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郁青行用一種看漏網之魚的眼神垂眸盯著手機屏幕,不緊不慢張唇:「一個不怎麼重要的人。」
「這樣啊。」溫稚說道。
郁青行只輕描淡寫一句便截止,具體的情況他不願多說,索性溫稚根本沒再多問一句,注意力被裡面的其他消息所吸引,他隨便點開其中一條語音都是問他最近怎麼沒有去畫室上課。
溫稚遲鈍一秒,便聽到郁青行解釋:「這是你之前畫室的同學,他們連著幾天沒見到你很擔心,事情發生后我跟畫室的老師聯繫過,沒有講明特殊情況,但是替你請了長假。」
溫稚想了想,手指在屏幕上滑動,「那我要不還是回一條消息吧。」
郁青行不輕不重應了聲,「那是當然。」他長臂溫摟在溫稚細瘦的腰部,緊實貼著,蒼白的下頷擱在他的肩上,手指伸長拿過溫稚的手機,「我來幫你吧。」
溫稚沒有拒絕,手掌信任隨意地將手機鬆開,可能是畫室的事情讓他突然想到什麼,語氣輕鬆問自己的男朋友:「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郁青行手指在屏幕上按動,用禮貌的話回復各種消息,聽到溫稚這樣問他,冷白指尖在列表最上面的聊天框停留一秒,這次沒再給他拉回黑名單的機會,果斷刪除后視線一瞬不錯地投向溫稚:「為什麼這樣說?」
溫稚搓了搓發冷的手指,「我只是很好奇,我一直以為我會從事金融經濟行業,至少從他們口中給我的感覺是這樣,沒想到我居然還喜歡畫畫。」
他張開伶仃的五指,合上又張開。
溫稚眉眼閃過不解,倒也不是認為經濟類和藝術類相悖,只是覺得有點出乎意料之外。
郁青行笑了笑:「當時連我也不清楚,可能你就是突然對這件事感興趣了。」
溫稚不滿他的回復,也許是沒有從他口裡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連你都不清楚嗎?」
郁青行面色正常,帶著幾分調侃的語調,「即使是你的男朋友,我也不是無所不知的。」說完他最後再仔細檢查過一遍手機,這才將手機完全轉交到溫稚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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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青行休假很快就結束,習慣性依賴所導致的惡果就是溫稚黏了他一整晚,第二天郁青行要去上班時,溫稚用腦袋磨蹭著不走,甚至小聲說:「乾脆你把我一起帶回醫院吧,我傷好還沒好呢,就住之前的病房怎麼樣?」
郁青行寵溺地親了親他的眼皮、臉頰、嘴唇,「乖乖待在家裡,把昨天我教給你的學會,給我發消息。」
他把小盲人掛件從自己身上取下來,對著溫如月說,「記得多幫忙照顧了。」之後便告訴溫稚自己要去上班了。
溫如月當然表示好,甚至如坐針氈般頂著頭皮發麻的視線照顧溫稚大半天,誰知溫稚根本沒有她想象中那樣頹色,反而在郁青行走後窩在沙發上捧著手機玩得不亦樂乎。
可能是郁青行在出門之前就好好叮囑過記得吃藥,於是溫小盲人在傭人端來藥丸和水時,用語音支配系統打開攝像頭,然後對著即將咽下的顆粒果斷拍了一張照片。
溫稚:【圖片】
溫稚:【有在吃藥。】
溫稚:【好苦。】
溫稚:【你是不是偷偷瞞著我換藥了。】
郁青行看到的時候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他剋制住沒發出一點聲音,愉悅地翹起唇畔,似乎對這種聽話和時不時惦記著自己的狀態很滿意。
郁青行打字回復:很棒。
過了一會兒,溫稚又傳來消息:【你現在有想我嗎?】
郁青行輕挑一下眉梢,轉了轉手指上圈著的對戒:【很想。】
可能是平常都是郁青行陪著他,以至於很少會用到科技產品,其餘時間要麼聽著電視里的聲音,又或是享受唱片機里放映的曲子,所以這次在某種程度上得到一個勉強算作稀奇的手機,溫稚帶著點愛不釋手的意思,在郁青行缺席的情況下瘋狂跟他發著消息。
就當郁青行發完那句【很想】之後,對方又安靜足足一分鐘,似乎在擺弄著什麼新軟體,下一秒,一張跟先前差不多的照片如約而至,只不過拍攝對象從物變成人。
然而郁青行倏地正經起來,那種眼裡常常覆著的笑也收斂,直接用語音叮囑:「照片不許發給別人。」
溫稚:?
郁青行兩指將手機屏幕上的照片拉大又拉大,裡面的照片完全殘缺不齊,因為本人的技術問題,所以攝像頭只拍到了溫稚的下頷和胸膛,臉頰的部分彷彿被裁剪般消失不見。
而溫稚坐在沙發上,金燦的陽光從半打開的窗戶上溜進落在他精緻的鎖骨上,可能是因為熱,所以本該系在領口的襯衫扣子被無端解開兩顆,肌膚賽雪般透明。
這本該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張照片,然而由於溫稚拙劣的技術水平,照片無意攫取最旖旎的角度,把潔白襯衫下應該被遮蓋的那兩顆淡粉色小珠都照得清晰可見。
郁青行冰涼手指抵著唇,呼出的氣燙熱到快要將郁青行指尖灼得一哆嗦,視線在照片上凝固半晌後點擊保存,手指在粉色小珠上留戀地點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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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青行連著周末兩天上班,根本不得空,溫如月他們準備離開時郁青行說不定正在趕著一台手術。
為此溫稚代替郁青行深表遺憾,他想將溫如月他們送到大門口時,溫如月擺手說不用,可溫稚不聽,在此時略微強勢地將溫如月送到門口台階的位置。
兩頭貔貅鎮邪的石像在門宅兩邊挺立,台階下是鋪著大小整一的鵝卵石小路,溫如月怕溫稚不好走,便在這裡停下腳步。
「行了,就到這裡。」溫如月說。
溫稚點頭跟著她停下,這段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溫稚對他們還是多少有點感情的,「有空的話,經常來呀。」
他的話太過單純,以至於溫如月在此時也不免生出幾分天真,注視著溫稚黑白分明的眼珠,沒有焦點地朝自己望著,溫如月頓時生出一股洶湧浪濤的勇氣來。
「寶寶,你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身邊人。
溫如月的視線在溫稚的身後驀地涼住,她聲調竭力未變盡量保持平穩,「小心自己的身體,早點康復,有時間我會再來看你的。」
應該在上班的郁青行此時在溫稚背後很隨意地笑,恍若要將青色的天攪得天旋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