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等到完成任務的水門匆匆忙忙的趕回村子,本來以為自己會見到一個心急如焚的妻子,誰知道開門一看,家裡的玖辛奈正哼著歌,紅光滿面的烤著餅乾,雖然做出來的成品歪七扭八,慘不忍睹,家裡卻瀰漫著一股濃郁的香味。見到丈夫,她又驚又喜,連忙迎上來對他說道:「水門,歡迎回家!」
「我回來了。」水門伸手抱了抱妻子,感覺自己周身的疲倦都因此消減了兩分。但是很快,對心愛弟子的擔憂重新佔據了他的心房,他嚴肅的詢問玖辛奈道:「帶土怎麼樣了?我在任務中,剛剛才知道他受傷的事,他是不是、是不是已經……」
此時水門的心裡,其實已經做好了帶土再也不能做忍者的準備,自第三次忍界大戰暴發以來,這樣的事情委實常有發生,水門的許多同僚都永遠的倒在了戰場上,帶土不可能因為是他的弟子而例外……誰又能從殘酷的戰爭中全身而退呢?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玖辛奈把手貼上他的側臉,柔聲告訴他:「帶土已經沒事啦,手術很成功,鳴人說,接下來只要等他醒過來就好了的說。」
「是嗎……綱手大人回來了?是她給帶土做的手術?」水門下意識的問道。「鳴人又是誰?」
「不是綱手大人,以後你就會知道的。至於鳴人嘛……」
一說到鳴人,玖辛奈圓圓的臉上,頓時露出一個有些得意的微笑。她拉著水門的手,把他帶到了客房外面,輕輕推開了門——水門探頭一看,就見客房的床上正四仰八叉的睡著一個陌生的金髮青年,對方愉快的吹著鼻涕泡泡,簡直把自己家當成了他的家一般。在他的胸口上,還躺著一個黑頭髮的男孩子,同樣睡得很香,對方可愛的臉蛋,讓水門看到了一些相當熟悉的輪廓。
「之前在村裡沒有見過他們……是外村來的客人嗎?」可是,若是外村來客,三代火影怎麼會允許他們和身為九尾人柱力的玖辛奈住在一處呢?
「你當然不可能見過他們啦,用鳴人的話來說,這個時間,他們都還沒出生呢。」玖辛奈竊笑了兩聲,就重又關上了門,不再打擾孩子們休息。不過,她隨後就摟上丈夫的脖子,在他耳邊悄悄說道:「我告訴你……鳴人是我們未來的孩子,一樹是我們的孫子哦!」
「誒?!」水門的臉一下紅了。戰場上殺伐果斷、成熟穩重的黃色閃光,在家裡也不過是個新婚燕爾、對妻子毫無抵抗力的普通丈夫罷了。「真、真的嗎?!」
「真的啊,鳴人是金髮和藍眼睛,和水門一模一樣哦,一樹也是藍眼睛呢!」玖辛奈笑眯眯的說道。
這麼一想,剛才那孩子的圓臉的確很像玖辛奈啊。水門臉紅紅的想到。他們的孩子……是個帥氣的小夥子啊!
而比起水門家的甜甜蜜蜜,宇智波家這邊的情況就有所不同了。之前看到鳴人夾著一樹和玖辛奈一起離開,鼬不由有些失落,不過,在佐助坐到他身邊,陪他望著空蕩蕩的院子時,他的心情又一下子好轉了起來。
「佐助。」他從剛剛見到弟弟的時候,心中就一直踟躕著一個疑問,此刻終於問了出來。「我將來,會是個好哥哥嗎?」
「還不錯。」佐助用平常的語氣回答道。「除了你總是因為止水跟我說』對不起,佐助,下次吧』以外。」
萬萬沒想到會被弟弟這樣抱怨的鼬,連忙同他保證,自己以後絕不會因為外人這樣對待他,心裡卻忍不住開始思考這個「止水」是誰。隨後,在沉默了片刻之後,他突然又說道:「我覺得一樹不是很喜歡我。」
來了,哥哥遠超常人敏銳的觀察力。佐助低下頭看了他一眼,在鼬剛剛進門的時候,一樹大概是又想起了上一個時空的經歷,抓著佐助的力氣一下子加大,看鼬的目光也有些躲閃,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時不時配合著大人說著話,連富岳都沒發現有什麼不對,鼬卻能捕捉到他那一刻異常的神色,並且記在了心裡。
倘若他不是這樣敏銳,或許也不至於在村子和家族之間左右為難,以至於最後走到那無法挽回的地步……
「不,他一直都很喜歡你的。」佐助輕聲說道。「因為喜歡你,他總是忍不住想要維護你,卻又無法忽視別人因此而生的痛苦,所以,他的態度才會變得那麼奇怪。」
他說的話,鼬並沒有聽懂,卻也沒有細究,只是在心裡想到,佐助,果然是大人了啊。隨後,他關切的問道:「你們要怎麼才能回去自己的時間呢?」
「有人會處理的,不用擔心。」如果要問現在有誰最想把一樹塞回他家裡去,那毫無疑問就是扉間了,所以佐助對此毫不關心。他只是繼續說道:「雖然我們留下來也無所謂,但是一樹不能留在這裡,他從來沒有見過戰爭,我和鳴人也並不希望他太早見到那些。」
「那是當然的,你們做的很好。」鼬說。他雖然年紀還很小,但已經見識過許多渾身浴血、停止呼吸的屍體,因為失去家人而痛哭流涕的族人和同學,還有更多莫名消失,只留下刻在石頭上的名字的忍者。
人們降生在世上,人們離開了這世間。村子帶來了一切,戰爭卻又帶走了人們一切的努力。一想到一樹會像那些失去家人的孩子一般流下痛苦的眼淚,鼬就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佐助沉默了一陣,方才說道:「雖然你可能不相信我,但在我和鳴人的時代,已經沒有戰爭了。」
「是這樣嗎?」鼬一點也沒懷疑弟弟的話,佐助自見到他以來,第一次在他臉上見到了一個孩子般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佐助,那太好了。」
於是,佐助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陪伴著他。但在夜裡,鼬睡下以後,他卻從被褥中站起身來,走進了父母的房間。
屋子裡,美琴不見蹤影,而富岳正正襟危坐著等待著他。他沒有點燈,月光透過佐助拉開的紙門,在他背後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佐助在他對面坐下來,腦海中卻忍不住開始想象上個時空父親母親面對那最後一刻時的模樣。同住一個屋檐下,他們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鼬的想法嗎?在那個沉重的月夜裡,面對重視木葉勝過重視家族的鼬做出的選擇、面對最器重的長子手裡握著的染滿族人鮮血的屠刀,父母又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也難怪結束上一個時空以後,連扉間大人都顯得有些不同尋常的憂鬱,否則依照佐助對他的了解,他即便再不想管這個木葉的事情,也不可能完全做個甩手掌柜才是。這個時空的人們一定很難想象吧,即使曾經憎恨宇智波如千手扉間,最終也還是放下了往日的成見,將伴侶的家人也視為了自己的家人,會為平行時空的他們的遭遇如此痛苦。
「父親早就知道我會來見你嗎?」他挺直了背,對上了他的眼睛。富岳此時尚且是個很年輕的父親,大兒子鼬又格外早熟懂事,並不需要他多操心,是以在被長得比自己還高的小兒子這麼看著的時候,他甚至產生了些許畏縮的心理,但他很快調整好了心情,咳嗽了一聲,點了點頭。
「白天里,你和鳴人並沒有完全說實話吧。」他正色說道。「在你們的媽媽面前,把不好的消息都咽下去,不叫她們知道,我可以理解,但是這裡只有你和我,你應該可以敞開對我說了。」
佐助輕輕嘆了口氣:恐怕就是因為白天他們把話說得太滿,讓媽媽察覺了不對,今晚她才會主動避讓出去吧。不過,在走進屋子的電光火石之間,他就已經下定了決心,此時也並不推辭,而是直白的說道:「不錯,白日里,我的確說了謊話。我說日後我掌管著暗部,哥哥則是警衛隊隊長的話,其實是假的。」
這件事,其實在他說出口的時候,旁聽的富岳就並沒有相信。若是暗部和警衛隊都由宇智波兄弟的掌管,那鳴人這個火影豈不成了被宇智波操控的傀儡?雖然在五代目火影是宇智波帶土的情況下,不再由宇智波的族人連任火影,是個很明智的選擇,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但他也不認為未來的宇智波一族可以一手遮天,把權力全抓在自己手裡。
不說別的——鳴人根本就不像個自己做不了主的火影!在他插嘴的時候,佐助都會下意識的有所退讓,讓他先說話,看得出來,他的確早已習慣服從火影的命令。
「我的確掌管著暗部,但警衛隊已和宇智波一族無關。」佐助坦言道,並沒有告訴父親,在他們的世界,警衛隊其實一開始就和宇智波一族毫無關係。泉奈大人做了二代火影之後,一直極力推動家族融入村子,不僅禁止族人過度排外,甚至讓族人任職時都採取了同姓避嫌的制度……像這個時空這樣,把一個組織握在一個家族手上,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既然立足之地都不算公正,不允許外人踏足一步,村子里的其他人又怎麼能相信警衛隊能秉公執法呢?
「因為,哥哥早在很多年前就殺死了族人,叛逃了村子,在此之後,我花費了許多時間去向他復仇,但在復仇成功之後,我卻知道了當年哥哥殺人背後真正的真相……」
「!」富岳瞪大了眼睛,震驚的望著他,不敢相信長子未來真正的命運居然如此曲折,佐助卻已經順著自己的思路繼續說了下去:「當年,根本是宇智波一族密謀叛亂,意圖掌控木葉,為了不讓戰火再侵染這片土地,哥哥選擇由自己殺死堅持□□的長老們,背負起仇恨離開木葉……這件事,是四代默許的,甚至帶土也知道,那天殺人的時候,他其實也有幫手,只是哥哥背負了所有的罪名罷了……」
「還有呢?」富岳突然開口問道。
「嗯,為了隱瞞這個秘密,帶土把我放進了暗部……不過後來鳴人成了六代,我們又結婚了,暗部就由我直接接管了。」佐助思考了一下前後邏輯,確定沒什麼問題,於是直接說了下去。
「佐助,你沒有說,是什麼理由,讓你如此仇恨你哥哥,甚至一定要親自復仇。」富岳卻打斷了他的話。「所以,被鼬殺死的,不止是長老……還有身為家主的我,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