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熱搜經過一下午的發酵，加上顧笙那邊並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回應，於是因運而生了一系列的相關詞條。

其中，熱度最高的兩條詞條則是：#商業聯姻會有真感情嗎#、#商業聯姻價值幾何#

另外，在股票方面。下午一點股市開盤，剛一開盤，兩大集團各自的股票便紛紛跌停。

身為集團股東之一的葉文姍看著跌停的股票那叫一萬個心疼。

葉文姍雖然在公司並沒有話語權，可自己的親兒子可是集團的總裁。當初決定把蘇南和嫁去顧家聯姻，就是葉文姍在背後推波助瀾，起到了關鍵性作用。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集團利益。可萬萬沒想到，這才成婚兩天，就出了這樣的醜聞，更是直接影響到了集團的股票。

雖然這次的醜聞是顧家引起的，可葉文姍最擅長的就是遷怒旁人。不能拿顧家怎麼樣，那就只能拿私生女「開刀」。

於是，葉文姍直接一個電話給蘇南和打了過去，便有了晚上這場「鴻門宴」。

兩個兒子早早地便搬出去自立門戶，丈夫又經常不回家。所以，偌大的別墅就葉文姍一個女主人，難免冷清了些，好在家裡傭人夠多。

寬大奢華的餐廳，葉文姍一言不發地坐在主座上。一身玫紅色刺繡真絲旗袍，一頭黑髮盤在腦後，臉上畫著艷麗卻不誇張的妝容，身上佩戴著一套價值不菲的祖母綠珠寶，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罕見的粉色全美方鑽。

每年幾百萬的護膚品塗在臉上，再加上醫美的功勞，這張臉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了十歲不止，原本五十多歲的臉蛋呈現出四十歲的皮膚狀態。

蘇南和坐在餐桌對面，素凈的臉上沒有化妝，只簡單地打了個底妝，外加塗了個豆沙紅的口紅。

一張臉素白沒有血色，氣色一如既往的差，好在口紅稍微提了些血色。

一身純白襯衫搭配黑色棉質長褲，渾身上下除了那一枚鴿子蛋婚戒以外，沒有佩戴任何別的首飾。

身材比例完美到堪比模特，一雙筆直的大長腿在黑色長褲的包裹下，沒有一絲贅肉。

一頭柔順烏髮披肩，髮絲輕掃過線條優美的直角肩。

倆人面前的白色餐桌上擺滿了各類美味珍饈，食物的香氣飄散在空氣里。面對如此佳肴，蘇南和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長輩沒有動筷子，作為女兒的蘇南和也不敢動筷。低垂著眉眼，安靜地端坐在椅子上。

「顧笙她沒有和你一塊兒來。」葉文姍拿起面前的筷子，用筷子夾了幾粒米飯，送進嘴裡慢慢咀嚼。

「嗯。」蘇南和輕聲應了聲。

「是昨晚整晚都沒回家吧。」葉文姍肯定著道。

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基於對顧笙以往的花邊新聞來推斷的。

「……對。」蘇南和猶豫了一下，回答。

「結婚第二天就傳出這樣的醜聞，你覺得是顧笙一個人的錯，對吧？」葉文姍忽自一個抬眸，用犀利的眼神看著蘇南和。

「不是。」蘇南和緩緩抬眸。

「哦？你也有錯？」葉文姍反問。

「對。」蘇南和應道。

「說說看，你錯在哪兒了？」葉文姍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蘇南和保持沉默。

「表面上看，你確實沒什麼錯。」葉文姍拿出自己的那一套理論，「可如果家裡的妻子魅力夠大，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我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嘛，難道你也想像和我一樣，把私生子接到家裡來養？」

「所以，你現在知道你錯在哪兒了嗎？」

「我知道了。」蘇南和低垂著眼瞼，違心地附和。

「去吧，去外面院子里跪著。」葉文姍語氣溫柔，說出的字眼卻狠毒至極，「不要怪我狠心，我這也是為了你好。自個兒好好長長記性，也好避免以後更糟糕的事情發生。」

「好。」蘇南和抬眸，對上葉文姍那一雙看似溫柔慈愛的眼睛，心裡不免一陣噁心，想吐。

面色如常，平靜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變化，讓人瞧不出一絲不滿的情緒。

一雙手掩在桌下攥緊了拳頭，幾根血管隱在如凝脂般的白皙手背下，青筋凸起。

***

客廳的兩面窗帘嚴絲合縫地拉攏在一起。

顧笙長身而立站在窗前，再次用兩根手指撐開窗帘的一個縫隙，瞅了眼窗外。

夜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路燈下，蹲守在外面的記者們還沒有離開，一片黑壓壓的人頭。

顧笙皺眉，心裡難免有些窩火。

「不用看了，這幫記者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撤的。」溫綿雪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自顧自地塗著護甲油。

說話間，沖著剛塗好護甲油的指甲輕輕吹了口氣。

「我現在就得走。」顧笙扭頭看向沙發上的好友，無比確定著道。

「這麼急幹嘛。」溫綿雪不緊不慢地抬眸，迎上顧笙的目光。不待對方回答，眼睛突然一亮，「你這是……想老婆了？」

「果然啊，結婚了就是不一樣。」

「我沒有。」顧笙連忙解釋一句，隨之朝著沙發邊走去。待近了，挨著溫綿雪一起坐在了沙發上。

「綿雪，我給你說件事，你替我分析一下是不是我想的那樣。」

「嗯？什麼事你說。」溫綿雪很少看到顧笙這樣認真的表情，跟著停下了塗護甲油的動作。

「是這樣的，我今天中午的時候給蘇南和發了微信，解釋了一下熱搜的事，她在微信里回復我說相信我。」

溫綿雪：「然後呢？」

顧笙：「可是我剛給她打電話她沒有接，打了好幾個都沒接，然後我就直接打了家裡的座機，是陳姨接的，她說蘇南和晚飯前回蘇家了。」

溫綿雪：「回娘家了？沒提前給你說一聲嘛。」

顧笙搖搖頭：「沒有。」

溫綿雪：「……」

顧笙反問：「這難不成是表面相信我？實際上是生氣了回娘家？」

溫綿雪一臉狐疑：「不是傳她和家裡人關係不好嘛。」

顧笙點頭表示贊同，頓了頓又道：「可她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溫綿雪：「所以，你現在是急著想去蘇家看看？」

顧笙：「對！」

溫綿雪難免擔心：「可是外面這麼多記者，還有好多你的粉絲。你現在硬闖出去，不得撕碎了你。」

顧笙一把抓過好友的雙手，眼神堅定著道：「綿雪，你幫幫我。」

溫綿雪疑惑著道：「怎麼幫？」

顧笙：「我有辦法。」

原來，顧笙指的幫忙是讓溫綿雪扮成她的樣子，去引開一眾記者和粉絲們，她好趁機開溜。

溫綿雪換上了顧笙昨晚那一身衣服，頭戴鴨舌帽外加墨鏡，然後塗了個大紅唇。倆人身高相近，乍一看，別說還挺像！

果然，喬裝打扮的溫綿雪一下樓就被一眾記者和粉絲圍了上來。

溫綿雪被人群圍在了中間，十幾個話筒伸向自己，閃光燈對著自己「咔嚓咔嚓」響個不停。

溫綿雪微笑著不說話，儘可能地拖延時間。

背後角落，一身黑衣的金髮女郎低著頭走著，撫了一下鼻樑上的墨鏡，好在停車位就在不遠處。司機大哥按照顧笙的吩咐開了一輛新車來，沒人認識。

當人群中有人反應過來，發現中了顧笙的「調虎離山計」時，接應的車已經開上了馬路，絕塵而去。

車艙里，顧笙坐在後座上，摘掉了假髮和墨鏡，呼出一大口氣。伸手接過助理遞上來的一瓶果汁，「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

「顧老師，我們現在是去哪兒啊？是直接送您回家嘛。」助理祝可星在一旁輕聲詢問。

「去蘇家。」顧笙淺淺地擰了一下眉心，不加猶豫地回答。

「蘇家？」祝可星繼續問，「是蘇南和小姐家嗎？」

「對。」顧笙確定地回答。

……

夜空不知何時下起了綿綿細雨，絲絲雨線不斷地從天空中飄落。

蘇南和挺直著腰桿，一臉平靜地跪在院子里，膝蓋以及一雙小腿緊貼著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周圍很靜，沒有一個人敢靠近，傭人們只敢遠遠地觀望著，連著交談的聲音都輕若蚊蟲，恐被夫人給聽到了。

頭頂，一束昏黃的橙色光線傾斜而下，朦朧光暈籠罩在蘇南和的四周。雨線穿透光暈滴落在蘇南和的身上，不消片刻，一頭長發、雙肩以及整個後背都被雨水給不同程度地淋濕了。

不遠處，葉文姍雙臂環胸站在走廊前，肩上披了件寶格麗的羊絨披肩。濕潤雨意撲面而來，伴隨著襲來一陣涼意，葉文姍不由地攏了攏身上的披肩。

身旁，女傭手裡撐著把黑色雨傘，看向三小姐的眼裡充滿了憐憫，躊躇半晌，小心翼翼地對著夫人提醒一句。

「夫人，三小姐已經跪了一個小時了。」

葉文姍淡漠地反問：「有一個小時了？」

女傭回答：「對，已經一個小時了。」

葉文姍：「嗯。」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蘇南和依舊被罰跪在雨中。女傭期待了半天，可還是不見夫人有別的交待。

三小姐打小身體就不好，這樣跪下去肯定會出事的！

可即便心裡萬般焦急也沒用，女傭深知夫人的脾氣，如果夫人不能徹底消氣，是絕不會讓三小姐起來的。

女傭默默在心裡嘆口氣，大人之間的恩怨，憑什麼要讓一個孩子來承擔後果？本以為三小姐結婚了，這日子就會好過了，殊不知還是和以前一樣。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嚷嚷聲，和步伐不一的腳步聲。

「顧小姐，你不能進去！」

「是啊！顧小姐，你現在不方便進去。」

「哦？那我還偏要進去看看！」

聞聲，雨中的蘇南和茫然地轉過身去，掛滿水珠的長睫輕輕一顫，驚訝於顧笙的突然出現。

倆人的目光在雨霧中撞在了一起。

「……！」顧笙倏地一下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這一切。

這一刻，顧笙內心的震驚程度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