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邵煜銘讓贏川等等他,贏川則是用另類的眼神睨著他,半晌沒吱聲。
「好吧,現在就走。」邵煜銘擔心贏川一眨眼就不見,衣服都不打算換,穿著吸人眼球的馬術服就從場地里走出來。
他身邊跟著一位上了年紀的工作人員,詢問他那幾匹馬怎麼處置,問得時候臉上帶著貪婪的笑容。
贏川隱約聽見邵煜銘說:「我這邊有急事,怎麼處置隨意」
「等等!」贏川一著急聲調抬高。
一時間邵煜銘和工作人員都朝他這邊看來。
他清了清嗓子,說:「我等你,你去換身衣服,別穿這種衣服招搖過市,在這種地方勾引不到人的,還有那幾匹馬,你最好安排人送回去,取得了好成績有它大半的功勞。」
邵煜銘對他的話唯命是從,比個OK的手勢,轉過頭對工作人員說:「就按他說的辦。」
可能是怕贏川不守信用提前走人,邵煜銘換衣服的速度出奇的快,簡單套上一身休閑便服,不到五分鐘就出來了。
「不錯。」邵煜銘很敷衍。
邵煜銘摟著贏川的肩膀,哄著說:「我餓了,我發現一家特別好吃的墨西哥菜,這是我在國外吃過最棒的一家,我帶你去。」
「懂了。」其實邵煜銘沒懂,不過在這種氛圍下,作為一個明智的人是不會刨根問底。
「吃什麼吃,我還要」
贏川兩手插兜站在原地沒動,臉上顯出幾分不耐煩:「我不坐。」
贏川不樂意地聳了下肩膀,眉頭一皺:「不是見過世面嗎?評價一下咯。」
邵煜銘打開車的後門,邀請贏川上車。
邵煜銘不免笑出聲,手指從贏川的發間穿過把墨鏡扶正,「我確實認識幾位畫家,不過這行水深,很多作品是炒起來的,還有一些專門用來洗錢,如果你想看真正的經典,我們去義大利。」
贏川支起胳膊肘一懟,正好懟在邵煜銘的胸口,見對方的臉扭曲了一下,他心滿意足地揚起下巴,隨後快走兩步將人落在身後。
贏川不理會邵煜銘的調侃,微微偏頭,語氣頗為認真:「你覺得怎麼樣?」
「嘀咕什麼呢?」邵煜銘追上來,伸手扒拉一下他的肩膀。
「不會,」邵煜銘攬過他的肩膀往前走,在他耳畔低笑,「就是有點彆扭。」
「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邵煜銘見他被陽光晃的眯起眼睛,便把自己的墨鏡送給他。
這樣孩子性的贏川沒辦法不讓人喜愛,邵煜銘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換取贏川更多的笑容。
邵煜銘在心裡鬆口氣,一把拽住贏川的手腕,拉著人往左拐,嘴裡嚷嚷著:「馬市不行,咱們先去吃飯。」
邵煜銘跟在旁邊笑說:「去哪裡?」
邵煜銘趕緊跟上,不停地揉著胸口,看贏川的眼神卻出奇的溫柔。
贏川愣了一下,沒有回頭,冷著臉小聲嘀咕:「不會,我..應該不會。」
兩人在賽馬場的後門碰頭,街邊很快駛來一輛車。
「贏川!」邵煜銘在他身後抱怨,「你這麼粗魯,以後誰跟你過日子有罪受了。」
贏川說:「考慮怎樣對一個人好,只對他一個人好。」
「你怎麼這麼饞。」贏川不情不願地被拖著走。
兩人沿著路邊走,看見一些塗鴉作品會停留片刻拍幾張照片。
他戴上眼鏡后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婆媽。」
「扯那麼遠。」
邵煜銘湊到他身後,站了一會嫌累似的,竟然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手遮住陽光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邵煜銘有點犯糊塗,不得不八卦一句:「考慮什麼?」
「我們的七公主果然愛學習,走到哪學到哪。」話一出口,邵煜銘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不過贏川看上去並無異樣。
贏川像觸電般把手縮回來,旋即一肘子將人推出兩米遠。
贏川彷彿看穿他的心思,微微有點窘迫,超小聲道:「這件事我會認真考慮的。」
這回輪到邵煜銘怔住,但很快回神,他露出大哥哥式的暖心笑容:「不管那個人是不是我,我都為你感到開心,其實用心去愛一個人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我就是深有體會。」
「馬市,」贏川的頭髮垂到前額,用慢吞吞的聲音說,「不做畫家,做一名騎手也不錯。」
不等贏川把話說完,邵煜銘強行拉著人拐彎。
贏川一掌撥開邵煜銘的臉,抬起腳,自顧自地往前走。
他倆拐進一條復古又狹窄的巷子,小道兩邊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特色餐廳。
邵煜銘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胃部,可憐巴巴道:「你摸摸,癟了。」
「川哥不做攝影師,改做畫家了?」
「好。」邵煜銘都沒問原因,車門一關,揮手將司機打發走。
贏川頓感不自在,類似解釋地低聲說句:「我想走一走,看看街頭藝術。」
走過一段路,贏川停在一面畫滿孩子的牆壁前面,靜靜地看著許久。
他回眸注視男人,停了好幾秒,語氣堅定又嚴謹:「我說我不會,懂了嗎?」
「你跟在我屁股後面,聽我冷嘲熱諷,你會覺得幸福?」贏川眼含懷疑之色,輕微地歪著頭,很認真的在詢問。
邵煜銘也同樣認真地給出答覆:「是,跟在你身後我覺得很幸福,能看見你就很好了。」
贏川抿緊嘴唇,聲音有些機械:「抱歉,不管以後我們的關係發展到什麼地步,我可能.做不到這樣。」
「誰讓你這樣了?」邵煜銘沖他會意地笑了笑,攬過他的肩膀繼續朝前走,「川,你就當我有受虐傾向好了,不要有壓力。」
「不是壓力,」贏川眼底閃過一絲糾結,「其實我的意思是,我愛人的方式和你不同,」一聲未了,他飛快地補充道,「我可沒說愛你!」
「哈哈哈」邵煜銘仰起頭,肆無忌憚的大笑,「贏川,你變了很多,你以前說不出來這種話。」
贏川輕蔑地哼一聲:「邵總,你也變了很多,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的臉皮還沒有這麼厚。」
十分鐘后,兩人落座一家墨西哥餐館。
邵煜銘一邊翻著菜單一邊喋喋不休:「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打算過幾天再去找你,想不到會提前碰見你。」
話落,他把菜單還給服務生,輕車熟路地點了幾道菜和主食,然後向前探著身子,神情洒脫,春風滿面,睜大眼睛對贏川說:「這是天意。」
「你要感謝那匹馬。」贏川回敬他一個冷冰冰的眼神。
他無所謂的笑笑:「總之我今天特別高興。」
贏川微微掀起眼帘,時不時瞥一眼對面的男人,心中也暗暗驚訝這次的巧合。
真是奇快,莫名其妙的他倆又勾搭到一起。
既然是上天安排的,那就順其自然。
「要不要叫小義過來?」邵煜銘忽然記起林正義。
贏川一擺手:「四哥比我忙多了,這會估計幫人家擠牛奶呢。」
「厲害了!」邵煜銘贊聲連連,「這次出來玩,你和小義學會不少技能。」
贏川得意地點點腦袋。
邵煜銘打量他幾眼,接著說:「川,這次來澳洲,除了馬術你還想玩什麼?」
「想玩的東西很多。」
「你說出來,我滿足你。」
餘音未消,桌子上添了幾道菜,服務生擺上兩隻高腳杯,為他們到了點朗姆酒。
贏川執起酒杯喝一口,臉上掛著不咸不淡的表情:「吹牛。」
邵煜銘舉杯跟他碰了一下:「你說出來,就知道我是不是吹牛。」
「哦,那這樣」贏川將餐叉銜在嘴角,頑皮地轉轉眼珠,「我想玩男人,你找一個給我解解悶。」
邵煜銘露出和氣的假笑:「就這點不行。」
「那就別說大話。」
「你這屬於玩賴,故意說這種話氣我。」邵煜銘頗感鬱悶地喝一口酒,思考了片刻,放下酒杯說:「要不咱倆找個時間..我讓你..」
「停停停!」贏川用手打個叉,「我開玩笑,你還當真了。」
邵煜銘欠欠兒地挑下眉:「我配合你嘛。」
「配合..」贏川勾起唇角,自言自語道:「老胳膊老腿,看你就不禁玩。」
「你說老什麼?」
「沒什麼,吃飯。」
吃完飯時間還不到六點,從餐廳里走出來后,贏川急著去馬市,又被邵煜銘攔下了。
這回贏川是真不高興了,怒氣值爆表地嗆道:「你煩不煩?」
邵煜銘的手落在他的背部,似是給小貓順毛般一下一下地輕撫,輕聲細語地說:「我是為你好,去也白去,馬市沒有幾匹好馬,而且你人生地不熟的,去了就是讓人黑。」
這話有點道理,贏川心裡的火氣被壓了下來。
「你看,你這脾氣跟小孩一樣。」邵煜銘不知道從哪買來的冰激凌,打開蓋子,遞到贏川面前。
一股清淡涼爽的香味直鑽入贏川的鼻孔,他怔了一下,感覺一口氣堵在胸口,靈魂都遊離了出來。
這股情緒來的毫無徵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在異國他鄉遇見邵煜銘,令他煩躁又憂愁,還有些許他不願意承認的悸動之情,也許邵煜銘說的對,他彆扭,擰巴,心裡陰暗,一輩子都治不好心口的裂痕,他將終身攜帶『病毒』走完剩下的路途,他到現在依舊無法正視別人吸煙的場景。
這樣的他,真的適合與人長期交往嗎?
在緋紅的晚霞中,邵煜銘忽然覺得贏川變得虛無縹緲、似有若無。
邵煜銘最怕他露出這種表情,一種要脫離現實的表情,就像他們在金港攤牌的那天。
「想什麼呢?」邵煜銘的手往上抬,冰激凌差一點就挨到贏川的嘴邊,「張嘴吃一口,這天悶熱悶熱的。」
贏川極力壓下那股突如其來的異樣情緒,他盯住邵煜銘的臉看半天,心尖忽然顫了一下,隨後低頭,咬住冰激凌的一角。
霎時間他被冰的皺起俊臉,張嘴不停的哈氣。
邵煜銘笑彎了腰,邊笑邊說:「贏川,你有時候真的很可愛!」
「滾!」
贏川氣急敗壞,捂住冰麻的臉,轉身走人。
他抬手叫停一輛車,開門鑽了進去,迅速地對司機報了一個地址。
邵煜銘扒著車窗不讓司機走,吃一勺冰激凌說一句話:「你想選匹馬,我來幫你挑選,相信我的眼光。」
贏川一把奪過他手裡的冰激凌,強忍住沒扣他臉上,冷聲道:「用不著。」
邵煜銘跟沒聽見一般,自顧自地做安排:「明天早上我去找你,別懶床,打電話要接,不然我會擔心你。」
「師傅,開車。」贏川看都沒看一眼。
邵煜銘對司機一擺手,退後半步,說:「別想那麼多,我們再做一次好鄰居。」
「等一下。」贏川的手忽然搭在駕駛位的前座,他讓司機稍等片刻,然後從車窗探出頭,打量著路邊的邵煜銘,嘴角倏然掀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邵煜銘,你真的還想再見到我?」
邵煜銘瞬間來了興緻:「當然,你是想..」
贏川把話截斷:「我是想告訴你,你可別後悔,你能來澳洲我挺意外,我這個人什麼毛病你最清楚,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是敢來,我就敢做。」
「做?做做..什麼?」邵煜銘一臉茫然。
贏川隱晦又詭譎地笑了一下,打個手勢,示意司機開車。
邵煜銘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站在原地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車子消失在街角處,贏川把視線收回來,頭埋低,盯住手裡的冰激凌,一點一點把它吃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