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崽13

01.

「宿儺，你在哭嗎？」五條悟透過純黑色的圓框墨鏡，精準地看向站在涼亭外的兩面宿儺。

風音霧繪正在替夏油傑切一塊奶油蛋糕，聽見五條悟的話之後，才發現自己身後有人。

[兩面宿儺]

[心情值：0%]

她看見這位粉發黑紋的崽崽，頭頂冒出一串紅色警戒般的、還在閃爍著的提示詞。

[是否安撫？]

風音霧繪沉默了一瞬，緊接著又重新切了一塊奶油蛋糕，放在小盤子上遞給兩面宿儺。

「既然回來了，那就坐下吧。」她心平氣和地說道，「悟，你去拿張新的椅子。」

[您「安撫」了兩面宿儺。]

[效果：似乎並沒有什麼效果。]

風音霧繪沒法再好聲好氣地哄他了，她之前被他咬了脖子之後，生命值掉了好多。

要是放在現實里，完全就是故意傷害。

[您的當前血量：95%]

這還是她剛才喝了好幾瓶氪金商城的「補血藥劑」才補回來的，那葯真的好貴。

每瓶葯十萬日元呢！

遊戲里的血葯，居然還能賣得這麼貴。

「自作主張把你領養回來真對不起，明天我會送你回去的，今晚在家裡好好休息吧。」

風音霧繪神色半斂，平靜地說。

兩面宿儺沉默片刻，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是要拋棄我嗎？」嗓音聽起來冷淡而喑啞。

他站在花園裡一盞昏黃的路燈下，明與暗的交界線，彷彿將兩個人的世界都劃分開來。

風音霧繪與他都站在有光的地方，可是中間卻隔著一條漫無邊際的吞噬般的黑暗。

兩面宿儺穿過這一片黑暗，走到她這邊的浪漫燭火搖曳之中，暗紅雙眸里倒映著她的臉。

眸光跟隨著燭火明滅，他啞聲說：「把你剛才的話重複一遍，再說一次。」

[您決定要拋棄兩面宿儺，是嗎？]

[……]

風音霧繪將「選項」掛起。

沒做任何選擇。

但她凝視著兩面宿儺，重複了自己的話：「明天我會送你回去，今晚在家裡好好休息。」

02.

[事件]

[您為夏油傑舉辦了生日派對，夏油傑與五條悟都感到非常開心，心情值達到100%]

[兩面宿儺入住了家園三樓，但他的心情值持續在0%哦。]

[這是一種不祥的徵兆，請多留意與關注！]

風音霧繪提前結束了夏油傑的生日派對，讓夏油傑與五條悟也都回屋休息。

然後，她來到三樓兩面宿儺的房間。

這裡面空蕩蕩的，什麼傢具與陳設都沒有，牆面與地板也都是初始狀態。

甚至還沒有燈，整層樓都是黑暗。

「宿儺？」風音霧繪打開門走進去，房間里太黑了，完全看不見他的位置在哪裡。

她點擊物品欄，打算放個燈。

忽然間，身畔傳來一道急劇的風聲，緊接著她便直直被兩面宿儺撲倒在地。

「……」

這是一隻崽崽應該擁有的力量與速度嗎？

「你究竟是什麼意思？」兩面宿儺雙手按著風音霧繪，挺使勁，「說給我聽聽。」

「你這小鬼……再不起來，我就動手了。」風音霧繪只用了兩成力氣掙扎。

擔心用全力的話，他會承受不住。

「你說我是小鬼？」兩面宿儺低笑兩聲。

[系統提示：您可以使用擁抱、撫摸、交談等方式，提高崽崽的「心情值」。]

風音霧繪福至心靈，掙開一隻手后往上抬，然後在他的背上往下一壓。

[您完成了「擁抱」的動作。]

既然強行掙脫可能會傷到這隻壞崽崽，那麼就以一種出其不意的方式吧。

就讓宿儺對目前狀況，產生深深的懷疑！

果不其然，兩面宿儺怔住了。

他壓在風音霧繪的手腕與肩膀上的手，頓時消減了七分力氣，開始有些猶豫起來。

「你幹什麼？」兩面宿儺被迫埋在風音霧繪懷裡。

[恭喜您！「擁抱」有效～]

[崽崽的「心情值」提升了10%！]

03.

「先起來吧，我有東西要給你。」風音霧繪發現他還是可以溝通的，準備趁熱打鐵。

「是什麼？」兩面宿儺有些遲疑。

風音霧繪借著他猶豫不定的時機，若無其事地推開他從地上爬起來：「等我一下。」

[您選中了「高級女式和服」，是否要贈送給兩面宿儺呢？]

[是，確定贈送。]

兩面宿儺微微一怔，他注視著面前這件純白色的寬鬆衣服，眸光游移到風音霧繪身上。

風音霧繪：「……」

別說你不喜歡，這是你的喜好上寫的。

但是看他這眼神，他該不會是覺得自己是在故意羞辱他吧？看起來也不是女裝大佬啊。

藏得有那麼深？

或者也許是她太刻意了？

現在仔細地想來，好像這種事情確實不要擺在明面上比較好……

「沒有別的意思，如果你不喜歡的話……」

風音霧繪見他盯著和服遲遲沒說話，便打算將這件女式和服收回到[物品欄]里去。

「謝謝，看來你真的很懂我。」

兩面宿儺輕蔑地笑了一聲說。

風音霧繪：「？？？」

他這麼囂張的嗎？知道他囂張，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囂張，光明正大地玩女裝。

風音霧繪還沒驚訝多久，只見兩面宿儺從身後又伸出一雙手，加起來一共四隻手！

「這樣，就不用藏起來了。」

兩面宿儺從善如流地，給自己穿上這件做工精緻的[高級女式和服]，寬鬆的袖子剛好可以放下四隻手。

風音霧繪：「？？？」

剛剛那是什麼東西？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過去，揭開兩面宿儺的袖子打算再看一眼，是眼花了嗎？

04.

「舒服多了。」兩面宿儺將衣服穿好后，在腰間繫上一條黑色的腰帶。

「但是，這還不能滿足我。」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覬覦與貪婪的神色，「遠遠不夠。」

風音霧繪：「？」這款遊戲，到底是怎麼把「崽崽」做成這樣的？

[崽崽向您索要「鮮血」，是否給予？]

[是/否]

這個選項又出現了。上次看見的時候，風音霧繪點擊了「是」，但是好像無事發生。

或者，是因為她沒看清嗎？

風音霧繪好奇地點擊了「是」。

然後仔細地注視著自己的血條，想要看看是不是這方面的數值會發生「降低」的現象。

[檢測到您的生命值正在急劇降低，如果您有需要幫助的地方，請自力更生……]

[您的當前血量：80%]

[您的當前血量：75%]

……

[您的當前血量：1%]

[警告！警告——]

風音霧繪僅僅只是愣怔了半秒，系統提示里已經閃過無數條信息，她的腦袋裡更是一片模糊。

隨著血量的降低，變得暈乎乎的。

怎麼回事？

當她努力地回過神來的時候，看見兩面宿儺還站在面前，若無其事地看她。

是錯覺嗎？

風音霧繪只感覺到暈，但因為關閉了痛感，所以沒有任何的疼痛。

「感覺如何？」兩面宿儺問道。

他反正是挺感動的。

05.

無邊月色下，風音霧繪與兩面宿儺一起坐在三樓的陽台上，仰面看滿天的繁星。

之前暈乎乎的狀態，已經有所好轉。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兩面宿儺雙手交疊靠在腦後，閑散而漫不經心地問道。

風音霧繪躺在他旁邊的搖椅上，聞言微怔，看著他傲嬌又彆扭的樣子，終於肯哄道：

「喜歡呀，你已經是我的崽崽了。」

她有時候在想，這隻崽崽可能是因為過去的經歷而失去了表達「喜歡」的能力。

或許他在一開始就很喜歡她，但是表達的方式錯了。他也只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力而已。

「那你之前為什麼那樣對我？」

他平靜地問。

風音霧繪轉過頭，或許是月色過於溫柔，她的聲音難得對他溫和下來：

「誰讓你一見面就咬我，就想懲罰懲罰你。」

「……這樣啊。」

「你是真的喜歡我對吧？」

「對啊。」風音霧繪揉了揉他的粉發。

兩面宿儺沉默不語，但他的唇角在月色的掩映之中，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淡淡的微笑。

[恭喜您！「交談」有效～]

[崽崽的「心情值」提升了30%！]

風音霧繪查看當前「心情值」，不知何時居然已經達到了100%之高。

她的粉唇也微微揚起。

「喂，以後不許咬我了知道嗎？」

「看我心情。」

風音霧繪：「嘁……」

風音霧繪下線以後，發現那種暈乎乎的癥狀還在，似乎是從遊戲帶到了現實里。

不對。

這種情況，應該是現實里的感覺，被她帶進了遊戲里吧？否則也太魔幻了。

可是這些天出現的「咒靈」不是也很魔幻？

風音霧繪恍恍惚惚，戳著手機撥通了電話，虛弱無力道：「喂，相良……」

然後人就暈過去了。

06.

再睜開眼時，是被同班同學送到醫院裡，躺在病床上輸液。

「我這是怎麼了？」風音霧繪問。

「貧血、低血糖，醫生說要好好吃飯、不要熬夜，注意休息，再吃點葯。」旁邊的人說。

風音霧繪努力地找回精神狀態，思考片刻后問道：「話說回來，學校的事怎麼樣了？」

有人應道：「已經有人出面解決了，大家打算再觀察一段時間，就照常去學校。」

「不過你生病還是給你請病假。」

「真的只是貧血和低血糖嗎？」風音霧繪抬手扶上自己的額頭，「我感覺是遊戲里的崽崽……」

「什麼？」對方問道。

風音霧繪弱弱：「喝走了我的血。」

「……少玩遊戲了。」

風音霧繪輕輕揉著自己的額頭，努力地思考起來，她覺得自己忘記了一件事。

但是腦袋暈乎乎的，也完全想不起來。

「你去我家裡，把放在卧室床頭的狐狸面具拿過來，就是那個，你見過的。」

「好好，張嘴，啊——吃飯了。」

風音霧繪發現，她在遊戲里的精神狀況會好一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但反正，現實里也太無聊了。

醫院裡的色調更是冷冰冰的，空氣里總是飄來消毒水的味道，她還需要留院治療。

風音霧繪趁同學離開，偷偷地又打開了養崽遊戲，進入全息遊戲模式。

就算她要休息一段時間，也至少要先給崽崽們留下足夠的食物！順便跟他們說一聲。

[夏油傑與五條悟去上學啦。]

風音霧繪想起兩面宿儺。

他目前還沒什麼事情可以做。但是，如果真的只安排他一個人獨自去打工的話……

她覺得他幼小的心靈一定會再次受到傷害。

[您當前已解鎖的功能有：探索/學習/打工，您可以給崽崽安排每天的任務哦！]

[當您不在線的情況下，崽崽會按照您的安排完成任務事項。]

[如果您沒有安排，崽崽也可以自由行動～]

風音霧繪問兩面宿儺：「宿儺，你要不要跟傑和悟一起去咒術高專上學？」

她打算要徵詢一下崽崽自己的意見！

「不要。」他想也沒想地拒絕。

風音霧繪：「那你要學跳舞、刺繡、烹飪還是繪畫、書法呢？或者在家裡種地也行。」

兩面宿儺：「……不學這些。」

「為什麼呀，我覺得烹飪很適合你！」

兩面宿儺點點頭：「我的刀法很好，所以我決定……」

風音霧繪：「烹飪？」

兩面宿儺：「我要出去打工了，以後我養你。」

風音霧繪：「！！！」

給崽崽們安排了接下來的日程與事項之後，風音霧繪留下了字條，就下線了。

但是刀法很好，是打什麼工啊？

兩面宿儺：成為了一名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