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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真的,我也不想的。】
熱鬧的宴會角落,五個人還縮在吧台之下。
「情況很不容樂觀吶……」
「得趕緊想想辦法。」
「那不如直接打一頓吧,我看他不爽好久了!」
「贊成!」
「贊成。」
「我也贊成。」
「……住手啊!這可是阿讓的生日宴會!!」
席讓眨了眨眼,幽幽舉起雙手,語氣躍躍欲試:「唔,雖然是這樣,但是我雙手贊成哦!」
黎奏:「……」
黎奏戴上痛苦面具:「都給我收斂一下啊!混蛋!」
別人就算了,席讓你為什麼投贊成票!
而且這是能亂來的事情嗎!先不說會場上到底有多少人在看著,會造成什麼影響,單純就他們幾個人的身份就能讓場面徹底瘋狂——負責舉辦宴會的席叔和玉姨會氣到暈過去的好吧!
最直接的提議被一票否則,其餘四個人都露出了遺憾的神情。熟悉的痛苦的感覺浮現在腦海里,黎奏直接血壓驟升,恨不得一人給一拳頭……算了,給三個可以了,黎樂還小,她是無辜的!
都是這三個智障帶壞了她!哥哥人表示十分憤怒。
但憤怒也沒有用,中二病的boss還在場上。
五個人一個接一個從吧台探出頭,原本熱鬧的宴會氣氛透著一點點淡淡的尷尬,尷尬之中又勉強能聽到幾聲不知道是誰的悶笑聲,不為所動的池舒雲橫刀立馬堵在宴會門口,他舉著台詞板的秘書們把通道擠得水泄不通,今晚像是不堵到黎奏就賴在這裡不走了的樣子。
「好吧,那現在該怎麼辦?」
五個人都順著這個問題思考起來,如果不能動手,那就只能講道理,但講道理是行不通的,池舒雲就不是個能講道理的人,不然他也不會中二到這種程度。
另一邊,作為宴會的主人,席家家主已經開始派人找席讓了——這種繼承人之間的小事,各大家長向來默契地交由繼承人解決,不想被拖出去當眾處刑的席讓又逃避地往吧台後縮了縮。
不行,無論如何,只有出去交涉這點絕對不行!
中二病可是大範圍精神傷害,他連當眾站在池舒雲面前都需要花兩天醞釀勇氣,那麼該怎麼辦呢,他沉思了片刻,忽然眼神一亮,目光落到黎奏身上。
「唯今之計……」
「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了。」
同樣不想出面交涉的另外三個人眨了眨眼,也齊刷刷地將目光定在黎奏身上。
被看到毛骨悚然的黎奏:「……」
黎奏:「???」
他不可置信:「不是,好歹這麼多年同甘共苦——十七年!我給你們收拾了十七年的爛攤子,你們就這樣把我丟出去合適嗎?」
席讓理直:「可是,池舒雲就是因為你才來的啊。」
江懷空氣壯:「而且他還堵住了門。」
林危軒眼神閃爍了一下,勉強還有一點的良心閃了閃,最終選擇手動熄滅:「主要是,池舒雲他只願意跟你交流。」
黎樂憐憫地拍了拍自家哥哥的肩膀,沉痛道:「要不然還是打一頓吧?」
「贊成!」
「贊成。」
「我也贊成。」
「我也雙手贊成。」
無良樂子人們又齊刷刷看向黎奏。
黎奏忍了忍,沒忍住,額角蹦出青筋:「……」
所以說,說了這麼多,你們都只是想打池舒雲而已——就算要打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找個巷子套麻袋不行嗎?
再次深刻了解到這些人有多不靠譜,雖然他本來就沒指望過他們能想出合適的辦法。因為會場出入口被堵,宴會逐漸走向不可控,黎奏靠在台吧上也絲毫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開玩笑,池舒雲的中二病精神傷害可是不分敵我的,他是刺客,又不是盾勇,腦子瓦特了才會衝上去開團。
嘆息過後,黎奏翻出西裝口袋裡的懷錶,從其中解出一個入耳式耳麥,隨後一個電話打了出去。
三分鐘后。
同樣帶著耳麥的何仄匆匆地從小花園跑出來。他在會場邊緣張望了幾秒,看到池舒雲后飛快地湊到他身邊耳語了一番。而後,花孔雀一樣的吃大少爺眉頭猝然擰起,帶著台詞板秘書們大步衝進小花園裡。
對場外一無所知的小花園正熱鬧,難得放鬆的繼承人們非常接地氣,湊成幾桌擺起小遊戲。池舒雲的到訪猝不及防,成功鎮住了所有人,熱鬧的氣氛一掃而空他的目光一一從人群巡視而過,最後發出不屑的冷哼。
黎奏不在,席讓幾個也不在,滿場一個能跟他對話的都選不出來,哦,還是有一個的,周家的女孩,叫什麼名字來著……算了,不重要。
被判定為『不重要』的小周小姐靠在沙發上,手裡的牌一甩,不著痕迹地翻了個白眼。
再強調一次,她最討厭男高中生了!
察覺不到這點波譎雲詭,何仄指了指施米的方向,說出了走狗的台詞:「大哥,就是她。」
眾人的目光聚集到施米身上。
施米:「……」
施米:「???」
池舒雲也看向施米,目光極其壓迫——這是一個生來就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傲慢的人類才能養出來的眼神。雖然,所有認識池舒雲的人都知道他是個沒救的中二病,但那只是面對黎奏的時候,對於其他人而言,池舒雲就只是個瘋批偏執狂。
——正如邵單所說的那樣,人生贏家應有的debuff都能在他身上找到。
就比如這一刻,這一剎那,施米只覺得自己像被一頭獅子盯住,一股殺氣鋪天蓋地籠罩著她。
施米:…………
嗯,雖然有些驚悚和戰慄,但,這是為什麼啊?!!
她不理解。
池舒雲踩著上位者的步伐,朝著施米走來。「你就是二年二班的轉校生,最近跟吾輩的摯友走的很近嘛。」
不明所以的施米:「……」
哈?
二年二班三十個人,他的摯友又是哪位?
等等,不會是……腦海里,黎奏的身影一閃而過。
絲毫不被殺氣影響的武林中人-施米端正了態度,你要是說黎奏那她可就不困了。
她想了想,很認真道:「唔,也還好。主要是黎奏同學人好,很樂意幫助新同學。」
而且他的幫助在小處,無聲無息又無處不在,溫柔而強大,是個讓人忍不住仰望的人,池舒雲十分贊同的點頭,然後話鋒一轉,平靜的開口:
「那麼,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吾輩的摯友呢?五百萬?一千萬?我給。」
施米:「……」
施米:「???」
池舒雲冷笑一聲,反派附體般:「當然,雖然這些錢買不了吾輩摯友一根頭髮,但人要知足,這樣貧窮的你,能得到這些已經是天掉餡餅了,畢竟吾輩的摯友可不是你能高攀的存在,他就如同皓月當空……」
花孔雀的少年還在侃侃而談,他在誇讚黎奏一事上從來不吝惜華麗的辭藻,然而對面的施米已經控制不住,露出看神經病的眼神。
她震驚地看向小花園裡的其他人,眼神里透露出詢問:……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
被中二病精神傷害爆殺的繼承人們齊刷刷地沉默了。
怎麼說呢,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為從小認識這麼一個人而感到慚愧。
施米的走神讓池大少憤怒,他皺起眉,神色不善。氣氛一時很凝重,邵單硬著頭皮擋在施米面前,試圖勸和:「池少,大家都在,不如坐下來一起玩會兒吧。」
被打斷輸出的池舒雲面色冰冷,他眼一眯調轉槍.頭,桀驁的神情彷彿在看螻蟻。
「你又是哪個?哦,想起來了,邵家那個誰,」拖長的話音延伸到最後驟然變得凌厲可怖,「你也是個妄圖奪走吾輩摯友的蟲豸,呵,席讓也是,江懷空也是,就連傻子林危軒也能得到吾輩摯友的側目——該死,你們配嗎?」
「你們真的了解黎奏嗎?你們知道他是多麼厲害的人啊,他的思想,他的學識,他的手段,甚至他的臉,」池舒雲沉浸在詠嘆調的頌唱里,「這些都不是你們都不了解,只有吾輩知道,所以,在座各位只有吾輩才能和他比……」
池舒雲話還沒落音,忽然一股力道猛地將他踹了出去。
滿室沉寂。
落可聞針。
臉先著地的池舒雲在眾人的目光中抽搐了一下。十多秒才從疼痛里反應過來,他勉強掙紮起身,憤怒地大聲喝道:「誰!」
沒人說話。
震驚了的繼承人們目瞪口呆地看著突然的氣勢洶洶出現的五人組,就連何仄都驚愣在原地,完全反應不過來。
場中央,將將收回腳的黎奏頓了頓。沒能忍到巷子套麻袋的他沉默了三秒,而後緩步走到池舒雲旁邊,紳士地伸出手,沉痛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戴著痛苦面具拉起蒙圈的池舒雲,黎奏的言語儘管蒼白,但依舊很努力為自己正名。
「真的,我也不想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見你,就控制不住自己,火氣尤其的大。」
這不能怪他吧,肯定不能怪他的吧!
畢竟他真的已經很努力在剋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