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大漢天子

130大漢天子

新春佳節到來,未央宮在年夜舉辦了盛大的慶典,有表演祭祀還有放風箏祈福儀式。按照大漢的規矩,在最後還要邀請大儺前來跳儺舞,用以驅邪,由皇上住持,燒掉舊物,謂之除舊迎新。除了皇室親眷、天子近臣以外,就連不少藩王都前來長安,給皇上、太后賀春節,未央宮裡人聲鼎沸,鼓樂聲、笑聲不斷,十分熱鬧,這其中,就包括淮南王劉安,和他的女兒劉陵。

淮南王劉安此番前來長安,不僅僅是為了給皇上拜年,還給劉徹獻上了一種由淮南當地百姓所創的食物,叫做豆腐。將大豆碾碎之後,以水煮沸,最後用石膏點槳,置於模具壓製成形。口感滑潤,氣味清新,很受劉徹的喜愛。

「此物便就是淮南王進獻的豆腐了,阿嬌,你也嘗嘗。」劉徹用箸舀起一塊白嫩的豆腐,送到陳嬌的嘴邊上。堂堂帝王親手餵食,劉徹彷彿絲毫不介意在人前彰顯他對陳嬌的寵愛,惹得一些女人暗地裡咬牙切齒。

「多謝皇上,此物倒真是別具風味,皇上這回可要好好賞賜淮南王了。」陳嬌說道。她安靜而嫻雅的坐在劉徹身邊,開心的笑著,看向劉徹的眼角眉梢帶著繾綣的情誼。

「既然阿嬌都說要賞,那就定然要重賞了。」劉徹本也是喜歡豆腐,於是便開口道。

「來人,淮南王劉安,獻禮有功,賞金千兩,綾羅十匹,珍珠一箱,玉如意一柄。」

劉安連忙小步走到殿中央,跪地謝恩。

「臣劉安謝皇上恩典。」

「不必謝朕,要謝就謝皇后,是皇后說要賞的。」劉徹滿懷溫柔的與陳嬌對視,夫妻倆甚是鶼鰈情深的樣子。

劉安自然是很會看人臉色的討喜之人,見劉徹對陳嬌疼愛,於是也再度叩首。

「臣多謝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仁善大方,實乃萬民之福。」

「就你油嘴滑舌。」劉徹雖然這般說,但卻並無責怪劉安的意思,別人誇獎陳嬌,他也十分高興。陳嬌亦不多言,只是輕輕挽著劉徹的胳膊秀恩愛。

劉徹和陳嬌這廂甜甜蜜蜜,自然就有人看不順眼。

「皇后,國宴場合,還是端莊一些為好。」王娡不陰不陽的來了一句,她最是見不得此二人這般模樣,照舊面無表情,冷著臉坐在她的太后席上。自打上回跟劉徹吵架之後,這母子倆的關係就一直沒能修復,而今已經幾乎降至了冰點。即便劉徹仍舊每日去長樂宮請安,但也並沒有跟王娡正常交談過。

「母后,今日乃是家宴,在場都是家人。既是家人,也就沒那麼多規矩了。朕看母后也莫要端著了,大家都放鬆一些為好。」劉徹已經對太后總是故意找他不痛快的態度煩心透了,每回都趁著他開心的時侯潑冷水,說些煞風景的話。礙於孝道,他屢次忍讓,母后就真當他好欺負嗎?

「母后。」平陽怕王娡會跟劉徹再吵起來,於是趕緊上前去,挽起了王娡的胳膊。

「今天大喜的日子,還是莫要跟皇上爭執了,皇上說得對,今日是家宴,沒那麼多規矩。」再說了,精彩的戲還在後頭呢......

王娡笑了笑,是啊,就再讓陳嬌得意這麼一時,也不礙什麼。反正再過一會,就天翻地覆了。

眾人在下首看著天家的這對母子鬧不合,誰人都不敢多言,場面一時間有些安靜。

劉陵雖然嫉妒陳嬌,但她最討厭的卻是劉徹,此番進長安,也是為了不遺餘力的給劉徹找麻煩,四處結交大臣,利用美色.誘惑之,還勾引了劉徹的好兄弟張湯,為日後謀逆作準備。此刻間見到劉徹對陳嬌一幅情深的樣子,是暗地裡不屑一顧的冷哼一聲。像陳嬌這樣宛如菟絲花的女人,劉陵一向最是瞧不起了,偏生劉徹就好這一口。如今看來,太后看來跟陳嬌矛盾不少,劉徹不痛快,她心裡就痛快了。

不多時,表演結束,就該是大儺驅邪了。但見一群法師,穿著色彩艷麗的衣服,帶著面具在大殿上擊鼓舞之。鼓聲震天,場面再度熱鬧了起來。大儺一路從殿內,跳到了廣場,劉徹帶領眾人起身,走出大殿觀看。

「東方!」那大儺神神叨叨,舞到一半,卻忽然停住了腳步,用手中的號角一指東方。

「東方有邪魔作祟!」

劉徹眉頭一皺,漢人敬畏鬼神,這法師也是他專門請來的,看起來不像是假,恐怕東方真的有什麼東西不對勁了。

「待我前去降妖除魔!」大儺說著,便一路的向東邊走去。

劉徹見狀,也帶著眾人跟隨大儺一路而行。東方,最醒目的宮殿便就是椒房殿了,難不成......果然,那大儺一路走,就來到了椒房殿門口。

「邪魔就在此處。」大儺邁步走進椒房殿中。

陳嬌面露驚疑之色,看向劉徹。

「怎麼會......」

「阿嬌,你放心,待大儺除了邪魔就好了。」劉徹攬著陳嬌的肩膀安慰道。

大儺在椒房殿中來回的找尋,彷彿是在尋找邪魔,最後來在了庭院中的一棵桂樹下,挖出了一個娃娃。

眾人登時倒抽一口冷氣,閃爍不定的目光落在了陳嬌身上,是巫蠱娃娃!

「拿來,朕看看。」劉徹的臉色冷了下來,對那大儺言道。

大儺將娃娃奉上,那是一個用白布縫製的小人,拆開線頭后,在娃娃的身體里埋著一個符咒紅紙。劉徹展開來看,這是一個詛咒,而紙張的背面寫著的......竟然是他自己的生辰八字。

「皇上,這不可能!」陳嬌驚呼一聲。

劉徹此刻的心情是非常震驚的,竟有人恨他到了這樣的地步,需要埋下巫蠱娃娃來詛咒於他,這到底是誰?是阿嬌嗎?應該不會的......

「皇上。」陳嬌跪倒在劉徹的身前,淚流滿面。

「皇上,臣妾對皇上之心,可昭日月,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來害皇上的。」

劉徹雖然心疼,但礙於有外人在場,仍然對陳嬌的哭聲充耳不聞,懷疑的目光掃過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王娡此刻也有些慌了手腳,明明是求子娃娃,怎麼會變成了詛咒娃娃,而且寫得還是皇上的生辰八字......但既然戲已經唱到這裡了,硬著頭皮也只能繼續唱下去。

「皇帝!如今這般,你還要包庇皇后嗎!」王娡厲聲喝道。

「今日,皇親國戚,各路諸侯都看得清清楚楚。這娃娃是在椒房殿里挖出來的,不管是不是她親手埋的,都無法逃脫罪責。我大漢自立國以來,就嚴令禁止行巫蠱之術。皇后以身試法,皇上若不處置了她,如何立身自處?又如何堵得住天下的幽幽眾口?」

劉徹知道,儘管他心裡認為阿嬌是無辜的,但是旁人,卻不了解他的阿嬌啊......

「來人。」劉徹怒聲道。

「把椒房殿給朕封了,至於皇后......」劉徹看著無助可憐的陳嬌,一咬牙,狠心的下令道。

「暫且收押,等待事情查清,再行論處。」

「皇上!」陳嬌跪在地上,被侍衛們拖走了,那凄慘的哭喊聲不斷的回蕩。

劉徹心痛難當,阿嬌怎麼會害他呢......肯定不會是阿嬌,可這麼多人看著,椒房殿里挖出了巫蠱娃娃,他如果不處置了阿嬌,實在有違國法。只能暫時委屈阿嬌了,他一定會把這事情查清楚的。

經過這麼一鬧,眾人也再沒有了過年的情緒。劉徹撤了宮宴,命人將整個後宮都封鎖了,所有人許進不許出,綁了後宮所有的宮人,交給張湯審問。要連夜徹查巫蠱娃娃事件。所有的宮殿門口,都有劉徹的御林軍把守。自然,也包括長樂宮。

一切都失控了,本來只是求子娃娃,簡單的巫蠱事件。如今卻上升了到了謀害當今聖上,此乃謀逆大罪啊!

王娡惴惴不安的回到永壽殿,劉徹派來的人,都在外頭守著,平陽被留在了行宮,也不準外出,她此刻是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了,更加不敢露出端倪。強作鎮定,如往常一般睡覺,可又怎麼睡得著,於是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而這天夜裡,睡不著的又豈止是王娡一人,被迫留在宮中的所有人,都是一夜未眠。

劉徹坐在寢宮裡,手裡不住的拿著那娃娃打量研究,越想就越覺得奇怪。若說阿嬌行其他的巫蠱,說不得他也就相信了,可詛咒這麼惡毒的事情,劉徹相信阿嬌是不會做的,尤其這個被詛咒的人是他。劉徹對自己很有信心,也知道在阿嬌的心裡,他是最重要的人,阿嬌就是詛咒了全天下的人,也不會詛咒他的。

可為什麼會在椒房殿翻出這個娃娃呢?難不成是有人陰謀陷害?如果是真的,那這個人也太可怕了。詛咒皇帝,嫁禍皇后,非是跟皇家有血海深仇的人,都做不出來。

大漢篤信巫蠱,認為這種娃娃是真的能夠殺死人。劉徹,作為被詛咒的對象,此刻間也是毛骨悚然。幸好,這娃娃看樣子埋下的時間尚不長,尚來不及起什麼作用。

「郭舍人,走,陪朕去天牢。」劉徹站起身吩咐了一句。

「對了,帶上些被褥、皮裘、吃食、熱水、火盆......總之多帶點有用的,朕要去看皇后。」劉徹實在擔心陳嬌,她身子骨本來就不好,如今又是寒冬臘月。那天牢里那麼冷,阿嬌怎麼吃得消呢?

郭舍人知道皇上這是惦念著皇後娘娘了,於是會心的下去安排,務必將一切準備妥貼。

一行人來在天牢,劉徹邁步走進去,見張湯正在連夜審訊整個未央宮的宮人,裡頭血腥味濃得很。寒冷的空氣迎面撲來,凍得人直打哆嗦。

「皇上,您怎麼來了?」張湯連忙上前行禮。

「不必麻煩了,皇后在關押在何處?」劉徹見到這裡條件這麼差,更加迫不及待要探視陳嬌了。

「我來為皇上帶路。」張湯是有心人,知道劉徹心思,哪裡敢將陳嬌安排在不好的地方。

一路往裡頭走,因為有火把,周圍稍稍暖了些。關押陳嬌的地點是一個小單間,裡頭還有簡單的床鋪,桌椅板凳。有個小窗戶,可供空氣流通,點著油燈。一打開牢門,就看到陳嬌一個人,坐在昏黃的燈火下抹眼淚。

「阿嬌。」劉徹連忙上前,一把抱住了陳嬌。方才眾多臣子都在,他身為皇帝,不能放任私情,表現出對阿嬌的不舍,冷酷的下令把人拉走,天知道那有多難受。如今這裡沒有人了,他也不需要壓抑了,對阿嬌的疼惜之情便蔓延了全部的心神。

「皇上,我沒有害你啊,你要相信阿嬌。」陳嬌哭得泣不成聲,那凄慘的樣子,更加令劉徹不好受。

「朕是相信你的,阿嬌怎麼會害朕呢?朕心裡明白。只是方才那麼多人看著,朕不得不先將你收押。」劉徹趕緊解釋,坐在一旁,將陳嬌摟在腿上。

「皇上,只要你信我就好。」陳嬌聞言如釋重負的癱軟在了劉徹的懷中。

「阿嬌,此番,恐怕是有人想一箭雙鵰,既陷害了你,又詛咒了朕。」劉徹現在比較懷疑的是劉陵,除了這個女人,他也想不出有誰會這麼恨他和阿嬌了。但淮南王等人抵達長安后,一直沒什麼機會進宮,況且手也沒那麼長,能夠在椒房殿內動手腳。

「張湯已經在查了,要做娃娃,還要埋在椒房殿,肯定也有幾個經手人,朕就不信這些宮人的嘴真的那麼嚴。張湯是個本事的,對於刑訊很有一套,一定會還阿嬌清白的。」劉徹在陳嬌的額上親了親。

「皇上,有你這句話,阿嬌即便是被冤枉,也死而無憾。」陳嬌想起了上輩子,那時侯她也是被構陷巫蠱,其實根本沒有的事兒,可劉徹卻不相信她,總覺得她就是心思惡毒之人。這一回,她的的確確行了巫蠱之事,做了娃娃,寫了符咒,詛咒了他,他卻將她當作清白,可真是有趣了。

「別說傻話了,朕怎麼捨得。」劉徹心疼的不住摩挲著陳嬌的面容。

「郭舍人,把東西都搬進來。好好整理布置一下,這裡條件實在太差了。」劉徹皺著眉頭道。

郭舍人得令,帶著侍人們里出外進的忙活,把牢房裡的地掃乾淨,桌椅板凳,四處角落都擦乾淨。小床上的被褥都換上從宮裡帶過來的上品,屋裡添上火盆。吃食點心擺上,泡上茶水,溫好潔面帕子等等。

外頭張湯還在酷刑折磨審訊,血流滿地,慘叫聲不斷。這裡頭的監牢卻彷彿渡假別館一般舒適,唯有劉徹和陳嬌溫言軟語。

「皇上,這天牢里畢竟晦氣,皇上還是莫要久留了。」陳嬌擔憂的對劉徹言道。

「不必,朕在這裡看著你,才能放心。」劉徹只要一想到,阿嬌還在牢里受苦,他就如坐針氈,還不如在這裡守著她。再說,張湯就在外頭審訊,他也可以第一時間知道結果。

「皇上,這回您為我如此興師動眾,阿嬌總給你添麻煩,真是慚愧了,我這個皇后,當得可真差勁......國事上,不能為皇上分憂。家事上,又不得婆母喜愛,還不能生......如今椒房殿還鬧出了巫蠱,給皇上丟臉,這失察之罪也是跑不了了,我好像什麼都做不好。」陳嬌滿臉的無地自容。

可劉徹就是喜歡這樣的陳嬌,他要一個什麼都能做得完美的無敵女金剛做什麼呢?身為女子,就是要像阿嬌這樣,笨笨的,直率的,無為無能又善良溫柔,萬事依靠著男人,時刻讓男人不放心才是最好。這樣的女人,才是生來讓男人疼愛的。而那些太有能力的聰明女人,是生來讓男人利用的,因為她們太有野心,最後會成為男人的敵人。

劉徹這天夜裡沒有回未央宮,他留在了天牢中,陪伴陳嬌。郭舍人在外頭守著,夫妻二人在小床上相擁而眠,竟然也睡得香甜。

張湯的刑訊進行了一晚上,終於從一些人嘴裡挖出了信息。是有關平陽公主和太后的,有永壽宮的奴才說,最近太后和公主經常聚在一起,屏退旁人,不知道在說什麼。還有的披露,太後身邊的第一宮女桃紅,最近心事重重,做事總是分心什麼的。

種種信息匯聚在一起,讓劉徹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他本來是懷疑外人的,他寧可相信是劉陵對他心懷怨忿,所以設下毒計。可現下的種種證據,似乎都表明了,害他的人根本不是什麼仇人,反而是他的親人。

劉徹聽完了張湯的回稟后,一言不發,臉色陰沉得就像是從冰水裡撈出來似的。唯有緊握的拳頭,說明了他此刻的心情,彷彿暴風雨前的寧靜。

陳嬌失魂落魄的後退幾步,不住的搖頭。

「不會的,一定不會是的......母后和平陽,是彘兒的親人,她們不會害彘兒的......」陳嬌口中呢喃著。

「好好的給朕審問一下那個桃紅。」劉徹低聲道。

「太后和平陽究竟在謀划什麼,一定要給朕問出來。」

張湯得令退下,不多時,外頭又傳來了一陣凄厲的慘叫。陳嬌閉上了眼睛,心中沉甸甸的難受。看,她果真是有做壞女人的天份,為了成功,如今就連自己人,都可以毫不猶豫的犧牲了。有時候一輩子不欠債,是根本不可能的......

「皇上。」張湯拿著一份帶著血手印的供詞,猶豫萬分,最後還是奉上了。

「桃紅已經畏罪咬舌自盡了,這是她死前留下的供詞。」

劉徹看過了那份供詞,從頭到尾都十分冷靜,甚至於,他覺得這事兒很可笑。他的母親和姐姐,為了陷害他的妻子,不惜連他也一併詛咒,這難道不好笑嗎?

好!這些人,真的很好!太好了!劉徹咬緊牙關。

「擺駕回宮。」劉徹站起身來,身影冷酷得嚇人,唯有看向陳嬌的時侯,眼中帶了一絲柔情。

「阿嬌,朕很快就會接你回宮了,你乖乖的,等著朕啊。」

有些人,是時侯該處理了,既然她們自己不要面子,那麼他也毋需再多此一舉、白費心機的給她們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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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那些炮灰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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