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你在胡說些什麼？！」江戶川柯南步子忍不住後退，他的聲音聽上去沉重、慌亂，表情也很僵硬，彷彿內心忍受著極度的緊張，甚至差點摔下樓梯，但被沐川子子一把拉住了手。

對方這個舉動讓他莫名安心了一些，短暫的愣了愣，遲疑了一會還是向沐川子子說道：「謝謝，但我……」

「你不用辯解，」沐川子子的眼神帶了些異樣的光澤，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下好像埋藏著一個巨大的漩渦，「我知道是因為我現在的記憶告訴我，我就是你的滑板，所以我知道很多你的事，嗯，破案的事。」

「你在胡說……」柯南抬頭正視著沐川子子，聲音卻戛然而止，他看見對方眼中的認真，他沒有在說慌。這個聲音在柯南心中響起。

但對方說自己是一個滑板未免太過荒謬，等等，柯南腦中飛快地閃過什麼，「你知不知道黑衣組織，」或許是覺得這個描述太過抽象，他又多補充了些，「就是他們組織的成員一旦出現基本都是身穿黑衣，而且組織裡面都是以酒為代號。」

「我知道，但我知道這些的原因是因為你知道，我是你的滑板，你在調查這些，有時候追查這個組織時會帶上我。」沐川子子認真搜查了一下自己的記憶，慢聲慢氣地說，口吻聽上去像是在安慰年幼不懂事的弟弟。

柯南半月眼：……

「我給阿笠博士打給電話吧，我的滑板送到阿笠博士那裡維修去了，如果你是滑板的話我的滑板肯定會消失吧。」柯南一邊說著一邊掏出手機。

「摩西摩西，阿笠博士嗎？我的滑板還在嗎？」

「還在啊，還沒修好是嗎？沒事我不急，我只是確認一件事，啊？這個事有點複雜，到時候我再和你說吧。」

柯南掛了電話，面無表情地看向沐川子子，「你也聽到了吧，我的滑板還在阿笠博士那維修。」

沐川子子顯然也有些無奈，攤了攤小手，眉毛微挑，表情有些欠揍，「就算你這麼說，我的記憶也不會改變的。」

「你不會也是被那個組織餵了那種葯吧。還是說……」柯南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凌厲，「你是那個組織的人？」

沐川子子：……

「喂喂，」沐川子子試圖靠近柯南一些，想拍拍對方的肩膀，但柯南躲開了，沐川子子只好停止了自己的行為，「如果我是那個組織的人，那麼我也應該是個卧底吧，不然為什麼會被喂那種葯啊。」說完沐川子子又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不過，也有可能是被送去做實驗的人。」

不知道是那句話觸動了柯南，他又緊緊盯著沐川子子的眼睛，像是想要看出什麼破綻，「你真的不是黑衣組織的人？」

「如果我是黑衣組織的人你就危險了好不好，」說著沐川子子又透過門縫看向正在和萩原研二，松田陣平聊天的毛利蘭，「而且，她也會陷入危險之中。」

還不等柯南說話又道：「如果我是那個組織的人那我為什麼要自爆那麼早，把你活著的消息送到組織里才是我首先要做的事吧。對了，」沐川子子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你可以要那個叫小哀的女孩子測試一下我嘛，她不是相當於一個黑衣組織雷達嘛。」沐川子子學著萩原研二眨了眨眼。

「你還知道灰原？！」柯南壓低了聲音驚呼道。

「所以我真的是你的滑板。」

不然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多。沐川子子腹議道。

「其實我也不覺得你是那個組織里的人。」柯南皺緊了眉頭，「你的衣服布料特殊，普通人家難以負擔，而且你這幅打扮，更加像是古老家族裡的小少爺。」

柯南圍著沐川子子轉了一圈，留意了一下後面綁的紅繩，推測道：「莫非你也是和我一樣被餵了那種葯嗎？可是……如果是這樣，你不該知道那麼多消息的。」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沐川子子插嘴道。

柯南與之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剩下那個，就是真相！」

即使是這樣，柯南還是忍不住撇了撇嘴，「你難道真是個滑板？」但馬上又自我否定，告訴自己要相信科學，「不對不對，目前只能說明你沒有說謊，而且因為你的記憶出了問題，所以還不能得出其它的結論。」

「你說的對。」沐川子子沒再反駁，他靠著牆壁站著，雙手交叉放在後腦勺，「你說，我是不是被人洗腦了？所以才覺得自己是個滑板？」

柯南白了他一眼，微微彎曲著左腿，想要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和身體，「就算是洗腦了你也不會是這樣的語調和我說話，沒發現嗎？你根本不像個小孩子。」

「所以我說我是個滑板啊。」沐川子子隨口接到。

柯南沒有管沐川子子這句話，而是問道：「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完全想不起自己的身份，又還是突然出現在馬路上，怎麼想都會讓人覺得很可疑吧。」

「那兩個警官好像認識我，嗯……準確來說，是認識一個和我長得相似的人。」

「嗯？」柯南看了一眼兩位警官，顯然他們已經知道沐川子子是在和他聊天了，但大概是考慮到沐川子子是第一次交上朋友所以才刻意在那拖延時間。

「怎麼會這麼說？」

「那位姓萩原的警官喊出了我的姓……很顯然，他是把我認成了誰。」沐川子子玩弄著自己額前的劉海，時不時將其揚上去，又吹口氣。

「你這樣倒是挺像個小孩的。」柯南嘴角微微抽搐。

「沐川，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就是他們的故人。」

「不可能，我有觀察過他們的眼神，是一種失去了重要的人的眼神，所以……」沐川子子站直身子，聲音里莫名帶了些難過，但又刻意壓住了這有些痛苦的情緒，「那個人，很有可能已經去世了。」

柯南扭頭看向沐川子子，眼裡帶著驚愕，好像想說什麼，但始終只是張了張嘴，沒有說出口。

沐川子子又皺了皺眉，思索道：「那個人和我同姓，我們估計又長得有些像。」

「所以你懷疑你是那個萩原警官還有松田警官的故人是親戚？」柯南接話道。

沐川子子嘆了口氣，言辭有些含糊不清，「算是吧。」

「我會盡量幫你找到你的家人的。」柯南正色道。

「很奇怪，或許是因為記憶，但又或許是因為最開始就覺得江戶川君有種很正氣的感覺所以總是會忍不住把自己知道的都向你坦白呢。」沐川子子笑起來。

「喂喂，不要突然說這種讓人不適應的話啊。」柯南嫌棄地壓低聲音說道。

沐川子子不置可否，「進去吧。」

柯南點了點頭，跟著沐川子子走進去。

萩原研二看到兩小隻走了進來，朝他們笑道：「咦？這是終於結束了小朋友間的秘密對話嗎？」

「才不是什麼秘密對話呢。」沐川子子將頭扭向一邊，不看萩原研二，看上去像是不好意思。

柯南：喂喂，怎麼才第一天你扮小孩就那麼熟練了啊。

毛利蘭蹲下來，朝向沐川子子，牽住他的小手，笑起來道：「子子現在和柯南是朋友了對嗎？」

柯南：！這傢伙可不一定是個孩子。

柯南直接反握住沐川子子的手，「是啊小蘭姐姐，我和沐……子子已經是好朋友了。」又對著沐川子子威脅笑道，「你說是吧，子——子？」

沐川子子也不掙扎，只是握住柯南的手加大了些力氣，然後對著毛利蘭乖巧道：「我和江戶……咳咳，柯南已經是好朋友了呢！」

「那真是太好了！」毛利蘭雙手合十，頭微微向右偏，整個人開心笑起來。

「小鬼頭們的友情來的可真快啊。」松田陣平蹺著二郎腿感慨道。

「既然依舊沒有什麼線索那我們就先帶子子去警察局了，看能不能查到些什麼。」萩原研二把沐川子子抱起來，又對著毛利蘭抱歉道：「真是打擾了。」

毛利蘭擺擺手，「不，沒事，」然後又面色擔憂地看向沐川子子，「只是，這個孩子……」

「沒關係的，交給我們吧！」萩原研二笑道，「走了，小陣平！」

松田陣平站起來，也對著毛利蘭道：「打擾了。」他其實有些擔心，研二現在看上去很正常，但當年的那件事不論是誰都無法釋懷吧，現在又加上沐川子子的來處……

「子子！」柯南跑出去，喊住還在樓梯口的沐川子子，飛快甩出一張硬卡片，被一旁的松田陣平用食指和中指夾住，「如果有什麼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沐川子子搶過松田陣平手中的硬卡片，「多謝了！江……咳咳，柯南。」

松田陣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依舊是一副欠打的語調，「真想不到啊，你們兩才相識感情就那麼好了。」

沐川子子趴在萩原研二的肩頭，下頜的白毛乖順地搭在肩上，陽光和洗衣粉交織的味道在沐川子子周邊散開，讓他放鬆了不少，打了個哈欠，軟軟道：「因為我們是年輕人啊，相識就很容易相熟吧。」

「什麼年輕人，明明就是小鬼頭吧。」松田陣平不客氣回道。

「嗯？」好一會也沒有聲音傳過來，松田陣平疑惑地看向萩原研二肩頭的小腦袋。

有規律的呼吸聲從萩原研二耳邊傳入，萩原研二無聲笑起來，壓低了聲音道：「應該是太累了所以睡著了。」

「嘁，半點小孩子的精氣神都沒有。」松田陣平吐槽道，但也壓低了聲音。

「子子看上去身體確實不是很好。」萩原研二的語氣里有些擔憂。

「研二。」松田陣平突然停住腳步。

「怎麼了嗎？小陣平。」萩原研二看向松田陣平。

「要告訴伊達班長嗎？」雖然已經畢業但他們依舊習慣這樣稱呼伊達航。

「嗯。就由小陣平通知伊達班長吧。」

「研二，子子的身份有待確認。我總覺得他可能被洗腦了，他的衣服布料很貴，不排除是臨時做的，身上沒有傷痕，看不出虐待的痕迹，說是柯南的滑板，可柯南完全不認識他，」松田陣平抽出一根煙，「實驗室，和子君長得相似的孩子……怎麼看都不簡單。」

「小陣平，就算這樣，我們也不可能不管子子。」

「我知道，研二，嬉笑打鬧的孩子和滑板，你有想到什麼嗎？」松田陣平看了看睡的一臉乖巧的沐川子子。

「你是說……」萩原研二瞬間懂了自家幼馴染的意思，「子子很可能被變相保護在哪個地方，在那可以看見他描述的人，因為自己想要出去和其他小朋友玩才會假想或者順應給他洗腦的人認為自己是個滑板？」

「差不多，而且那個實驗室應該沒有人經常來，只是備了物資。」

「為什麼要這樣做？」

倆人驀地對視了一眼，「沐川子君。」

——

「唔……」沐川子子揉了揉眼睛。

「警服……？」沐川子子看清了蓋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坐起來，看了看四周，「這裡是？」

「小鬼頭睡醒了啊。」松田陣平嘴裡叼著一根煙，拿著一杯水推門走進來，「要不要喝水？」

沐川子子伸出手，笑的一臉懂事，「謝謝松田叔叔。」

「嘖。」雖然有些不滿，但還是把水遞了過去，然後坐在沐川子子旁邊，胳膊肘支著沙發扶手，手托著下巴，狀似無意問道：「真的不記得自己的監護人嗎？」

沐川子子抬起手，仰頭將水喝盡，眨巴眨巴眼睛，「松田叔叔，監護人是什麼意思啊？」

「嗯……就是陪著你生活的大人？爸爸媽媽或者別的親戚什麼的。」

「那沒有哦，在我身邊的只有柯南。」沐川子子將空紙杯遞給松田陣平。

「你這個小鬼……」

「子子是醒了嗎？」一位身材健壯碩大的警察走進來。

「班長。」松田陣平站起來喊道。

伊達航走到沐川子子面前蹲下來，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你就是子子啊，要不要吃糖？」說完就像變戲法一樣的拿出兩塊大白兔奶糖。

沐川子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白嫩嫩的小手放在伊達航的頭上輕輕揉了揉，語調輕柔，「沒關係的，就算是大人實在難受的話也可以逃跑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