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 1 章

「主上!人抓到了!」

夜幕低垂,竹林內的侍從們自覺為女人開出了一條路來。

女人鼻樑高挺,一雙攝人心魄的狐狸眼深邃。柔順的長發披於肩,其餘髮絲梳起由一枚銀簪定起。她身著一襲玄色勁裝,邊緣綉著銀邊雲錦圖騰,腰間別著六邪至寶破陣劍。一身稱得上是素雅的扮相完美的掩去了她本該展現的一抹媚色。

女人握住劍鞘,望向侍從帶來的蒙面女子,那淚眼汪汪的雙眼正盯著自己,葉漓蹙眉。

棕色的眼眸?

她蹲下身子,將對方的面紗一把扯下,一張陌生的臉映入眼帘。

那人生的好生精緻,周身上下都透露出柔和與溫婉,如一縷浮於蒼穹的月光,靜謐無聲,又惹得人想不自覺的靠近。

「轉過去。」

眾人一聽,默默轉身。葉漓將對方的衣領向一旁扯去,光滑的肌膚上哪裡尋得到暗夜閣的圖騰。

「……」

抓錯人了。

面前女人那一雙哭紅的桃花眼正看向自己,眼裡似是幽怨,似是害怕,又似是葉漓捉摸不透的情緒。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讓她在此刻顯得楚楚可憐。

葉漓的視線停留在了對方的眼眸上,那雙眼無疑讓葉漓陷入僵局,葉漓卸下警覺,默默為對方理好了衣衫。

女人怕是被自己的人嚇到了,至今都不肯說話,葉漓只好先開口,「抱歉,是我認錯了人冒犯了姑娘,我這就給姑娘解開。」

葉漓怕嚇到對方,語氣也柔和了許些。

捆綁著女人的繩子剛被解開,冰涼的觸感便自葉漓的脖頸傳來,銀色的匕首貼著葉漓,不歸和其餘侍從發覺不對勁時齊齊轉身一併抽出長劍,指向眼前的陌生女人。

葉漓眼皮一跳,意識到自己大意了。面前女人一改柔弱的模樣,隨著葉漓一同緩緩起身,順勢調整姿勢站在了葉漓身後。

「退後。」

冷清的聲線吐出兩個字來,不歸眉頭緊鎖,卻只能照做。

女人用手指抵著刀刃,看向不歸,「給我夜九笙,拿到東西后我自然會放了她。」

不歸欲要上前,卻看見自家主上用眼神示意自己退後。

「放了我家主上,東西我自然會給你。」

「我沒工夫跟你打太極,我要夜九笙。」

女人神色微冷,眼裡容不得半分商議。不歸只好將黑色的布囊丟向前,周圍的侍從只待女人上前取,屆時梅花袖箭便會指向她。

可誰料女人取出了腰間的小玉瓶,輕摘去封口便將裡面的藥丸灌進了葉漓口中,苦澀的味道在口腔內蔓延,葉漓被女人捂著嘴硬是吞下去了幾粒。

「你!」

「閣下先不誠,便莫怪在下不義。若閣下還想陪我耗,就等著來領你家主上的屍骨吧。」

葉漓這才反應到身後的女人一開始就是奔著那株藥草來的,出姦細了…

不歸悔的腸子都青了,若是主上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一定要扒了面前女人的皮。

「不歸,你先帶人退下,切記不可驚動師父,我最遲三日就回去。」

葉漓發了話,不歸只能帶人默默退後。

竹林又陷入一片死寂。

待人走乾淨了,脖子上的匕首才慢慢移開。女人繞過葉漓幾步上前拿起了地上的布囊,身後起了寒風,可女人僅是不慌不忙的轉身。

葉漓掐著她的脖子,場景酷似方才她威脅葉漓之時。

「給我解藥。」

葉漓也不啰嗦,只是眼前的女人似乎並不想配合她。隨著時間的流逝,對方的身影在自己的視線中愈發模糊,直到自己的手垂下,身子也軟綿綿的癱倒在地,葉漓悶哼一聲。

女人用腳輕踹了踹葉漓的腿,見葉漓睜眼的次數慢慢減少,直到徹底閉上了眼才肯放心的解開黑色布囊。

當看清布囊中裝著的藥物,女人臉色一變,又不甘心的將布囊中的甘草全部倒出,哪裡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沈憶眉心一跳,蹲下身子去看暈過去的女人,躺在地上的女人長相帶有北漠人特有的風韻,暈倒時的模樣卻乖巧的緊。沈憶縱使心裡窩著火,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周圍怕是還蟄伏著葉漓的人,沈憶只能一臉黑線的將地上的女人背起,早知如此就不用迷藥了。

不歸和侍從們躲在竹林后,望著主上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中。

「大人,怎麼辦?」

「先跟上,摸清這女人的來路。她既認定夜九笙在主上手中,就必然不敢對主上貿然出手。」

*

待到了客棧,沈憶險些要累到虛脫。縱使這女人看著消瘦,這一路也著實費了沈憶不少力氣。

「我這朋友喝多了,麻煩小二備些熱水送到樓上。」

沈憶扯下葉漓的錢袋付了錢,小二一見白花花的銀兩立馬有眼色的來給沈憶搭手,將葉漓扶去了二樓。

沈憶上樓時默默瞥了眼客棧入口,捕捉到一抹黑色的衣角閃過。她不動聲色的將那女人安置好,這才關上了門。

沈憶顛了顛手中的錢袋,沒想到還是個闊氣主。這女人究竟和師叔是什麼關係,師父都要不來的仙草師叔竟然能給她。

可這女人又狡猾的緊,也不知夜九笙到底被她藏到了哪裡。

怨歸怨,沈憶還是老老實實的解開了女人的佩劍和衣帶,想起對方方才讓下屬轉過身的場面,沈憶的動作輕柔了幾分。

待脫下葉漓的勁裝,對方左手手腕上戴著的一串檀木珠出現在了沈憶的視線中。平日里葉漓都將它藏在袖口中,也難怪沈憶現在才看到。

「伺候」這女人到半夜沈憶才將手中的帕子扔向了熱水中,她取下自己腰間的蹀躞,忽的意識到不對勁。

瓶瓶罐罐的藥物被擺在桌上,沈憶眉頭緊鎖,這下真闖禍了,下錯葯了……

她在床前左右踱步,眉頭緊蹙。似是抱著僥倖,她止步來到床前,用手貼著葉漓的脈搏,片刻后,她默默為對方掖好了被子。

果然下錯葯了,自己身上又沒有帶解藥,這裡又不像葯山什麼藥材都能尋來,現配定是行不通了。要不騙了夜九笙就走?

一閉上眼腦海里竟都是那女人方才讓侍從轉過去的一幕,沈憶頭疼的緊。

實在不行乾脆將她綁去師父那裡強行打通經脈,師父應是曉得這葯的古怪所在…

燭火搖曳,映襯著葉漓姣好的面容,沈憶扯下衣帶只留一件銀白的裡衣,她吹滅燭火,默默睡在了葉漓身側。

*

葉漓是被那女人戳臉戳醒的,剛睜眼她的大腦便是一陣刺痛,葉漓不得不用手緊緊捂著腦袋,企圖緩解些疼痛。

已經穿戴整齊的沈憶不自然的別開了視線,「夜九笙。」

「不在我身上。」

葉漓淡淡回應,隨即起身,意識到自己被扒的只剩中衣時她的動作還是僵了幾分。

「我自是知曉,所以請閣下將夜九笙的下落告知我。」

好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樣。葉漓穿衣的動作緩慢了幾分,她不咸不淡的開口,「同為女子,我不想傷你,但也希望姑娘別再糾纏我。」

「只怕閣下現如今是沒有那個實力了。」

沈憶長了一副冷清的模樣,說起話來也總是帶刺一般。

葉漓的狐狸眼冷冷的瞧著眼前的女人,她起身,手再次掐住了沈憶的脖子。

可沈憶眼裡哪有半分的膽怯,她感受著呼吸變得艱阻,又慢慢順暢,而眼前的女人怔在原地,滿眼血色的看向自己。沈憶遭不住那滿是怨恨的小眼神,只能若無其事的撇開視線。

「我昨日下錯了葯,只要你給我夜九笙,我就帶你去找我師父為你打通經脈,這樣我們就一筆勾銷了,如何?」

「何來一筆勾銷?」

葉漓面色漸冷,「若我沒有猜錯,我的死士應該就住在隔壁。如今該擔心能不能活著的不是我,而是姑娘吧。」

對方終歸是個女子,莫名的,葉漓又想起那人昨夜淚眼汪汪的模樣,她聲音放緩:「我說過了,我不想結仇於你。昨日的事我可以當做沒有發生,只要你肯給我解藥,屆時我們便一筆勾銷。」

「我身上沒有解藥。」

沈憶不啰嗦的將腰間的蹀躞解下遞向面前女人,見對方撇過腦袋不願看自己,沈憶不免覺得好笑。

「我能給你下藥,當然也能給他們下藥。不到午時閣下怕是見不到你的死士了。趁現在,閣下不妨先收拾好東西,和我一同去找我師父,讓他為你打通經脈。」

葉漓蹙眉,若對方不是女人,她真想提著劍刺死對方。她是怎麼將蠻不講理的話說的這麼有理有據。

「既然是打通經脈就能解決的事,那就不勞煩姑娘了,我們就此別過。」

「你莫不是以為這是尋常藥物?你莫不是以為誰人都能為你打通經脈?此葯珍貴,除我師父外沒人能摸得准。」

見葉漓猶豫,沈憶繼續發話,「要麼,你給我夜九笙,我帶你去找我師父,我們一筆勾銷。要麼,你給我夜九笙,我放你回去,我們一筆勾銷。」

「……」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鬧歸鬧,葉漓斟酌一番還是等著隔壁客房的不歸等人醒來。

沈憶坐在木椅上玩弄著自己從葉漓腰間拽下的錢袋,銀兩碰撞的聲音好不悅耳。她腹誹著這女人的侍從還真是跟她一個性子,看自己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要將自己掐死。

「主上,這女人實在是詭計多端,我看主上還是回教中找教主的好。」

葉漓當然也想過去找師父,但以防萬一,她還是對不歸說道:「不歸,你試著將內力渡進我體內。」

不歸會意,將氣凝結,對著葉漓的穴位渡進。下一瞬,葉漓猛的後退幾步,嗓中湧上一股腥甜,嘴角也溢出了一道血痕。

葉漓心中已有了答案,她瞧見沈憶一改玩味的姿態向自己走來,又將一粒葯塞進了自己口中。不歸看見眼前一幕欲要上前阻止,卻被沈憶冰冷的眼神怔住。

此時主上已經吞下了那粒藥丸,不歸一惱,心想著怎麼被這麼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怔住了。

「你們的主上我就帶走了。閣下也知道,現如今不是閣下帶人威脅我,而是我關乎你家主上的安危。若閣下真為你家主上好,便不要再阻攔我。」

不歸還是不信沈憶,奈何如今的局勢確實是如沈憶所說一般,他只能咽下這團火。

沈憶也並非什麼善茬,她昨夜本是想一把迷藥將他們撂倒后直接搶走夜九笙的,奈何有人驚動了這群死士,情急之下自己被誤打誤撞的抓了起來。

也虧得這女人有良心,沒有一劍解決了自己。所以自己才想著法的帶她去葯山找師父,若是旁人她大可糊弄一番騙到夜九笙就走人。

沈憶不免想笑,自己為數不多的「真心以待」,對方竟如此防著自己。

葉漓終究還是選擇了妥協,走之前,她撂給了不歸一句話。

「不歸,查一下這批人,我懷疑有她的人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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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卿長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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