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張揚已經看穿了1切

「來就來吧，還帶什麼禮物，小張你坐，我去給你泡杯茶。」

張揚跟在葉文潔身後走進了她的家門。

葉文潔的家與張揚想的有些不太一樣，不大的客廳角落裡放著一些兒童玩具，看起來像是經常有孩子會來這裡玩耍的樣子。

就連張揚在沙發上坐下之後，都從自己的屁股底下掏出了一個綠色的塑料士兵。

這種小玩具在張揚小的時候曾經流行過一段時間，可惜的是那時候張揚的父母，一直不同意給張揚買這個。

幾十年之後突然見到這個小玩具，讓張揚突然有了一絲淡淡的思鄉之感。

正好這個時候葉文潔也拿著兩個泡著茶葉的玻璃杯走了過來。

「家裡平時也沒什麼人來，沒什麼東西能夠招待，小張你別見怪。」

葉文潔將一杯茶放到了張揚面前。

「葉老師您太客氣了。」

張揚將手裡的那個玩具兵放到了桌子上，卻沒有去端那杯熱騰騰的茶，而是重新直起身子看著眼前的這個老人。

「我沒想到葉老師您會這麼喜歡小孩子。」

「都是鄰居家的孩子，他們喜歡在我這玩，平時他們父母加班的時候，就把他們放在我這。」

說到孩子，葉文潔的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是那些在幼兒園門口接自家孫輩的普通老人。

「所以，既然葉老師你這麼喜歡孩子，為什麼還會想著把地球出賣給三體人呢？作為統帥的你應該不會不知道，三體人是想要滅絕人類吧？」

葉文潔臉上那一絲慈祥的笑容凝固了，她伸出手指向房門。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這裡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葉文潔伸手指向房門的時候，張揚看到了葉文潔的另一隻手，悄悄地探入了自己的口袋裡，似乎按動了什麼東西。

不過張揚並沒有阻止葉文潔的動作，反而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用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看著葉文潔。

「我知道你在紅岸基地做了什麼，你回復了三體人發來，讓你不要回復的信息，暴露了地球的坐標，讓三體人派出的遠征艦隊能夠精確地定位這裡，然後還殘忍地謀殺了基地的政委以及你的丈夫，之後你又將這一切告訴了一個為了保護燕子在國內種樹的外國人伊文斯，由他組建了以迎接三體人來到地球的組織，而你則是這個組織的精神統帥。」

說到這裡張揚忍不住輕輕拍了拍手，聽到房間中響起的掌聲卻好像是一根抽在葉文潔身上的鞭子一般，讓葉文潔突然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通常我們會把發明了含鉛汽油，導致數百萬人死於鉛中毒的托馬斯·米奇利稱為人類歷史上殺戮最多的個體，但是很顯然從現在來看您將會接過這個光榮的桂冠，為四百多年之後，數十億人的死亡而負責，果然在物理學家面前，工程師在殺戮一道上都只是一個弟弟。」

「米奇利發明無鉛汽油，是為了改善汽車的使用體驗，增加人們的幸福感，就連加特林發明機槍，也是為了減少戰爭，而您。葉老師，只有您按下那個按鈕，是為了毀滅人類文明。」

聽到這話葉文潔的臉上像是被打了一針腎上腺素一樣，突然泛起了紅光。

此刻的葉文潔不再是之前那樣，看起來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老知識分子，看起來像是一個走上了角斗場的鬥士一樣，原本潛藏著的屬於她那尚未被歲月磨平，或者說在歲月的打磨下變得更加鋒利的稜角此刻亮了出來。

「孩子，我不知道你從什麼地方知道了這些，但是你沒有經歷過我所經歷的一切，讓你對人類還抱有希望，我們的文明已經走進了一條死胡同，看看整個二十世紀，一戰，二戰，冷戰，人類在瘋狂的自我毀滅，沒有外力的干涉，人類的滅亡只是遲早的事情。」

「人類社會已經不可能依靠自身的力量解決自己的問題，也不可能憑藉自身的力量抑制自己的瘋狂；所以，我們要讓三體人降臨世界，藉助它的力量，對人類社會進行強制性的監督和改造，以創造一個全新的、光明完善的人類文明。」

就在葉文潔說話的時候，張揚在無盡的巷戰中鍛鍊出來的聽力讓他察覺到了葉文潔家裡的陽台上，此刻傳來了一些響動。

很顯然這就是剛剛葉文潔的手伸進自己的衣服口袋裡乾的事情，用無線電遙控器之類的東西呼叫了救兵。

作為一個叛軍組織的領袖，有這種程度的安保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轉瞬間，張揚的視線就在葉文潔的沙發和茶几上掃過，在看到桌子上放著的水果刀和鉛筆之類的東西之後，張揚腦子裡已經閃過了十二種反殺從陽台上來的保鏢的方案。

不過張揚依舊像是沒有發覺有人已經登上了陽台，正悄悄摸進客廳一樣，繼續注視著葉文潔。

只是張揚臉上的表情，逐漸從之前那種我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變成了一副『現在笑出來的話，就不禮貌了』所以我先在憋笑憋得很辛苦的表情。

「呵……你不用裝成這個樣子，我知道你們內部也分成了降臨派和拯救派，因為你們也知道當三體人來到地球之後，等待著地球人的就只有滅亡，只不過有些人覺得人類滅亡對於地球來說是一件好事，而有些人想的卻是讓人類擺脫目前的僵局，至少在這個時刻，因為你們這些叛軍擾亂地球科研的行動，你的女兒楊冬自殺之後，你應該會有一點後悔吧？」

張揚聽到自己身後那個從陽台進來的腳步聲，已經逐漸接近自己。

看起來是想要不發出任何聲音地將自己幹掉之後，剛說完那句話便立刻快若閃電地探出身子，從桌子上拿過了那把水果刀鉗制住了葉文潔。

「你們把楊冬怎麼了？！她和這一切無關！」

葉文潔並沒有在意張揚突然暴起，將水果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原本平靜的臉上帶著一絲急切，雙目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怒火看著張揚。

而就在葉文潔厲聲喝問張揚的同時，一個悅耳的女聲也在張揚身後響起。

「放開她！」

張揚回過頭，看到一個有著體操運動員的苗條身材，以及一張美麗面龐的少女正用她那柳條般的雙手舉著一把裝著消音器的手槍指著自己。

「不要緊張，你用的九毫米手槍，在這個距離開火，就算是有消音器削減子彈的初速，彈頭也會穿過我的身體命中你的統帥，所以管好你的手指好嗎？當個好孩子，我和你的統帥還有話要談。」

張揚向那個女孩咧了咧嘴角，露出了一個張揚自認為友好的笑容后回過頭，看著聽到自己提到楊冬之後便開始不淡定的葉文潔。

「放心我什麼都沒做，或者說距離我來到這個世界，還不到十二個小時，如果現在您的女兒還沒有死的話，恭喜您還有機會挽回自己諸多錯誤中的一個。」

聽到張揚的話，葉文潔的臉上逐漸露出了一種『你在說什麼？』彷彿看瘋子一般的表情。

而張揚則收起了自己臉上之前的『友好』笑容，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之前說的那些，只是為了讓您能夠願意坐下來和我談談，現在我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張揚，並不是這個宇宙的人類，換句話說我是一個異界來客，如果要從技術力以及安全性上來說，我想你和我們合作，要比和三體人合作更安全一些，畢竟你們拯救派已經兩年沒有和你們的主，也就是三體人聯繫了，不是嗎？」

看著眼前自稱異界人的張揚，葉文潔臉上的表情也重新嚴肅了起來。

「如果你說你是異界來客的話，那麼你要怎麼證明這一點呢？」

聽到這個，張揚臉上露出了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如果您要直接證明的話，受限於一些小小的技術問題，我沒有辦法給您直接證據，但是間接證據我倒是能夠展示一下，不過我要弄髒您的沙發，還希望您能夠見諒。」

話音剛落，張揚帶著笑容在葉文潔震驚的表情中，一把將原本架在葉文潔脖子上的水果刀捅進了自己的脖子里，在刺痛中猛地橫拉那把水果刀切斷了自己脖子上的動脈。

隨著血液從脖子中噴出所帶來的脫力感，張揚在葉文潔震驚的眼神中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