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蔡辰柯看見贏川的第一句話就是:「希望你見到我,不會不高興。」

看得出來,他對待贏川非常的小心謹慎,也證明他知道贏川和邵煜銘之間發生了什麼。

「沒有不高興。」贏川說,語氣非常平和。

這讓蔡辰柯原本提著的心慢慢落下,對贏川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

贏川請他落座,為他沖泡一杯咖啡。

「蔡律師,我本想找你的,只不過你先來了。」贏川把咖啡放在蔡辰柯身前的茶几上,隨後坐在一旁的沙發椅。

理智告訴蔡辰柯,聽到這樣的話沒必要高興,因為贏川不是那種人。可他還是忍不住在心底滋生出喜悅,眸子里充滿期盼的光。

「是因為煜銘嗎?」蔡辰柯稍稍猶豫了一下,思量著這時候該不該提起這個名字,當他對上贏川的視線時,一眼就看出贏川傳遞出的信息,這個名字已經構不成什麼影響了。

贏川平靜的像無風的湖面,無聲的落葉。

邵栗暉在工地混的蓬頭垢面,形象大大減分,一點也不像富家養出來的少爺。

「謝謝。」贏川微一點頭。

贏川抬手否定:「與邵煜銘無關。蔡律,我找你是為了邵栗暉,我想見他,他的電話打不通,微信始終沒有回復,我想請蔡律幫忙聯繫一下,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講。」

贏川感到奇怪,說:「我和他沒有開始過,哪裡來的結束。」

他多少聽到些風言風語,哥哥喜歡的賽摩手就是贏川,他用這個理由溜出去,邵煜銘是不會拒絕的。

「你是不是怪他欺騙你。」

蔡辰柯想了想說:「在你心裡,是不是希望他放棄『小七』的身份,接受現在的你呢?」

蔡辰柯隱約明白了怎麼回事,不再追問,只是心裡為邵煜銘感到惋惜,同時又為自己感到慶幸。

最近一直生活在鳥不拉屎的地方,邵栗暉憋壞了,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回市區耍一耍。

「不是,」贏川語氣堅定,「你是你,他是他,我分的清。」

「是因為我和煜銘的關係,所以你對我」

交代完這件事,蔡辰柯向邵栗暉打探邵煜銘的情況。

蔡辰柯道:「煜銘算是真的失戀了。」

「沒問題,」蔡辰柯一口答應下來,「栗暉在房山區,自從上次出事以後,煜銘就把他送到那兒反省,施工現場信號不好,而且栗暉的住所在地下室,我想他是沒有收到信息,我今晚會去找他,我會讓他給你回話。」

蔡辰柯終究是沒忍住,帶著試探性的輕輕開口:「贏川,你和煜銘真的結束了嗎?」

「你也這樣認為?」贏川挑了一下眉毛,整個人看上去很輕鬆,就像聊家常一般,「對我來說,他的選擇不重要。」

「如果可以,我想陪在你身邊。」不管是語氣還是眼神,蔡辰柯都透著十足的真誠。

蔡辰柯笑了笑:「舉手之勞。」

蔡辰柯感到一陣失落,胸口悶悶的,「你討厭我嗎?」

蔡辰柯露出苦笑:「我並不是想乘虛而入,我說過,我們可以做朋友。」

他心情好才跟蔡辰柯聊幾句玩笑話,至於其他的,他採用蕭捷說過的話:去他媽的無所謂了。

——

臨近傍晚,蔡辰柯抵達房山建設園。

蔡辰柯輕輕點頭,不無認真地說句:「贏川,你是一個很執著的人。」

他先找到在地下室睡大覺的邵栗暉,轉達了贏川的意願。

「要說欺騙.」贏川淺淺勾唇,露出某種諷刺意味的笑,「我也騙了他,我用自己的方式想證明一件事,若說是遊戲,誰都沒有贏,也沒有輸。」

贏川低低地笑了,瞅著自己的鞋尖,暫時沒有回話。

贏川垂下眼瞼,修長的手指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我還有什麼機會給你呢?」

「我沒有討厭的人,」贏川停頓一下,「只有不在乎的人。」

室內出現片刻的沉寂,兩人默默地互視幾眼。

贏川攤開手:「顯而易見,我和他不適合長久的生活在一起。」

「怎麼會,」蔡辰柯趕忙撇清關係,「他是自找的,等我見了他,我會跟他聊聊。」

對此,贏川已經不感興趣。

「所以..」蔡辰柯略有遲疑,「你和煜銘的事已經有結果了,對嗎?」

「他真想不開,」贏川歪著頭,用一種含笑的目光觀察蔡辰柯的表情變化,「蔡律,您是幫著您的好友來埋怨我?」

本來眼裡毫無光亮,比路邊的乞丐還頹廢,但聽到贏川想約他見面,邵栗暉的精氣神立馬回歸大半,細長的眼睛瞪起來,開心地點頭答應。

「蔡律,你是不是誤會了?」贏川疊起一隻腿,笑盈盈地說:「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失戀了一樣。」

「得嘞!辰哥,你就放心吧!我馬上聯繫贏川!」

蔡辰柯收起顧慮,大膽地說下去:「如果跟他有關,還真是巧,我晚點約了他見面,你有什麼需要轉達的,我可以告訴他。」

「那我呢?」蔡辰柯下意識地說出來,馬上對自己的衝動有些不好意思,掩飾性地搓了搓手,「我的意思是,贏川,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贏川與他的目光相碰,笑了一下:「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和他以後見面難了。」

他開始認真打量贏川,這位有著天使容貌的青年,每次見面都能給他留下驚喜。

「執著是一把雙刃劍,」贏川回憶著說,「這是大哥告訴我的,我覺得很有道理,在某些方面我確實執著,甚至是偏執,如果一件事沒有得出結果,我就不會回頭。」

邵栗暉的眼裡浮現懼意,小聲道:「辰哥,我哥最近心情不好,昨天還把我臭罵一頓,我現在是能躲就躲。」

「他在這裡嗎?」

「嗯」邵栗暉用下巴給蔡辰柯指路,「後邊的會所,估計在酒庄喝酒呢。」

蔡辰柯從邵栗暉的住所里出來,步行十五分鐘才找到邵栗暉口中說的會所。

這片建設園區域很大,用壯觀來形容都不為過。

蔡辰柯在進入會所之前,環顧一圈周圍的環境。他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用『金錢』堆出來的,這是近五年北京最大的工程項目,它代表了邵煜銘的經濟實力和社會地位。

可是這些東西在贏川的眼裡一文不值,抵不過一個『信』字。

會所的大門口有安保和迎賓接待,安保用對講機向主管彙報客人的名字后才讓蔡辰柯進去。

一聽他來,邵煜銘親自出來迎接。

兩人在負一層拐角處碰頭,互相點頭,會意地笑了笑。

邵煜銘穿著質地很好的黑色浴袍,踩著拖鞋,頭髮隨意地散著、翹著,一雙眼睛遊走在半醉半醒之間,嘴角的笑容是漫不經心的,手裡還拿著裝有紅酒的水晶杯。

他這副樣子,倒是讓蔡辰柯想起電影中享受生活的老闆。

邵煜銘轉頭對旁邊的下屬交代:「再醒兩瓶酒。」然後將雙臂舉起,擺出歡迎的姿勢,「兄弟,來的真是時候。」

蔡辰柯踩著台階下樓,走近一些,看清楚了邵煜銘臉上的淤青,驚得睜大眼眸:「煜銘,你的臉.」

邵煜銘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氣道:「贏川的傑作。」

「.」

蔡辰柯垂下頭,唏噓又想笑。

「新到一批紅酒,咱倆一起試試。」邵煜銘摟過蔡辰柯的肩膀,帶著人往酒窖走去。

蔡辰柯一邊走一邊打量他的側顏,不免嘆口氣:「你一直在這裡喝酒?」

「想喝,就喝。」邵煜銘笑得微妙,「我也要學習贏川,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哪來那麼多顧慮。」

「早就提醒過你,別拖。」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酒窖在地下室,面積很廣,一排接一排的展示櫃,上面擺著各種紅酒,周圍用玻璃牆做裝飾,有點一眼望不到頭的錯覺。

有一張圓桌擺在正中間,桌面放著沒喝完的半瓶酒,還有兩支高腳杯。

邵煜銘為自己和好友各倒一杯,暗淡的燈光下,他臉上的淤青就沒那麼明顯了。

蔡辰柯拿起酒杯晃了兩下,說:「我開車來的。」

邵煜銘不滿地哼一聲:「我叫司機送你回去。」

蔡辰柯笑起來,抿一口紅酒,真心評價:「好酒,最起碼醒了兩個小時。」

「別的沒有,酒可有都是。」邵煜銘展開手臂,身後的一排排酒櫃證實了他的話。

蔡辰柯與他碰杯,思考了一下,開口道:「我剛剛見過贏川。」

「嗯,」邵煜銘一點也不意外,若有所思地點著頭,「他怎麼樣?看上去心情好嗎?」

「比你強。」蔡辰柯說完喝一口酒。

邵煜銘哈哈笑:「我們家的川,尋死覓活可就不是他了。」

「如果你早點說出來,你倆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當然,贏川也是有點偏執了,」蔡辰柯眼神沉悶,心也跟著沉,「我其實一點也不想對你說這些,因為我和你一樣,心裡裝著贏川,我應該趁機落井下石才對,只不過」

「我是你的好朋友,」邵煜銘接過話,眼裡溢出濃重的情誼,「辰柯,你這個人啊,真好。」

「你少給我發好人卡。」蔡辰柯撇了下嘴角。

邵煜銘舉杯笑道:「有時候我都想不明白,你這麼心軟的人,怎麼會做律師呢?」

「兩碼事。」蔡辰柯別開臉,看著低處說,「煜銘,你就不想知道我和贏川聊了什麼嗎?」

「想知道,」邵煜銘做出請的手勢,「說吧,你們聊了什麼。」

「他不喜歡你了,」蔡辰柯毫不猶豫的往邵煜銘的心裡射箭,「也可以說他不打算繼續喜歡你。」

邵煜銘一個勁地點頭,眉宇間顯出落寞的神色:「嗯,那天在金港,他就跟我說了。」

「雖說他隱藏身份在先,但這件事的結果是你造成的,」蔡辰柯語氣含著不易察覺的斥責,「你不應該拖,做起生意來一套一套的,為什麼會在這種事上優柔寡斷呢?」

「你就別說風涼話了,」邵煜銘感到頭疼地揉眉心,「憑良心講,要是贏川用這種方式考驗你,你會怎麼做?」

蔡辰柯帶有一絲凄楚:「真悲哀,他不會考驗我。」

邵煜銘一愣,拿起紅酒杯猛地喝一口,「辰柯,你不懂,你理解不了我當時的心情。」

「我看是你不懂,」蔡辰柯攔住他倒酒的手,搶過紅酒瓶,「咣」的放在一旁,「所謂旁觀者清,你看不懂贏川的用意,我卻因為他的一句話看穿他這麼做的目的。煜銘,他沒有跟你玩遊戲,他在主動獻出自己的信任,他最寶貴的東西,而你辜負了他。」

邵煜銘困惑地擰眉:「你的意思是說,我該直接了當的選贏川?」

蔡辰柯無語地搖搖頭,語氣陡然變得亢奮:「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贏川根本不在乎你的選擇,無論你選擇小七還是贏川,他都能接受,他想要的是你的真誠,只要你說實話,像你告訴我那樣跟他坦白,他或許會因為你的多情而難過,但從此以後他可以完全信任你,你以後說的每一句話,不管是好的或壞的,至少是真實的,他想要的就是這種彼此之間給予的安全感。」

邵煜銘仔細聆聽著,而且聽到心裡去了,好像被人一棒子敲醒,本來理不清的疑團一下子解開了,他的靈魂似乎受到洗禮,想去拿酒喝,又被蔡辰柯攔住了。

蔡辰柯把手掌敷在杯口,盯住他的眼睛說:「煜銘,人怎麼可能沒有缺點呢?聖人都會犯錯誤,何況是你和我呢?」

邵煜銘把身子倒向椅子,閉上眼睛思考,滿腦子都是贏川摟住他脖子的樣子。

「我和贏川見面的次數不多,每次他都讓我驚艷,」蔡辰柯的視線移到別處,用一貫緩慢的語調說,「我發現他的思想境界很高,超出他那個年紀,甚至遠超於你和我,他對看得見和碰得到的人或者事沒有那麼多要求,尤其是在感情方面,講的直白一點,不管你曾經和多少人發生過關係,他都不在乎,他在乎更深一層的東西,他能接受你性格的缺點,可接受不了你品德的污點。」

邵煜銘微微掀起眼皮,儘是悔恨和苦澀,低聲插了一句:「我確實挺糟,從最開始就低看了贏川。」

「你為什麼會把小七和贏川分的那麼開?」蔡辰柯著實不解。

「我也想了一下原因,」邵煜銘說,「我覺得是這樣,我從來沒有想過,出身在贏家的贏川會跟蕭捷認識,我這話沒有貶低誰的意思,在咱們看來,那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蔡辰柯覺得有道理,點了下頭:「是啊,我也挺驚訝的。」

「哎~」邵煜銘忽然長嘆一口氣,「你說我還有機會嗎?」

「.」蔡辰柯被他問無語了,「你自己覺得呢?你竟然問我這個情敵,要我說,你沒有,以後離贏川遠一點。」

邵煜銘笑起來:「講真的,贏川挺難追的。」

「這點我不否認,」蔡辰柯一副感同身受的憂鬱樣,「他之所以難追,問題就難在這兒,他的想法和常人不一樣,他不惜繞一個大圈子去試探一個人,同時他也在確定自己的內心,這樣的一個人,你想把他留住,可不是用金錢和名表就能辦到的。」

停了一下,蔡辰柯眼神驟然深邃,猶如一汪見不到底的深潭,「同樣,如果你真的把他追到手了,我有一種預感,他這輩子都是你的了。」

這個大膽的猜測太有誘惑力了,聽得邵煜銘精神為之一振,忽然間就想通了。曾經的贏川告訴他,沒人能受得了,他當時篤定自己可以。

其實從那一刻『遊戲』就開始了。

他是認真的,贏川也當真了,只是他低估了這句話對贏川的意義。

「辰柯,我不後悔。」

邵煜銘拿過自己的酒杯,微微抬起臉,眼中透出孤注一擲的光芒:「重新來過,我還是會遵從自己的內心,小七和贏川我都喜歡,當我知道他們是同一個人,那種感覺變得更強烈。小七是贏川內心的寫照,我覺得他想拋棄小七,我不能拋棄,小七是他的一部分,不是壞的,是可以存在的,只有留住小七,他的靈魂才是完整的。」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蔡辰柯別有深意地試探,「現在就去找他嗎?」

邵煜銘笑道:「你在打探敵情?」

「不想回答,可以不說。」

邵煜銘的神情睿智而自負:「我不會放手,可也不會追得太緊,現在的贏川需要自己的空間,我貿然去找他,反而會適得其反。」

蔡辰柯開玩笑道:「你的智商好像回來了。」

「哈哈哈」邵煜銘朗聲笑,舉起手中的高腳杯,「我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把贏川想的那麼簡單,我現在知道錯了,你覺得我還會猶豫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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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來的助理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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