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無限怪談(90)
「劉方亞,你不記得我了嗎?」
熊清清說罷再次上前,輕嘆了一聲,眉間的結展露著她的無奈。
「你是誰?你是……你是誰……」
劉老師突然又咳了起來,這次比上一次更加猛烈。
熊清清一邊幫他拍打後背,一邊快速默背了一遍幻夢場景的規則。
等劉老師緩和后,她詢問道:「我想問一下,你最害怕什麼?」
規則三說,不要與夢境中的人對話,他們很有可能會窺探到你內心最深處的恐懼,將你永遠困在其中。
他們在辦公室時,秦老師應該就是夢遊的狀態,但是劉老師一直在和他說話,秦老師也給予了回應,很有可能就是觸犯了這條規則。
她又想起當初尹峰出事時,蘇琳涵在他的身體里,掌控著他四處遊盪。那時候,許令澤和陸言辭也觸犯了規則,但是卻沒有發生什麼。
由此看來,今日她遇到的這個怪談,就是那個怪談的本體。
「最害怕什麼?」劉老師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出答案,眼神越來越獃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最怕的,是不是變老?」熊清清又問。
劉老師的眼眸輕轉,回過了身來,「生老病死,誰人不怕?」
熊清清這才明白,在劉老師心裡,最恐懼的事就是年華老去,病痛纏身,而他現在真的在經歷這樣的事,如果不能克服,恐怕就要永遠被困在這裡了。
「老師,生老病死,其實沒什麼可怕的。人總是要老去的,這是生物的常態。雖然我們人類比其他生物思想更複雜,但也逃不出自然的法則。您應該好好珍惜當下,珍惜眼前的光陰。」
熊清清企圖緩解劉老師的恐懼,可是他依舊目光獃滯,不說話也不動,不知道聽到了沒有。
她絞盡腦汁的想了想,再次開口說道:「劉老師,生命本就是代代傳承的。您作為我們的老師,把您所學的知識傳授給了我們,將來還會把您的生命延續到您的孩子身上。您不會死,而是以另一種方式活著。」
劉老師終於有了些反應,慢慢轉頭看著熊清清。
「以另一種方式活著……」
他喃喃的重複了一遍這句話,然後再次咳了起來。
熊清清替他捶著後背,錘了很久也一點效果都沒有。
很快,劉老師便停止了呼吸,睜著雙眼向後躺了過去。
「劉老師!」
熊清清上前扶住了他,小心翼翼的將他拖到了椅子上,探了探他的鼻息。
「老師……」
劉老師已經沒了呼吸,熊清清煩躁的抓了抓頭髮,在牆邊蹲了下來。
本來是兩個人進入了幻夢,如今只剩了她一個。
劉老師沒有克服內心的恐懼,那她的恐懼,又會在什麼時候到來?
她靜靜的想了想,也沒有想到自己最害怕的東西是什麼。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的下著,一直沒有停過。
過了許久她才想到,或許自己最害怕的事,是孤獨。
她現在就正在經歷孤獨,要想辦法克服才行。
怪談不可能那麼敏銳的察覺到她的內心世界,或許她只需要做出不怕的樣子來,就能逃過怪談的雙眼。
這麼想著,她開始在破敗的辦公室中四處翻找了起來,試圖給自己找些事做。
在滿是灰塵的抽屜里,熊清清找到了一份學生檔案,下面還有老師們給學生的評價,於是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這時,劉老師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四肢慢慢萎縮,身上的皺紋也越來越少,皮膚慢慢變得光滑。
學生檔案的第一頁就是商凌,上面的評價不多,只寫了一行字:成績優異,好高騖遠。
熊清清笑了笑,雖然她成績不好,但是也知道好高騖遠是個貶義詞。
她迅速翻看著,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檔案,直接看向了下面的評語,上面寫著:學習認真,進步快,正直踏實,真誠友善。
看完劉老師對自己的評價,熊清清十分驚訝,這說的是她嗎?
緊接著她又翻到了下一頁,是許令澤的檔案,只見他的名字旁邊,竟然標註著已死亡的字樣!
看到這三個字,熊清清頓時一驚,認真的看了一遍。
上面並沒有寫其他東西,評語也很正常,只是她不明白,許令澤的檔案為什麼是「已死亡」?
緊接著,她又翻開了下一頁,是陳志鈞的檔案,並沒有什麼異常,再翻開一頁,王冰喬的檔案也沒有異常。
她又迅速往前面翻,找到了蘇琳涵的檔案,上面也標註了「已死亡」。
她深吸了一口氣,狠狠的抓了一下頭髮,心裡有些慌亂,連忙再次翻到許令澤的那一頁。
看著那三個字,她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呼……」
長舒一口氣后,她又翻開了陳志鈞的檔案,上面也多出了「已死亡」的標識,王冰喬的也是,再往前翻到自己的,卻沒有。
她剛剛明明沒有看到陳志鈞和王冰喬的檔案上有這三個字,為什麼現在又有了?
恐懼瞬間襲來,這些「已死亡」的標註,難道是將來的預言嗎?
他們四人的任務期限是一個月,一個月之後,這個身份或許就是「已死亡」,這並不稀奇,可是她為什麼沒有?
難道自己要被遺棄在這裡,再也回不去了嗎?
難道將來的她,就和老師標註的評語一樣,學習認真,進步快,正直踏實,真誠友善?
她的呼吸越來越重,漸漸變得急促,沒過多久也咳嗽了一聲。
她愣了愣,原來……這才是她的恐懼嗎?
對於她來說,最恐怖的事不是孤獨,而是被遺棄在這個場景中,孤身一人面對這個世界。
就像在詭探山村場景時,許令澤走了,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現在之所以能克服孤獨,無非就是因為心存希冀,因為夥伴們還在外面等她。
如果夥伴們都不在了,就算離開這裡,好像也變得沒有意義了。
這麼想著,她開始慢慢調整呼吸,試圖克服心中的恐懼。心想,就算許令澤、陳志鈞和王冰喬都走了,就剩了她一個人在這裡,那又怎麼樣?日子還是要繼續,說不定她可以過上更安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