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開門很順利，門后的陳設與四年前一般無二，地板乾淨沒有積灰，茶几上隨手擺著兩個水杯。

一室人煙。

煙火氣順著空氣呼吸入肺，許時猶豫了好久卻沒有走進房間，他關上門把鑰匙重新藏回消防水背後，然後飛快下樓離開。

他在逃離一場夢。

可能是美夢也可能是噩夢，但許時並不想去揭開它的真面目。

不管當初讓他震撼的孕檢報告主人是誰，如今寶寶都真實存在。

不管當初他離開是否過於衝動了，分手兩個字也都是簡明誠親口說出，沒有任何理由去掩蓋那些過往。

下午，艾麗婭到達機場，許時帶著囡囡去接機，囡囡在艾麗婭與許時之間來回瘋跑。

「舅舅！我們能不能帶上媽媽一起去節目組玩啊！」綜藝對囡囡來說就是一場遊戲，她和舅舅玩得開心，就想帶著媽媽也一起去。

「寶寶，這是你舅舅的工作，可不能想去就去。」艾麗婭就是個成人版的囡囡，金髮碧眼皮膚白皙，她戴著一頂漁夫帽，遮住大半張臉。

今天的艾麗婭穿了修身長裙，走動間風情萬種，引來不少目光。

就算中國認識她的人不多，她也還是聽見了不少吸氣聲。

「我之前看中國的報道，好多明星下機都被粉絲給堵在機場，現在看來也不怎麼樣嘛。」艾麗婭靠近許時說悄悄話，「我還以為你也會被圍觀呢。」

「那都是職業粉絲，正常人哪裡會為一個明星耽誤自己的行程啊。」許時帶著口罩，僅露出眼睛和額頭，「而且你的行程本來就是保密的，真有粉絲也堵不住你。」

他們也不需要「被熱情接機粉絲堵在機場」這樣的人氣新聞來炒作自身的咖位，當然就不會被堵了。

「好吧。」艾麗婭有些失望，「我還以為我也能體驗一把呢。」

「等你被人堵在廁所里，出都出不來，你就知道這並不是什麼好體驗了。」許時把艾麗婭的行李放進後備箱，又為她打開後座車門，「走吧，我帶你去嘗嘗我以前最喜歡的飯店。」

「好的，哥哥。」艾麗婭先把囡囡放到兒童座椅上，然後摘下帽子對許時拋了個飛吻。

許時熟視無睹，並一把關上車門，「我可不吃你這一套，你留著給你的粉絲看吧。」

這一次許時沒有走錯路，不過正巧遇上了下班的點，等他到地方天邊已經擦黑。

許時帶艾麗婭去的是個鬧中取靜的小店，一層是大廳，二層是包廂，他們到時一樓已經坐滿了人，好在許時有提前預約包廂。

「我都要餓死了。」艾麗婭癱在椅子里，身體力行表示自己已經沒力氣，就等著一口飯菜續命。

許時熟練點菜，在等待菜品期間他抽空去解決了下三急問題。

因為店小人多，衛生間門口排隊的人還不少，許時走過去站在隊伍末端。

許時前頭有五六個人，他正好站到衛生間透氣的窗口前，透過半開的窗戶往下能看見店鋪後邊的綠化。

現在各處都在抓綠化面積，要求提高城市綠化百分比，這些邊角格拉上零零星星的樹花草木都被算了進去，不時還有人來補種。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節省電費，小道並沒有開燈——也可能是根本沒有安裝照明路燈，借著月光隱隱約約也只能將下頭的東西看清個輪廓。

月亮寂靜，奈何今夜註定不平靜。

就在許時放空大腦盯著下頭最順眼的一叢灌木發獃時，灌木叢突然搖晃兩下，一個小糰子從裡頭鑽了出來。

隔得遠，許時不能看清小糰子的臉，只模模糊糊覺得他的身形眼熟，有點像寶寶。

那小糰子從灌木叢里鑽出來，蹲在地上，兩隻手一邊摸著地一邊往前走，好像在地上找什麼寶貝。

應該不是寶寶，寶寶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的。可能是周圍哪家的小孩子跑了出來，或者是在店裡吃飯的大人沒看好孩子？

許時正打算收回目光，卻突然看見小道的盡頭有兩個躡手躡腳的人影正在靠近。

那似乎是兩個醉漢，雙手和上肢走動間看起來有些不協調，但許時卻從他們腳步里能感覺到沉穩。看似隨時要摔倒，實則步伐穩健。

他們分明沒醉，但是卻裝作喝多的樣子，顯然是另有所圖。

那兩個醉漢相互扶持著，慢慢靠近了還在地上找東西的小糰子。

小糰子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在逐漸靠近，還一丁點一丁點地挪動著小屁股，繼續找那不知道是什麼的寶貝。

那兩個醉漢似乎是早有準備，靠近小糰子之後兩人一左一右分開站在兩邊，在小糰子感受到身後有人而抬頭的那一刻掏出一張毛巾就沖他臉上捂去。

那兩個醉漢真的是沖小糰子來的！

而小糰子抬頭剎那，許時借著天上的月光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真的是寶寶。

來不及去想寶寶為什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種地方，許時把手撐在窗沿上，一個翻身就踩到了外頭寸寬的小凸起上。

他學過攀岩，這二層樓的高度不到四米，看好落腳點后核心發力，不過五六秒的時間就落在地上。

許時下得急，落地時原地翻滾一圈泄力，起身時正好對上兩個醉漢清明的眼睛。

「哥們，你沒事吧。」醉漢之一攔在許時和寶寶之間，「家裡孩子不聽話，我和他爹正在教訓他呢。」

「教育孩子可不興用這一套的。」許時透過這壯漢看見後面的寶寶已經失去力氣掙扎，嘴上說話的同時，拳頭已經捏緊砸向面前的壯漢。

小店二樓，許時突然翻窗「跳樓」的舉動可是嚇到了不少人，原本在衛生間門口排隊的人都圍到窗前。

有人看不清裡頭的情況，只聽見有人跳樓了，慌亂之下撥打了「110」和「120」，而窗戶前面的人被夜風一吹醒了酒，立刻反應過來。

「快去人幫忙！」最裡頭一個人慌張想要衝出去，卻被身後的人擋住，「下頭有人販子搶孩子，快去幫忙。」

聽見聲音的人都往下跑，沒有聽見的本著湊熱鬧的天性也跟著跑，沒一會店裡的人就跟著去了五分之一。

每桌還有那麼一兩個留下看東西的。

許時不知道樓上的情況，他一拳被壯漢格擋，隨後掃其下肢試圖破壞壯漢重心。

壯漢也是個練家子，他身材魁梧力氣也打，對上許時四兩撥千斤的打法雖然不佔優勢，可一時半會也沒有頹勢。

寶寶在另一人懷裡已經停下掙扎，軟著身體被抱起。

另一位壯漢看同伴一時半會不能脫身，把寶寶扛在肩膀上，「我先把貨帶走，你解決了這個人老地方找我。」

「好。」壯漢回答同伴的話，手下的動作慢了一瞬，被許時抓住破曉一拳擊中胸口。

有了一個破綻，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壯漢很快發現許時手裡的招式並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他且避切退，試圖尋找機會脫身。

他的目標已經達到，如果繼續留在這裡和許時糾纏，反而會引起人注意，被抓住可就得不償失。

許時也察覺到壯漢的目的，手下攻勢更猛，不給他絲毫脫身的機會。

兩人又來來回回拆了十幾招，小道的一端傳來人聲，是店裡的人找了過來。

人多力量大，當空間被擠滿壯漢再好的身手也施展不出來，只能被按在地上。

這條小道位於兩排門面的中間，只有兩頭作為進出口，許時看穿著飯店制服的服務員帶著繩子要綁人，一點也不猶豫地開口，「你們守著他，我去前頭追。」

許時說晚拔腿就跑，他身後還有不少熱心的食客跟著。

許時腿長步子大，在小道盡頭追上了扛著寶寶的壯漢，他手裡拿著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撿來的木棍子當武器，直接往人背心上砸。

壯漢聽見背後傳來的風聲，下意識就要閃避，隨後想到懷裡的「人質」，原地一個轉身就要用寶寶去擋。

許時硬生生改變手下攻擊的軌跡，木頭從寶寶筆尖擦過，而那壯漢趁此機會把寶寶往旁邊的灌木上一拋，從懷裡掏出一把刀來。

那刀是開過刃的，在月色下反射著寒光。

空手對白刃，就算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也不一定能成功，跟何況是許時這種半路出家。他眼神緊盯著刀試圖判斷刀子刺過來的痕迹。

「刺啦」許時的外衣被刀刃劃破，他及時後仰，還好沒有傷到皮肉。

壯漢一刀不中，第二刀順勢向下，直衝許時門面去。

許時看著面前的刀，心一橫直接伸出右手捉住刀刃，借著力道起跳一腿踢到壯漢臉上，然後左手掰住他的手腕，順勢旋轉一圈。

兇器落地，許時的血順著指尖也低落在地，在地面留下一灘深色痕迹。

沒了利刃在手，這壯漢還不如前一個能打，幾下就被按在地上摩擦。

「寶寶。」許時從草叢裡將寶寶抱出來，「寶寶，你沒事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吸入的迷藥量少，寶寶的眼睛在快速旋轉之後睜開，發現抱著自己的人是許時后張嘴比了個「媽媽」的口型，又快速閉上眼睛再次昏睡過去。

拿不準那兩個人販子用的迷藥是什麼，許時怕影響到寶寶，直接抱著寶寶坐上了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