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的信

藤原的信

博雅和赤司面對面坐在赤司的書房裡。

信,送到了,表達的心情,也交代了,博雅現在想走人了。

對面的赤司跟他說了原委,語氣神情都很溫柔,奈何談話內容里的藤原清確實不幹人事——赤司說的很中肯,甚至還給藤原美化了,但是博雅還是透過現象看到了本質。

博雅覺得自己簡直不能再愧疚了,他現在就像是自家熊孩子在別人家闖禍後過來替她道歉的家長。

藤原清拜託他的時候說,沒有讓赤司來東京站跟她告別有點遺憾,希望他能給赤司送一封信,彌補一下。

但是藤原清沒告訴他這個「遺憾」的主語是赤司征十郎。

這樣就算了,不讓人送、不正經告別是阿清你一貫的習慣,理解。

但是,阿清,這個不想讓人送是可以直接說的啊!你居然撒謊了!說好走之前告訴人家,結果自己偷偷跑掉了,不久前才誇過你長大了啊!

〔你以為你放的是誰的鴿子,是赤司征十郎的鴿子啊①!你倒是瀟洒地跑掉了,讓你哥哥我來承受這一切!

藤原清,來之前你這個小混蛋可沒告訴過我還有這種情況!〕

——用千代的口吻在大腦里吐槽之後,博雅覺得自己又好了,可以面對現實了。

博雅不想去問藤原清這麼乾的理由,反正她每次總有理由。

他就算從小到大都理解不了藤原清的腦迴路,大概也能猜到她會說什麼,比如:「如果從最開始就不想讓小征送,那麼就不要讓他知道我要走了吧,知道了也沒什麼好處,只能平添傷心,不會再有其他的意義了。」

博雅不理解為什麼會有藤原清這樣的小孩,明明敏銳得像是會讀心術,但是做出來的事情總是那麼讓人擔心。

令博雅覺得尷尬的書房裡,博雅開口告辭:「如果赤司君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博雅君,請等一下。」赤司叫住了博雅。

博雅面無表情地坐了回去,心有戚戚。

他對面的赤司臉上沒有表情,博雅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赤司問:「博雅君曾經說過我不了解阿清,那你能跟我說一下阿清的事情嗎?」

博雅默了默:「為什麼要問這個?」

博雅還有一部分沒有開口說出來,那是他們兩個之間曾經討論過的、心照不宣的事情——自己在煙花祭時對赤司說的話。

赤司的眼睫輕輕地顫了顫,他知道博雅在問什麼。

〔藤原清做的很多在我們看來很重要的事情,對她來說都是隨性的,她也並不在乎,所以你還要了解她嗎?〕

赤司給了博雅理由:「因為總覺得如果我不了解阿清的話,就不能幫她分擔什麼,她好像一直在努力地保護我,我卻沒有幫助過她,也不知道她需要什麼。即使下一次再見到她、能跟她在一起,她還是會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悄悄走掉吧,也許我了解她之後,在她離開的時候就不會一無所知了,說不定下次就能找到理由留住她了。」

博雅愣住了。

在今天前博雅從來都沒有意識到,沒有人試圖留住藤原清,也沒有人想過要一直站在她身邊幫助她,藤原清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能做的很好,她看起來一直活得自由又隨性,讓人忘記了她身上背負著讓人無法承受的重擔。

很多人想靠近藤原清卻沒有辦法靠近她,從藤原清出生起就離很近的人,只想教導她讓她改變,變成世俗眼裡完美的樣子,在他的記憶里,從來沒有人想過迎合她,除了赤司。

「那麼,赤司君想問什麼呢?」

「博雅君就跟我講一下你們的競爭吧,比如……阿清她為什麼會被人叫成怪物。」赤司抬起頭,紅色的眸子看著博雅。

「啊,是那件啊,」博雅看著面無表情的赤司,頓了頓,「那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阿清大概也就四歲吧?當時泉子也在場。」

......

「喂,泉子你去幹什麼」

那天泉子不知道為什麼怒氣沖沖的,黑著臉像是要去打人。

「我要揍那群傢伙!」泉子捏著拳頭,「他們說阿清是怪物!」

「為什麼?」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很冷靜。

「他們說她奇奇怪怪的,不會笑,也沒有情緒,沒有感情,還知道別人在想什麼,跟所有人都不一樣,這不是怪物是什麼!」

泉子的臉氣的通紅,憤怒的眼睛里倒映著睜大了眼睛的自己,他聽見她說:「這你都要阻止我嗎?」

他也站了起來,那時甚至說不明白自己心裡的滋味,只覺得自己一定要讓那些人閉嘴。

「不,我跟你一起去。」

「喂,你們兩個幹嘛呢?」

他們兩個在門口被阿清截住了。

「阿清......」泉子看到阿清就開始支支吾吾。

泉子也不想讓阿清知道這件事,但是泉子一向藏不住心事,阿清一看她就知道出什麼不好的事情,瞞不過她。

讓他沒想到的是阿清居然已經知道了。

她歪著頭,迷惑地看著他們:「為什麼你們兩個比我還生氣呀?不要生氣啦。」

「那個......你知道了?」泉子結結巴巴地問。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

「他們這麼說你不會難過嗎?」自己這樣問阿清。

泉子在一旁拉住他:「喂,太直接了吧。」

「你是說被說是怪物難過嗎?」阿清地仔細思考了一下,好像在發獃,她回答他,「好像並沒有。」

然後阿清回過神:「應該難過嗎?」

「不,不用。阿清這樣很好。」

「博雅哥不用擔心我哦。」阿清還是沒有什麼表情,她認真地對自己說,「其實我覺得他們說的也沒錯。」

但從那天以後,阿清開始學著無論什麼時候都帶著讓人看不出情緒的微笑。

......

「大概就是這樣。」

窗外的風穿過綠茵茵的松樹之間的縫隙,輕輕地拂進了敞開的窗戶里。

赤司輕輕地眨了一下眼睛,總覺得那裡應該有藤原望著窗外發獃的身影。

赤司回過頭,問:「博雅君,你說小清當時在想什麼呢?」

博雅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回答:「我也不知道。」

博雅說完后,他忽然從赤司的微笑下感受到了他的悲傷。赤司沒有掩飾這一點。

赤司發覺自己沒有真正了解藤原清。

早一點的時候他沒有意識到,後來意識到了,卻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最後等到她離開了,他好像還是不了解她。

他們好像一直在尋找對方,但是還是在一直錯過。

夏日祭的那場煙花是他與藤原之間最後快樂的時光了。

「博雅君,能告訴我小清現在的地址嗎?我原來是想跟小清告別的時候把生日禮物禮物交給她的,但是我沒有趕上她坐的那班車。」

赤司和藤原的「緣分」,到了赤司最需要的時候失去了聯繫他們的「超能力」。

「原來你去送她了嗎?」

博雅驚訝了一瞬,然後告訴了赤司一個地址。

博雅頓了一下,他有點無奈,阿清居然連地址都沒有告訴赤司君嗎?

「......我雖然不確定她是怎麼想的,沒有告訴你地址,但是她應該是不想你擔心的吧。」

赤司想得到藤原沒有告訴他地址的原因。

小清覺得我會因為擔心她而去見她的吧,她覺得我去見她,會佔據我的時間。

藤原清不願意讓自己成為赤司的壓力。

博雅忽然想起來,問了赤司一個問題:「赤司君是從哪裡知道阿清什麼時間離開的呢?」

應該除了他和阿清的父母誰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才對,連泉子都不知道。

「我是聽父親說的,不過,請博雅君不要告訴小清我去送她了,」赤司輕輕地微笑,「如果她知道了會難過的吧。」

「我會把給阿清的禮物寄給她,這個也請博雅君幫我保密了。」

博雅點頭答應了赤司:「好,我會保密的。」

博雅君不知道他告訴赤司的地址是錯的,藤原的外公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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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正經人誰在運動番里談戀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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