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俄狄浦斯的悲劇

「你聽過俄狄浦斯的故事嗎？」托尼·斯塔克觀察著手中精緻的玻璃杯。在日光的照耀下,一圈圈光芒在杯中的棱面中折射,隨著他轉動杯子的動作流轉。

「什麼？」這個話題開啟得實在過於猝不及防，他懷中的女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哦我知道——」

「是那個希臘神話里的……『俄狄浦斯的悲劇』？」

「國王在阿波羅神廟裡得到了兒子將來會殺父娶母的預言,害怕預言應驗,就刺傷兒子的雙腳，將其扔到野外,放任他自生自滅。沒想到，最後國王還是被兒子殺死了……」

「是的。」托尼·斯塔克讚許地笑道。心血來潮開啟的話題居然有人能接起,他心情愈發愉快。

俄狄浦斯的悲劇是希臘神話中一個關於「宿命」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俄狄浦斯被父親扔到野外,隨後被牧羊人養大，又被鄰國國王收養,習得一身武藝。後來，不認識父母的他陰差陽錯地殺死父親、迎娶母親,以無人想過的方式實現了當年的預言。

「如果國王當初沒將俄狄浦斯送走，俄狄浦斯在王宮裡長大……預言還會實現嗎？」托尼·斯塔克饒有興味地發問，「到底是歷史無法被改變,還是國王聽信了預言,才會導致這個結果？」

女人若有所思：「……也許這就是宿命？即使俄狄浦斯在王宮裡長大,預言也許也會以另一種方式應驗吧。」

宿命論？托尼·斯塔克笑了一聲,沒有對對方的猜測做出評價。

被譽為「十全十美」的悲劇，俄狄浦斯的故事被古往今來的無數學者解讀，普遍被認為是「宿命」的體現。

但托尼·斯塔克不這麼認為。至少，他現在還不這麼認為。

神話故事都是經過編撰和潤色的,說到底也只是故事而已,沒有經過實踐,也就沒有討論的意義。

如果不是他在幾年前就觀測到了這個世界里不正常流動的時間，而時間扭曲的源頭又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時，他大概也不會對這個故事感興趣。

但既然他都發現異常了，拋棄道德底線的他又擁有去做實踐的權力和能力……

時間的奧秘令他著迷，「宿命」的軌跡激發了他的興趣。

對於無聊的托尼來說——

「這會是一場偉大的社會實驗。」

「殺父娶母」的詛咒其實是國王犯錯的結果，但完全無辜的俄狄浦斯，卻一出生就被宿命扯著往前走，稀里糊塗地就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又違背倫理，迎娶生下自己的母親；而剛從靈魂狀態重塑血肉的銀髮青年，也從他睜眼的那一瞬間，就被命運扯動著，踉踉蹌蹌地不斷向前，還以為自己身處命運的掌控範圍之外。

他或許試圖利用時間的特性改變現實，卻不知道是否就是因為他撥動了時間的弦，才會導致現在的結果。

托尼·斯塔克當初將這隻想觀測這隻自己出現在實驗中的「小白鼠」——或者說現實中的「俄狄浦斯」——放出，就是為了觀察他命運的軌跡，觀測著時間粒子流動的方向。

而現在，對方也該察覺到不對了，托尼也轉而想知道對方能否跳出命運的怪圈，創造出新的可能。

如果對方愚笨到連路徑都無法發現，那他不介意用極端手段推對方一把。

……畢竟，世界上再也沒有這麼特殊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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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太亂，無數紛雜的想法令亞度尼斯頭痛欲裂。

心臟上沉甸甸壓著的東西讓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他抽空看了一眼自己的理智值，果然發現它正因為自己的情緒波動而不斷下降。

……剛剛為了去見超人，他已經主動把理智值降到70，現在可不能再降了，再降

他就受不住了。

這麼想著，亞度尼斯從背包里拿出了能夠恢復理智值的藥劑。

從閃電俠的視角來看，就是亞度尼斯突然從不知道哪個地方掏出了一杯淺藍色的飲料，將它一飲而盡。

喝下它之後，對方那慘白的臉色稍微好了點。

閃電俠「啊」了一聲，訕訕笑道：「你還是那麼喜歡喝酒啊……？」

不過在這種時候喝酒，是不是哪裡有些不對？

亞度尼斯沒有解答閃電俠的疑問。他遠遠地望著那被火光淹沒的建築，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原本，大都會的核爆在他心中只是遊戲劇情設置的劇情殺。

但現在，卻有跡象告訴他，那場爆炸就是因他而起……如果他沒去招惹小丑，大都會的悲劇是否就不會發生？

強烈的負罪感淹沒了亞度尼斯，令他脊背發寒。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孤立無援——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前進的目標，他卻到現在還沒弄清自己應該前進的方向。

明明一切都應該往好的方向發展才對……他發現了自己身體上的秘密，將自己可能需要的道具幾乎準備齊全，還跟兩條時間線的蝙蝠俠都搭上了線。雖然超人被關押、超級士兵計劃進行得如火如荼，但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然而，現實卻給了他重重一擊。

簡筆畫大腦的圖標不斷閃爍著，亞度尼斯一邊喝藥劑回復理智值，一邊高速運轉著大腦。

終於，他的心中慢慢產生了一個想法。

他低聲問道：「你知道現在還有哪裡是安全的嗎？」

他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讓他進入邀請函。

或許，得知是現在的他影響了過去的事件這件事，帶來的並不完全是壞消息。

……既然是回到過去的他導致了現在的結果，那麼，他又為什麼不能再次回去、改變這段歷史？

雖然搞不懂究竟是他招惹了小丑才引發大都會的悲劇，還是他因為大都會悲劇導致的超人發瘋才會回到過去去接觸小丑……但這已經形成了一個閉環。

如果他坐以待斃，這個閉環就真的徹底固定下來、讓人再也跳不出去了。

所以，他應該主動去擊碎這個閉環——

他要去提前殺了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不管小丑再怎麼天才，想要盜走核潛艇、偷走核彈，都必須經過長時間的準備。

而如果他在與小丑初見時就殺了對方，那小丑是不是就沒機會順著他盯上超人、盯上大都會，沒機會去引發之後的一系列事情了？

如果足夠迅速，他大可以在短時間內清理掉小丑的所有關係網，防止他藉助他人之手作亂。

反正，應該不會有比現在更差的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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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亞度尼斯想要去一個絕對安全、在一定時間內不會被人打擾的地方，閃電俠乾脆帶著他跑到了個荒無人煙的小島，甚至幫他刨了個洞。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還補充了一句：「這附近有鉛礦，能夠干擾一部分x射線探查和聲波探查。」

「……」亞度尼斯看著這個墓室一樣的深坑，說，「謝謝你啦。」

閃電俠這也太貼心了，他只不過是說了句「想要個能夠讓自己躲起來不被人發現的地方」，閃電俠就一氣呵成地把他帶到了這裡，十分迅速，迅速到亞度尼斯懷疑這裡是不是對方為自己準備的想跑路時的退路。

想不到自己年紀輕輕就要躺到「墓室」里去了……亞度尼斯笑了一聲，有些自嘲。

不過在進去之前，他問了閃電俠最後一句話：「你怎麼看穿越到過去、去改變未來的設想？」

閃電俠愣了一下，說：「……需要非常小心。」

他擁

有神速力。

從理論上說，只要他向前跑的速度大於光速，他就能回到過去，去改變一部分時間。

然而，直到這個世界失控到這個地步，他也沒有想過這條路。

……大都會的悲劇已經過去一年多了。先不說精確地回到那個時間點有多麼困難，身在正義聯盟、對自己的立場搖擺不定的閃電俠不確定自己能否擔當起改變歷史的責任，也遲遲沒有產生那個決心。

因為亞度尼斯這個突兀的問題，閃電俠大概猜測到了亞度尼斯想要做的事。

他有些驚愕：「你是怎麼做到的……？你需要付出什麼代價？」逆著時間奔跑，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代價……亞度尼斯目前還沒發現自己需要付出的代價。

他微微垂眸，銀白的睫毛在他臉頰上投下了一片陰影。

大概是因為暫時明確了自己的目標，他的心情終於輕鬆了一些，笑道：

「不試試的話，怎麼會知道呢。」

……他現在只恨這個遊戲沒有存檔的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