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骨湯vs解圍
翌日。
一夜好睡的慕清伸了個懶腰,仰面躺在花梨木的大床上,枕著自己的一隻胳膊,有些想樂樂。
以往每天早上都是它跑進自己房間做一個叫醒服務。
也不知道它現在怎麼樣了。自己的好友應該會為它找一個新的主人吧。
「少爺,您醒了嗎?」床幔外傳來小岫的聲音,慕清收回思緒,回道,「嗯,醒了。」
「好嘞,那我去給你打水洗臉!」小岫一溜煙跑了。
等到慕清穿好衣服下了床,小岫已經端著盆小跑回來了,邊進房邊說,「少爺你餓不餓,我昨天聽容管家說以後都有專人負責你的飲食,可現在都這個時辰了還沒來人送早飯。你先洗著,我去膳房看看!」
說罷,小岫也不等慕清說話,又跑了出去。
慕清拿著帕子無奈搖頭,這個小岫,每天都是風風火火的,不過也是真的為他這個少爺著想。
原書里,慕清唯一一個真心相對的人,也就是他了。
洗漱完畢,慕清走到院子里。
他這裡雖然是側殿,但是也有一個自己的小院子。院門一進來就是兩排圈出來的土地,現在裡面種了一些不知名的花,但都開的不是很好,估計也沒人料理,不僅東倒西歪,還十分沒有朝氣。
再往裡就是他住的屋子,左右兩邊各有一排小房,一邊兩間屋子,是下人住的,小岫已經挑了一間住下,其他三間屋子是空著的,慕清估計也不會有人住進來。
慕清蹲下,身去用手捻了一把土。這土倒是好的,好好拾掇拾掇,應該可以種上兩排青菜。
「少爺。」小岫從外面回來,手裡拎了一個食盒,「這王府里的下人太壞了,容管家明明已經派了人送,那人偏偏去忙別的事了,等我去拿的時候都已經涼了。」
小岫想想就生氣,膳房裡那些下人看到他都當沒看見,問話也不理睬他,最後還是他搬出容安來才告訴他食盒的位置。
「我搶了一個灶台熱了熱,少爺你快吃。」小岫走進房間,從食盒裡拿出一碗粥兩個包子和幾碟小菜,給慕清用熱水燙了燙筷子,催他快吃。
慕清還未來得及開口,院門就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兩人向外望去,就見院門口走進六七個人來,熙熙攘攘,嘴裡還說著什麼乾淨不幹凈。
「你們是做什麼的?!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竟敢隨便闖進來!」眼見著這幾個人進了屋內,小岫忙擋在慕清跟前呵斥道。
「就是你!偷拿了我的鐲子!」在最前面的那個中年女人一把抓住小岫的胳膊,「快把我的鐲子交出來!」
「放開!我沒有拿你的鐲子!你放開我!」小岫掙扎,那女人身後猛地竄上來兩個壯漢,將小岫牢牢架住。
「放肆!」慕清嚯的一下站起身,手掌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慕清踏前一步,沖著那兩個壯漢:「放開。」
兩人看了看慕清,又看了看那個女人,有些猶豫。
那女人一見,立刻說道,「側君還請息怒,這奴才在王府里偷東西,定是要交到總管面前查辦的。」
「偷東西?」慕清撇了一眼那女人,問道,「證據呢?」
不等女人回話,慕清又開口,「還有,你又是誰?可以見到側君不必行禮,在側君殿內大鬧,不分青紅皂白強行闖入側君房內拿人,這就是王府的規矩?」
女人愣了一下,似是沒有想到慕清這樣厲害。但她是王府的老人,平時仗著自己的資歷老,也沒少欺負人,如今還能被一個入府便失寵的側君嚇到了?
「剛才情急之下忘了給側君行禮,側君莫怪。」女人淺淺一彎腰,「老婆子我是這府里掌管採買的婆子,他們都叫我一聲薛媽媽。」
女人頗有些自豪的意思。
不過慕清也理解,採買是件肥差,再看這薛媽媽趾高氣昂和她身邊人對她的態度,就知道她在王府也是有一定地位的。
不過再有地位,也不應該隨意欺辱旁人。
這人顯然是沖著自己來的,小岫跟著自己,真是受了不少的苦。
「薛媽媽。」慕清點點頭,「但就算是王爺,也要拿證據說話。你有什麼能證明是小岫偷了你的鐲子?」
薛媽媽答道:「回側君。今天晨起婆子我便將一天所需的瓜果蔬菜買了回來,送到膳房之後因為手上沾了泥土,便摘了鐲子去凈手。誰知一轉身,鐲子竟不見了。膳房的下人都已經搜過身,便只剩下今日親自去膳房拿早膳的小岫了。」
「我沒有!你騙人!」小岫氣的渾身發抖,這老婆子居然,居然這麼詆毀他!
「你有沒有隻待搜身查證即可,」薛媽媽說著,頓了頓,看了看慕清的屋子,意有所指道,「不過你從膳房回來已經很久,這鐲子有沒有換地方就難說了......」
「你!!」
慕清挑眉,這是要連著他的屋子一起搜了?正要開口,就聽門口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熟悉的很。
「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容衍下了朝回府,剛進門將披風遞給容安,就見一個小丫鬟從府內匆匆忙忙跑過來。
小丫鬟見到容衍之後有些不敢說話,容衍不解,「有事便說。」
小丫鬟忙哆哆嗦嗦的跪下回話,「回,回王爺。容總管之前讓我盯著點側殿,剛剛薛媽媽帶著人去了側殿,說是,說是......」
容安瞥見容衍的臉色不好,趕緊呵斥小丫鬟:「吞吞吐吐的,快說。」
小丫鬟抖得更厲害,「是,是。薛媽媽說是側君殿里的人偷了她的鐲子,要,要去拿人呢。」
「!!!」容安大驚。薛媽媽他是知道的,仗著自己的丈夫曾經救過老容王,一家子在府內都得了臉,不僅有了肥差,還曾經妄想過把自己的女兒塞給王爺做妾。如今定是聽說側君使了什麼法子嫁進了王府心生不快,想要找側君的麻煩。
「呵。」容衍抬腳往側殿方向走去,「這個熱鬧,本王倒要看看。」
一旁的臨秌和容安對視一眼,連忙一起跟上。
他們到了院門口便看到慕清殿內烏泱泱一群人,將慕清的房門圍的水泄不通。屋外的人東一句西一句的看熱鬧,屋內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辯駁。
幾人走進院子便聽到屋內慕清大抵是發了火,一聲「放肆」倒吼的屋內屋外都安靜了一瞬。
容衍前行的腳步也隨之一頓。嗯?這就惹急了,不裝小綿羊了?
容衍倒也不著急進去了,就在院門口聽著他們你來我往,最後薛媽媽說要搜身,還要搜屋子的時候,他才進去。
「說什麼呢?這麼熱鬧。」容衍慢悠悠的走上台階,堵在門口的眾人都趕緊靠兩側站穩,然後跪下行禮。
「參見王爺!」壓著小岫的兩個壯漢鬆開了小岫,一起給容衍跪下行禮。
「參見王爺!」剛剛趾高氣昂的薛媽媽也立刻跪了下去,給容衍行禮。
慕清拉過小岫到自己的身後,也給容衍行了個禮。
「都起來都起來,剛剛說到哪兒了,繼續。」容衍坐在椅子上,看到了桌上那碗已經涼了的粥和兩個包子幾碟子小菜,顯然是還沒動過。
容衍不禁想起第二次見到慕清,他在小廚房裡珍惜那碗面的情形。
「回王爺。老奴的鐲子被側君身邊的小岫偷走了,老奴正要帶他去找總管發落!」薛媽媽打斷了容衍的思緒,回答道。
「我......」小岫剛要說話,便被慕清攔住。
容衍掃了他們一眼,又看向薛媽媽,右手支在桌子上,撐著半邊臉,問道:「剛剛側君不是問過你了,證據呢?」
薛媽媽一愣。隨後道,「老奴,老奴是要搜身的......」
容衍不等她說完,便揮手將小岫拿回來的食盒推到地上。
食盒落地,從夾層中掉落出來一條金鐲子。
在場的眾人瞬間噤聲。小岫被慕清捂住嘴巴才沒喊出來那句他不知道,不是他拿的這句話。
「嗯,人贓並獲。」容衍又問薛媽媽,「這鐲子是不是應該這樣出現?本王若沒記錯,食盒的採買也是你負責的?這種藏有暗格的食盒,你那裡還有多少個?」
薛媽媽此刻已經抖若篩糠。
見她不答話,容衍抬眼看向容安,「你就是這麼替本王打理王府的?」
容安低頭認錯:「王爺恕罪。」
容衍又問:「對主子不敬,陷害他人,怎麼罰?」
容安:「回王爺,不敬主子,杖刑四十。陷害他人,杖刑二十。」
「嗯。」容衍點點頭,隨意的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說道:「行刑吧。」
「王爺!!!」薛媽媽膝行過去,拽住容衍的衣擺,「王爺饒命!王爺,老奴一時糊塗,您就饒了老奴這一次吧王爺!!」
容衍抬眼看了看容安。容安立刻會意,拍了拍手。剛剛幫著薛媽媽架著小岫的兩個壯漢此刻架住了薛媽媽,任由其涕泗橫流,也掙脫不開。
「本王還有公務在身,剩下的人側君看著辦吧。」容衍起身,走之前指了指桌上的早膳,「既然涼了就去膳房尋些自己愛吃的。」
慕清一愣,然後趕緊道謝:「是,多謝王爺。」
容衍離開之後,慕清看著地上跪著的這些人,「念在你們是初犯,我也不責罰你們了,就去幫我看著薛媽媽吧,不要眨眼,好好看著。」
「是......」
待到終於清凈下來,小岫的肚子叫了一聲。
慕清看了看臉蛋上還掛著淚珠的小岫,是了,這個年紀這個時候也該餓了。
慕清幫他擦了擦臉,說道:「走吧,去膳房,給你做好吃的。」
小岫抽抽鼻子,「謝,謝謝少爺。」
二人來到膳房,下人們都很恭敬。薛媽媽的事情已經傳開了,下人們都很奇怪怎麼新婚之夜王爺都不回府,隔日就來給這個側君撐腰了?
管事的更是殷勤的湊過來,「側君,可是有什麼想吃的?」
慕清也不客氣,直接問:「還有沒有什麼現在就有的吃的?」
「就只剩下了一些糕點,現在要準備午膳了。」
「也好,拿過來一些吧。」慕清和管事的說道,「我要用一會兒廚房,不久,你先帶人都出去。」
「是,是。」管事的奉上糕點,便帶著人離開了。
慕清挑了幾塊糕點塞給小岫,「先吃著,等著吃午飯。」
小岫點頭,「少爺,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不用,你待著就行。」
「哦。」小岫乖乖的坐在小墩子上,拿著糕點啃。
慕清在食材區轉了一圈,挑了一把菠菜和一個豬骨棒回來。
他先是把豬骨棒用水焯了一下,盛出來換水,將豬骨棒放進去,用大火加熱。
慕清還是不太會掌握這個火候,小岫扒拉完最後一口糕點,忙跑過來幫忙,「少爺,我來!」
「辛苦了。」這事他勉強不來,只好放手給小岫幫忙了。
「不辛苦。」小岫搖頭,然後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少爺......為什麼容王今天會來幫你?他昨天都沒有回府。」
「大概,是覺得薛媽媽太過分了。」慕清一遍洗菠菜,一邊回答。其實他也搞不懂,容王不是應該在一旁看戲么,怎麼會幫他呢?
「可以小點火了。」慕清掀開蓋子看了看,覺得差不多,可以用小火慢慢燉。
「哦好的!」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慕清攪了攪鍋,將菠菜下進去,然後又撒了一點鹽進去。
掀開鍋蓋,慕清舀了一勺豬骨湯,這湯湯味濃厚,醇正,汁液透明,喝上一口就覺得香濃開胃。
小岫看得直吞口水。
慕清遞給了他一碗,隨後看了看鍋里的湯,想了想,把它盛出來裝在一個湯盅里,放在托盤上。
慕清拿起托盤走出廚房,找到管事的,問道,「王爺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