻則是一覺睡到大中午。

午飯端上桌的時候，米喻還在打著哈欠。

「你怎麼這麼能睡的？」白西野覺得好笑，「你不會又在熬夜吧。」

米喻揉了揉眼睛：「唔，兩點睡覺也不算熬夜吧。」

想起自己上輩子經常一加班就加到三四點，白西野忽然也覺得自己沒什麼立場，只能嘆了口氣，沉痛道。

「你得活著啊我的米，你別哪天熬夜熬不行了，我家不就成凶宅了。」

米喻聞言，立刻沖他呲牙咧嘴。

「我就熬！熬死！然後奪你的舍！用你這張漂亮臉蛋認識一堆新的帥哥！」

白西野已經對這種話免疫了：「我有時候覺得，你對我的朋友濾鏡真的很重誒。」

「我要是真有你說的那麼帥得人見人愛，那你能給我解釋一下，我為什麼二十四年沒被人追過？」

「哈？」米喻聽到這話，差點一口湯被嗆死。

他放下碗，不敢置通道：「你瘋了吧白西野？你敢說你沒被追過？？」

白西野頓了頓，心裡咯噔一下。

這幾天他跟米喻處的太熟了，有時候他自己都分不清，現在是在書里還是在原來的現實——只有銀行卡賬戶上一長串的0能讓他清醒過來。

米喻怎麼這麼說？難道這個世界的白西野被很多人追過？？

白西野這樣想著，不太愉快地扁了扁嘴。

米喻說：「我發現你這人活該單身，從中學我認識你到現在，追你的人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你該不會都不知道吧？」

「就高中，那校草每天每天守在咱班門口，你說他吃飽了閑的慌呀？」

白西野回憶了一下，這事兒他上輩子還真有過。

「不是吧。」他說，「他不是來找我要作業抄嗎？」

米喻的臉色一下變得非常好看，他咧開嘴，皮笑肉不笑地說。

「白西野同學，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是年級第一，校草他就是年級第二呢？」

「所以他能抄我的作業啊。」白西野覺得自己的邏輯特別通順。

「我是第一，他當然得向我看齊。」

米喻一言難盡地看著他：「……ok。」

白西野想了想：「不過我高二去了國際班以後，理科那邊應該就是他第一了吧。」

「啊？你在說什麼？」米喻困惑，「你該不會是現在又後悔沒去國際班了吧。」

「當時不知道你怎麼想的，說好了咱倆一塊去國際班，一塊申請個藤校，你學金融我學設計，結果臨到頭你就不願意去了。」

「說真的，我當時還特別懷疑，你是不是跟著我們跟校草暗度陳倉，所以為愛放棄出國了。」

白西野愣了一下。

他萬萬沒想到，書里的白西野人生劇情會在這兒發生轉折。

看來是這兩天跟米喻的相處太過自然，讓他有些鬆懈了。白西野暗暗計劃，之後要花點時間調查一下自己這個殼子的過往經歷，如果哪天真的鬧出什麼圓不了的差錯，那可真是哭都來不及了。

米喻又說了兩句，見白西野好像在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把勺子叼在嘴裡，抬手在他眼睛跟前晃了晃。

「哎，對了，說起談戀愛……你昨天怎麼突然就把那個帥哥拉住，要人家做你私人健身教練啊？」

白西野嚼著嘴裡脆生生的蓮藕，思索了一會兒。

「什麼帥哥？」他問，「那雷鋒是個帥哥啊？」

米喻翻了個白眼：「真有你的。你個臉盲，真就在大街上隨便拉個人都能碰上帥哥唄？嫉妒！」

昨天，白西野提出要讓那位十分正直的體校生當自己的私人健身教練之後，對方本來不怎麼願意，一直在推脫，說自己平時訓練很忙，但最後不知怎麼的還是同意了。跟白西野約定了一周來一次，偶爾有集訓的話還要請假。白西野都一一答應了。

米喻越想越覺得不對，這不就是他釣男人的常用手段嗎？

他咂了咂嘴。

白西野，你是懂耳濡目染的。

「原來你喜歡這種款。」米喻想了想，又舊事重提，「那高中時候，咱學校那個校霸追你怎麼沒答應？」

白西野聽笑了：「不是米喻你每天腦子裡除了談戀愛，能不能有點別的東西？」

「而且校霸怎麼就追我了？他不是被教導主任給掰正了，每天保護咱學校的學生不被小混混收保護費嗎？」

米喻被他這番說辭驚的目瞪口呆：「……你牛。」

「還有我要糾正一點！我腦子裡可沒談戀愛。」米喻聳聳肩，「我跟每個人都說的很清楚，我不談感情。我躲他們，就是因為他們越了我的界。」

白西野想了一下說：「那個體校生……我就是覺得，這麼正直的青年，既然碰上了，人家還幫了咱們，那能資助我就資助一把。」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人美心善呢？」米喻吐了吐舌頭。

兩人聊的正愉快，忽然白西野放在手邊的手機震了兩下。屏幕亮起來，上面是個陌生的號碼發來的簡訊。

白西野點開，看到第一句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是韓律師。]

「怎麼了？那是什麼表情？感覺見到鬼了。」米喻評價。

白西野恍恍惚惚：「……沒差。」

他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繼續看下去。

[遺憾告知您，由於工作內容調整原因，今後燕覺寒先生遺產相關的事務，將由我轉接給我的同事負責。以下是他的聯繫方式：xxx……]

看完第一遍，白西野頓了頓，又返回去看了第二遍，眼睛漸漸瞪得溜圓。

「——我靠！」

他忍不住喊出聲，聲音里的驚喜怎麼遮也掩不住。

什麼？還有這種好事！！

真的嗎真的嗎？這個韓律師要跑路啦？！

以後他們可以不用見面了？！

再不會有什麼奇怪的男人危險了嗎！！

白西野差點拍桌而起，沖沖屋外放它3000響的大鞭炮。

原來劇情還可以這樣規避！

白西野想了想，感覺這就像是rpg遊戲裡面的NPC，會在適當的時間出現在你的面前，給你派發任務——但他派發的是限時任務，如果你不抓住機會領取的話，NPC到點就會立刻跟你說拜拜！

好哇！快點拜拜！一個都不要留！

「我也太幸運了吧……」白西野喃喃。

他忽然想到昨天那個一身正氣的體育生，一拍大腿。

一定是他身上的陽氣，把這些不符合倫理道德、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劇情都抹殺了！

白西野只覺得自己快飛起來了。

這豈不是代表著，只要他熬過這四個姘頭出現的時間……以後他就自由了！

而且還是坐擁金山銀山的自由。

他一開心，在回復函律師的簡訊里就多問了兩句。

[韓律師之後何處高就啊？]

[還沒有換工作的打算，只是最近接了個兼職，業務繁忙。]韓律師回復。

白西野狂喜之下，根本沒注意到這話有點不對。正常的律所，怎麼可能這麼光明正大的接受自己的員工在外面兼職？而且還特意調開員工繁忙的工作，給他騰出時間兼職去。

「唉，現在律師看來也不太好混啊……」他自言自語。

米喻隨口接了一句：「對啊，好像很多律所招人都特別的卷，還裁老員工呢。」

「啊？」白西野沒有想到，「這麼慘啊。」

他看了看自己和韓律師的簡訊來往，突然好像又不是那麼高興了。

拋開在原書里的姘頭設定不講……韓律師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人，業務能力也在線。

白西野嘆了口氣。

但他可不敢像資助體育生一樣資助韓律師。

萬一他這一筆錢撒下去，原本轉身就走的npc直接一個後空翻就回來了呢？

到時候他花多少錢可都買不來一顆後悔葯。

[那就祝韓律師前程似錦。]最後，白西野這樣回。

他們的交集就這樣結束了。自始至終，韓律師都還沒有要到過他的微信——白西野都沒有給他私下接觸的機會，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微信可要。

一想到這大概是自己和這位律師說的最後一句話，白西野忽然有些悵然。

韓律師也算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第一批認識的人之一，之後偶爾在工作上的交流也很通暢。

如果沒有原書設定這茬，白西野總覺得自己能和韓律師成為朋友。

退出簡訊界面，白西野的手下意識就滑到微信上，漫無目的地上下撥動，目光忽然在一個還有著[新朋友]標誌的對話框上停留。

[小晏教練]。

這是白西野給那個體育生的備註。

聽到對方姓晏的時候，白西野第一反應還以為他和自己早死的老公是一個姓，套近乎的話都準備好了，對方卻話鋒一轉，說是日安宴。

看起來……這個小晏果然和他刻板印象里的體育生一樣，悶葫蘆，不太會和人交際。

不然怎麼加上微信之後都不跟他未來的老闆打個招呼？

白西野突然想起，昨天跟他說定之後自己還沒有付錢，心想怪不得人家不發消息。有些懊惱，於是直接打開對話框，轉了5000過去，備註課程定金。

「給人打錢呢？」米喻說，「你真別是看上人家了吧？」

白西野哭笑不得：「真沒有，我不喜歡這樣的。」

米喻挑眉：「這麼說你有喜歡的類型？」

上輩子的時候，這話一年到頭，白西野能從米喻嘴裡聽到不下10遍。這他終於被問煩了，往後一仰，就開始漫無目的地編。

「啊……我的理想型吧。」

他頓了頓，蹦豆子似的開口。

「有胸有臀有腹肌，寬肩窄腰大長腿。」

「唱歌好聽會說話，性格穩定脾氣少。」

「年齡比我大一點，二十七八就剛好。」

「日進斗金不缺錢，文化學識修養高。」

「閑著還得愛運動，最好能跑馬拉松。」

「上得廳堂下廚房，開完飛機開超跑。」

「還——」

「停停停停！！」米喻呸了一聲，笑倒在餐桌上，「少在這給我吟詩作對啊！」

「真要像你這麼說的，活該你找不到對象！」

-

京郊一家不對外開放的射擊館，燕覺寒放下膛線還滾燙著的手木倉，看了一眼計分板上全滿的成績，活動了一下手腕下場。

剛拿到手機，就聽見一句嘹亮的播報聲。

「微信收款，五、千、元。」

身邊隊友紛紛回頭。

「看什麼呢？」燕覺寒挑眉，「訓練沒達到全滿的，晚上全部給我加訓啊。」

葬禮那天給他開車的寸頭幽幽說：「頭兒怎麼又給你偷偷發錢？」

燕覺寒笑：「不是他給的。」

「這我自己賺的外快。」

寸頭難以置信：「不是吧燕隊，你不用攢老婆本都這麼卷的嗎？？」

旁邊扎著小辮兒的外國青年對「老婆本」一知半解，但別的都懂了，也跟著用語法稀爛的中文說：「就是，隊長你平時忙，很大。怎麼能，你有時間去，賺別的錢？」

「啥活啊？憋擱這兒藏藏掖掖啊燕隊。」一個粗獷的壯漢說，「給兄弟們也推推。」

「這個啊……這可能沒辦法吧。」燕覺寒看著手機上給自己打錢的那個人的頭像，是只還蠻可愛的黃色小兔子。

他露出了一個饒有興緻地笑。

「怎麼找到的？」

「嗯……靠臉的吧。」

他一邊隨口說著，一邊模仿著一個木訥體育生的語氣打字。

[謝謝老闆，我一定教好您。（黃豆握手）]

小黃兔頭像幾乎秒回。

[好的小晏教練~周末見咯！]

燕覺寒盯著那句「小晏」看了一會兒，把手機揣回兜里，轉身回了靶場，取了個新彈|夾安上。

子|彈一個個被推入，燕覺寒破天荒有些出神，垂著眼睛，忽然輕笑了一下。

「……沒大沒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