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認識一下

進了這球之後，伊里斯就回到自家禁區附近散步了。

他能感受到體力下降，所以在邊緣參與防守，只要苟到比賽結束，他們就可以晉級了。

在比勒主帥越來越臭的臉色里，美因茨成功拖到了比賽結束，3-1戰勝對手，拿到了德甲入場券。

解說：「下賽季，我們就能在德甲賽場見到美因茨了！恭喜這支年輕的升班馬球隊，第一次來到德甲大舞台！」

美因茨球迷激動得幾乎要從看台上跳下來，他們晉級了！他們晉級德甲了！

他們要租下一艘渡輪，從萊茵河一路飄回美因茨！

吃瓜球迷覺得這場球買得值，美因茨簽了個不會說話的球員，錢省了，噱頭有了，實力也有了！

不能說話不配踢職業？

他們這些會說話的就配嗎？

人總是有獵奇心理，喜歡追逐與眾不同的東西，伊里斯走上職業道路以來的表現，配上不能說話的悲慘色彩，成功幫他圈了一大波人迷。

一些足球工作者有空看了這場比賽，他們心情並不平靜。

比如阿森納的主帥溫格。

之前俱樂部的資深球探告訴他，在范佩西之後，他們發現了另一個很有天賦的球員，今年還不滿18歲。

這孩子名叫伊里斯，是瑞典人，踢的位置是中場，當時球探給出的信息是，伊里斯還沒有跟俱樂部簽正式的職業合同。

溫格對這件事留了心，特意在電視上看了這場比賽。

沒想到，只是一場球的功夫，就讓溫格的戰術板瘋狂抖動，同樣也只是一場球的功夫，阿森納就錯過了零成本帶走伊里斯的機會。

美因茨下手太快了。

溫格決定回去數數買完范佩西之後，阿森納下賽季還有多少預算。

賽后發布會，克洛普照舊打算自己去，臨走前他被伊里斯拉住。

伊里斯剛洗了個戰鬥澡，這會收拾乾淨了，看上去又是一個人畜無害的鄰家弟弟。

伊里斯雙手捧上從助教那借來的戰術板，上書：【親愛的主帥先生，請帶我一起去參加賽后發布會吧！】

克洛普驚訝看他：「親愛的伊里斯，為什麼想參加發布會？」

伊里斯認真嘴甜：【您保護我，我也可以保護您。】

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記者又不是洪水猛獸，見一面，滿足他們的好奇心，自然就消停了。

炒作不能說話能炒作多久？他們不膩，看報紙的人不膩嗎？

克洛普深吸一口氣，揉了一把伊里斯的頭髮：「『保護』拼錯了。」

伊里斯：？

阿扎瓦格有句話說得不錯，男人的頭，女人的腰，不能摸。

克洛普：「你比我兒子大2歲，他可沒有你懂事。」

伊里斯舉起戰術板：【帶來一起踢球。】

克洛普：「……」

更衣室外的走廊回蕩起美因茨主帥的笑聲。

賽后發布會現場。

記者們等得很急，他們有很多問題想問美因茨主帥，但更想問的是伊里斯，他們恨不得親自跑去更衣室外堵人了。

沒想到，發布會現場的門推開，進來的美因茨主帥還帶了個小尾巴。

發布會現場頓時一靜。

伊里斯進門，環視一圈，不吝嗇地奉上一個笑容。

被美色震懾到的記者們：「……」

他們炸開了鍋：「伊里斯·蘭瑟？！能接受我的採訪嗎？」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踢球的？從前在哪裡青訓？你為什麼不能說話？是天生的嗎？」

「你這麼好看為什麼還要選擇踢球？」

兩個主帥：「……」

伊里斯跟著落座，似乎完全沒有被有些瘋狂的記者嚇到。

隔壁的比勒主帥冷哼一聲。

美因茨主帥制止了記者，他打開面前的麥克風：「請你們理解一下，伊里斯不能說話，他沒法回答你們的問題。」

「今天我帶我們球隊的大功臣——伊里斯過來，你們這麼關心他，伊里斯是個禮貌的孩子，他主動提出要來跟你們打個招呼。」

記者們和伊里斯大眼瞪小眼，伊里斯不能說話，連德語都不知道聽不聽得懂，他們怎麼採訪他？

記者禍水東引：「請問比勒的主帥先生，您怎麼看？」

比勒主帥不屑：「我還是那句話，什麼樣的人做什麼樣的事，足球世界的秩序不應該被不健全的人擾亂。」

伊里斯看了比勒主帥一眼。

克洛普冷笑：「我也有句話，輸球的人應該想想回去怎麼安撫球迷，而不是在這說一些暴露自己素質的話，畢竟一支板上釘釘的德甲球隊下賽季還得在德乙踢球。」

兩個主帥互噴，這可是賣點，記者興奮地記錄完，沒忘記伊里斯：「蘭瑟有什麼想說的嗎？或許克洛普主帥能幫他做一個自我介紹？」

克洛普把戰術板遞給伊里斯。

伊里斯就唰唰地寫。

記者們：……？

伊里斯寫完，舉起戰術板。

記者們舉起相機去拍，只見戰術板上書：

【這場比賽是我們贏了對嗎？】

在座的人點頭，是啊。

伊里斯：【比勒主帥怎麼連不能說話的傢伙都踢不過呀？】

比勒主帥：「……」

記者們：「……」

伊里斯：【其實不能說話不影響我踢球的，你們關注點都錯了。】

眾人：？

伊里斯：【兩年前的今天，我還是個植物人，去年才復健成功。感謝我的主帥克洛普先生看中我，還有我的主席海德爾先生，他們把我簽進美因茨。】

他慢吞吞地寫：【不然，也不會有機會遇到比勒主帥先生了。】

比勒主帥臉漲得發紫。

記者們大驚，什麼？伊里斯原來是個植物人？

他居然還能踢球，看他踢的這幾場比賽，誰看得出他曾經受過重創？

這分明是一個奇迹！

伊里斯開始寫小作文了，這次字有點多，他寫完還交給克洛普批改了一下。

克洛普找出兩個沒寫對的詞，幫忙改正。

記者們：「……」

克洛普把板子舉給他們看：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伊里斯·蘭瑟，14歲在馬爾默少年組跨兩級踢球，準備進入馬爾默二隊，15歲發生了一些意外，差點去世，成為植物人，16歲醒來，因後遺症而不能說話，17歲，我來到了你們面前，見證了美因茨歷史性升入德甲。】

記者們震驚。

這是什麼見鬼的經歷？！

他們之前就已經試圖挖掘伊里斯的過去，但說什麼的都有，猜測伊里斯是球星兒子下凡歷劫的，是美因茨高層親兒子的，也有說伊里斯受傷所以很久沒踢球的……

這些都沒有本人親口承認來得真實。

但受過傷的球員如果長時間沒有踢球，基本就廢了，這是常識。

知道內情的足球工作者注重球員隱私，沒往外說，所有人根本沒往他受過傷上面想，就被「不能說話」洗腦包帶偏了。

……聽伊里斯描述的也沒有實感啊！

這是什麼2003年度魔幻勵志足球故事！

有記者愣愣地問：「那18歲呢？」

伊里斯：【18歲還沒到，不過快到了，就下個月初，那個時候正好是德國杯決賽。】

伊里斯的長相真的很無害，他平時都是睜著那雙水亮的眼睛看人，不說話的時候，只讓人感受到柔軟祥和，歲月靜好。

現在，歲月靜好的小可愛舉著板子，無辜而真摯的眼神，差點沒把記者們射|穿。

記者們：「……」

克洛普：「……」

非常好，小可愛已經幫他定下目標了，還順便放了狠話。

記者驚了：「你的意思是，美因茨必定進德國杯決賽？！」

伊里斯乖巧地笑：【你們可以接著探討一下，植物人能不能踢職業足球。等我18歲那天，一起見分曉。】

眾人：「……」

可惡，為什麼有人能用最軟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啊！

伊里斯把記者的活都想好了，他真的很體貼，他們哭死。

伊里斯的神情不似作偽，關於經歷這部分，他沒有說謊，也沒必要說謊。

記者們閱人無數，這點子端倪還是看得出來的。

誰會沒事詛咒自己的身體健康狀況呢？

伊里斯留意到他們的鬆動，再接再厲：【在座各位年紀應該都比我大，都是我的哥哥姐姐，謝謝你們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

記者：「……」

搞得他們都不好意思為難他了！

足壇有許多球員成長經歷都挺艱難，巴西新星卡卡18歲時曾脊柱骨折、還在巴薩青訓的梅西小時候是侏儒患者，他們現在也依然活躍在足球世界。

植物人？他不是都在踢球了嗎，這都是過去了的事了啊！

不能說話？那就不能說話吧。

伊里斯以後就是全足壇獨一份了，換個思路，也不是不能接受。

《圖片報》那個記者真是不當人啊！

他那篇文章被許多球迷聯名舉報了，現在發布會已經拒絕《圖片報》的記者入內。

比勒主帥在旁邊運氣，那表情，彷彿是在說，你們聽他賣慘！

但他現在是大勢已去，說什麼都會顯得像個跳樑小丑，只能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吞不下去，吐不出來。

記者還沒忘記他：「伊里斯，我們都很同情你的遭遇，感謝你為我們奉上這樣精彩的賽事，不過比勒主帥似乎還是不認同你的說法，你還有什麼話想對他說嗎？」

伊里斯看了一眼比勒主帥，說垃圾話、放狠話誰不會呢？

失敗方說垃圾話是輸不起，勝利方說垃圾話嘛……

他洋洋洒洒寫下一段話：

【尊敬的比勒主帥先生，不能說話的我未經提醒，擅自踢爆了你，我很抱歉，下次還敢。】

記者們：？？？

他好狂，但他們好喜歡！

美因茨主帥清了清嗓子：「沒有下次了，我們下賽季去德甲，而他們留在德乙，近兩個賽季大約是沒機會了。」

發布會結束后，克洛普告訴伊里斯：「基爾希集團破產，讓德國許多職業球隊拿不到轉播費，最近媒體鬧那麼大陣仗，可能是有心人在背後推動轉移矛盾。」

伊里斯是外國球員，沒有根基，克洛普也回過味來了，伊里斯恐怕是被當成了轉移視線的工具人。

克洛普摸摸伊里斯的頭，怕伊里斯多想，他希望讓伊里斯知道，德國聯賽大多數時候還是很寬容的。

伊里斯點頭：「en。」

自己一個人的努力還是不夠，得給自己找個專業的足球經紀人。

美因茨主帥和美因茨35號在賽后發布會上的言論，出現在了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上。

報紙幾乎照搬他們的原話，這次可不是他們故意歪曲主帥和球員的意思，他們本人就是這麼表達的。

有的記者甚至忍不住在文章里給伊里斯說了兩句好話，他們表示，伊里斯怎麼是不能說話？他只是不愛說話罷了！

你們見他在賽場上跟裁判、球員溝通困難了嗎？

比賽戰績擺在那裡，伊里斯的表現擺在那裡，不怕球員狂，人菜話還多的人還不配上報紙呢。

媒體豁然開朗，如果只是為了流量，何必黑伊里斯？

伊里斯長得好，有天賦，只要他繼續踢球，不就是個行走的頭條嗎？

或許有看了報紙的人認為伊里斯年紀輕輕過於狂妄，但現在再也沒人揪著他不能說話說事了。

相反，大多數的年輕人就因為伊里斯的採訪，對他產生了好感。

結合前因後果，這只是伊里斯自保+反擊，有實力的帥比為什麼不能狂一點？他有這個資本！

「這麼帥氣的球員怎麼就不能說話呢！還有他這悲慘的黑暗的少年經歷……」

「他這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多少個無人問津、咬牙承受傷痛的日日夜夜，他是不是在獨自流淚？」

伊里斯美麗又強大，那些許的缺點反而會讓人更心疼他。

美因茨球迷對自家伊里斯沒有一點脾氣，他們一邊慶祝球隊的晉級，一邊在俱樂部門口拉起了橫幅：

——感謝伊里斯，披荊斬棘來到我們面前！

這些都是伊里斯沒想到的，上輩子伊里斯沒經驗，這輩子他好像可以期待一下把被黑的特點轉化為加分項？

伊里斯自述的成長經歷就是完美的素材，《國際體育》的記者泰斯特意去了一趟瑞典馬爾默，找到了當時的少年組和青年組教練。

泰斯問「伊里斯·蘭瑟」，他們表示沒聽過這個名字，不過聽泰斯的描述，他們表示確實有這樣一個孩子。

那孩子很有天賦，長相出眾，但自從出了一次意外，教練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青年組教練：「伊里斯……？哦，他現在改名叫伊里斯了？他以前叫『范伊』，姓什麼我們都不知道，很奇怪吧？

他不是典型的瑞典人，好像是被瑞典家庭領養的。但是他名字帶了個介詞『van』，我們猜他可能是荷蘭的孩子。」

少年組教練：「不查證？沒有什麼查證的必要！馬爾默本來就有個很大的移民聚集區，那裡有很多土耳其人、前南斯拉夫人、索馬利亞人，說不定還有荷蘭人，荷蘭本身也是一個多種族國家。

那時候，我們隊里不少球員從聚集區出身，不過范伊應該不是來自那裡，我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跟家人從首都搬來馬爾默的。」

這名教練仔細觀察了伊里斯現在的照片：「他變化真大，我差點認不出。他14歲的時候都比現在看著壯實……不過應該就是他沒錯。這孩子，我這輩子都會記得的，他真的太可惜了。」

「我曾經一度認為，只要他能安穩成長，以後在前鋒的造詣恐怕能追平勞爾……是的，就是西甲豪門皇馬俱樂部的那個隊長。」

「他14歲就累計進了將近500個球，勞爾14歲也是進了500多個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