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通往沙漠的路途非常遙遠，巴士在傍晚的時間駛入了服務區，供旅客們下車吃飯，暫作休息。
玩了一路七聖召喚的你此刻感覺頭重腳輕，閉上眼睛腦子裡都是皇女的烏鴉在滿天飛。
靠近沙漠路段的服務區基本上沒什麼人在，就連設施都簡陋得離譜，到處是堆砌而成的磚瓦牆，甚至是不塗牆漆的那種。
你帶著賽諾進了家還算能看的便利店，從櫃檯上取了兩盒泡麵。
滾燙的開水在賽諾的眼前被你灌入了速食麵的包裝盒，隨著調料包被沖開，他靈敏地嗅到了濃郁的香味。
「這是什麼？」坐在桌邊，他向你提出了疑問。
「速食麵，」你說，然後將那盒不辣的面推到了賽諾的桌前，「只要加入燙水泡一會兒就可以直接吃了。」
「是乾糧的一種么？」他又問。
興許是賽諾常年都在沙漠工作，吃慣了硬邦邦的乾糧，此刻對於你們現世的各種食物，他總會感到新奇。
「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吧，不過比起乾糧，這個會好吃很多，」說到這裡，你將自己的那份速食麵也合上了蓋子，「只要悶五分鐘就可以吃啦。」
坐了幾小時的巴士還認真地玩了許久的七聖召喚，賽諾看上去也有些累了。
見你沒說可以開始吃，他便安靜地坐在桌邊支著下頜，望著眼前還在從蓋子的縫隙間冒出的熱氣。
少年的手指纖長有力，骨節分明。
你視線沿著他凸出的腕骨往下延伸，便是線條堅實的小臂，在麥色肌膚的襯托下顯得愈加性感。
尤其是他頸間的那條黑色系帶，正正好好在他喉結之下，若是賽諾有吞咽的動作，頸環也會跟著一道收緊，曖昧非常。
你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一沒事可做就忍不住要打量賽諾，但不得不說，他是你見過最養眼的人。
「在看什麼？」見你盯著自己一動不動，賽諾遲疑地開口。
「嗯……在感嘆你長得真好看。」
你倒是實誠，誇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卻叫對面那傢伙心裡「咯噔」一聲，還以為你又在打什麼算盤。
不過直到你們吃完泡麵重新回了巴士，你都沒有做出任何賽諾設想中的事情，讓他內心的困惑無限放大。
旅客全部到齊后，巴士重新發動了引擎。
興許是附近的景色越來越接近沙漠，而人吃飽了飯是真的會閑的沒事做，你後座的赤陽同你打開了話匣。
「你是喜歡沙漠才會來的嗎？」他詢問你，眼底泛著期待的光芒。
你稍微回想了一下，自己第一次去沙漠是因為整個旅行社裡就這景點價格最便宜，而現在你來沙漠，是為了把那個混吃混喝的傢伙給送回家。
雖然你很想實話實說，但面對赤陽那閃閃發光的眼睛，你只能艱難地擠出了微笑，「是啊，沙漠是……好文明。」
見你認同，赤陽的臉上漾開了愈加興奮的神色，「沙漠作為風成地貌，別看它荒蕪乾旱，底下說不定蘊藏著不少珍貴的礦石與化石，更有神秘的金字塔文明。」
這話題你不感興趣，但無奈赤陽那張臉生得實在是俊俏，讓你不得不昧著良心同他敷衍：「沒錯沒錯。」
話題說到了興頭上，赤陽甚至還拿出了自己的平板，將他曾經去過的沙漠照片一一給你翻看。
他說：「我的夢想是將來有一天能夠探索未知的墓穴，接觸那些曾經被風沙埋沒掉的文明。」
「我也……」
「探索墓穴是嚴令禁止的事情。」
你剛想贊同赤陽，一旁始終沉默的賽諾卻倏然開口，打斷了你們之間的聊天。
「怎麼會呢，現在有很多景點的墓穴都已經對外開放了。」赤陽的視線越過了你，與蹙著眉頭滿臉不悅的美少年四目相對。
「挖掘被掩埋的文明就和觸碰禁忌的知識無異，更何況是沙漠深處的遺迹。」
大抵是大風紀官的職業素養在作祟，你能很明顯地感受到賽諾眼底騰然而起的怒火。
為了防止你那已經摳了一天的腳趾徹底抽筋，你選擇犧牲自己的溫柔形象來平息兩人即將開始的爭鋒對峙。
「我要睡覺了，如果你們兩個還想要繼續交流，我可以和赤陽換個位置，讓你們並排坐。」
賽諾：「……」
赤陽：「……」
他們在你話音落下后都像是被打了鎮靜劑般默了聲。
一個乖乖坐回了原位，另一個卻不老實的雙手抱在胸前，同你鄭重道，「你要是對沙漠感興趣，為什麼不直接問我？我從出生起就是……」
「我對沙漠不感興趣。」你幽怨地看著賽諾，希望這傢伙能識相地給你一片清靜。
「……好吧。」最後這來自於沙漠的小狼抿了嘴角，他難得露出幾分喪氣，默默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周圍總算安靜下來，無事可做的你便望著窗外開始發獃。
沙漠一成不變的景色讓你睏倦不已，最後竟不知不覺昏睡了過去。
等你再醒來的時候，早已日沉月升，連司機都換了另外一人。
手機上的時間顯示凌晨一點，幾乎所有乘客都靠坐在座椅上睡著了去，而休息了一整個下午的你此刻卻精神抖擻。
光線太暗，玩手機你嫌刺眼，索性繼續盯著窗外發獃。
一望無垠的沙漠披著月色的薄紗，就連偶爾穿過砂石而生出的雜草都顯得神秘與令人敬畏。
恍惚間你能看到深處有若隱若現的黑影，如連綿不絕的山脈此起彼伏，但很快你就意識到那應該是沙堆，畢竟在這光禿禿的地方寸草不生，連泥土都成了奢侈品。
你正盯著外頭的景色看得出神，窗戶的玻璃上卻忽然映射出一對紅瞳，在黑暗中泛著幽幽的寒芒，把你嚇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驚恐回頭，才發現那人是一直都沒睡著的賽諾。
「在這裡能夠感受到熟悉的力量。」他的聲線壓得很低，透著與夜色相似的疏遠與清冷。
雖說你已經在慢慢構築賽諾所說的世界觀，不過每每聽到這種台詞，你還是會情難自禁地一摳腳趾，選擇無視這句對現世的你來說有些中二的話。
但下一秒，你感覺自己小腹一燙，過於怪異的觸感驚得你打了個激靈，低頭才發現那是賽諾的手。
少年骨節分明的手指鑽入你的衣擺，曖昧地勾勒著你小腹上紋案的輪廓。
熾熱的體溫透過你的肌膚從他帶著薄繭的指腹傳來，讓你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賽諾……！」
你低呼他的名字，一把捉住了少年的手腕，又生怕自己的動靜會吵醒其他乘客，只能窘迫地小聲質問他，「你在做什麼啊？」
「你有荷魯斯之眼。」賽諾淡淡說著，那雙紅瞳亮得出奇，如夜幕下的碧波漾著漣漪，深邃不見底。
他似乎一點都沒有非分之想，只是想要透過你腹部上的紋案來觸碰那些對他而言已經失落的文明。
少年的眼睛很漂亮。
你忽然感覺自己有點魔怔，居然一點都不抵觸賽諾的逾矩，甚至借著漸濃的夜色，任他掀開你的衣擺，露出了那片在黑暗中幽幽發光的紋案。
那就是荷魯斯之眼，在你點亮了石板后莫名顯現在你身上的圖案。
賽諾輕撫過你的小腹，而隨著他指尖的離開，溫度也散去，你感受到了空氣絲絲的涼意。
荷魯斯之眼似乎在與他身上的力量產生共鳴，蒼紫色的光芒散落他的髮絲，倒映在他的眸中，四周鴉雀無聲，彷彿一切都在這一秒寂滅。
明明是如此出格又惡劣的行為，在此刻卻像是信徒在祭祀他的神明，讓你根本無心去思考其他，只生怕自己的呼吸也會擾亂這份聖潔與莊重的禱告。
「唔……」但似乎是這樣的觸碰讓你覺得有些癢了，你下意識地吐出一聲喘息。
少女落在他頭頂的熱氣讓仍在你肚臍下遊走的手倏然停頓。
隨著緋色不可抑制地漫上面龐，那完全被你身上的魔力所吸引的少年恍然回神。
「……抱歉。」終於感受到自己的行為逾矩，賽諾迅速收回了他的手。
不過他的直覺不會有錯，你身上的魔力確確實實來自於赤王。
你能在沙漠中撿到石板並觸發封印，或許也並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