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3口之家

看著非哭非笑，表情怪異的李想，伊莎貝拉擔心的詢問：

「你還好嗎？」

找回記憶的李想長舒一口氣，臉上終於是笑容浮現：

「還好，我昏迷多久了？」

「足足五天，你已經五天沒有吃喝了。」

聞言李想一愣，這才感覺到無盡的飢餓感從腹中湧出。

「我好餓……」

李想的聲音發抖，聽得伊莎貝拉不禁一笑：

「那快下樓吃飯吧，現在正好是午飯時間。」說完，伊莎貝拉就領著諾艾爾出門，先下樓去等著李想了。

看著伊莎貝拉關上房門，李想也從床上起來，在自己的衣櫃里翻出一身整潔的黑色大衣，換上后，拉開了那扇已經頗有些歲月痕迹的木門。

木門外是一條環形走廊，走廊一側是兩扇緊閉的木門，另一側是蜿蜒向下的木樓梯。沿著這條熟悉的樓梯，來到了位於一二樓中間的洗手間，在裡面簡單梳洗了一下后，才來到了一樓。

從樓梯下來便是用餐區域，那裡有一張不大的四人方桌，諾艾爾和伊莎貝拉已經坐在桌邊，等著李想。

方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奇怪的食物。

不知道是什麼生物肉的肉湯，干肉塊，還有純黑色類似麵包的主食，基本沒什麼蔬菜。

李想已經五天沒吃東西了，飢餓的他急忙來到桌邊坐下，拿起叉子就開始大快朵頤。

當那怪異生物的肉湯進入他的胃裡后，他的身體再次充滿活力，關於這種肉的記憶也自然浮現。

那是一種渾身只長肌肉，整體如一坨肉山一樣的牛頭怪獸——肉牛。

雖然形象可憎，但肉實在是便宜又管飽，在山之都平民區之外的次外圍中，那些數量眾多的農場飼養得最多的就是肉牛。

除此之外，渾身長著翅膀得肉雞，一個身體十個腦袋的肉兔，都是平民常吃的食物，反而是蔬菜類在荒土難以生存，價格昂貴又少見。

看著李想狼吞虎咽，諾艾爾和伊莎貝拉也開始用餐。

又大口吞下一整根只有肉沒有骨頭的雞翅膀后，李想的肚子終於是鼓脹了起來，這時的他才有心思開始詢問其他事情。

「這些是東西都是你弄的？手藝不錯啊！」

「嗯，不過食材都是花你的錢買的。」伊莎貝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你救了我們之後，黑瓦爾給了你一大筆錢作為感謝，我擅自拿其中一部分當作了這段時間的伙食費，真是抱歉了。」

說著，伊莎貝拉從腰間掏出了好幾枚金幣和一大堆銀幣銅幣，放在桌面上推向李想。

「一共五枚金幣，大概花掉了三枚銀幣。」

李想有些驚訝的看著伊莎貝拉。這些錢是在自己昏迷時黑瓦爾拿出來的，伊莎貝拉就算自己獨吞了李想也不知道，但她還是把全部錢都拿給了李想。

「黑瓦爾給你報酬了嗎？」李想突然問。

「沒有挖到能石，肯定也就沒有報酬。」

聽到伊莎貝拉有些無奈失落的聲音，李想想了想說：

「那這五枚金幣，就當作你對我救命之恩以及這幾天的照顧的報酬吧。」

「那不行，太多了。」伊莎貝拉急忙拒絕，「而且明明是你救了我。」

五枚金幣也就是五萬銅幣，按照山之都的平民區的生活水平，足夠正常一家人生活近兩年了。

李想並沒有跟伊莎貝拉推脫這五枚金幣，而是抬頭環繞四周。

餐桌前是鍋爐灶台，

那些餐具都是普通的銀白色金屬製品。而餐桌的左側是一麵灰色的石牆，牆的正中挖空，有一扇大窗，從李想這個位置正好可以朝外面望去。

外面道路上八足獸拉著的馬車來往，兩邊還有各式攤販。

餐桌的另一側是一張大而且鋪著毛茸茸毯子的大沙發，沙發的正對面是一個巨大的壁爐，其中正有一塊石頭燃燒著，釋放著跳躍的火焰。

看著這個熟悉卻意外整潔的家，李想笑著打趣說：

「看來五個金幣還不太夠，你們幫我整理家的酬勞還得另算。」

伊莎貝拉有些不好意思的正準備說什麼，卻被一邊的諾艾爾打斷：

「我們剛來的時候你家裡好亂！你自己都不會整理一下嗎！房東太太當時給我們開門的時候都被裡面嚇了一跳。」

「諾艾爾！」伊莎貝拉制止了諾艾爾有些無禮的發言。

李想倒是不在意的說：

「自己一個人住是這樣的。」

「一個人住？你父母呢？」

「死了。」李想思緒紛呈，彷彿回到了那年，「你們知道聯軍遠征嗎？」

諾艾爾急忙點頭：「是紀1460年，為了擴張人類領地，五大城三大教會聯合遠征荒土那次聯軍遠征嗎？我們的課本正好學到這裡！」

但說到這裡，諾艾爾又嘀咕了一句：「但山之都的遠征主力全是教會騎士啊，跟平民區沒什麼關係。」

李想搖搖頭說：「我父母是萊特區的大地聖騎士團員。」

這下伊莎貝拉也有些吃驚的開口：「貴族居住的萊特區？你是貴族？那怎麼淪落的跟淘金者合作？」

所謂淘金者，用難聽一點的稱呼就是——偷礦賊。

能石是這個世界的基點，包括烏瑞亞在內的全世界五大城市，都是依靠著能石才能存在。城市中的所有能源都是由能石提供。

能石純黑，體積小但是及重，一塊拇指大小的能石，可以作為火源無窮無盡的燃燒十年。因此能石是這個世界上最值錢的東西，雖說能石作為一種礦物，所有開採權都在教會手中，但荒土這般大，總有些礦地是教會沒有發現的，於是淘金者誕生了。

他們一群亡命之徒，一心只想著在荒土裡尋找到能石礦然後一步升天。這種行為雖然被教會嚴令阻止，但在巨大的利益誘惑下，還是有無數人趨之若鶩。

黑瓦爾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

「準確的說是落魄的前貴族，只有從紀1455年我出生到紀1462年聯軍被天災團滅前我過著貴族的生活。」

說著說著，李想陷入了回憶之中：

「我父母死後，靠著他們留下的資產，我在教會的照顧下長大，但在我18歲完成所有學業后，那人面獸心的神父居然說我父母留下的財產已經耗光，甚至把我趕出了家裡的祖宅。」

「紀1473年後，我離開萊特區只能去消費水平更低的平民區尋找活路。所以我來到了賓塞鎮。你們也知道的，這些地方要麼是靠體力賺錢的工人，要麼是靠著家族背景在鎮上作威作福的紈絝，我十餘年在教會高等教育獲得的知識沒有任何作用。」

「剛來這裡的頭一年，我做過苦力，但我吃不下這碗飯，直到後面，我在賓塞酒館裡面認識了淘金販子黑瓦爾，才依靠教會內部流傳的荒土知識，開始跟黑瓦爾合作賺錢。」

「可沒想到我第一次跟黑瓦爾進入荒土偷采能石，就差點要了我的命。」

李想苦澀的乾笑：

「看來荒土淘金這碗飯我也吃不下。」

李想的故事聽得二人有些感慨。

「我覺得你或許很適合荒土這飯碗。」伊莎貝拉出言安慰有些失落的李想，「你第一次進入荒土就能對付白鬼，還幫我們從天災手裡逃走，你天賦異稟。」

「或許吧。」李想攤了攤手，然後看向伊莎貝拉，盯著對方那美麗的猩紅色眼眸，認真詢問，

「那伊莎貝拉，你們二位女士呢？還有在荒土裡你說的異種到底是什麼？」

經歷過荒土之中的事情后，李想跟伊莎貝拉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但也正是因為對方跟自己有過命的交情，李想更要對對方知根知底，才能完完全全的信任對方。

李想已經把自己的過往全都告訴對方來作為誠意了。

「你作為以前教會內部的人，不應該不知道異種啊？」伊莎貝拉有些吃驚的反問李想。

在伊莎貝拉看來，李想既接受過教會的高等教育，自己又擁有異種一般的能力，他不可能對異種一無所知，再加上李想如今的狀態跟荒土中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相差很大，不免讓伊莎貝拉有些猜疑。

李想搜索著自己腦海中的記憶，突然有一個詞語浮現，和異種有些類似：

「命選者？」

很明顯伊莎貝拉沒有聽過這個稱呼：「命選者是什麼？」

「在教會內，吃下特殊藥劑或者特殊生物之後，獲得超越常人力量和能力的人被稱為命選者。他們在精神或者肉體的領域超凡，都會被吸納進入聖騎士團，成為聖騎士，我父母就是其中一員。」

聽了李想的解釋，伊莎貝拉點點頭說：

「異種就跟你說的命選者差不多，不過異種既有後天服食變異，也有先天基因自然變異的。」

「教會一直在暗中大量捕殺非他們掌握的異種，因此作為異種，要麼成為教會的手下，要麼只能躲著教會苟且偷生。畢竟異種這麼強大的力量，對於政權專制的教會來說，是一種巨大的威脅。」

「那你……」

說著，李想上下打量了一下高挑和美麗得誇張得伊莎貝拉，

「你是非教會的先天異種？」

伊莎貝拉點頭。

「怪不得你對異種這個詞語一直那麼警惕。」李想瞭然點頭。

「那你呢，你似乎也是異種？或者說命選者？」

在伊莎貝拉看來，李想那敏感的直覺和迅速的反應能力應該也是異種相關的能力。

李想沒有直接回答伊莎貝拉的問題，而是皺緊眉頭思索起來：

「我從小並沒有任何超常之處，和黑瓦爾合作也僅僅只是因為我知道白鬼的弱點和特徵。」

「但這次進入荒土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什麼特殊的東西，我的五感六覺變得誇張的靈敏，而且能夠準確的預知危險，身體能力也有了很大的強化。」

李想不明白這些強化的由來，伊莎貝拉想了一會兒后倒是給出了一個猜測：

「或許你本身就是先天異種，這次進入荒土才真正激發了你的異變。」

「或許吧。」

「不過說起來。」伊莎貝拉話鋒一轉，

「你還是我親眼見過的第一個異種。」

伊莎貝拉的語氣中充滿了遇見同類的欣喜。

偌大的烏瑞亞中異種或許不在少數，但他們要麼給教會賣命，要麼躲在暗處，伊莎貝拉根本沒有認識其他異種的途徑。

「第一個？」

李想有些吃驚，然後他又轉頭看向諾艾爾。

「那諾艾爾呢，他爸呢不是異種嗎？」

「我沒有爸爸。」諾艾爾搖頭。

「啊？」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打在李想腦中，他看看不過二十齣頭的伊莎貝拉，又看看已經完全是個少女模樣的諾艾爾，表情怪異。

那瞬間他腦補出了一個美艷的單身母親，未婚先孕后被渣男無情拋棄，獨自撫養女兒的悲慘劇情。

眼看著李想的表情越來越精彩，伊莎貝拉也不知道他那腦子裡在想著什麼，只能扶額解釋說：

「你想什麼呢，，諾艾爾不是異種，他和我沒有血緣關係，我們都是孤兒，我小時候在垃圾桶旁邊揀到了被拋棄的她，就拉扯著她一起長大了。」

回憶起以前的悲慘經歷，伊莎貝拉和諾艾爾的表情都有些低落。

「我從小就沒有父母，靠著自己異種身體強大，在垃圾場打贏了其他孤兒吃飽垃圾長大，後來我大概八九歲的時候撿到諾艾爾，就不在垃圾場生活了。」

「當時我雖然只有十歲不到，但仗著自己長得高，我就假裝成十八歲去幫別人做點零工。就這樣等到諾艾爾六七歲，可以去教會學校上課了，我就開始跟著不同的人進入荒土淘金，但淘了幾年，可以說是顆粒無收，還沒有被教會發現，真正有能石的礦太少了。」

聽著對方相當草率又悲慘的過往，李想沒有生疑，反而是對眼前這個看起來異常強大的女性有些心疼。

「你們大概好像，可能已經沒有住處了吧？」

在發現她倆這幾天暫住在自己家的時候，李想就大概猜到了這一點。

伊莎貝拉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頭：「剛回來就被以前的房東掃地出門了。」

「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倆可以就住在我家，二樓正好有兩間空房間。」李想對於伊莎貝拉和諾艾爾已經相當的信任了，「就是你們兩位女士和我一個單身男性住在一起可能對你們影響不太好。」

「怎麼會呢！」伊莎貝拉急急擺手。

諾艾爾也是欣喜的看著四周，很明顯她對這裡十分滿意。

有自己的房間，有寬敞的客廳和暖和的壁爐，而且房東是一個難得見到自己姐姐美色沒有猥瑣眼神，而且有些英俊的男士。

這些優點讓她無法拒絕。

不過伊莎貝拉卻在擔心著其他事情：

「那房租呢？你知道的，我暫時付不起……」

「誒，伊莎貝拉你這麼說就見外了。」李想擺了擺手，正想說房租就免了，但轉念一想，如果太過大方，對方或許會覺得自己另有所圖，於是改口說：

「你們就幫我打掃一下衛生吧，清潔費就跟房租抵消了。你們之前也見識到了，我懶得打掃。」

又想了想，李想起身，走到了客廳的大壁爐前，從其側方掏出來一個豬頭小存錢罐，嘩啦啦的都抖出來。

李想清點了一下數目后說：

「既然我們合住在這裡了，那家裡的吃用日常開銷就得一起了。這個罐子里大概有一百枚銀幣。」

隨後，他又從黑瓦爾給的那一堆金幣中拿出了一個金幣，丟進了豬頭存錢罐里，

「現在我們一人出了一枚金幣在裡面，以後的開銷就從這裡面拿了。還有以後做飯買菜這些事情我們就一人負責一天，一切都AA制就好了。」

說完，李想不等伊莎貝拉繼續推脫黑瓦爾給的那幾枚金幣，迅速起身回到了樓上的房間，現在的他依然相當疲憊，還需要大量的休息。

看著李想回到房間內，吃飯細嚼慢咽的諾艾爾有些好奇的問：

「李想哥哥說的AA制是什麼？」

「不知道。」伊莎貝拉搖搖頭，在經歷過荒土中的那些事情后，他對李想那怪異的口音和偶爾脫口而出的怪異詞語已經有些習慣了。

「他可真是個好人，他比這個鎮上的其他任何人都要好。」諾艾爾看著李想給伊莎貝拉的金幣，發自內心的說。

伊莎貝拉輕輕點頭，在她看到李想對那陌生探子的死亡那麼在意后，她就知道這個男人跟這裡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樣。

更有同理心，更善良，口音也更怪。

「不過他的口音比姐姐你的還怪，難道萊特區的人都這麼說話？。」

聽著諾艾爾的突然的吐槽，伊莎貝拉無奈搖頭，她可不認識其他萊特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