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三面山峰環繞，得天獨厚的高爾夫球場。
在這裡，很難有人不沉浸於這山明水秀的大自然風景，放眼望去滿目的綠草青蔥，陣陣清風撲面而來，花香隨意揮灑，彷彿擁抱整個藍天
有一個人對此美景視若無睹，那就是邵栗暉。他不等到近處就從汽動高爾夫球車上跳下來，兩步並作一步地往哥哥的方向跑。
邵煜銘和蔡辰柯正在一分高下，正好輪到邵煜銘二號洞開球。
聽見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邵煜銘也沒什麼反應，聚精會神地瞄著C口，兩腳分開，手勢自然地握住球杆，確定球和目標兩兩平行后他逐漸把重心移到後面那隻腳，接著，手臂畫一條直線微微向後抬，猛地揮動球杆，揮杆的動作乾脆利落，平穩迅速，擊中球后他的身體自然回到起始姿勢。
標準又完美的一套操作。
完事後，邵煜銘滿意地看著滾向洞口的球。
蔡辰柯走到他身後，很自然地從他手中接過球杆，輕聲說句：「阿斗來了。」
邵煜銘扯唇微笑，抬了抬白色的球帽，拍一下蔡辰柯的肩膀后就朝著弟弟跑過來的方向信步走去。
「哥！」
邵栗暉揮手招呼。
邵栗暉猶如喪家犬，嘟囔道：「金港啊」
「沒沒沒」邵栗暉可憐兮兮的揉腦袋，「哥，我錯了，我今天去金港逛一圈，女朋友想買機車。」
「是啊，」邵栗暉沒底氣的應道，說說停停，彷彿想一句說一句似的，「他他..他家不是有連鎖餐飲嘛，我就想就想招攬他..加盟呃，哥，你幹嘛這麼看著我，那個小白臉來過了？」
邵煜銘照他頭頂敲了一下，」罵誰呢？「
「啊他沒來嗎？難道不是他告訴你的嗎？」邵栗暉呆愣兩秒，漸漸反應過來，心裡這個懊悔。
話落，邵栗暉已經站在他面前，微微喘著粗氣，一雙丹鳳眼左右瞧瞧，空曠的球場並沒有發現贏川的身影，邵栗暉在心裡暫時鬆口氣。
「看什麼，」邵煜銘取下太陽鏡，上下審視他，眼神相當有威懾力，「你不是說約了彭家的公子哥談項目嗎？嗯？這麼快就談妥了？」
邵煜銘背過手，眯起眼眸，沒問誰是小白臉，直接說：「邵栗暉，你又跟我撒謊。」
在邵栗暉眼裡，現在的邵煜銘確實像劊子手。
「就是你那個新來的助理啊。」
「呵女朋友。」邵煜銘嗤笑，「你剛剛說什麼小白臉。」
他嚇得小聲嘀咕：「媽的，臭小子嘴也太欠了」
邵煜銘從太陽鏡里盯著人，輕描淡寫的語氣：「慢點，跑什麼。」
「那張臉很難看錯吧。」
邵煜銘繼續發問：「你在哪裡見的他。」
「你怎麼來了。」邵煜銘沖工作人員做手勢，示意送兩瓶水過來。
「哦，」邵煜銘稍微有點意外，「你沒看錯？」
「哥！你聽我解釋，」邵栗暉慌不擇路地比比畫畫，「我本來確實約了人談生意，可是對方臨時變卦，所以我就.」
「編，接著編。」邵煜銘冷笑，暗岑岑的表情有點像看戲，一出斷頭大戲。
邵煜銘聞言挑眉：「你見到他了？」
邵栗暉跑的太急，呼哧帶喘地說：「我我來看看。」
「確實。」邵煜銘表示贊同。
邵栗暉眼睛倏然一亮：「噯，哥！你以前經常把助理帶在身邊，怎麼不帶他啊，你不喜歡他？」
這跟喜不喜歡沒關係，碰上一個拿勞動合同說事的員工，邵煜銘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邵栗暉繼續叨叨：「我聽說他是老秦介紹來的，是不是水平不行。」
邵煜銘乾咳一聲，臉轉向蔡辰柯的方向，漫不經心道：「做事比較呆板，不適合帶出來應酬。」
這是心裡話。照目前來看，就算贏川願意，邵煜銘也不敢。若是在酒局中，他要求贏川為客人敬杯酒，對方不分場合叮噹給他來一句「勞動合同里沒有這一條」，絕對會把所有人笑岔氣。
「那就趕緊把他辭了，」邵栗暉好像很明白事理地搖頭晃腦，「或者調職，讓他跟那些實習生一起在樓底下待著唄。」
邵煜銘又一個巴掌呼過來，落在邵栗暉腦後，「別跟我玩花花腸子轉移話題，滾一邊去，找你辰哥學點有用的。」
「這就去，上次的事兒還沒謝謝辰哥呢。」
邵栗暉接到命令就往蔡辰柯的方向小跑。
邵煜銘慢悠悠地跟在後面，摸出手機，邊走邊發消息給秘書。
他告訴秘書地址，讓對方派個人來開車。
萱秘書秒回：【好的邵總。】
邵煜銘想了想，提出要求：【問問那個贏川在哪裡，我試試他的車技。】
萱秘書隔了五六秒才回道：【邵總，我會聯繫他的。】
能不能來，就不是她說的算了。
邵煜銘不想承認也得承認，他有點拿捏不住贏川這種死守規矩的人，他對贏川的感覺也太複雜，複雜到以他這種文化水平都難以形容。他倒要看看，小夥子到底多有骨氣。
結果沒讓他失望，來接他的司機果然不是贏川。
就算早有預料，他還是控制不住壓抑的怒火，整張臉都陰沉下來，那眼神比凜冽的寒風還要刮人。
邵栗暉被刮的臉蛋生疼，瑟瑟縮縮地鑽進車裡，不敢再和他對視。
蔡辰柯一手伏在邵煜銘的肩膀，笑著問：「怎麼了，還跟弟弟生氣呢？」
邵煜銘沒有回答，俯身上了車。
——
暮色四合。
贏川又做夢了，夢見蝴蝶在昏暗的夜色里翩翩飛舞，醒來時凌晨四點。
他覺得胃裡發空，頭腦卻異常清醒。靜坐片刻后，他小心翼翼的下床，盡量不驚動睡在下鋪的林正義。
傻小子到底還是讓他接來做室友了，就在他們和三哥未婚妻的家人吃飯的那天晚上，他當著蕭捷的面提議，大哥同意了。其實在最開始定製上下鋪時他就有意找個兄弟來作陪，齊天太聒噪，大哥不適合，三哥要結婚，只有林正義最合適不過了。
單純，可愛，坦誠，最重要的是願意做飯。
林正義的世界里很簡單，有三大愛好，分別是遊戲、做飯和打拳。
想到這裡，贏川嘴角露笑，他從上面爬下來，一低頭就看見林正義熟睡的面孔，下意識伸出手揉了揉那手感很好的頭髮。
客廳里傳來「噠噠噠」的聲響。
不止是他醒得早，大黃小黃也醒了。
他輕輕打開卧室的門，還是擾醒了林正義。
林正義一骨碌坐起來，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迷瞪瞪地瞅著他：「小川，你是不是餓了？」
不等贏川回答，林正義已經大頭朝下趴在床上，雙手伸進黑乎乎的床底，拽出一個收納箱，打開一看裡面都是好吃的。
「小川，大哥說了，你半夜經常被餓醒，」林正義打哈欠說，「唔我買了好多吃的，特意為你買的，你都拿去吃。」
贏川的胸口盪過一陣暖流，他看林正義的眼神真是讓齊天狠狠羨慕了。
「四哥，我不餓，你睡吧。」說話的溫柔勁兒也是難能可貴。
「小川，你要去哪啊？」
「上廁所，遛狗，跑步，」贏川小幅度地做原地小碎步，「買早餐，回來一起吃。」
林正義答應一聲，吧凳又倒下睡了。
搬到外公的房子居住以後，贏川早上的時間變得相當充沛，吃完早餐還有二十分鐘的空餘時間，他陪林正義玩一局絕地求生后才去上班。
路上，他接到母親發來的消息。
他的父母做事講規矩，講派頭，不僅怕兒子被人嘲笑，他們對自己也很嚴格，就連給兒子發微信這種事也是踩著點，差五分鐘是打卡時間。
【明晚回來。】
簡單明了的通知。
贏川回了兩個字：【好的。】
——
剛到公司，萱秘書就來找贏川，一臉欲言又止的看著他。
「贏川，邵總找你。」
贏川淡定極了，站起身，笑著點頭。
萱秘書又是老生常談的在他耳邊囑咐：「有什麼事道個歉，認個錯就好了，邵總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
贏川眼睛明亮：「如果是工作方面做的不夠好，我會承認錯誤的。」
萱秘書碰碰他的胳膊，使眼色，「總之跟邵總好好談，有什麼為難之處就講出來。」
「好的。」
——
簡潔明快的大辦公室，沉默在延續。
贏川進來已經有十分鐘了，問過好，鞠過躬，能做的都做了，然而那位大老闆始終沒抬頭，連一個「嗯」字都沒捨得說。
不搭理他，也不讓他走，有惡意整蠱的嫌疑。
邵煜銘在翻看商業類的規劃圖，模樣嚴謹認真，辦公桌上散落著許多文件和皮面本，還有兩台電腦，看上去有點亂。
可以肯定的是，老闆在認真考察工作。
邵煜銘執起一支細長的鉛筆，在圖紙上寫了不少字，發出一陣風吹樹梢般的沙沙聲。
贏川被惡意體罰的硬生生站了半個多小時，又過了五分鐘，邵煜銘終於有反應，抬起眼，那假的不能再假的意外表情好像才知道辦公室里多了一個人。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邵煜銘先發制人，聽語氣好像是贏川未經允許擅自闖入他的地盤。
贏川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萱秘書說您找我。」
「哦，」邵煜銘扔了手裡的鉛筆，輕飄飄的來句，「拿瓶蘇打水，再摻點威士忌。」
「好的。」
贏川轉身要離開。
邵煜銘想了想，手背朝下用指關節敲響實木桌面，不無威嚴的補充道：「就在這裡做事。」
聞言，贏川已經側過去的身子又緩緩地轉過來，他下頜微低與邵煜銘對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還是那副人畜無害的笑顏：「您放心，我不會往杯里吐唾沫的。」
邵煜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