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王國(6)

時間非常緊迫。

但越是緊迫，沈驚時反而越是冷靜。

按照目前這個掉血的狀態，2分鐘的時間顯然是不夠的。

系統說的是成為『它』，成為『它』，就不能做出與『它』身份不符的行為，但這個『它』不是人類，和沈驚時目前的身份有所衝突，所以系統又要求『他』活下去，那麼這個『它』和『他』的界限就很令人深思。

千鈞一髮之際，沈驚時再次想起了[欺詐]技能的簡介。

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臉上緩緩露出一個殘忍的笑。

眼角的餘光緊隨著地上瑟瑟發抖的少女，沈驚時金髮半掩的眸下迸射出狂暴的躁意。

他冷白的指尖輕觸上玻璃杯杯口，新鮮的血液瞬間沾染了他大半根手指。

「你的條件。」

鮮血輕塗在唇瓣，他的聲音愉悅低沉，不過是轉瞬之間，他就丟棄了作為人的氣質。

惡魔露出獠牙，撕碎聖潔的外皮。

妙齡少女與濃稠的鮮血勾出了他心底最深沉的欲.望。

這是一場獨屬於他的祭品盛宴。

此刻的他不再是沈驚時，而是一隻披著人皮，渴望鮮血的怪物。

【叮——】

【檢測到玩家『驚雲墨客』某項數值發生變化，已脫離玩家正常範疇】

【系統重新對玩家身份進行評估】

【滋滋滋……？？？】

【玩家身份評估失敗】

【開始探測玩家當前狀態】

【…玩家由『驚雲墨客』(人類)…逐漸融合為………NPC[惡魔騎士:傑佛林·艾爾希特]】

【系統警告……此融合…難以…逆轉】

【砰滋——！】

【嘩嘩嘩……】

【融合度極速上升中。】

【5%】

【10%】

【30%】

【70%】

【95%】

【……】

視野變成紅色，沈驚時原本極速下降的血條在融合度上升后得到了詭異的凍結。

漆黑的鱗片撐開肌膚，逐漸覆蓋在沈驚時的臉上，只不過相比較於士兵們那種類似動物鱗片的存在，沈驚時所長的鱗片更像是某種不知名的水晶。

黑氣纏繞，金髮被鮮紅污染。

窗外慘白的日光照射在他蛻變的臉龐，他微閉的眼眸睜開，露出裡面邪惡猩紅的血色。

最終，那極速高升的融合度堪堪停在了99%。

「啊！偉大的騎士！」

西切爾見沈驚時的轉變，目光迅速變得灼熱。

「能得到您的承諾，是我至高無上的榮幸！」

西切爾雙手交疊，虔誠的對沈驚時行上一禮。

「若您允許的話，我希望您能在此次盛會上向女王引薦我卑賤的名字，給我一個匍匐於神像腳下的機會。」

西切爾叩拜。

而座在高位的那隻魔聽見后則輕輕的哼笑一聲，他彎下腰，鋒利的指尖挑起西切爾的下顎。

「神，像？」

那隻魔細細咀嚼著這個詞，西切爾聽見后，目光更為狂熱。

他急促的說道，「對，對。您還記得對不對？」西切爾雙手顫抖，「那是一座最神奇的神像，我們所有的力量都來源於它，只要為它獻上美好的祭品，我們就能擺脫人的身份，獲得永生！」

「是嗎？」那隻魔聽完后，微笑道，「那我就滿足你吧。」

他目光溫柔，在西切爾狂喜的目光下，單手輕輕摁住了他的頭。

「砰——」

像是夏天被棒球棍一下打爛的西瓜，西切爾的頭在那隻魔的手下爆炸開來！

血霧在瞬間彌散，混合著破碎的腦漿，塗在潔白的地毯上。

【融合度上升至99.2%】

「啪嗒……」

西切爾還沒合攏的雙眼貼著眼皮，咕嚕嚕的滾到兩位畸變士兵面前。

那兩位士兵鎮在原地，儘管五官都不再是人，但仍能通過皮膚細微的顫抖感受到他們極端的恐懼。

死不瞑目的眼球猛盯著他們，那隻魔伸出手指，指尖向下壓。

兩位士兵的身體伴隨著他的動作，開始萎縮，骨頭斷裂的「咯吱」聲彈跳出美妙的音符，譜寫出血的詩篇。

視線中的血色越來越重，沈驚時覺得自己現在很不正常。

狂暴的殺意和嗜血的感覺瘋狂的侵蝕著他的大腦。

儘管他成功的催眠了自己，繞開必死的結局。

可付出的代價顯而易見。

【高明的欺詐能讓您得到一切，最高明的欺詐是騙過他人的同時也騙過自己，但騙過了自己的你，還是真正的你嗎？】

系統若有若無的聲音傳進沈驚時的耳中，不知為什麼，沈驚時竟從那機械性聲音中聽出幾分悲憫，但更多的竟是嘲弄。

彷彿是在看一名捶死掙扎的孩子。

大廳里就只剩下那名被割破手腕的少女。

沈驚時不受控制的走向她，少女驚恐的朝後退著，那雙蓄滿淚水的眼中倒映出沈驚時此刻的模樣。

猩紅的眼眸，半張布滿鱗片的臉，尖銳的獠牙咬著唇，怎麼看也不會是一個人類會擁有的臉。

【融合度上升至99.8%】

「啪嗒啪嗒……」

大片的鮮血流進視線，沈驚時的手已經掐上少女纖細的脖頸。

【融合度上升至99.9%】

刺目的紅色數字無機質的跳動。

那大廳中的影子開始逐漸變大，惡魔在歡笑，等待最後的降臨。

然而就在那快要掐斷少女脖頸的瞬間，那隻手卻迅速的移開，抓起最開始被士兵用來割破少女手腕的餐刀，狠狠刺入自己的手掌心！

跳動的數字驟然停下。

接著開始降落。

那張快要異化完全的臉在黑影中勾起一個挑釁的笑。

「怎麼不是真正的我呢？」

沈驚時一邊笑著，一邊將餐刀刺的更深。

「我又不是沒經歷過這樣的感覺，我能走出來一次，也能走出來第二次。」

此刻的沈驚時是真的覺得自己昨晚在山洞內扣的血沒白扣。

在進入山洞陷入回憶殺后，那是沈驚時第一次在這個遊戲里感覺到疼痛。

儘管《探知》百分百還原真實的環境，可以讓玩家感受到由環境帶來的觸覺，味覺，嗅覺，聽覺，視覺，但獨獨不會讓玩家感受到痛覺。

可昨晚的那個回憶殺，卻實實在在的讓沈驚時感覺到了強烈的痛覺，且那個時候的『他』也不是真正的他，他只是套用了別人外殼，經歷了一段屬於這個副本的NPC的過往罷了。

而當時在經歷那段過往時，那些人都叫他什麼來著？

對，惡魔。

所以沈驚時想，既然同樣是惡魔，同樣是套用別人的身份，那相對的，也能用同樣的方法殺死他。

沈驚時還記得回憶殺中，第一枚釘子是釘在左手的手掌心。

然後第二枚釘子是釘在右手的右掌心。

於是他毫不猶豫的拔出餐刀，刺向自己的右掌。

他的記憶一向很好。

雖然武器有些不對，但沈驚時每一刀都精準還原了在刑場上的位置。

血，到處都是血。

空蕩的大廳內迴響著刀子刺進肉.體的聲音，此刻，沈驚時就像是一個自.殘的瘋子，他的眼中帶著絕對狠厲的兇殘。

一刀。

兩刀。

三刀。

……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血洞一點一點的侵蝕著沈驚時的軀體，然而他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依舊固執的執行著記憶中的血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終於在將自己刺到血肉模糊的時候，他的融合度降成功低到了30%。

【恭喜玩家『驚雲墨客』領悟到[欺詐]技能的精髓，並完美的掌控了它。】

【玩家解鎖身份技能[我，是，魔]】

【您已完成任務一】

【獲得7000點經驗值，由於您持有三倍加成，所獲得經驗×3】

【玩家上升至7級，狀態刷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