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朱雀已認主，Miss巴金便失去了興趣，在威布爾受傷的手臂上咬了一口，減緩了他可怕的流血速度后又像之前一樣粗暴地縫合了他的傷口。

之後，她理直氣壯地朝澤法要了一艘小救生艇，當著一眾新兵的面帶著威布爾走上小船，頭也不回地走了。

對這個結果，扶著受傷同伴們的新兵自然很不服氣，但想到之前戰國元帥打來的那通電話，也只能默默地把這口氣咽回去。

而且，克里斯托一直站在離Miss巴金最近的地方，和自己的新夥伴哈比聊天，時不時發出清脆的笑聲。

這歡樂的聲音聽得Miss巴金額頭青筋直跳，最後離開的步伐直接把軍艦鐵質甲板踩出了兩個坑，讓人心頭稍微舒爽了一些。

只不過，敵人走了，就該內部清算了。

清點完受傷的士兵，發現無人死亡后澤法不動聲色鬆了口氣，而後喊住準備悄悄溜走的克里斯托，把人拎到自己的房間，開門見山地問道：

「你最開始就知道我負責運送的是什麼？」

「不，我要是早知道，肯定在剛上船的時候就忙著和您搞好關係了。」

「……你想比較一下我和卡普誰的拳頭更硬嗎？」

「不不不，我是真的不知道。」見澤法被自己氣笑，把拳頭捏得嘎嘎作響，克里斯托一秒變臉正經起來，「我之所以能這麼快打開盒子，並和哈比簽訂契約，是因為這是我父母留給我的東西。」

「我自己的東西，當然一下就能自如使用了。」

「到政府上層面前，你也打算就這麼解釋？」

「是的。」

面對澤法的質疑，克里斯托神情不變，語速平緩，一字一句地認真回答：

「過去我太弱了，沒辦法守護好自己重要的寶物。現在我雖然還不夠強，至少已經有了反抗的力量。」

「哈比已經認我為主，科學部花了這麼多時間精力研製出這把吃了惡魔果實的軟劍，不可能冒著毀壞的風險去想辦法解除契約。」

「這可是比自然系還要稀少的幻獸種惡魔果實，我沒記錯的話，現在的三大將吃的也不過是自然系惡魔果實，這麼稀有的東西，政府捨得就這麼毀掉？」

雖然說的時候信心滿滿，但這終究只是自己的推測。

克里斯托說話時，一直仰頭緊盯著澤法，見他沉默著不回答，垂在身側的手掌僵硬地曲起。

似乎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沉默后，克里斯托聽到了澤法的回答：

「與政府高層見面，你也打算就這麼說？」

「是的。」

雖然不明澤法的意思，克里斯托還是下意識按照自己內心的想法回答了。

畢竟在她心中，政府上層的某些人就是靠著世代累積權利壓榨底層人民的垃圾，和佔領小島收保護費的海賊沒什麼區別，完全不值得任何尊重。

她知道因為自己的出生，那些人註定不會喜歡她，但沒關係，她也不需要那些人的喜歡去升職加薪。

她對權力沒有興趣，至於海軍高級軍官的工資，在她看來也不如抓幾個海賊和賞金獵人交易去領賞金划算，反正她只想過普通的生活，每年抓個幾千萬的海賊足夠了。

現在她加入海軍最重要的目的已經完成，接下來只要繼續訓練變強，獲得離開后被追捕也不怕的力量就行。

只不過因為哈比，她逃走後來追的甚至可能是大將級別的人物，而她距離那個高度，還有很多路要走……

「你自己想清楚就行。」

克里斯托思考後路的時候，本一臉嚴肅的澤法忽然丟了一句輕飄飄的話過來。

而後，不等克里斯托的神情由呆愣轉為驚訝，澤法直接走到門口推開了虛掩的門，裝作沒看到用剃飛快躲起來的新兵們，揚了揚下巴示意克里斯托可以走了。

不知道自己哪句話戳中了這位有名的海軍教官，但好不容易過了一關，克里斯托半點追問探究的意圖也無，朝澤法行了個禮后飛快地離開，生怕澤法又忽然反悔把她抓回去。

回到甲板上，克里斯托見傷勢較輕的大家都在修補戰鬥中損壞的甲板欄杆，鑒於其中焦黑的痕迹都是自己新獲得小夥伴留下的，克里斯托也挽起袖子，加入了修補大軍。

暴風雨與黑夜一同褪去，太陽爬上海面，驅散了清晨的寒霧。

精神緊繃地戰鬥了一晚上，克里斯托有些累了，一路便朝著廚房的方向敲敲捶捶，準備幹完這一波溜去廚房順點吃的。

但她的手剛摸到廚房門把，就被人喊住了。

「你沒事吧？」

克里斯托回頭，對上萊恩的視線。

後面的戰鬥，萊恩沒能插手。只在威布爾發狂時側身替旁邊的同伴擋了一下，被擊飛到大海后沒等人救助，靠自己的毅力頑強地游回了軍艦。

——只不過一上軍艦就被醫療兵抓去醫務室訓了一頓順帶裹一層厚厚繃帶。

等到他好不容易被放出來，戰鬥早已落幕，只看到一堆人鬼鬼祟祟地蹲在澤法房間旁聽牆角，本想阻止的他走過去聽了一耳朵，就默默地蹲下同流合污。

這一次的戰鬥，讓他更清楚地明白了自己的無力，對於在戰鬥中起了關鍵作用的克里斯托，有種說不清的羨慕與敵意。

他對新兵第一這個頭銜沒有執念，只是發現克里斯托不僅在戰力上更勝他一籌，連內心決意也比他更堅決，有些懊悔。

自己是真的，全方面輸給了這個比自己小五歲的少女。

但下次他一定會贏！為了能成為那位大人一樣的男人，他會繼續努力！

「……呃，我沒事，謝謝關心。」

面前的小夥伴雖然說著關心的話語，眼底深處卻燃燒著熊熊戰火，高漲的戰意，讓克里斯托忍不住退了一小步。

這傢伙該不會是被威布爾刺激到了，現在見個人就想打架吧？

就在克里斯托內心嘀咕，糾結要不要快速溜走的時候，萊恩伸手關上了廚房的門。

「因為剛才的戰鬥增加了傷員，食堂人手不夠，今天的早飯只有粥和麵包，你現在進去，只能摸到乾巴巴的麵包。」

「如果想吃東西，不如去海里撈魚加餐。」

還處在生長期尾巴的萊恩很能吃，對在什麼時候能找到什麼吃的經驗豐富。

雖然把克里斯托當做了頭號競爭對手，日常生活中，萊恩還是會像照顧其他幾個年紀小的新兵一樣，給予她自己所了解的一切幫助。

別人的好意，克里斯托自然不會拒絕。

收到萊恩的建議，克里斯托想了想，抽出腰間軟劍，踩著月步飛到海面上，劍身下垂，大半浸在海水裡，而後用力揮起軟劍，在映照著粼粼朝陽的海面掀起巨浪。

旁邊的軍艦因此顛簸了一下，大戰還沒結束多久，新兵們心中剛放鬆的弦又綳了起來。

「什麼什麼？敵襲？」

「沒看到敵人啊？偵查兵也沒反饋。」

「難道又是能力者？」

「不是吧？我們就一艘普通的新兵訓練軍艦，怎麼這麼多人來湊熱鬧。」

「安靜！」推門而出的澤法喝止了鬧劇，銳利的眼眸沉沉掃過雖然亂糟糟但都拔出了手中武器的新兵，偏了偏頭，示意他們朝大海看去，「去把那個在海上搗亂的丫頭抓回來。」

順著澤法的視線，大家也都看到了靠著攪亂海浪弄昏魚兒，成功收穫了一長串獵物，踩著月步飛回軍艦的克里斯托。

「哦哦，原來是克里斯托啊。」

「那個是巴克利魚吧？克里斯托手氣不錯啊，這魚煮湯最鮮了，我去和食堂說一聲，讓他們起鍋燒水。」

「那我去烤火，今天食堂肯定以照顧傷患為名省事只有清粥麵包，烤魚加餐最好不過了。」

「如果能撒諾爾葉粉末做調料就好了，不知道菲克娜帶來的還有沒有用完。」

「還有一小罐，待會我拿給你。」

「菲菲……菲克娜！你醒了！沒事吧？」

「沒事，謝謝關心。」

「……」

看著繃帶還沒拆，就精神奕奕準備大清早烤魚的新兵，澤法額角青筋一跳，再看到克里斯托用科學部和世界政府視若珍寶的軟劍充當串魚繩，把一長串活蹦亂跳鮮魚甩到甲板上，只覺得頭更痛了。

偏偏克里斯托還興緻勃勃挑了最肥的一條青花魚，舉起來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澤法老師，這條魚看起來不錯，我送去食堂讓他們留給您做下酒菜怎麼樣？」

清晨陽光經海面反射，散發著鑽石般耀眼的光芒，給新兵們的笑臉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

大海平等地對待每一個人，在這片大海上，每個人都能自由地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

剛出航的新兵，某種程度和剛出海的海賊一樣，懷揣夢想無畏無懼，對未來充滿希望。雖然他們中必定有人會在航海過程中下船或是永遠離開這個世界，但至少此時，他們是快樂的。

而這份快樂，會是支撐他們走過日後無數個黑暗日子的重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