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晌午的日光被這龐然大物遮擋，裹挾著暮色的霧氣，宛如在天邊暈染上的斑駁水墨，逐漸把無暇的湛藍浸染，當空的光線匯聚在魔神身後，卻不見分毫神聖。

光憑這駭人的模樣，也無法讓人浮想到『神明』一詞，反觀像從地獄中攀爬出的惡靈，下一秒就能過來索命般。

雖然已經跑出了樓層，但是僅憑這點時間還是無法順利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一同攙著首領出來的幾人，在看到突然屹立在象徵著Mafia五大樓附近的充滿著不祥氣息的怪物。

身體都不受控制的停頓下來，手腳像綁了沉重的鉛球，難以移動半步，只能被迫和附近無辜的市民一樣站在原地，仰著頭望著仍在戰鬥的方向。

即使只有一位信徒的獻祭，但無法忽視的壓迫感還是讓人心顫，不過大抵是為了繼續苟活，見到周圍人類不出所料猶如石化般的狀態后，它像枯木枝的身軀在地面上盤旋了幾圈，準備溜之大吉。

甚至沒有被神里綾人剛才所說的言語所激怒，它咽喉發出一聲咆哮，收到波動的房屋倒下了大片，趁著混亂，往神里綾人的方向噴湧出火焰。

洶湧的火球以不可阻擋的架勢往他的方向逼近！

熟練掌握水元素力的他比誰都要對這碩大的火球得心應手，連接著一個鋒利的水刃過去，熊熊烈火也漸漸被削弱，落到樓頂上的威力小的可憐，隨手都可以撲滅。

那道魔神殘渣好像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和他正面硬剛，用火球吸引住他的注意后，就揮舞著尾巴，將四周弄的亂七八糟，試圖讓他分心。

突然，它似乎察覺到熟悉的氣息，原本準備離開的它，頭上彷彿出現了岩石契約的標誌。還在到處肆虐的魔物停頓了一下，猛地噴出火花，正向人群中僵硬著不能動彈的四人方向噴射，似乎是針對首領的契約。

「要完成契約，殺掉他才行。」

空靈的聲音從龐然大物的身體中傳出，像蛇尾似的軀幹以風馳電掣之勢橫掃過去。

神里綾人絲毫不懼的從高樓上一躍而下，直到將要抵達地面才打開風之翼，穩穩落到地面后，立刻對衝來的火焰伸出波亂月白經津。

「就此消失吧。」

與劍接觸的剎那水吞沒了火光，瞬間沒了氣焰，只剩下一片灼熱的蒸汽，在水中逐漸恢復平常的狀態。

「綾人大哥？」亂步看到看到彷彿血盆大口一般張開的屏障，猛地朝他們的方向迅速擴展，他只能拉住綾人的衣角，試圖讓他離開這裡。「小心！」

身體逐漸變透明的魔物揚起白色的羽翼，似蛇非蛇，似鳥非鳥的魔物在這一刻迸發出讓人暈眩的紫色光澤。

「凡人，太過猖狂了！以此身僅存的力量，為你們編製最後一個美夢吧！爾等都將成為我忠誠的信徒！」

它長鳴一聲，以它為中心，紫色像結界的圓飛快蔓延開來，看這架勢似乎要把整個橫濱都容納進去。

「亂步，之前不是和你提過工作嗎？」

聽到上空魔物放肆的笑聲，亂步聽到神里綾人又說了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我當然記得，現在最主要的不是打敗那個傢伙嗎……」

「現在無解，它身體已經隱藏在幻境中了，破解之法找到幻境的主導者，打破幻境才行……如果是亂步的話，一定可以的。」

藍發青年鬢角上還留著灰燼后的粉塵，一直死死抓住劍柄的手無力的垂下，他苦笑的對亂步笑道。

「我會是它頭號勁敵，對方只會特意針對我。但是亂步你不一樣，你一定能找到破解之法，然後找到安逸，我的友人。有他在身邊，可以根除它的幻境。」

「但是我要怎麼找到他？」

亂步看著對方如秋水般的眼漸漸被染上紫色，好像馬上就會失去意識，感受到對方回握住自己的手，難以抬起眼皮的他強打起精神，注視著對方逐漸沒有神志的表情。

「他是我在世間最珍視的人……」

隨著一句未完的話，亂步也在這一刻陷入沉睡。

…

「亂步，社奉行的大人最近要舉行婚禮，甘金島也沾了喜氣，這幾天都會舉辦夏日慶典。」穿著和服，神色溫柔的中年婦女把還在床上沉睡的少年推醒，「你不是一向愛吃點心嗎？我們今晚過去怎麼樣？」

亂步迷糊地睜眼，看見對方滿眼都是寵愛的眼神，記憶瞬間回籠。對了，他昨天和他的好夥伴鹿野院平藏完成了一樁難辦的案件后，天領奉行特意批給了他假期休息。

面前的人是他的媽媽，和普通的家庭主婦一樣，處理著家裡面大大小小的事務，不過亂步深知自己的媽媽和別人的媽媽不一樣，他可是比爸爸還要厲害的角色。畢竟他的爸爸也是天領奉行里偵破案件最多的同心！

大概是見他最近一直出入天領奉行，所以對於貪睡到11點的他，媽媽也表現的十分有耐心。

「不了，媽媽。我答應和平藏一起過去了。」亂步搖頭拒絕，「再說了，爸爸今天晚上應該也會休息。」

「有平藏在你身邊我就安心了。」被拒絕的亂步媽媽沒有生氣，相反很是欣慰的望著臉蛋稚嫩的少年，像是在感嘆時光飛逝般。「我家亂步也長大了，變成了大人了。而且還交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很欣慰呢。所以不用管我和你爸，你們放心過去吧，我們也好過一下二人世界。」

「知道啦……」亂步小聲嘟囔了幾句，「昨天不是還說去年的浴衣沒有今年的新穎了嗎？媽媽你得快點過去才行！不然可就排不上隊了！」

「是哦！」對方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一樣，恍然大悟的敲了敲手心，立刻從房間出去，順便貼心的關上門。「我得趕緊過去，早餐在桌上哦！要儘快，否則冷了吃會鬧肚子的！」

「是是是！我知道了！媽你就放心吧！」告別了一大早上就嘮叨的母親，亂步磨磨蹭蹭的穿上一身楓丹風格的偵探服，在桌上拿著早上的早餐，按照和好友鹿野院平藏約定好的地點出發。

稻妻鎖國令解除后，來往的行人有很多的陌生面孔，看對方金色的頭髮，以及穿著稻妻風格的和服，亂步知道對方是特意趕來稻妻慶典遊玩的蒙德人。

那邊穿著璃月服飾，腰間別著一幅面具的人似乎是駐紮在璃月如今跑來稻妻的愚人眾黨羽，對方正在和服裝店的老闆小蒼澪說話，亂步還看到了換衣服出來的母親。

和母親打了招呼后，他才在天領奉行前的橋上等好友的到來，對方昨天晚上在整理報告，今天應該還在處理事情。

鹿野院平藏，和他同齡，但是比起自己來，對方顯然更懂得人情世故，雖然對方不能一眼看出事情的真相，但是卻能誘導出兇手的信息，讓對方乖乖就範。所以至少還是有值得學習的地方，而且平藏寫報告簡直得心應手，根本不像他，只能像面對考試一樣直接寫出答案，過程還要一直反覆摸索……總的來說，就是很麻煩。

「嘿！亂步！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鹿野院平藏在亂步背後拍了拍，提出兩罐像飲料的東西。

亂步接過他遞來的飲料，冰冰涼涼的觸感，在炎熱的夏季讓人感覺很涼爽。「這個是什麼飲料嗎？」

「唔……算是吧？好像叫什麼，糰子牛奶來著？」鹿野院平藏也是第一次嘗試，他撓了撓頭，吐了下舌頭，「據說將軍大人在逛街的時候品嘗過，十分鐘意，想到你喜歡吃甜食，就想看看你喜不喜歡。你嘗嘗看，怎麼樣？」

亂步點了點頭，吸入濃稠的液體，清涼加上甜而不膩的口感，一口下去，亂步就喝了一大半，他眼前一亮，十分捧場：「好喝！」

「這就太好了。」感嘆了句沒有買錯東西，鹿野院平藏也拆開封口，往嘴裡倒。

他綠色的眼睛也沒停著，像只狡猾的狐狸，一時落到這家店鋪，一時落到往來的行人身上，最終，他看向附近開滿櫻花樹上掛滿的紅繩和寫滿祝福詞的賀卡上。

亂步和他相處時間也有好一陣子了，自然看得出他在打什麼心思：「你看那個做什麼？在打什麼主意？」

「誒亂步你說，神里家家主不是過兩日婚慶嘛……」鹿野院平藏也不藏著掖著，直白的說：「哦對了，你還沒有見過神里家家主的樣子吧？算了算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居然能說服宮司大人和將軍大人，為其昭示。」

亂步立刻讀懂了他的腦電波：「你的意思是說和神里家結親的人身份不一般？」

「恐怕不止。」鹿野院平藏故作玄虛的搖頭，「今晚不是有夏日慶典嗎？還是白鷺公主特意為他兄長結婚操辦的，說不定神里家家主和他的伴侶也會一同到場。我們過去瞧瞧如何？」

亂步瞪著眼睛，不客氣的說：「真的是浪費休息時間，你要是覺得很無聊的話我就把我以後的文件全部給你寫吧，免得你覺得乏味。」

「誒誒誒！反正你的文件大部分都是我寫的，怎麼看都一樣。」鹿野院平藏無所謂的聳聳肩，眼睛下的兩顆淚痣隨著他臉部變化一起動作著。他勾住亂步的肩膀，語氣像在乞求：「好不好嘛，我們就是過去看一眼，我的直覺告訴我，肯定會發生有趣的事情……不過慶典當然才是重中之重嘛。亂步～」

想起對方一人替自己同時寫兩份文件的事，哪怕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亂步也知道不好意思，在他撒嬌的語氣中，妥協道：「好了好了，就是順便，反正這幾天休息，陪你過去瞧瞧也不耽誤什麼事。」

「我就知道，亂步你最好了！晚上請你吃緋櫻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