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世界
綱吉還在這街頭感嘆著如今這具身體的貧窮。
要是讓五條悟知道綱吉在想些什麼,一定會表示很冤枉:
五條家家主窮嗎?不說家族,就說他一個咒靈祓除任務都是以千萬為單位計算的,又怎麼會窮呢?
還有,走到哪都有車接車送,再不濟還能瞬移的人為什麼要坐電車?
他窮的只剩下錢和這一身強大的實力了好嘛?
但是五條悟並不知道這些吐槽,正如綱吉也不知道五條悟的身價一樣。
「五條先生?」
綱吉在角落徘徊時,一個沉穩的男音從他身後傳來,第一次的時候,綱吉並沒有意識到這是在叫他,直到那個金色長發扎著小辮的眼鏡男來到他的面前時,綱吉才知道這個五條是他如今的姓氏。
「五條先生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國木田獨步看五條悟一直沒有出聲,只是直愣愣的看著他,不厭其煩的繼續重複方才的問題。
雖然這傢伙和太宰那傢伙一樣平時是個渣,但至少也幫過武裝偵探社不少忙、祓除過很多咒靈也救了很多人,要是有什麼他可以幫到的地方,國木田自然會盡他所能提供幫助。
現在的綱吉熄滅了火焰,六眼自然也恢復了原本正常的顏色,至少外表上看並沒有異常,國木田一時半會也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的地方。
當然,熟悉的人應該一眼就能看出兩人神色氣質方面的差異,至少如果是五條悟,除卻刻意賣萌的時候,應該不會露出這般憂鬱躊躇的神情。
「不……沒什麼。」綱吉幾乎是含淚拒絕了這位先生的幫助。
為什麼這個五條先生交友範圍這麼廣,隨便去一個地方都能碰到認識的人!
他倒是想問,甚至還有一大堆問題要問,比如這裡是哪裡,他是誰,知不知道米花町或者並盛町怎麼走,有沒有聽說過彭格列家族,可是他能嗎?他不能!
這些問題無疑會暴露自己不是那個五條先生的事實,會被打的吧?
綱吉轉頭看向開口詢問的男人,這個人看起來也很恐怖好不好!
一身的老師氣質,眼鏡後面的深棕色雙眸很是鋒銳,微皺的眉頭更是讓他想起了他那個嚴肅的數學老師,還有他凄慘的49分試卷。
他哪裡敢問?他生怕要是問了什麼錯誤的問題,面前的男人就會對著他怒吼出聲,大發雷霆:「這麼簡單的問題竟然還問出口!給我重來!」
嗚嗚,想想就已經有夠可怕了。
這是他完全不敢輕易嘗試的程度。
「可是您看起來很困擾。」國木田這時候也發現了五條悟的某些異常,臉色更加嚴肅起來,捏緊了手中那名為「理想」的記事本。
這是他發動異能力的重要媒介。
是不是應該給太宰打電話?畢竟太宰和五條悟向來狼狽為奸,關係看起來很是不錯,如果是太宰的話,以他的聰明才智說不定能夠知道些什麼,而且人間失格說不定也可以發揮作用。
只是他那個搭檔又不知道滾去哪條河裡自殺入水了,一時半會可能聯繫不上。
不過他也不確定五條悟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或者先聯繫亂步先生諮詢一下?
「你……」國木田一邊拿出手機打給偵探社亂步先生桌上的座機,一邊看向五條悟,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面前這人打斷了。
「非常抱歉我走了!」話音剛落,人沒了。
「喂喂~國木田,怎麼了?」電話接通,亂步含糊的聲音從聽筒傳來,似乎又在偷吃粗點心。
國木田媽媽的思維沒忍住發散了一瞬,憂心於亂步先生的身體狀況。
「亂步先生,我剛剛遇到了似乎有點不對勁的五條先生。」國木田將方才發生的事情向亂步描述了一遍,電話那邊的亂步聽完之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沒關係,你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吧,不用管他,過幾天就會有答案了。」這是亂步的回答。
「我明白了。」偵探社的人對於他們唯一的大偵探說出來的話從來不會去質疑,既然亂步先生都這麼說了,這件事情他自然不會再插手。
那麼,現在就該去完成自己的計劃,並且給織田打電話,讓他幫忙去找太宰那個不負責任半路入水的混蛋。
……
啊,他又一次逃開了……
綱吉無奈嘆氣,蹲在角落喪氣的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現在他可真的是無家可歸,不知道去哪裡了。
他剛剛有到電車站台附近看過,區域確實有不少重合,但和他有關係的地方卻一個不剩,無論是杯戶町、並盛町還是米花町都不存在。
很多地方他完全不認識,明明確實是東京,卻又好像不是一個世界一樣。
認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就好像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他,將他遺忘一般。
綱吉四處遊走著尋找線索,不知不覺也已經是傍晚下班時間了,所有人都步履匆忙,急著回歸自己的家,沒有人在意蹲在角落裡垂頭喪氣的白髮青年。
即使有被其俊美長相吸引過來的男男女女想要提供幫助,也會被綱吉溫柔的拒絕,本來就懷抱著不單純的目的,又怎麼會讓綱吉放下心來呢?
華燈初上,天色也漸漸變暗。
綱吉那一整天沒有吃什麼東西的肚子咕嚕嚕的抗議起來,就連眼睛和頭腦也不明原因的隱隱酸澀難受起來。
就好像是使用過度又沒有營養補充的感覺。
可是他現在也沒有錢,甜品店的卡里倒是大概率有充值,但是不能指望一個路痴能夠一時半會兒在完全不同的世界找到那家店的具體位置。
「啊,拜託不要叫了,我也想吃東西啊。」又是一陣敲鑼打鼓,綱吉低頭,苦惱的揉了揉不停抗議的肚子。
他能怎麼辦?他覺得他已經足夠狼狽了,突然來到這個世界,完全沒有一點頭緒就不說了,還被人發現追了出來,然後就是無止境的尋找與迷路。
原本不適應的眼睛視野都在最快的時間內被他掌握,身體本身習慣是一點,綱吉按耐著自己的不安,努力克服也佔據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至少里包恩知道自己這麼快適應的話,絕對會欣慰吧?
綱吉也只能想一想熟悉的人,在這裡苦中作樂了。
再換一個地方吧,長時間待在這裡,會給其他人添麻煩的。
綱吉嘆了口氣,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腳,打算換一個地方繼續流浪,尋找線索。
這個時候能夠支撐他繼續下去的也只有夥伴們了吧?
里包恩他們如果發現,絕對會第一時間想辦法的,他也不能落後,至少,要保證自己活下去。
俊美的白髮青年在繁華的街頭孤獨的舉目四望,確實有種令人心碎的美感,但也更容易招來惡意。
綱吉看著包圍過來的幾個笑容猥瑣的街頭混混,有些驚慌的後退,心中暗惱,後悔極了,他剛剛也不知怎麼的,竟然敢一個人走到這人煙稀少的寂靜小路上,按照平日,這種地方向來是他絕對會繞道的存在。
也許是這個身體潛意識的大膽,也許是多年來被夥伴們保護得很好再沒有被小混混欺負的安然,以至於他在遇到這些人之前,完全忘記了有這種人的存在。
這幾個小混混也跟了這個白髮男人很久,本來還在為這人一米九的高大身材退卻,卻在看到這個男人的膽小怯懦后選擇了下手,畢竟,這種長的好看細皮嫩肉看起來很有錢的公子哥可是難得一見。
「哥們,這麼晚了還不回家?要不和哥幾個玩一玩?身上有錢嗎?」為首的混混在普通人里也算高大,一米八多的身高絕對可以傲視大部分日本男性,眼神狠厲,抽起煙來吞雲吐霧的樣子也很讓人犯怵。
至少綱吉下意識的害怕,雖然早幾年前就能一拳把這些人撂倒,雖然自己就是世界最強Mafia的繼承人,綱吉還會因為內心的猶豫而不想去動手。
「我也沒錢。」綱吉顫顫巍巍的說了出口,後背已經抵住了牆壁,沒有退路了,他突然想到什麼,下意識去摸褲兜里裝著的那張甜品店充值卡。
周圍沒什麼人,就算有人綱吉也不會把普通人牽扯進來害他們一起遭殃。
「兜里藏了什麼?還不趕緊拿出來?」一個眼尖的小混混將他的動作看了個一清二楚。
「沒錢?你看著可不像是沒錢的樣子啊,沒錢就去賺嘛。」幾個小混混上前就想對人動手動腳找東西。
「什麼啊這是!小子,你在玩我們?」幾個小混混看到那張甜品店充值卡瞬間感覺自己被愚弄了,一個個臉色都僵硬起來,將卡片扔在綱吉腳邊,就要對他動手。
綱吉卻在這一瞬間心臟一緊,瞳孔顫抖——
這是什麼?這種噁心又黏膩的感覺。
有什麼東西似乎正在蘇醒!祂就要過來了,近在咫尺!
「危險!快躲開!」
綱吉突然大喊出聲。
「躲開?喂喂,小哥你說反了吧?不應該喊救命嗎?」幾個小混混還在不知死活的哄然大笑。
下一瞬間,漆黑的影子籠罩在眾人的頭頂,在綱吉六眼的視線里清晰可見。
咒靈這種東西,在平日里是不會被常人所見的,但在特殊情況卻是例外,比如極度危險的臨死前——
漆黑的外殼,密密麻麻的眼睛,如同成了精的淤泥,龐大且詭異,這個怪物咧著一張漆黑的大嘴在沖他們笑。
人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是叫不出聲的,幾個小混混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咒靈腥臭的嘴距離他們越來越近,卻做不出任何反應。
噗嗤一聲輕響,他們只覺得眼前一花,橙金色的大空之火化作一層膜,擋在咒靈和他們中間。
這些小混混們直愣愣的看著宛如神祇一般的白髮青年,修長的身影擋在他們前面,只是一隻手和那層薄薄的火焰,就將危險徹底隔絕,青年微微回頭,變為金橙色的眸子瞥了他們一眼,悲憫如同神佛。
「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