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聽說五條家那個六眼也會出席,而且是作為五條家的代表和老爸坐在同一排。咱們兩個應該都會被老爸帶過去,到時候我一定要好好打扮打扮,艷壓那個小白毛……喂,修也,你在不在聽啊!」
禪院家的某個小院落,修也直挺挺地躺在連接著庭院的木頭走廊上,陽光把他雪白的皮膚映照得幾乎透明。而他也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就這樣被晒黑,就像一隻自暴自棄的長條貓貓,雙眼無神地看著頭頂的屋檐。
從房間里飛出一個紙團,「啪」地精準砸到修也身上。
修也還是一動不動,彷彿靈魂已經飄遠,去了某個沒有選秀綜藝也沒有家主競選的和平世界。
見一個紙團不能引起修也的注意,直哉又撕下一張練習冊上的紙,揉吧揉吧團成團,用力扔向弟弟:「修也!」
「在聽呢,但我沒什麼想說的。」修也聲音平平地回應,「我對六眼什麼的不感興趣。」
他現在處於一個自身難保的狀態,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注五條家的什麼六眼或者七眼。就算五條家那個小天才是個千手百眼的在世真神,也根本沒有辦法把修也的票數降下來。
太離譜了!
為什麼好端端的他就成了初次人氣投票的第一名?
論實力,他其實根本打不過直哉,能祓除天花也僅僅只是因為天花的實力確實不強,讓他撿到這個漏。
論性格,他話少沉悶又沒梗,平時和人說話的時候連語調都是平的,無論是誰和他相處過一段時間之後都覺得無聊。
最後論長相……修也承認,他確實是長得很漂亮很可愛,他對自己的臉也有絕對的信心。但是草包美人這種人設不是被投到第三名就頂天了嗎?被投到第一名真的不會被全網狂嘲?
想到這裡,修也緩緩地翻過身,僵硬地把自己的臉轉向院子,然後「嚶……」地發出了輕微的哼唧。
神啊,請聽一聽他的祈禱吧,他想退賽……
但是這個世界顯然不存在什麼心軟的神明,修也的老爸直毘人也壓根兒和心軟沾不上邊。下午三點鐘的時候,侍女們就興師動眾地來到修也和直哉的房間,把兩位小少爺架去洗澡換衣服。
直哉是很享受把自己打扮得整潔漂亮的這麼一個過程的,侍女在給他吹頭髮的時候,直哉眯著眼睛,半夢半醒,像一隻被人摸舒服了的貓。
但坐在他旁邊的修也就黑著一張臉,眼神已經完全死掉。
修也一點也不喜歡去參與所謂的「上層聚會」。
作為家主的嫡子,修也和直哉從小就被人抱著去出席過各式各樣的上層宴席。直哉很喜歡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但是修也反感那些虛偽的吹捧和明裡暗裡的唇槍舌劍。
所以當修也一學會走路,他就開始想方設法地從聚會上逃走。
直毘人對修也的這些小把戲也心知肚明,他很寬容地選擇了不去追究。畢竟他有兩個兒子,雖然修也跑了,但是直哉還在,而且還樂呵呵地到處往人堆里湊,社交方面完全不用擔心。
有那麼一段時間,修也甚至可以直接不出席聚會。因為所有人都覺得,禪院家的嫡子當中只有直哉能成為繼承家主之位的那一個。作為被放棄的孩子,修也自然沒有被關注的價值。
結果,前些天突然降下一道晴天霹靂:
禪院修也被影之書(觀眾)欽定為最適合繼任家主的人選,他必須要出席聚會了。
侍女們為修也整理好和服,把他一頭蓬鬆柔軟的小金毛梳得整齊服帖,甚至還有位侍女拿起一支滾珠香水在修也的後頸划拉了幾下。
修也不適地動了動,他聳了聳鼻尖,總覺得自己好像一隻木偶娃娃,被人隨心所欲地裝飾擺弄。
「收拾完了?」
直毘人倚在門邊,姿態隨意地打量著他的兩個小兒子。今天他也穿了一身相對來說正式一些的和服,不再那麼鬆鬆垮垮,腰間也沒再系酒葫蘆。
修也認為這是因為直毘人一會兒可以在宴席上盡情地狂喝,所以沒必要再自帶酒水。
直哉高高興興地起身,走到直毘人面前轉了一個圈,自信提問:「我今天是不是比五條悟好看?」
直毘人:「天還沒黑呢,你怎麼就開始做夢了?」
直哉:………………
直毘人看了一眼修也,點點頭:「但是修也應該能和五條悟比一比。」
修也熟練地伸手拍了拍直哉的後背以作安撫,直哉拉長了一張臉,怨念地瞪了一眼修也,自我安慰地嘀嘀咕咕:「那又怎麼樣,修也打架沒我強,以後還不是要靠我保護他,哼。」
修也:嗯嗯嗯對。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直毘人領著兩個兒子走向聚會之地。
御三家都在京都,彼此之間的距離並不算太遠,上層聚會的固定場所是一個單獨的宅邸,離御三家本家都很近。
直哉今天有些格外興奮,他穿著木屐在直毘人和修也周圍「噠噠噠」地跑來跑去,嘰嘰喳喳,修也忍不住認為是「特別二級咒術師」的等級讓直哉今天這麼快樂。
唯一能讓修也感覺到稍微好受一點的,就是在公布了排名之後彈幕數量銳減。
觀眾們也都需要休息,沒有人會天天盯著直播看。除了一些特別喜歡修也的粉絲,或者無聊沒事幹的觀眾,沒有什麼人在沒有比賽的日子看直播,彈幕自然也變得零零星星。
而且通過研究,修也發現自己可以控制彈幕的透明度和大小,於是他將彈幕的透明度拉到50%,然後縮小扔到視野的左下角,讓它們不再妨礙自己視物。
縮小彈幕之後,修也的壓力也減輕了不少,至少他沒有那種時刻被人窺視的緊張感了。
走進聚會現場時,修也還在安慰自己,這場聚會應當也不會引起彈幕的關注。所以他只要像過去做的那樣,一開席就馬上逃跑,躲到後院的角落裡等上兩三個小時,然後就可以收穫聚會中其餘上層老頭子們的負面.評價,從家主繼承人的排名中成功滑落。
「禪院家主到——」
直毘人一亮相,不少小家族的人就立即站了起來,滿臉堆笑地迎上前,對著直毘人恭維寒暄。
直哉和修也作為禪院嫡子也被他們圍住,鉚足勁兒地誇他們年少有為,英姿颯爽。
直哉被誇得心花怒放,修也則努力縮到直毘人身後,上刑一樣拚命推著直毘人向前走,讓他趕緊落座,結束這段折磨。
御三家的座次都是固定的,直哉和修也的座位在直毘人身後,分列了兩張小桌。修也不太適應地在屬於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悄悄抬起頭,打量了一圈宴席現場。
隔壁加茂家已經到了。加茂家的家主並沒有帶繼承人來,因為加茂家並沒有生出繼承了他們家傳術式「赤血操術」的咒術師,所以目前繼承人的位置懸而未決。
修也又匆匆掃了一眼對面五條家的座位,那裡目前還空無一人,顯然是那個傳聞中又好看又強大的「五條悟」還沒來。
因為逃跑技術高超,直到今天,修也都沒有在聚會上見過那個五條悟。傳言快要把那傢伙說成一個無所不能三頭六臂的哪吒了,修也對這種輕易就能成為話題中心的人物一向敬謝不敏。
進入會場后,彈幕竟然變多了起來。
【咦,剛開直播,結果發現場景我不認識了。這是什麼地方,新地圖嗎?】
【嗯,是咒術界上層聚會的宅子哦】
【修修和直哉要來這種上層聚會露臉拓展人脈了嗎?】
【加油啊修修,為自己未來的事業好好努力,給那些上層大人物們留一些好印象吧。】
他才不要給大人物們留好印象呢!
修也悄悄地向後挪去,向著他最熟悉的逃跑路線靠攏。直哉察覺到了修也的動作,他扭頭看了修也一眼,露出了嫌棄又無奈的表情。
但直哉什麼都沒說,他張望了一圈,觀察了一下在場其餘人的視線朝向後,直哉向修也比了一個「快走」的手勢。
在從紙拉門的門縫裡溜出去之前,修也對著直哉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
直哉狀似不在意地把頭扭了回去,但他臉上的表情微妙地得意起來。
修也鑽出宴會的會場,沿著上菜的走廊,他用和服的袖子掩著面一路快走,熟門熟路地拐進無人看管的院落,在碎石的小徑上七扭八拐,最終來到了一個假山環繞的小小倉庫。
這個倉庫是這間宅邸用以堆放器具的備用倉庫,位置偏僻,平日里沒什麼人來。這是修也每次逃跑后的秘密小基地,他在這裡還存放了一些零食,就像是過冬的松鼠一樣,等到有需要的時候就挖出來吃。
不過,這裡並不是獨屬於他的秘密基地。
「你又偷偷跑出來了?」
倉庫門邊,一個頂著滿頭蓬鬆白髮的小腦瓜探了出來,一雙湛藍如遼遠天空的漂亮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
「晚上好,小白。」修也抬手對他揮了揮。
被叫做小白的少年眨了一下眼睛,平靜地回:「晚上好,修也。」
【新角色出現了!這顏值也太高了吧,衝擊性的好看!】
【這個NPC太好看了吧!白毛藍眼睛,像一隻高貴的白貓貓!】
【我宣布我有新的好大兒了,小白毛讓媽媽親親!親親!(發出石磯娘娘的聲音)】
【修也身邊的小朋友好像都是貓系的,小橘貓和小白貓做朋友,太可愛了嗚嗚嗚】
修也撣撣和服下擺上的灰塵,他走進倉庫,放鬆地在白髮少年面前坐下,微微嘆了口氣:「今天老爸非要帶我來,說要向其他人再好好介紹一下我,所以不跑不行。」
小白盤腿靠在一座蒙著防塵布的大座鐘上,手中拿著一個花花綠綠包裝的袋子,一顆接一顆地從裡面捏出五彩繽紛的軟糖往嘴裡扔。修也看到那袋包裝異常熟悉的軟糖,蹙起眉,露出一個有點難過的表情:「你怎麼又吃我的糖……」
「我先拿到了,那就是我的。」小白臉上毫無愧疚之意,「下次你也可以搶在我之前拿走我的點心。」
修也扁扁嘴,不過他沒有計較,只是從衣袖裡又掏出一個小袋子:「我今天帶了新的糖,有榴槤味的。你吃過榴槤嗎?」
白髮少年垂下眼眸,他的眼睫毛也是雪白的,襯得他斂眉低目的模樣好像冰雕成的仙人,從不食人間煙火。
但他嘴裡說出來的話沒有半點仙氣:「我知道榴槤,是臭的,所以沒必要特意去嘗。知道一個東西臭而特意去吃是傻子才會做的事。」
修也知道自己這個老朋友的性格,他沒有堅持,而是從袋子里抓了一把糖果,遞到小白面前:「給你。」
小白伸出雙手,接過從修也掌心繽紛落下的糖。他看了一眼修也,藍色的眼中泛起幾縷波光:「謝謝。」
兩個小朋友相對坐著開始剝糖紙,動作很一致地將糖果塞到嘴中,把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然後滿足地眯起眼睛,像兩隻一起舔吞拿魚罐頭的貓貓。
在修也和院子里的裝飾性灌木差不多高的時候,他就在這個小倉庫認識小白了。
小白也是個逃跑專業戶,兩個人很快就在頻繁的偶遇后培養起了默契,每次逃跑后都會來倉庫碰面,分享零食點心,再一起漫無目的地聊聊天,打發整場宴會的時間。
小白從來沒有介紹過自己的身份,所以修也只能叫他小白。但奇怪的是,小白在第二次碰面的時候就叫出了修也的名字。
「我聽說,前幾天你們禪院家在搞家主繼承人遴選和咒術師資格評定。」小白含著糖,手指靈巧地低頭疊著糖紙,「你的情況怎麼樣?」
修也說:「我是四級咒術師,沒什麼特別的。」
小白抬頭看了一眼修也:「那家主繼承人排名呢?你排在第幾位?」
修也露出了有些委屈的神情:「……第一位。」
小白被修也的表情和語氣逗笑了,他笑起來的樣子比修也見過的任何一個同齡的孩子都好看,就像是夜間短暫綻放的曇花,甚至都不像是人間會有的仙物。
「怪不得今天你被強行帶來了,原來你是第一名啊。」小白用糖紙疊出了一架紙飛機,「咻」地扔到修也身上,「你哥哥什麼反應?」
修也嘆了口氣:「還好,比我想象得平靜,沒有太崩潰……不過他還是哭了。」
小白似乎只是順嘴才提起直哉,從表情上來看,修也知道小白對直哉沒有任何興趣:「所以他根本不配做家主。」
修也的表情更委屈了:「但我也不想做家主……」
小白歪歪頭:「為什麼?做家主不好嗎?」
「當然不好。」修也伸出手,一個一個掰手指,曆數做家主的壞處,「做家主就要承擔發展家族的責任,每天操心,管理,都沒有時間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小白平靜道:「所有成年人都要擔負責任,不只是家主。」
修也想了想,又給出了一個理由:「禪院家和五條家是死對頭,下一任五條家主是那個特別有名的五條悟。如果要做禪院家主的話,那我就要和五條悟對上了。」
小白的表情突然微妙地變了變,他稍挑了一下眉毛,問:「你害怕五條悟?」
「我不怕他。」修也搖搖頭,「我只是覺得很麻煩。」
小白捏出另一枚糖果,他並沒有著急吃,而是將糖果向上拋起,又接住,好奇地追問:「你對五條悟有什麼印象?」
修也說:「我沒見過他,只是聽別人提到過。他好像一出生就擁有一個叫六眼的東西,而且……」
他認真想了想,然後告訴小白:「而且他長得特別好看。老爸說,五條悟比直哉更好看,和我差不多好看。」
小白又被修也逗樂了。
「和我比呢?」小白問,「你覺得五條悟能比我更好看嗎?」
修也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小白,在門縫漏進來的月光照徹下,小白的臉像是白玉雕琢的仙府尊像。
「他一定沒有你好看。」修也嚴肅地說。
五條悟只是傳聞中某個遙遠又高高在上的天才,但小白是他觸手可及又獨一無二的朋友,修也當然要站在朋友的這一邊。
聽到修也的回答,小白又笑了。他抬起頭,掀開身後那台座鐘的防塵布看了一眼,然後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說:「不聊了,我要走了。你要一起回去嗎?」
修也想了想,沒精打采地站起來:「嗯,今天老爸提前打好招呼說要介紹我,要是我不在場的話,老爸應該會挺沒面子的。」
小白已經走到了倉庫外,他們兩個合力關上了倉庫門,然後一前一後地沿著來時的路返回。
修也來到他溜出來的那扇紙拉門前,小白對他打了個手勢,意思是他要繞到另一邊進去,因為他的坐席在會場的另一邊。修也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對小白揮了揮手,然後悄無聲息地從門縫裡又鑽了回去。
會場一如往常。
大人物們觥籌交錯,氣氛熱烈地笑著,攀談著。直毘人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整張臉紅彤彤的,說話聲音像是打雷一樣大。直哉身邊圍了一圈一些小家族的同齡人,那些小家族的咒術師們都討好地仰頭看著直哉,聽他絮絮叨叨地誇耀自己一刀斬殺咒靈的戰績。
修也貓一樣坐回自己的小桌后,他的桌上同樣擺放著紋絲未動的菜品,基本都已經涼了。他不甚在意地端起飯碗,夾了一筷子魚,往嘴裡扒了一口冷飯。
「修……修也!」
直毘人的聲音炸響,修也抬起頭,他已經醉醺醺的老爸伸出手,用力拍了拍修也的肩膀:「這就是我的小兒子,修也!長得多……多……多漂亮!像我!」
修也:……爸你說這話不嫌虧心嗎?
加茂家的家主臉上沒什麼表情變化,顯然是非常習慣直毘人喝醉之後的樣子了。其餘的一些大人物禮貌地附和了兩句,為了維護面子,他們誰也沒有對直毘人說你這種粗獷長相能生出那麼漂亮的兒子真是遺傳學的大奇迹。
「修也是個安靜的孩子,他喜歡……喜歡畫畫。嗯,藝術!像我,我也喜歡藝術,尤其是動畫。」直毘人重重點了一下頭,「說不定,以後修也會成為大名鼎鼎的畫師!我們禪院家的……米山舞!」
修也想鑽到桌子底下去。
爸,你別說了,別說了。
大人物們臉上泛起古怪的笑意,直毘人我行我素慣了,他不在乎其他人究竟是不是在嘲笑他們父子,繼續大著舌頭快樂地誇兒子:「修也聰明,從小就懂事,學什麼都一學就會!其實,我們修也也是天才,不比五條家那個小六眼差。對了,小……小六眼呢?」
他瞪大眼睛,迷濛地四下搜尋:「五條!五條!你們家小六眼呢?他人呢?不是說,今天,小六眼也來了嗎?怎麼一直沒看到他!」
修也拽拽直毘人的袖子,小聲勸阻:「爸,喝點水吧,你喝多了。」
直毘人甩開修也的手,粗聲大喊:「五條悟!五條悟!」
對面五條家的坐席上,一名五條家的長老冷冷地出聲:「禪院直毘人,你失態了。」
直毘人嘿嘿一笑,挑釁地眯起眼睛:「失態?真的嗎?可我只不過是做了你們五條家這幾年一直在做的事情罷了。自從小六眼出生之後,你們五條家就在到處吹噓那個小孩的聰明強大,就連長相都要拿出來吹,怎麼,我今天誇誇我兒子就算『失態』?」
修也看到加茂家主偷偷翻了個白眼。
幾百年來,五條和禪院都是死對頭,想來加茂也已經習慣了看這兩家見面就打。
「我們可不是在吹噓,小神子的確天生強大聰慧,就連外貌也是無人可匹敵。」五條長老反駁,「你的兩個兒子僅僅是普通天賦水平,怎能和小神子相提並論?」
「我兒子哪裡不如五條悟了!」直毘人拍案而起,「你把五條悟叫出來,讓我兒子當面和他比比!」
修也感覺事態已經開始超出他的控制範圍了。他轉頭和直哉對視了一眼,本想讓直哉一起去勸勸直毘人,但直哉眼中竟然閃動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不會吧,哥,你難道真的想跑上去和五條悟較量較量?
五條長老怒道:「腐螢之光,如何比得天空之皓月!小神子就在此處,今日就讓你們禪院妄想破滅!」
直毘人伸出手臂,捏著修也的衣領,輕輕鬆鬆地將他拎了起來,就像是拎一隻小貓:「修也,去!」
【這個五條悟究竟是誰啊,為什麼所有人都一副默認他很強的樣子】
【哦哦我懂了,對照組,是對照組吧?就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一開始看起來很強的樣子,但是總有一天會被成長后的主角踩在腳下。】
【沖啊,修修,你是最強的,打趴五條悟!】
【打起來打起來,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修也心裡的尷尬指數已經突破了承受的極限,他的影子已經開始在腳下替他瘋狂地腳趾抓地。
什麼打趴五條悟,他很有可能被那個五條悟當著所有人的面打一頓才對。
啊,不對,如果他真的被五條悟當眾暴打的話,丟了這麼大的臉,之後是不是沒有人會選他做家主了?
想到這裡,修也的心奇迹般地平靜了下來。
為了降低排名,他什麼都願意做。
修也主動站了起來,他神情嚴肅,實際上心裡視死如歸地逼自己去迎接所有人打量的目光。
來吧,五條悟!只要,只要不要把他的臉打壞就行!
五條家的坐席方向,一個白髮的小小少年緩緩地從紙拉門後走出。
他抬起眼睛,蓬密的雪白睫毛輕輕抖了一下,湛藍的眼眸泛著美麗的波光,映照出修也繃緊的臉。漸漸地,那雙眼瞳染上了無比溫暖的笑意。
剛剛和修也分別沒多久的小白站在他的對面,彎起他的藍眼睛,愉快地自我介紹道:
「我就是五條悟。聽說,你要和我比試比試對嗎,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