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你他媽還知道驚世駭俗?
白離很無語,紅衣教的人都是傻子嗎,竟然相信一個兒子都生了的男人,對一個如人形兵器般的同性一見鍾情。
難怪前任教主懷疑他,換做是自己,被玉羅剎撒這種謊欺騙,他也得懷疑玉羅剎別有所圖。
白離仔細想了想,發現這件事情早就有徵兆了。
他剛穿越過來,被玉羅剎推進水裡,一起面見前任教主的時候,那兩個人就談起過這件事情。只是當時白離還沒有習慣耳聾,又在完全陌生的環境,需要觀察的東西太多了,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現在想來,玉羅剎當時給的理由不算離譜,不然白離肯定會記在心上。
當時玉羅剎跟前教主說了什麼來著?
他喜歡的是自己這張臉,性取向還是女人。
那時候白離剛在水面中看到馬甲的容貌,被他的白髮異瞳,還有精緻的面容震撼到了,一點都沒覺得喜歡這張臉有什麼不對。
審美正常的人,看到摩呼羅迦,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的。
白離姑且當作紅衣教那群傻子看熱鬧不嫌事大,才把玉羅剎對美貌的欣賞,理解成情人之間的愛戀。
這次就先不揍他了。
倒是紅衣教那些人,現在都成了他的教眾,不能再這麼無知下去了。
玉羅剎一直在等白離發脾氣,沒想到他只在最開始有些愕然,然後變得疑惑,繼而逐漸平靜。
是沒有理解嗎?
摩呼羅迦不能通過聲音獲取信息,很多事情都認知都與常人不同。就算那位聖子一直在默默教導他管理幫派,應該不會教他男歡女愛之事。
少年才剛滿十八歲,身邊沒什麼朋友,無人與他交流,說不定一些最基礎的常識都不清楚,在感情上跟個孩子似的一竅不通。
玉羅剎安排親信做好城內的防守,抱著玉天寶,帶白離回家。
他的小院里亂成一團,打鬥中損壞了牆壁和草木,書房門都碎了,承重的房梁斷了一根,屋頂塌掉大半,到處都是碎石和塵土。
侍衛們正在打掃地上的屍體,暫時無暇處理建築垃圾,還有牆上和地上的血。
玉羅剎臉色一變,隨手將玉天寶交給旁邊的親信,快步進了自己的房間。
白離跟著他一起過去,看到西門吹雪趴在窗邊的矮榻上看著外面,聽到開門聲后,他轉過頭,露出蒼白的臉:「父親。」
玉羅剎走過來,把西門吹雪抱在懷裡,「看來沒有受傷,嚇到了嗎?」
西門吹雪點頭:「玉天寶正在隔壁玩,他身邊的下人都被殺死了,那群人抓住了玉天寶。」
他悄悄地瞥了眼白離。
小孩子都喜歡鮮艷的顏色,白離的發色和瞳色註定了他會成為西門吹雪和玉天寶視線的焦點。
西門吹雪性格內向,喜歡一個人也不會說出來。
他很羨慕玉天寶和白離那麼親密,玉天寶被抓走的時候,白離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最後玉天寶被父親抱著回來,他都看到了。
有點羨慕。
玉羅剎道:「那些壞人都被你摩呼羅迦叔叔殺了,暫時不會再有危險。」
西門吹雪點了點頭:「嗯。」
白離自行找位子坐下,西門吹雪的眼睛隨著他的動作移動。白離雙手放在腦袋旁邊半握成爪,張開嘴巴,做了個猛虎撲食的樣子。
西門吹雪被他逗笑,露出清淺的笑容。
白離在這邊坐了一會兒,看著他們父子兩個交流,疲憊和睏倦漸漸涌了上來,讓他思維滯澀,白離眨了幾下眼睛,不知道次眨眼,閉上后就沒再睜開。
等他醒來時,外面天色蒙蒙,屋子裡燃著蠟燭,不知是清晨還是傍晚。
他躺在床上,旁邊的西門吹雪蜷縮成一小團正在熟睡。
白離環顧四周,發現這裡是玉羅剎的房間。
他放慢動作,來到床邊,穿靴子的時候想到,應該是玉羅剎把他抱上床的,還給他脫了鞋子和外袍。
旁邊的書房變成了露天書房,隱蔽性很差,玉羅剎沒在那裡處理事務,他和下屬站在院子里的空地上隨意地聊著。
[……就在燕北吧。那邊距離京城不遠,從西域過去也方便。]玉羅剎說。
[是,那邊的氣候雖比不上沙漠乾燥,與中原南邊相比,差點不算太多,小公子去了那裡,應該很快就能適應。]
[照顧吹雪的人比照著從前來就好,剩下的到燕北后再挑選,必須要忠誠可靠的。]
[這是自然。]
[我原本想,等吹雪五歲后再教他習武,沒想到他如此倔強,現在就鬧著要學,小孩子筋絡還沒長好,受了傷是一輩子的事,真是太胡鬧了。]
[小公子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銳氣,日後必然成就斐然。屬下會看護好小公子,不會讓他受傷。]
[也別太嬌慣了,省的日後驕傲自大,在外面摔跟頭。]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小公子日後讀書明理,自會明白您的苦心。]
[只要他不怨恨我就好。]
玉羅剎還是下定決心把西門吹雪送走了。
西門吹雪肯定很難過,從小沒被養在父親身邊,好不容易等到父親把自己接回來,以為從此能和家人生活在一起,沒想到轉眼就是更大的分離。
對玉羅剎來說也非常挫敗。
他以為自己足夠強大,卻仍舊沒有辦法保護孩子周全。
玉羅剎不願再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此時的摩呼羅迦單純可愛,難免以後在權力的浸染下變得扭曲,像前任教主那樣,掌控他的軟肋。
送走西門吹雪是最好的選擇。
白離退到床邊,看著西門吹雪乖巧的睡顏,摸了摸他的小手,不禁在心中感嘆這麼柔嫩小巧,真的能握得住劍柄嗎?
西門吹雪突然握拳,抓住了他的手指。
他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燭光下的白髮少年,呆愣了很久,伸出手來摸了一下白離的臉:「這是夢裡嗎?」
白離搖頭。
西門吹雪:「你在等我睡醒嗎?」
白離就是怕偷看玉羅剎講話被他發現,回來找點事情做。就像社恐在聚會的時候參與不進話題,低頭玩手機假裝自己很忙是一個道理。
西門吹雪慢慢回想起睡前的事,有些失落地說:「我以後沒法陪你讀書了,父親要送我到別處去,還不知道會去哪裡。」
好慘。
小小年紀離開家人,居無定所,現在的他肯定很沒安全感。
西門吹雪獃獃地看著白離。
他被父親寄予厚望,也見到過父親對哭泣的玉天寶冷漠相待,下意識覺得玉羅剎不喜歡軟弱的小孩。
西門吹雪的堅強和懂事,的確讓他得到了父親的誇讚,他在努力處理自己的情緒,不給父親添麻煩,等他滿足了父親的要求,就有資格留下來了。
可是有些時候,真的很難受。
西門吹雪已經知道白離耳聾,聽不到聲音任何,他也不會說話,沒有辦法把他的事情告訴其他人。
西門吹雪說:「我不明白。」
白離摸摸他的頭。
「父親一直說玉天寶不是個好孩子,可是為什麼他可以留在父親身邊呢?」西門吹雪並不排斥肢體接觸,而且因為這個親昵的動作,主動向白離靠近,「如果我能和玉天寶換一下就好了。」
好想法。
白離考慮了一下,玉天寶和西門吹雪更換身份后的劇情,玉羅剎把親兒子坑死,接回假兒子繼承家業,得知真相后悲痛欲絕。
可惜玉天寶雖然跟他五官有些相似,樣貌並不完全一樣。而且這兩個孩子性格差距太大了,就算是認識他倆還不到十天的白離,都能分得清楚兩個人,不可能糊弄住玉羅剎。
你還是乖乖做劍神吧。
西門吹雪就是隨口感嘆了一句,沒有真的想過逆天改命,他軟軟地問:「我走的那天,你可以送我嗎?」
這得到時候才能知道,說不定就發生什麼事情耽擱了。白離沒有給他回應。
玉羅剎進來的時候,看到兩個人相處融洽,不由會心一笑:「在聊什麼?」
西門吹雪板起小臉,坐直身體,認真地問:「父親,我還能在這裡呆多久?」
玉羅剎看了眼白離:「變數太多,自然是越快越好。」
西門吹雪:「嗯。」
玉羅剎道:「捨不得摩呼羅迦嗎?」
西門吹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輕輕地:「有一點。」
白離把西門吹雪抱進懷裡。
小朋友有些僵硬,很快放鬆下來。他年紀太小,一直都是被下人抱來抱去的,非常習慣這樣的懷抱,只是被喜歡的人這麼抱著,還是第一次。
白離摘下手上的紅玉珠串,放進西門吹雪的懷裡。
西門吹雪受寵若驚:「這是給我的嗎?」
白離點頭。
西門吹雪珍惜地拿著珠串,抬頭看著白離的異瞳,覺得這雙眼睛比價值不菲的紅玉珠子還要漂亮。他立刻高興起來,羞澀地與白離對視,「……謝謝。」
玉羅剎輕輕笑了一聲。
白離聽不到,注意力仍在西門吹雪身上。
他有些感慨地想,再見面時,這個還不到他大腿高的小朋友就會成劍法超絕的高冷酷哥。小朋友天賦太高,壓力真的好大。
他也得抓緊時間習武,不能被後輩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