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第二十六天 是他鬆懈了
「綾乃!你終於回來了。你沒事吧?」
井澤綾乃才回到家,就看見高橋櫻和田中翔太坐在客廳沙發上等她。
井澤良子不在,但桌上擺著的和果子顯示她應該在家裡,只是暫時離開客廳去忙別的事情了。
井澤綾乃在去醫院的路途中就傳訊息告知過井澤良子,還特意強調了只是皮肉傷,所以井澤良子這才安心地待在家裡。
不過這次全都傷在臉上,恐怕還是逃不了井澤良子一頓碎念,上次額頭被砸到的瘀青也是讓井澤良子在意了很多天。
只是她覺得事情很小,所以並沒有告訴過高橋櫻和田中翔太她受傷的事情。
也不知道兩人是怎麼得到消息的。
「我沒事,你們怎麼來了?」井澤綾乃將書包放在一旁地上,走到高橋櫻旁邊坐下,自然地拿起了一個和果子。
田中翔太說:「櫻醬比賽結束后,我們去保健室找你沒找你,結果老師說你進醫院了。」
高橋櫻用力拍了下大腿,說:「聽到的時候真的嚇死我了!保健室真的太忙,老師都沒空解釋清楚,我差點就要拉著翔太跑去醫院找你。還好後來我們有問清楚,知道你只是小傷才決定來你家等你的。檢查結果怎麼樣啊?」
「沒有玻璃碎片卡在皮膚里,臉上的都是擦傷,只要好好擦藥注意不要留疤就好。」井澤綾乃將有傷痕的半邊臉轉向兩人,用手指出傷痕的位置,「你們看,就是這幾條。」
高橋櫻和田中翔太看完后,噗哧地笑了出聲,並被井澤綾乃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才收斂一點。
抹了抹眼角笑出來的眼淚,高橋櫻才開口:「你這個真的不能留疤。在臉頰上有三條線實在太像小貓咪了。」
田中翔太忍著笑意,也沒說出口他的評價,但他很顯然是贊同高橋櫻的。
井澤綾乃在受傷后第一次認真地照了鏡子,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沉默半晌,不得不承認高橋櫻的比喻實在生動形象。
她嘖了聲,扁嘴說:「這真的有點像貓咪的鬍鬚,我該怎麼出門見人啊。」
「其實小貓咪也是很可愛的嘛。」高橋櫻說。
井澤綾乃哀怨地看著高橋櫻,她訕訕地改口說:「我開玩笑的。綾乃你一定要好好擦醫生開的葯,不然好好一張漂亮臉蛋就這麼毀了可不行。」
井澤綾乃認真地點頭,她一點也不想在臉上留下三條線。
這樣太丑了。
「好啦,那我們來說下一件事。」
井澤綾乃正覺得沒事了,打算安心下來吃點心喝茶,卻見高橋櫻挺直背脊,還清了兩下痰,想要營造嚴肅氣氛的意圖十分明顯。
井澤綾乃配合她的表演,也坐直了,嚴肅地問道:「什麼事?」
「老師說他叫你男朋友陪你去的醫院。」高橋櫻猛地站起,指著井澤綾乃,嘟著嘴不滿地做出兇狠的姿態質問道:「你說,你什麼時候瞞著我偷偷交男朋友的?我們不是好姐妹了嗎?」
原來是要問這個呀,真是絲毫不讓人意外呢。
這確實是高橋櫻會在意的點。
井澤綾乃無奈地聳肩,說:「那是真田同學啊。」
「什麼?」高橋櫻更驚訝了,整個人又進入了準備打聽八卦的狀態,她又坐回沙發上,開始追問。
隨著一個又一個問題被拋出,高橋櫻越湊越近,整張臉都快貼到井澤綾乃臉上了,「你跟真田同學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我怎麼都不知道?星期六不是還沒嗎?是他送你回家的路上?可是我平常白天上課的時候都沒看出來啊。」
井澤綾乃被高橋櫻一連串連珠炮似的問句弄得無言,只得默默地往後仰一點,獲得喘息空間后,先解釋道:「你當然看不出來呀,因為我跟真田同學沒有在交往,那是老師誤會了。」
「欸,我還以為你們好不容易有進展了呢。」高橋櫻聳拉著肩膀,滿臉寫著失望。
但她很快又起了好奇心,纏著井澤綾乃要她說說過程,她想弄清楚老師為什麼會誤會。
井澤綾乃扛不住高橋櫻抱著自己的手臂耍賴,只好說了,「……總之就是這樣。」
「這要是我也一樣會誤會啊。」聽完后,高橋櫻兩手一拍,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真田同學要是不喜歡你,又為什麼要急匆匆跑到保健室找你呢?」
「他說,他擔心我。」井澤綾乃往後一靠,整個人倒在沙發里,聲音里有些迷茫,「櫻醬,我開始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了。」
「老早就不對勁啦!」高橋櫻恨鐵不成鋼地捏了下井澤綾乃的臉頰,「叫你之前一直不相信我。不信你問問翔太。」
「啊這……我是覺得真田同學還挺關心你的。」田中翔太委婉地表達贊同。
「之前感覺不像嘛。」井澤綾乃抿唇,往高橋櫻身上靠,「櫻醬,我要怎麼辦呀?」
高橋櫻眉眼一彎,聲音輕柔地說:「綾乃,你喜歡真田同學嗎?」
「我不知道。」井澤綾乃搖頭,悶悶地說。
她以前根本不曾思考過這方面的問題。
她這樣的運氣和大部分人都是點頭之交,即使討厭她的人不多,但會喜歡她、願意頂著被衰運波及的風險靠近她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井澤綾乃真的不曾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男孩子喜歡,她也從沒有想過,怎麼樣去判斷自己喜不喜歡一個人。
高橋櫻用手幫井澤綾乃梳了梳瀏海,「不知道那就順其自然吧,綾乃你這麼可愛,喜歡你的人很多的。」
井澤綾乃用手指卷著一撮頭髮,臉上有了點笑意,「是這樣嗎,櫻醬你哄我呢。」
「對了,剛才是真田同學送你回來的吧,你沒請他進來坐坐嗎?」
井澤綾乃搖頭說:「我問了,他說他和網球部的幸村同學他們有約。」
「那就沒辦法了呢。」高橋櫻說。
另一邊,立海大網球部在餐廳集合要一起吃晚飯。
真田弦一郎姍姍來遲,難得地沒有提早而是僅僅壓線抵達,而且還是小跑步過來的,明顯是差點來不及的樣子。
「咦?好難得,居然有真田最後一個到的一天。」丸井文太雙手背在後腦勺,驚訝地說。
胡狼桑原站在他旁邊,善解人意地說:「可能剛好遇見什麼事了吧,難免會有臨時有事必須處理的情況。」
仁王雅治從兩人中間的縫隙冒出來,壓低了聲音說:「你們忘記真田最近情況特殊了嗎?肯定是井澤同學那邊有事啊。」
兩人恍然大悟,但都不敢大聲地說出來,只是點點頭,並且給仁王雅治比了一個大拇指。
「弦一郎,你剛才去做什麼事了,都處理好了嗎?」幸村精市無視了身後隊友們的竊竊私語,溫和地關心問道,「如果是重要的事,可以說一聲,不用這麼著急地趕來。」
幸村精市的話讓真田弦一郎頓了一下。
他是什麼時候開始把井澤綾乃的重要性放到和網球部差不多的高度的呢?
換作是其他人事物,他會冒著網球部活動遲到的風險主動去做嗎?
他不會。
他甚至開始出現想要瞞著幸村精市的想法。
想了想,對上幸村精市的目光,真田弦一郎還是誠實開口:「我先送井澤回家才過來的。」
「咦?已經是真的了嗎?才隔幾天真田你居然就成功開竅了!」丸井文太驚訝地叫出聲,被胡狼桑原往後拉了拉。
「你送井澤同學回家啊,發生什麼事了嗎?」幸村精市了解真田弦一郎,所以並沒有和丸井文太類似的猜測,他壓下想勾起的唇角,只是平淡地表達了自己的關心。
真田弦一郎不疑有他,便將事情經過簡單地說了,「……陪她去醫院,就順便把人送回家了。」
「是決賽的時候吧,我聽到很多人在討論真田決賽打到一半突然像換了個人。」柳生比呂士推了下眼鏡,「說是在某個瞬間之後突然變得殺氣騰騰,打球變得又快又狠,嚇得對面的選手以為自己做錯什麼得罪你了。」
「是的,這也導致那場比賽創下了本校創校以來球類大賽決賽最快結束的紀錄。」柳蓮二點頭說,「我原本計劃要找弦一郎你來了解一下當時的數據,但現在看來已經沒有必要,因為變因我已經知道了。」
「我也聽說了呢,說是真田你突然變得很嚇人,原來是因為井澤同學啊,那就說得通了。」仁王雅治用一點也不意外的口吻說,「一時心急嘛。」
真田弦一郎垂眸,難得在被調侃時沒有罵人鬆懈。
因為鬆懈的人好像是他自己。
是他在比賽時分心看向走廊,因為他突然覺得井澤綾乃就要經過那扇窗戶了。
也是他在看見棒球往井澤綾乃飛去后,整個人方寸大亂,這才將一場比賽打得潦草,雖然勝利,但卻不是一場漂亮的勝利。比數漂亮,但過程並不能讓他自己滿意。
他確實太鬆懈了。
幸村精市看著他的變化,笑得更加柔和了一些,他問了一個問題:「弦一郎,經過這個下午,我那天問你的問題,你有答案了嗎?」
真田弦一郎點頭又搖頭,有些苦惱地說:「我不確定,但好像模模糊糊地有了方向,我想我至少知道你希望我思考哪方面的問題了。」
真田弦一郎知道自己對井澤綾乃的關心和關注已經遠遠超過同班同學甚至是朋友的程度了。
他原本恍然不覺,但今天在球場上見到井澤綾乃出意外時,那種心跳漏一拍的感覺,讓他意識到,井澤綾乃在他心裡是不一樣的。
這個不一樣也許早在他不信井澤綾乃的運氣差而留心觀察的時候就開始了,也或許是在看見井澤綾乃每次想方設法靠自己躲過霉運及收拾善後所以心軟想幫忙的時候開始的。
真田弦一郎也不清楚他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放了太多關注在井澤綾乃身上了。
而幸村精市似乎早就發現不對勁,才會在看見護腕那天問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真田弦一郎想,當時的他大概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弦一郎,多聽聽你的心在說什麼吧。」幸村精市笑道,撇下了一個問題,「井澤對你來說,是什麼樣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