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
[美好的月底周三，盪塵果不其然來補直播時長了哈哈哈哈哈哈]
[媽媽問我為什麼對著日曆傻笑，當然是因為盪塵這個月還剩十三小時的直播時長沒補完]
柏凈調試好直播設備，抬手想和觀眾打個招呼，便看見了彈幕滿屏的嘲笑。
他無奈彎了彎嘴角，指節輕敲攝像頭兩下。
「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上？」
彈幕見他一副無奈苦相，笑得更猖狂了。
一串「哈哈哈」里，閃過一條彩色彈幕。
[羽毛說我們在試訓新中單，能不能透露一下啊！！！]
彩色彈幕只有高級會員可以發，字體大小是普通用戶的兩倍，十分顯眼。
彈幕後面還跟了一個「HC」戰隊隊標。
柏凈瞭然，看來是戰隊事業粉來關心自家情況了。
他沒有正面回復，只挑眉問：「羽毛和你們說什麼了？」
[說什麼說什麼了家人們，給我也補補課]
[我們終於要有新中單了嗎！！這次這個可千萬做好背調啊！！！]
[現在還沒到轉會期啊？怎麼試訓？私下交易？]
柏凈掃了密密麻麻的彈幕好久，才掃到他想要的答案。
[老公看一眼私信，羽毛昨晚的直播切片來了！]
柏凈點開視頻，畫面里羽毛滿臉頹喪。
「啊？今天為什麼遲到了，因為今天挨教練罵了。」
「為什麼挨教練罵？訓練賽被HC戰隊新中單打爆了呀！」
「新中單是誰？我也不知道是誰，這你們得去問盪塵，我從小北嘴裡沒套著話。」
宿醉后的頭疼還沒緩，柏凈無意識頂了頂牙根，揉捏著太陽穴。
彈幕一疊聲的追問，顯然也是十分關心。
他思索片刻，挑了幾個不會暴露特徵的問題回答。
「是有新中單試訓。」
「是自由人，所以不用等轉會期窗口。」
「從哪騙來的……」柏凈低笑了一聲。
[我靠這個笑，我死了]
[我怎麼感覺主播語氣春心蕩漾呢]
[樓上加一，感覺有情況]
「以後你們就知道了。」
彈幕刷過一片整齊的「切」。
[回答了問題卻什麼都沒說，還把不把我們當家人？]
[自由人，很強的中單，姐妹們，我好像想到了一個答案，誰和我一起做夢？]
[被點醒了，這是我可以夢的嗎]
柏凈不由佩服起這屆網友的聯想能力。
某種意義上來說，彈幕確實猜中了正確答案。
但陸一鳴還在會議室簽合同，儘管簽約已經是板上釘釘，可是沒百分百確定下來的事情，柏凈也不敢多說。
他張羅著房管踢一踢其中帶節奏的惡意彈幕。
「別猜了，時間到了就會知道的，只是來試訓，還沒簽——」
直播室大門被倏地推開。
門外是王子淳喜氣洋洋的臉。
「隊長！教練讓我們今天直播五排，和新中單熟悉一下！」
「約。」
最後一個字話音落下，柏凈扶額，動作迅速地切斷麥克風和攝像頭。
陸一鳴斜倚在王子淳身後的門框邊，直播室的光落在少年臉龐，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樑。
直播間的觀眾只來得及看見穿著牛仔褲、筆直纖細的腿，畫面便立刻黑了下來。
柏凈：「進來怎麼不敲門？我直播間攝像頭的角度可以拍到門外的。」
關於陸一鳴的宣發預案，今早經理就和他商量過了，絕對不會是剛簽完就公開的。
王子淳倒吸一口涼氣，反應遲鈍側身去擋身後的陸一鳴，支支吾吾解釋：「我、我一時激動，給忘記了。」
柏凈敲了敲他腦門，沉聲提醒：「下不為例。」
王子淳探頭：「那、剛剛暴露了沒有啊？」
柏凈回憶了一下他關閉攝像機之前看見的畫面，陸一鳴本就站位靠後，鏡頭裡只露出了他的褲子。
「應該沒有。」除非這人穿的褲子是全球唯一款，這樣說不定可能會被粉絲扒出來。
王子淳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王子淳又問：「那我帶著一鳴去隔壁直播室啦？」
他想得很周到，陸一鳴初來乍到，肯定不會讓他單獨一個人。而柏凈直播喜歡一個人，再加上他直播間流量太大，和他同一個直播室，直播的動靜很容易被過度解讀。隔壁紀雁和石頭的房間再塞一個人又太擠了。
王子淳已經準備好肩負照顧新中單的職責。
怎料柏凈搖了搖頭：「一鳴和我一間吧。」
王子淳：「啊？」
柏凈瞥了他一眼：「和你一間，他什麼時候被鏡頭拍到了，估計你都不知道。」
王子淳恍然。
有道理啊！還是隊長想得周到！
王子淳想了想自己曾經鬧下的一眾直播事故，心虛吐舌。
「可以嗎？」柏凈將視線落在身側不言語的少年身上。
「我無所謂。」
陸一鳴語調平平，好似真的全然不在意一樣。
-
盪塵直播間的畫面再度亮起。
[什麼好東西藏著掖著給我也看看！！！]
[小北是個不懂事的，這麼大一個中單，怎麼說擋住就擋住了！！！]
彈幕滿屏哀嚎和好奇，見攝像頭再次被打開卻只有柏凈一個人的臉之後，大家齊心協力刷了一串。
[在嗎？看看中單]
[在嗎？看看中單]
[在嗎？看看中單]……
不怪粉絲好奇，HC戰隊春季賽因為中單出事失利，實在太意難平。雖然HC戰隊做出處罰以後，粉絲都在誇有擔當，人品比操作更重要。實際上，很多媒體平台都能看見有粉絲吐槽「處罰太過」「小題大做」，對俱樂部的決定暗地不滿意的。
無他，原中單雖然是青訓出身的新人，但打法穩健，高光操作頻出。
電子競技賽場，「唯成績論」的人太多了。
這也是今天早上，經理和柏凈商量，官宣陸一鳴要預熱的原因。
貿然官宣新中單，被拿去和原中單對比是逃不過的。
更何況還是陸一鳴，這麼一個和柏凈有明確過節的人。
到時候說不定一群人盯著陸一鳴的小失誤，各種誇大渲染辱罵。
柏凈對陸一鳴的實力有信心，但他不想陸一鳴過早被輿論影響。
慢慢來，不能急。
五排直播就是一個很好的，讓粉絲學著接納新中單的方法。
柏凈把攝像頭往下壓一壓，確保畫面里毫無陸一鳴出現的可能后，才開口。
「別急啊，馬上就給你們看新中單。」
身側少年把棒球服外套搭在椅背上，划著手機屏幕，有些心不在焉。
陸一鳴其實並沒有他剛剛表現得那樣無所謂。
和柏凈同間直播室直播，和柏凈坐著相鄰的椅子打遊戲，熟悉的行為和陌生的地點，總讓他不可抑制回想起曾經。
那個時候戰隊窮，簽的直播約也隨意。
一群一心電競的死宅少年，都覺得直播這種要和觀眾互動、拋頭露面的工作又累又困難。往往都是石頭剪刀布，誰輸了誰去直播室補一整個隊的直播。
陸一鳴運氣一向很差，十次有五次都是他輸。
他當時性子冷，又不愛說話，更懶得管什麼直播效果，直播間像開了製冷空調一樣，涼颼颼。
柏凈見狀，之後再輪到陸一鳴直播，主動搬了個小椅子和他一起。
教他怎麼調節彈幕氣氛，教他怎麼和彈幕互動，教他怎麼製造直播效果。
那個直播室其實很小，一堆設備佔了大塊面積。
兩個身量高挑的男子在裡面非常擠，打遊戲稍有不慎就會手肘相撞。
柏凈往往會輕笑，然後抬著手肘打趣。
「我們這叫什麼？同性相吸？」
其實這句話一點也不好笑，但陸一鳴總能情不自禁勾起嘴角。
「嗯？」
柏凈的疑問把陸一鳴從回憶里拽了出來。
他慢半拍「啊？」了一聲。
柏凈抿唇：「我加你好友了，通過一下，拉你進隊伍。」
陸一鳴：「哦，好。」
彈幕此時已經笑開了。
[驚！HC戰隊雙C居然沒加好友，這背後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
柏凈選擇性忽視彈幕的嘲笑，在好友列表找到陸一鳴，點擊邀請。
倒是陸一鳴無意間瞥見彈幕，臉上閃過一瞬間的歉意，但很快又恢復平靜。
他頭像入隊的那一瞬間，彈幕炸了。
[霧草這這這這，新中單是米神啊！！！]
[擦，不會是重名吧]
[頭像也是一樣的！！]
[什麼米神？]
[61m啊！！中單國服榜常駐大神！！我們小破隊好像有救了！！]
這是柏凈和經理他們預料中的結果。
61m的賬號名氣太大，自發積累了一群小粉絲，豆花小組和微博經常看見有人發「接61m來我主隊打中單」的言論。事先公開這個身份，想趁機渾水摸魚帶節奏的人也要猶豫一下才敢行動。
他看著彈幕滿屏的驚嘆，只含蓄勾了勾唇。
相比起柏凈的穩重，王子淳就外放多了。
他憋了一天了，恨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們隊長把米神拐來了，看見彈幕因為柏凈沒加陸一鳴好友，質疑兩人關係，在直播間那是個語氣激動。
「什麼？怎麼能說是騙來的呢？那是我們隊長憑藉自己的個人魅力征服了米神！」
「昨晚隊長還和我們米神出去喝酒了！還是米神把喝醉的隊長扶進房間的！」
「倆人勾肩搭背，關係可好了！」
王子淳說話間被拉進了柏凈的隊伍，組隊語音自動打開。
在隊伍里的柏凈和陸一鳴。
好巧不巧聽見了最後一句話。
「你怎麼知道米神把他送上床了？對啊，都把隊長送上床了，那關係肯定不一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