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第二天
清晨的立海大附中並不冷清,早早地便熱鬧起來,四處洋溢著青春活力。
作為運動賽事常勝軍,各大校隊的練習從假期到開學都未曾停歇,如火如荼地練習,為了全國大賽備戰。
網球部更是當中數一數二的認真拚命。
他們訓練強度極大,就連非正選的社員也會自發參加訓練,全都是為了確保他們在全國大賽的榮光。
在高中組的全國大賽里,立海大附中已經連續十年未曾掉出過前三名。
這對新任部長切原赤也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和壓力,但他也對自己以及隊員很有信心,他絕對能夠拿到比自己的學長們更好的成績。
「赤也,你今天怎麼這麼早?」
玉川良雄提前二十分鐘抵達網球場,發現切原赤也已經在對牆作擊球練習,對於如此景象,他感到非常驚訝。
切原赤也用左手接住被牆彈回來的網球,用手臂抹掉額頭的汗,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現在可是部長呀!要以身作則的。」
玉川良雄笑了笑,說:「確實是要以身作則的,等下學長他們看到一定會很欣慰。」
「那是當然!我切原赤也已經是高二學生,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初中小鬼了。」切原赤也抬起下巴,語氣驕傲又自信。
說著說著,他突然發現不對勁,「等等,你說等下、學長?」
不會是他想的那個「等下」和那些「學長」吧?
好不容易翻身做了部長,才開學第一天就要回憶頭頂有人有拳頭的恐懼了嗎。
玉川良雄點頭,一邊將簽到表拿到休息室門口掛好,一邊回答切原赤也的疑問:「正選的學長們今天早上會來看我們練習,順便給大家一點勉勵。幸村學長他們沒有告訴你嗎?」
切原赤也頓了頓,眼神飄了幾圈,才弱弱地說:「我假期打電動的時候好像有看到過學長們的消息,但我又打了兩場遊戲之後就忘記了。」
玉川良雄毫不意外會得到這樣的回答,「我想也是。」
「還好你記得。」切原赤也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不枉向玉川良雄表示謝意,「那我們現在該做些什麼?」
「就正常練習吧。學長他們只是想要看看我們的狀態和練習菜單,並不需要特意準備些什麼。如果刻意表現得好,反而會讓學長他們沒辦法給我們準確的指點。」
玉川良雄誠懇地分析,又拍了拍切原赤也的肩膀讓他安心,「但你現在可以打電話給其他正選們,提醒他們今天不要遲到,萬一比學長還晚就糟了。」
「喔喔好。」切原赤也點頭,走回休息室打電話催人。
正如玉川良雄所預料的,這些剛升上高三的學長們在晨練開始的時間準時出現了。
切原赤也抹了把不存在的汗,慶幸他聽玉川良雄的話給每個人打電話,今天沒有任何人遲到。
「很好,沒有鬆懈。」真田弦一郎掃了眼在面前列隊的高二隊員們,確定沒有漏掉任何一個人,滿意地點頭,難得給出一句誇獎。
「先去練習吧,不要管我們。我們在一旁看著,等練習結束再一起聊聊。」幸村精市也對於學弟們的積極性很滿意。
尤其當他看見切原赤也出現在隊列里,那種欣慰的感覺更是明顯。
讓切原赤也當部長這個決定算是做對了。
他都知道要提早到網球場,肩負起部長以身作則的責任了。
「玉川,你先把你們的練習菜單拿給我再去練習。我看著你們的練習情況幫忙修改。」柳蓮二說,「其他人去練習吧。」
高二隊員們應了聲是,便各自散開,照著練習菜單去做。
暖身過後是對牆擊球,切原赤也和玉川良雄到得早,已經做過這部分訓練,兩人就找了一個場地來互相喂球做擊球訓練。
這些都是基本功,到了他們這個程度,基本上除了鞏固,就是抓手感熱身的功能,一般來說是不能出問題的。
但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意外偏偏出現了。
切原赤也覺得他可能是太急著要在學長們面前求表現,所以才會在回球時,手突然一滑,揮拍重了一些,讓網球飛得太高。
一球的失誤還好,不是大問題,網球偶爾就是會出界,只是他們習慣會因為失誤給自己加訓。
當球拍碰到球的那剎那手感不對勁時,切原赤也就做好這個訓練項目要從頭來過的準備了。
但切原赤也壓根沒想到,這顆球能飛過網球場的網子,還在空中轉了九十度,硬生生地砸到了路過田徑場的一個女孩子頭上。
他的隊員們和學長們也全都想像不到。
「切原赤也!」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真田弦一郎,他的怒吼比腦袋更快,在思索網球的怪異飛行路徑前,犯了低級錯誤的學弟更該先挨訓。
切原赤也老老實實地挨了真田弦一郎一記在腦袋上的拳頭,接著便和真田弦一郎一起小跑著到了田徑場上關心那個不幸被網球命中的女孩。
井澤綾乃坐在地上發愣,左手揉按著額頭緩解疼痛。
她的額頭紅了一圈,也腫起來了,但井澤綾乃摸了摸,感覺並不嚴重。
在井澤綾乃充斥著意外的人生里,這顆網球只能算是日常打卡任務的簡單等級,只要再從地上站起來就可以走了,甚至不需要對傷口做什麼處理。
井澤綾乃因為習慣所以不太在意,但在跑過來的切原赤也和真田弦一郎眼裡看起來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被網球砸中額頭的女孩跌坐在地,額頭腫了一圈,她手掌扶地也許有擦傷,而女孩的腳上還有一些新舊不一的傷口,看起來特別可憐狼狽。
切原赤也看見這個畫面,內心愧疚,立刻行了個鞠躬大禮,「非常對不起,我打網球不小心打偏了。請問你沒事吧?需不需要送你去保健室,還是需要我們拿冰敷袋過來嗎?」
真田弦一郎伸手將切原赤也的頭壓得更低,自己也跟著低頭,「十分抱歉,我們網球部對學弟的訓練不足,波及無辜,造成你的受傷和困擾,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負責到底。」
井澤綾乃自己揉按了一會,剛被砸中的疼其實就已經過去了。
兩個男孩子跑來霹哩啪拉就是一長串道歉,又說了什麼負責不負責的,井澤綾乃只感覺自己比被網球砸中前更蒙了。
「沒事的,有時候就是會發生一些意外嘛。」井澤綾乃不太在意地笑笑,「也不必談什麼負責不負責的,只是一點小傷,等下我走到教室之後就消腫了。」
真田弦一郎看著井澤綾乃心大的樣子,忍不住皺眉,「怎麼能這麼隨意地對待自己的身體,至少要冰敷和擦藥才行。赤也,回去拿。」
「已經拿來了。」幸村精市從後面慢慢地走過來,身後跟著拿著醫藥箱的柳蓮二。
井澤綾乃看著他們的大陣仗,覺得十分彆扭,「我真的沒有受那麼嚴重的傷。」
「不行喔,」幸村精市溫聲打斷井澤綾乃推拒的話。
「絕對不可以對健康鬆懈。」真田弦一郎嚴肅地說。
他們說到這個份上,又一副沒看著她上藥就不走的架勢,井澤綾乃只好訕訕地閉嘴,乖巧地在原地不動,抬頭並將雙眼閉上,讓柳蓮二可以處理她額頭上的紅腫。
藥膏被細緻妥貼地塗抹在傷處,舒服的涼意從額頭中央向兩側暈開。
井澤綾乃緩緩地睜眼,柳蓮二正好收手。
「好了。」柳蓮二將藥膏收回醫藥箱里,站起來的同時順手將井澤綾乃從地上扶起。
井澤綾乃拍了拍裙子上沾到的灰塵,「謝謝柳同學,也謝謝真田同學和幸村同學。我已經沒事了。」
「站起來的時候會感覺到頭暈嗎?」幾個人都沒將井澤綾乃說的沒事聽進去,柳蓮二甚至嚴肅地問道,「畢竟是砸到頭,要小心腦震蕩或腦出血。今天都還要再觀察,不能掉以輕心,如果你今天有覺得哪裡不對勁,請一定要告知我們。」
「我感覺一切都很正常,今天會多注意的。」井澤綾乃為了讓他們安心,溫聲應下,沒提她曾經被高樓掉落的瓷磚砸破頭第二天又正常上學的故事。
「請一定要多加註意身體狀況,有事就找我們,你知道該怎麼找到我們。」幸村精市也重複了一次柳蓮二的叮嚀。
「我會的,你們也不要太緊張了,通常都沒事的。」井澤綾乃摸了摸鼻子,她沒印象在傳言里聽過網球部三巨頭很啰唆的傳言啊。
井澤綾乃沒意識到自己的傷口對一般人來說算是嚴重,只用自己的經驗去估算,也因此很難理解男孩們的過度緊張。
「今天的意外我們非常抱歉。我們回去就讓他們針對控球加強訓練,絕對不會讓類似的事情再發生。」道別前,幸村精市鄭重地做了保證。
「新的練習菜單也擬定完成了。」柳蓮二附和。
切原赤也臉色一變,但很識相地沒有開口。
「不許鬆懈!」真田弦一郎看見切原赤也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裡在抱怨,立刻又罵了一句。
井澤綾乃其實並不在乎網球部有沒有增加控球訓練。
明天開始,她會盡量避開練習時段,真的避開不了那也沒辦法,相信網球部很快就會發現這不是他們能力問題,而是她井澤綾乃這個人的運氣問題了。
井澤綾乃好笑地看著校園裡十分出名的三個學長教育一個學弟的畫面,默默退了兩步,很不明顯地揮了揮手,「那我就不打擾你們練習,先進教室了。祝你們旗開得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