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卻說這通電話還沒完。

舒然那邊鐵了心要出口惡氣，壓根沒有給林姐掛斷電話的機會，她哭的傷心：「姐，姐。」

「我該怎麼辦。我好慌，會不會被記者知道她的存在啊。」

舒然六神無主，一副隨時會犯糊塗的模樣。

林姐帶了處理手裡藝人感情這種事情最謹慎，舒然明顯狀態不好，自然不會放任她去分手，然而舒然打擊太大聽不住勸。

再加上外頭還有一個孟姜。

皺著眉放低音量，提醒舒然，不要直接撕破臉皮，最好把分手的鍋扣給對方，以免未來大爆，對方留下把柄要挾。

舒然陽奉陰違答應下來。

話到最後，林姐才提起舒然要借去撐腰的豪車。

「大G肯定不行，其餘新人會有想法。」林姐遲疑片刻，折衷把自己地庫那輛三十萬甲殼蟲打發給舒然。

「這——」唾沫星子浪費半升，沒想到得來一輛甲殼蟲，舒然語氣失望：「甲殼蟲么？」

「夠用了。」林姐說：「即使大G開過去，你讓三萬元五菱宏光購買力的人，去辨別幾百萬上千萬的豪車，對方未必認得出價值，是不是？」

舒然一想，也是。

「但是……」舒然猶自不放心：「她……」

「嗯？」

「主動約我到華清園喝茶。」

「以後戀愛多動動腦袋，被pua那麼久，長點心眼。」林姐滿臉嫌棄：「叫你過去興許是為買單。」

原來是這個意思，舒然一個沒忍住，：「我XXX」

*

陳呈在衛生間外等了足足有十分鐘，才等到孟姜低頭走出來。

身為孟姜專屬經紀人，陳呈眼底掠了層訝異，她姐一貫自律，走路注重儀態。很少有看見她邊走路邊低頭看手機的時候，一來形體儀態不好看，二來低頭黨脊柱容易彎曲。

然而眼下，女人垂著頭，一頭髮量驚人的長捲髮順著耳廓滑落下來，垂於肩頭。

髮絲擋住半邊臉，陳呈只能看見孟姜半邊眼睛的輪廓，此刻那雙瀲灧風情的眸子盯視手機屏。

鑲鑽的透明甲片在手機屏幕上划拉，陳呈伸長脖頸覷了一眼。只來得及看見她姐似乎又在氪金，似乎又在給她太太砸深水魚雷。

正待湊近細看那位幸運作者究竟是誰，孟姜像是背後長了眼睛，長手一翻，把手機揣入兜內。

小氣。

陳呈面上尷尬假咳出聲，話鋒一轉，說起工作：「蘭台台長那邊意思是稍後邀請你去到台里轉一轉，大概還有個節目想邀請你加盟……」

不出意外，孟姜並不感興趣。

紅唇微啟，淡淡道：「幫我推了。」

陳呈嘆氣：「就知道會這樣。」

話落掏出手機，給那邊編了條婉拒信息過去。

孟姜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快步走了好幾步，陳呈小跑才能跟上。

最近是孟姜的休假期，她這邊活動能推都推掉了。

唯一接下來的工作是蘭台明天即將錄播的綜藝類演技節目。

孟姜這邊沒多少事情，也不需要跟劇組，便給陳呈也放了長假。

因此陳呈把孟姜未來一個月的事情，事無巨細都給安排好了。

「新來的助理後天到崗，寧城本地人，規矩都懂，你要想去什麼地方都可以問她……」

陳呈工作安排到一半，發現平時效率高、做事不愛拖泥帶水的孟影後有些心不在焉，遂試探連叫兩聲，孟姜才若有所思與陳呈的目光在半空相接。

「寧城本地人？」

孟姜美目流轉，若有所思，陳呈只以為她對助理有顧慮。

「怪我怪我。」陳呈拉關係：「差點忘了，你以前母校就在寧大，等於半個本地人，那我就更放心了，新助理應該很快能適應你的節奏……」

話沒還沒說完。

「陳呈。」孟姜喊了她一聲，出言打斷：「你渴不渴？」

陳呈一臉懵：「有點。」

孟姜嗯聲，慢條斯理說：「寧城華清園茶不錯，你都說我是半個本地人了，合該請你去喝一杯，也好叫你邊喝茶邊安排事情。」

太陽今天從西邊出來了，還有這樣的好事。

陳呈眼睛一亮：「好呀。」

*

齊思嘉沒有遲到的習慣，掛斷電話，驅車趕往華清園。

結果由於三個月沒有出門，她那輛黃的發光的五菱宏光電動車在高架下拋錨了。

更糟糕的是，天空下起暴雨，齊思嘉撐著上銹的破傘，在路邊折騰良久。

輪胎漏氣，擱平常她自己能換，社恐不習慣求人幫忙，這些年齊思嘉鍛鍊出八百種武藝樣樣齊全。

能她自己動手解決的事情，絕對不假手於他人，但眼下雨越來越大，工具不全，只能把求救電話打給葉芊芊。

「你終於捨得出來了。」

葉芊芊聽完前因後果，咯咯咯笑的直不起腰，她此刻正在跟她塑料姐妹團組party，旁邊一個小姐妹為她遞過紙巾，葉芊芊擦掉眼角笑出來的淚水，反手把紙巾滾成球塞回塑料姐妹懷裡。

以眼神指揮這姐扔掉。

鄭欣算沉得住，饒是被羞辱。扔面不改色接下來，轉身時眼底閃過恨意，手裡紙巾攪得稀碎，扔進垃圾桶。

葉芊芊將她的反應收入眼底，輕蔑笑了一下。

隨後走到露台，表情一松，忍不住埋汰齊思嘉，「小黃鴨？」

「叫我怎麼說你，都打算跟人定下來了，還開地庫那輛最無法直視的玩具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一百八十個心眼子，這都什麼年代還在女朋友面前裝窮，以免她訛你.」

齊思嘉絕對沒有那種想法，她自己掙的錢當然可以給女朋友花。

只是不知道怎麼給女朋友花錢。

至於她的家世……

齊鈞的錢是齊鈞的，並不是她的，這就更沒必要顯擺，而且很多時候，金錢面前，愛情顯得功利。

齊思嘉一點不搭理這姐調侃，她跟葉芊芊是從小穿一條裙子長大的閨蜜，兩人關係比跟齊鈞關係還要好點兒。

沒有跟她客套，齊思嘉直截了當：「錦繡別苑離你那裡不遠，你方便的話幫我找輛代駕，把我家那輛庫里南開過來，行不行？」

「不行。」

齊思嘉一愣：「嗯？」

「還是這樣不興逗。」葉芊芊噗嗤笑出聲：「我親自去。」

聞言齊思嘉蹙眉：「別鬧。」

她有一口純正的低音炮聲，尤其是打電話的時候，刻意壓低三個聲調，簡直是性感極了。

宛若在耳邊喘，葉芊芊怔了怔，暗罵聲：悶騷。

「我保證，一定不給你惹事情，就是好奇嘛，都有五年了吧，太久沒有再遇到能叫你主動開口要我幫忙的對象，怎麼說都要見一見。」

「安啦安啦，我只在地庫遠遠瞥一眼，葉小姐給人當司機的機會可不多哦。」

就這還敢跟她提五年前。

齊思嘉抿唇，心想葉芊芊不去給她砸場子已經燒高香了。

但話說到這個份上，沒什麼可避諱，她如今歲數在那裡，想定下來。

談好幾段網戀都不合適后，齊思嘉其實沒太多要求了。

而且舒然性子好——溫柔，最重要不罵人，哪哪兒都像是過日子的人。

介紹給葉芊芊並沒什麼。

「那說定了。」齊思嘉：「你必須待車裡。」

葉芊芊依在歐式鐵藝柵邊上，盯著花園裡鬆軟的泥土，很想下樓吧唧一下將新泥踩爛。

心底不爽，語氣倒是沒什麼變化，語重心長對齊思嘉說：「不過，小孩，話說回來，玩玩可以，天長地久你就不要想了。五年前你那位校花女朋友的事情還記得不？」

「對方叫叫叫……叫什麼？」

叫孟姜。

齊思嘉心說，她坐在車裡，眯了下眼，已經很久沒有提到這個名字，故意避開她的一切，但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兩個字不約而同從很多人口中吐出來。

腦海里不禁冒出初次見面那人的自我介紹：「我叫孟姜，記不住的話，叫我夢想也行。」

「是小名嗎？」

「嗯，別的都可以忘，夢想不能。你要記住咯。」

外邊的雨綿而密，針尖打在擋風玻璃上。

齊思嘉瞥了眼，緩緩抽回視線。

葉芊芊還在語重心長勸：「別怪我沒提醒你啊，抽空回來一趟。齊家小姐的位置要這麼一直被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繼女給占著，別怪我看不順眼隨時折騰她。」

知道葉芊芊說的是鄭欣，齊思嘉被逗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