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四章(二合一) 嚴老師泡仔的方……
厲江籬沒有想到嚴晴舒會說要他做的,可是……
【也不是不行,可是你想吃什麼呢?】
這不還是沒回答問題么?
這就是答應了,嚴晴舒鬆了口氣,心裡很高興,但也沒敢胡亂點菜,只說讓他隨便帶一點就可以了。
嚴晴舒:【反正我日常只能吃草[可憐]】
女明星都是這麼艱難的。
厲江籬問:【一點肉也不可以吃嗎?】
嚴晴舒想了想,說實話:【能吃一點,不能吃多。】
厲江籬:【一天一個雞腿呢?】
嚴晴舒:【瘋狂點頭.jpg】
厲江籬又說最近做了些包子餃子做早飯,問她在劇組有沒有微波爐之類的廚具可用,有的話順路給她帶點,是牛肉包子和鮮蝦鍋貼。
嚴晴舒那一刻覺得厲江籬簡直貼心得過分,牛肉和蝦都是優質蛋白呢,枚姐來都找不出不讓她吃的理由!
她高興得能在床上打滾,東西很普通,甚至是不值錢,但心意卻永遠是無價之寶。
厲江籬甚至還主動問她看不看貓,這讓嚴晴舒產生了一種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意識,她總覺得厲江籬已經知道她在做什麼了。
畢竟嚴老師泡仔的方法很普通很套路,就是有事沒事找人家聊天,談戀愛談戀愛,得多談才有戀愛啊。
厲江籬其實是有感覺的,一個單身的異性,還是你的前相親對象,頻繁找你聊天,跟你一起吐槽工作還聊八卦,就算是自信再低的人,也不免會多想。
只是他也不好意思問嚴晴舒是不是這個意思,要是讓他主動去說,他又覺得還沒到那一步。
或許說,他的顧慮太多。嚴晴舒是不是只想做朋友,他不知道。如果他主動去提,結果誤會了,以後怎麼面對她甚至是嚴院長,他也不知道。如果能在一起,他能不能接受嚴晴舒的工作性質以及聚少離多的未來,他更不知道。
在這種顧慮之下,似乎那點關於男女之間的小情愫反而是最次要的了。
也許很多事要等他們進一步互相了解和熟悉之後,才能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厲江籬想起自己做實驗的過程,有時候實驗並不能直接看到結果,而是需要漫長的等待過程,有可能最終的結果並不是他所期望的,也有可能最終的結果正是他所想要的,總之,在結果出來之前,他只能把一切都交給時間。
這也是他這次應下嚴晴舒的邀約之後,如此積極的最重要原因。
去探班前兩天,厲江籬一邊整病歷一邊給熟識的菜場生鮮檔口老闆娘打電話:「給我留兩隻土雞,要老一點的,起碼一百八十天了,再要二三十個雞腿……對,也要老雞的雞腿……」
到底是麻煩了人家,厲江籬謝了兩遍才掛了電話。
江爍鑫在旁邊修聽診器,聞言頭也不抬地問道:「你買這麼多菜,家裡辦席啊?」
厲江籬想了一下,應道:「給我爸媽做的。」
「嘖嘖嘖,真孝順。」江爍鑫笑了聲,調侃道。
第二天正好是下夜班,中午去菜市場拿預定好的雞,順路買了十幾斤粗鹽,順便提了一個新的砂鍋。
回到家開門把東西放下來,連門都沒進去,就又要走。
警長一下就躥過來,揚著小腦袋沖他嗷嗚嗷嗚地叫,像是在問他要去哪兒。
厲江籬彎腰揉揉它的頭,笑道:「我去拿快遞,待會兒就回來,你幫我守著這些東西,不要讓老鼠拖走了,好嗎?」
警長蹭蹭他的手心:「嗷——」
回來之後他發現警長果然很乖地守在裝土雞的袋子旁邊,尾巴在地上一左一右地掃來掃去,小臉看起來特別認真。
厲江籬忍不住笑起來,蹲下來要抱它,「這麼聽話,待會兒獎勵你一個雞腿,好不好?」
警長喵了聲,蹭蹭他下巴。
廚房傳出嘩啦啦的流水聲,厲江籬在清洗拿回來的食材,警長動作利落地跳上廚房檯面,找個乾爽的地方坐著,然後安靜看他準備腌雞的調料。
鹽焗雞粉放進碗里,適量倒進增色的黃梔子水和花生油拌勻,一股鹽焗雞粉獨特的香味撲鼻而來。
接著用廚房紙把雞和雞腿表面的水分都吸干,將調料均勻塗抹在雞的里裡外外,再把雞腳放進雞肚裡,再把雞用掛鉤勾起來,掛在從陽台拖進來的晾衣架上。
兩隻整雞掛在晾衣架兩條橫杆的一頭,後面是整整兩排的雞腿,小貓咪忍不住看直了眼,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你要玩貓貓抓小雞的遊戲嗎?」厲江籬笑著逗它。
它扭頭看了他一眼,沒吭聲,跳下檯面,蹲在晾衣架底下仰頭看著那些雞腿,躍躍欲試想要伸爪。
厲江籬靠在廚房門口,拿著手機給它拍照,拍完了就轟它:「走走走,出去玩,說說而已,沒有讓你真的抓小雞的意思。」
警長被他捏著爪子拖了出去耍,一邊用兩條後腿走路,一邊依依不捨地回頭看掛在架子上的小雞。
雞腿小,晾乾得快,厲江籬用油紙把它們一個個包起來,十幾斤的粗鹽分成兩鍋加入八角桂皮和香葉炒熱,先在砂鍋里鋪一層,然後把雞腿放進去,再用鹽覆蓋住,要用小火慢焗,到時間後端下來,將一個個白紙包從鹽里挖出來,咸香味似乎能透過油紙,若隱若現地傳出來。
砂鍋里的鹽又倒回炒鍋,再次炒熱後用同樣的法子焗整雞。
雞腿的油紙被拆開,金黃色透著咸香的雞腿擺在盤子里,厲江籬扭頭跟蹲在椅子上往桌中心看的警長炫耀:「看,金色傳說。」
警長:「喵——」要吃!快給我一個!
「這是你的,一會兒涮了水再吃。」厲江籬把一根雞腿拿出來,放到一旁。
做好的鹽焗雞腿和鹽焗雞都抽成真空打包好了,烤箱里的吐司也已經出爐,烘烤的香味滿屋子都是。
已經是午夜時分,忙碌一天的人們都睡了,警長黑黢黢的小身影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遠處高樓五光十色的燈光,似乎在操心整座城市的未來。
「喂,別憂國憂民了,你進不進來,不進來沒機會了。」厲江籬站在卧室門口叫它。
小貓耳朵一動,立刻扭頭跑了過來,他關燈進房時,它已經在他的被子中央躺成一個大字,露出毛絨絨的肚皮,歪著頭看他。
你看,這就是他現在的生活,一人一貓,床的另一半都歸它所有,日子平靜得如同村莊里蜿蜒的河流。
他想象不出,如果多了一個人,這份平靜是會變得更大,還是被完全打破。
翌日上午,厲江籬吃完早飯,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扭頭去看蹲在貓砂盆里的警長。
用小時候他媽催他上學的語氣催貓:「你能不能快點,別磨磨唧唧的,學校大門……不是,影視城大門都關了,要不你別去了吧?」
警長的小臉皺在一起,半天不吭聲,一直到厲江籬把一堆吃的都裝好了,才慢吞吞地出來。
厲江籬想了想,到時候嚴晴舒怕是要對它親親抱抱,於是摁著它用濕巾從頭到尾給擦了一遍。
「怎麼拿這麼多東西回來?」厲主任從書房出來,手裡還拿著老花鏡,特地看了眼他後面,「你貓呢?」
「在車裡。」厲江籬把東西遞過去,「昨天做的鹽焗雞和吐司,我給你和媽拿一點過來。」
「誒?我媽呢,不在家?」他見客廳空蕩蕩的,又多問一句。
厲主任應道:「她去銀行了,說最近金價降了,去買點黃金,屯著以後給你娶媳婦用。」
說完看他這模樣,問道:「怎麼,這就走啊,不在家吃飯?」
厲江籬聽了那叫一個滿頭黑線,好傢夥,他媳婦還沒影呢,他媽就先準備三金五金的了。
他蹭了蹭鼻子,轉頭就走,「我帶警長去影視城玩會兒,晚上再回來。」
話音剛落,人已經走到門口了,「走了啊。」
厲主任都沒來得及問他怎麼忽然想到要去影視城玩了,門就已經關上,回頭看見剛從書房聽到說話聲跑出來的大雪小雪,忍不住一樂。
「哎喲,人家不帶你倆一塊玩,氣不氣?明天咱別搭理他。」
從市區去影視城最少兩個半小時,警長在副駕駛座上顛得左右搖晃,臉埋在胳膊上,一副要暈車的模樣。
好不容易到了,假期的影視城遊人如織,不僅有劇組在開工,還有很多遊客,當然,有劇組的地方都是有被圍起來遊客止步的。
厲江籬的車在停車場停好,先給嚴晴舒打電話。
大早上剛開工沒一會兒,齊賀的助理就過來說,他的粉絲後援會應援來了,請大家吃甜品和喝咖啡。
程峰順勢就讓大家休息一會兒,又對嚴晴舒道:「下一場是夏曦發現聶光蓄意接近自己的真相,要和他對質,你的台詞都很大段,提前熟悉一下,咱們爭取一條過。」
這種不需要親親密密的戲份,他相信嚴晴舒肯定能信手拈來。
嚴晴舒忙點點頭,接過陳佩手裡已經擰開蓋子的保溫杯,喝了口早上剩下的豆漿,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到一旁去背劇本。
剛背了兩頁,齊賀的助理就拿著一杯咖啡和一塊小蛋糕找了過來,「嚴老師,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啊。」
嚴晴舒聞言抬頭,忙起身接過對方手裡的東西,道了聲謝,然後扭頭去看徐苗。
「苗苗呀——」
「停!不準跟我撒嬌!」徐苗立刻伸手,「今天你的好朋友厲醫生是不是要過來,還給你帶好吃的?你可要想清楚。」
厲江籬要來探班,嚴晴舒這兩天心情好得很,早就跟徐苗和陳佩炫耀過了。
聞言她立刻抿了抿嘴唇,試圖為自己爭取一下,「就兩口行么,我都快一個月沒吃過甜……蛋糕了。」
徐苗:「……」你還挺精,知道自己每天吃的花膠也是甜品。
陳佩見不得她這麼可憐,這時幫腔道:「苗苗你還是讓她吃吧,這可是齊老師的粉絲送的,晴晴姐要是不吃,被人家知道了,指不定誤會她跟齊老師不和呢,現在局面好不容易這麼和諧,不要惹些沒必要的麻煩吧?」
齊賀的粉絲都篤定嚴晴舒人氣和實績比不上齊賀,搶不走他的風頭,而且比起何萱的粉絲,嚴晴舒的粉絲根本不在意她的番位,只要有戲拍能進組就滿足了,所以他們也很大度,在官宣和路透微博下都順帶表示了對女主人選的滿意,局面可以說是相當和諧有愛了。
「……算了,你吃吧,今天你肯定要大開吃戒,多一塊蛋糕少一塊蛋糕都沒所謂了。」徐苗想了想道。
「謝謝苗苗。」嚴晴舒笑眯眯地沖她做了個比心的手勢。
徐苗嘴角一抽,「哇,你好老土啊……先別急著吃啊,拍個照拍個照,到時候發微博或者評論都要用的。」
嚴晴舒手裡的叉子本來都已經戳到蛋糕上了,聞言連忙收回來,把叉子咬在嘴裡,一手端蛋糕一手拿咖啡,用眼神示意陳佩趕快拍。
拍完照之後她把劇本放在腿上,一邊吃蛋糕一邊背台詞,小蛋糕挺好吃的,就是分量不多,她才吃了幾口就沒了。
吃完了咂咂嘴,覺得有點不過癮,可是也不敢跟徐苗提要求,畢竟她在枚姐那裡可是有著「聽話」的人設呢。
「佩佩,你來跟我對戲。」她伸手拉了一下旁邊的陳佩。
才對了三句台詞,陳佩的小背包里傳出來一陣手機鈴聲,是嚴晴舒的手機。
她頓了一下,隨即精神一振,「快吧手機給我。」
陳佩把手機給她時順便看了眼來電顯示,一個「厲」字。
嚴晴舒接通電話,剛餵了聲,就聽到一聲細微的貓叫。
接著是熟悉的清潤男聲:「嚴老師,我到停車場了,能不能麻煩你發一下定位過來?我不認得這裡面的路。」
嚴晴舒應好,忍不住笑了聲:「你可是地道的容城人,連影視城都不熟啊?」
厲江籬說這多新鮮吶,「你見過哪個普通人天天去景區,我又不是干導遊的。」
發起共享實時位置之後,嚴晴舒就一直盯著手機屏幕看,再也沒心思對什麼台詞了。
陳佩和徐苗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搖搖頭,真是為她們家晴晴姐這麼上頭的模樣擔憂。
看著代表厲江籬的藍點在不斷向劇組的方向靠近,嚴晴舒有些坐不住了,內心的興奮潮湧一樣,一浪接一浪。
她跟陳佩說:「感覺好像我第一次去拍戲,我爸爸媽媽去劇組探班一樣。」
那時嚴院長和太太聽說她要去拍戲,怕她是上當受騙,家裡就一個孩子,要是被騙去做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那真是後悔都沒地方哭,於是連夜去劇組探班。
陳佩聽她說過這件事,聞言不禁好笑。
「枚姐來探班你怎麼不激動?」徐苗問道。
嚴晴舒眨巴眨巴眼睛:「哪有,枚姐第一次去探我的班,我也很激動的,你不知道很正常,那個時候你還沒跟我呢。」
徐苗一臉無語地撇撇嘴,逗得陳佩一陣笑個不停。
「哎呀,他快到了,我去接他,萬一走錯門就不好了。」嚴晴舒站起身,把劇本塞給陳佩,抬腳就往外走。
陳佩和徐苗根本來不及喊她,我的老天,她就這麼出去,不被狗仔拍到的可能性約等於零吧?!
嚴晴舒剛走到門口,就被周濛濛叫住:「晴晴你去哪兒啊?休息時間快要結束了。」
「我去接個朋友,濛濛姐你幫我跟程導請個假。」嚴晴舒頭也不回地應道,飛快地走了。
周濛濛看著她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是接的什麼重要朋友啊,這麼急急忙忙?
嚴晴舒順著劇組外面一條筆直的通道往前走,經過了齊賀粉絲的應援車,走了沒多遠,就看見戴著鴨舌帽,一身牛仔褲和T恤打扮的厲江籬一手提著貓包,一手提著兩個很大的袋子就在前面。
她加快腳步走了兩下,又忽然生出些逗他的興緻來。
於是貼著牆根低著頭和他擦肩而過,然後又轉身追上他,伸手拍了一下他肩膀,叫他:「厲醫生,你走錯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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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江籬走著走著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嚇了一跳,忙回頭看是哪個搗蛋鬼。
還沒看清人臉,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笑嘻嘻地說他走錯了路口。
錯個屁,厲江籬一陣無語,他對自己的記憶力十分自信,絕對沒有走錯路。
不過嚴老師這麼說,就當是走錯了吧。
「既然這樣,那我們快往回走,走錯去別的劇組會很尷尬的,我一個圈外人倒是不要緊,嚴老師你可不行,丟不起這個人。」
說著轉個身就要往回走。
嚴晴舒一愣,等等,這跟她想的怎麼不一樣!
「哎哎哎——」
她連忙一把拉住他手腕,解釋道:「我騙你的,你沒有走錯,我逗逗你而已啦!」
一面說,一面拖著著他按照原方向繼續朝劇組走。
走得匆忙,她忘了鬆開厲江籬的手,厲江籬只覺得手腕上一片乾燥的暖意,低頭看了一眼,笑笑不說話。
快走到劇組門口的時候,陳佩和徐苗也追出來了,見到嚴晴舒攥著一個男人的手腕,頓時都臉色一變,下意識地左右看看。
媽耶,不會哪堵圍牆後面就躲著個狗仔吧,這要是被拍到再爆一次料,他們是澄清還是不澄清?
倆人連忙迎上去,一面笑著打招呼:「厲醫生好,我們上次見過的,我是晴晴姐的助理陳佩,這是我們的執行經紀人徐苗。」
厲江籬還記得這是嚴晴舒的助理,便點點頭笑道:「你們好,上次認錯人了,真不好意思。」
「嗐,第一次見嘛,認錯很正常。」陳佩一邊應,一邊伸手要幫忙拿東西,「來就來了,怎麼還帶那麼多東西?」
徐苗也附和了聲是啊,「我們來拿吧,怪重的。」
說著要去接厲江籬手裡的貓包,藉機狀似不經意地碰開了嚴晴舒扣著厲江籬手腕的手。
嚴晴舒這時才猛地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剛才是一直拉著他走的,頓時有些訕訕的,覺得臉孔也跟著開始發熱。
「這一袋是生的包子和鍋貼,裡面有冰袋。還有幾包百合蓮子豆漿,能潤肺安神的,你們有豆漿機的話可以每天早上給嚴老師煮一杯,用不上不喜歡就送人吧。」
「怎麼會,我們有豆漿機的,晴晴每天早上都要喝豆漿,厲醫生你真是太貼心了。」
「這是吐司,昨天做的,要儘快吃完。」
「那要不……」陳佩說到這裡抬頭看了一眼嚴晴舒,「要冷藏的我先拿去車上放好?」
嚴晴舒連忙點頭,應了聲好,眼神看起來有些亂飄。
怎麼突然就拘束起來,厲江籬心裡覺得好笑,正想轉移話題,就聽見貓包里傳出嗚的一聲。
警長突然變得煩躁起來。
厲江籬忙對徐苗解釋道:「不好意思,它可能是見另一個人來提包,以為我是要把它丟了,情緒有些激動。」
警長的性格很好,只是到了陌生的環境難免認生。
徐苗表示理解,順便把貓包還給他,主動接過了另一袋東西,嚴晴舒忍不住看了一眼。
「嚴老師不猜猜我都給你帶了什麼嗎?」厲江籬主動找了個話題同嚴晴舒說話。
嚴晴舒還因為剛才的事微微有些不自在,聽到他跟自己說話,睫毛忍不住顫了一下,眼神又四處亂飛起來。
「……是什、什麼啊?」
剛才逗他時的俏皮,現在就只剩下赧然和羞怯了。
厲江籬不好說什麼,只能一個勁的帶開話題:「你猜猜,是讓你猜,不是讓你問我。」
嚴晴舒囧了一下,哦哦兩聲,想了想,「我猜……是吃的。」
厲江籬嘴角一抽,「……啊,不然呢,給你帶玩具?再猜。」
徐苗忍不住憋出一聲短促的笑來。
嚴晴舒有些尷尬地笑了聲,問道:「能不能給個提示?」
「跟你說過的。」厲江籬道。
嚴晴舒這回終於把注意力放在思考這件事上,瞬間便想到:「雞腿?」
見厲江籬點點頭,她便笑起來,高興地問道:「是你教我做的那種嗎?我要嘗嘗,跟我做的有什麼區別。」
「不是那種,是鹽焗的。」厲江籬一邊跟著她走,一邊解釋道,「你有沒有在熟食檔口見過那種,一個大鍋里很多鹽,鹽裡面埋著整隻雞,或者雞翅和鵪鶉蛋、雞蛋?」
嚴晴舒連連點頭,「見過見過,我覺得鹽焗雞蛋很好吃,有一點鹹味,我小時候不愛吃雞蛋黃,覺得噎,我媽給我買這種,我就能吃下去了。」
「這麼巧啊,我也是。」厲江籬有些驚訝地笑起來。
嚴晴舒聞言便很高興,覺得他們竟然又多一個相似之處。
徐苗走在嚴晴舒的另一邊,根本就插上話,只能警惕地留意著四周的每一個人。
她現在真的覺得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那個爆料的熱心群眾。
走到劇組門口,見到齊賀正和粉絲合影,厲江籬好奇地多看了兩眼。
「你們今天是劇組開放日?」
「是齊賀的粉絲來應援啦,喏,那輛做咖啡和甜品的餐車,就是他的粉絲後援會送的。」
餐車上貼著齊賀的大幅海報,還有「祝齊賀星途璀璨」的花體字,旁邊還豎著廣告牌,也是齊賀的海報。
厲江籬問:「這一輛車得花多少錢?」
嚴晴舒不是很了解這個,徐苗便應道:「看情況,餐車的話租車和駕駛員一天可能要三千左右,還要看你是送什麼,是給大家送午餐呢,還是送奶茶、咖啡、甜點,有的是送偶像代言的化妝品之類的,送的東西不同,話費就不同,大幾千到一萬甚至更多都有可能。」
「是你們公司出錢,還是全靠粉絲集資?」厲江籬又問。
「大部分都是藝人的應援站子集資。」徐苗回答道。
厲江籬哦了聲,看向嚴晴舒,「嚴老師的後援會也送過餐車到劇組?」
嚴晴舒遲疑了一下,像是在回憶,都走進劇組的門口了,才搖搖頭,很肯定地說沒有。
徐苗這時默默地說:「其實前年晴晴因為《山海子夜歌》里大師姐那個角色熱度起來的時候,粉絲群里有人提過這件事,群的管理員是我們的工作人員,把這事兒報告給了枚姐,被枚姐拒絕了。」
「……我怎麼不知道這事兒?」嚴晴舒一愣,眼睛里露出茫然來。
厲江籬看了她一眼,被她的表情逗樂了,「你怎麼回事,你不是當事人嗎?」
嚴晴舒:「……」當事人表示很懵。
「枚姐覺得那樣太高調了,對晴晴不好。」徐苗低聲解釋道,看向嚴晴舒,「她怕你被太多人議論。」
本來嚴晴舒的背景就被外界各種揣測,加上確實背後有個嚴家,那段時間各種論壇的娛樂板塊都有關於她背景爆料,她確實不適合再過度活躍。
「啊,我以為是因為我待的劇組都比較……樸實,老師們都不搞這些虛頭巴腦的,就讓枚姐帶點水果飲料來探班就好了。」
嚴晴舒說完,伸手抓了抓臉,嘿嘿笑了一下。
這笑聲怎麼聽起來傻乎乎的,厲江籬忍不住嗤地笑出聲來,嚴晴舒立刻抬眼看過去,他抿住唇,眼尾微微上翹,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嚴晴舒努了努嘴,沒說什麼。
「晴晴姐你回來了,剛才導演還找你呢。」季非湊過來道。
嚴晴舒說出去接朋友了,「程導找我么?我拜託濛濛姐幫我請假了的。」
「導演知道了,現在濛濛姐在拍,一會兒才到你和齊哥。」季非應道,好奇地看向厲江籬,小聲問嚴晴舒,「晴晴姐,這是你朋友啊?」
嚴晴舒點點頭,「是啊,我朋友,今天來探班的,我已經跟程導說過了。」
原來是這樣,季非恍然大悟,笑著同厲江籬問了聲好。
說完她勾了一下貓包的提手,示意厲江籬跟他走,「咱們先把警長放出來吧,都要憋壞了。」
劇組到處都是人和道具,大家都在工作,厲江籬看了只覺得後悔,不應該帶它來了,它可能應激,也可能添亂。
「會不會太麻煩了?」他低聲問嚴晴舒。
嚴晴舒微微一愣,抬頭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搖頭道:「沒事的,劇組白天也會有小流浪過來蹭飯的。」
厲江籬說了聲是么,彎腰將貓包放到地上,拉開拉鏈,一隻黑色的小腦殼就迫不及待地鑽了出來,黃綠色的眼睛圓溜溜的,閃爍著好奇和警惕。
「警長。」嚴晴舒叫了聲它的名字,蹲在它跟前摸了摸它的頭,對厲江籬道,「它應該忘記我了。」
畢竟只見過一次面。
厲江籬笑笑,撐著貓包想讓它出來,可是警長發現周圍人很多,又都不認識的,有些害怕,頭一縮又鑽回貓包了。
厲江籬伸手撓撓它的下巴,溫聲道:「你是害怕嗎?是的話我帶你回去怎麼樣?」
嚴晴舒聞言忙道:「那就讓它待在裡面嘛,你現在就走,不看我拍戲了么?」
她臉上的失望之色藏都藏不住,厲江籬不禁莞爾,又覺得有些進退兩難,一邊是她,一邊是貓,好像偏向哪一個對另一個都不太好。
「喵——」
警長從貓包里發出一聲叫喚,嚴晴舒轉頭繼續看它,隔著貓包的縫隙逗它,想把它哄出來。
可它趴在貓包里一動不動,眼睛轉來轉去,也不知道到底緊不緊張。
嚴晴舒漸漸泄氣,「算了,你還是帶它回去吧,應激了不……」
好字還沒說,就見面前忽然多了一根貓條,她愣了一下,仰起頭看厲江籬。
這是什麼意思?
厲江籬看懂了她眼裡的疑問,就笑:「給吃的就出來了。」
嚴晴舒哦了聲,撕開貓條,把貓條放在貓包口,都不用她哄,就見一個黑黢黢的腦袋瓜鑽了出來,吧唧吧唧就開始吃,聲音那叫一個響亮。
喂完貓條,嚴晴舒再次試圖抱它時,它只是偏頭看了眼厲江籬,見他沒有伸手的意思,只好讓嚴晴舒抱了。
「怎麼吃了貓條就這麼乖?」嚴晴舒忍不住吐槽道,說完總算是回過了神,抱著貓看向厲江籬,「你早就知道給它貓條它就會聽話,對不對?」
厲江籬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而是問:「你抱著它沒關係嗎?毛會沾在你的衣服上。」
她穿著一件寶石藍的弔帶裙,緞面的面料泛著柔光,款式有些像小禮服,但腳上卻穿著一雙很普通的平底鞋,厲江籬忍不住猜測,這是不是她的戲服。
「沒關係的,我再抱一會兒。」嚴晴舒說著撓了撓警長的下巴。
季非這時終於忍不住又湊了過來,「晴晴姐,你朋友來探班,怎麼還帶貓一起啊?」
「我讓他帶來的啊。」嚴晴舒笑著舉起警長讓他看,「可不可愛?」
警長沖他那邊踢了一下腿,看起來一臉的不高興,但季非還是伸手揉了揉它的頭。
「夏曦,聶光,準備就位。」
程導的聲音從擴音器里傳出來,嚴晴舒連忙把警長還給厲江籬。
「我先去拍戲了,待會兒一起吃午飯。」
「快去吧。」厲江籬接過貓,點頭說了句。
化妝師圍過來替她補妝,造型師將她的捲髮整理整齊,再幫她戴上全套的鑽石首飾,陳佩彎腰替她換上一雙湖藍色的尖頭高跟涼鞋,水鑽鏈條環繞著她纖細的腳踝,一顆水滴狀的水鑽垂在足跟后,一走動,就有耀眼的光反射過來,看起來奢華又矜貴。
陳佩拎著嚴晴舒的平底鞋走回來,厲江籬忍不住打聽:「嚴老師這部戲演的是富家千金?」
「黑/道老大的千金。」陳佩點頭道。
嚯,這身份……
「這劇里沒人掃黃打/黑嗎?」他忍不住又問。
陳佩又點頭,「男主角負責這塊業務。」
說完手往嘴巴上一劃,「厲醫生你快別問了,再問就劇透了,而且我知道的只有片段,完整劇情我也不清楚。」
厲江籬聽了笑笑,在一旁的板凳上坐下。
警長窩在他懷裡,發現周圍的人怎麼都安靜了?好奇怪哦,大家都在看什麼?
「準備實錄!」
對講機傳出來的聲音洪亮有力,它被嚇了一跳,整隻貓都抖了一下,厲江籬立刻輕輕拍拍它,「別怕,看哥哥姐姐拍戲。」
數完321,嚴晴舒和齊賀就開始說詞。
「夏曦,你聽我解釋。」
「解釋?你想解釋什麼?解釋你不是故意接近我的,還是解釋你不愛我這個事實?聶光,我不是傻子,我喜歡你,愛你,你才有機會從我得到什麼,我不愛你了,不要你了,你就是地上那一灘爛泥!」
「夏曦……」
「我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人,你是第一個,聶光,從今天開始,我和你之間,不死不休!」
這應該是一場兩個角色之間決裂的戲份,厲江籬隔得遠遠地看她,看她在日光下灼灼生輝的身影,終於意識到,她如何的光芒萬丈。
她不只是那個害怕面對死亡,會被車禍嚇得手足無措的小姑娘,也不只會因為被客戶責罵刁難就坐在路邊哭泣,沮喪又無助。
在她熟悉的領域裡,她如魚得水,舉手投足,一言一行都充滿了專業的魅力,像散發著光芒的耀眼太陽,又像是高懸天邊的明月,吸引著人的注意力,讓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嚴晴舒的聲音隨著情緒的遞進變得哽咽顫抖,角色之間的矛盾彷彿頃刻間就要徹底爆發,忽然,齊賀卡殼了,半天沒接台詞。
氣氛很快變得凝滯,導演似乎還想等等看。
可是忽然,一聲貓叫打破了這種安靜。
「喵——」
厲江籬呼吸頓時一頓,立刻用手捂住了警長的嘴巴,卻被它咬了一下手指。
程峰迴頭循聲看過去,看見一隻油光水滑的黑貓,正一臉認真地看著自己,尾巴尖愜意地左勾一下右勾一下。
又叫了聲:「喵——」
噴笑聲頓時從四周傳出,程峰哭笑不得地拿擴音器朝它一指,「那邊的小朋友,請你安靜點。」
厲江籬很不好意思,連忙道歉,抬眼就看見嚴晴舒一邊揩眼淚一邊朝他笑,看起來樂得很。
他低頭拍了拍警長,低聲道:「你老實點,別打擾人家工作。」
警長抬頭看看它,頭一撇,把臉鑽進了他的胳肢窩裡,只留個圓乎乎的背影對著大家。
這場戲先是拍了一遍完整的,接著導演又讓他們重複表演,說要拍特寫,來來回回,總共拍了三次才成功。
厲江籬看得津津有味,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在電視劇里很簡單的一個片段,居然要反覆拍這麼多次。
拍完這場之後程峰說上午就結束了,副導演張啟明叫放飯,嚴晴舒從場地中走出來,陳佩和徐苗立刻迎上去,一個幫她把鞋子換下來,一個把一瓶冰鎮礦泉水遞給她。
她一邊喝水,一邊跟徐苗道:「你去拿飯吧,比平時多拿一份。」
說要扭頭看向抱著貓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的厲江籬,笑嘻嘻地邀請他:「一起吃飯好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