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夢與夢醒

失去意識后，時海鋒隱約記得自己好像做了個夢。

他夢見自己躺在一間房間里。

「又是房間……」

「我怎麼……又動不了了……」意識模糊的時海鋒又掙扎了起來，但似曾相識地無法動彈。

唯一的區別是時海鋒現在還能夠說話。

一旁，兩個熟悉的身影正相互依偎著站在一旁。

「嗯？」

仔細一看，時海鋒發現兩人正是自己的父母。

「爸……媽？」時海鋒努力想要轉過頭去，但他發現自己的視野總會在神志恍惚間回到原來的位置。

時海鋒的母親幾乎是倒在他父親的懷裡，全身癱軟無力，只剩下一張憔悴的面容和幾縷嚶嚶的啜泣聲。

而時海鋒的父親眼角也止不住地有幾滴淚珠竄出來。

時海鋒這輩子都沒見他父親哭過，即使是在他爺爺的葬禮上。

「爸媽……你們怎麼了……」時海鋒不忍心看著自己父母這個樣子，儘力想要大聲和他們說話，但越是用力，時海鋒就發現自己越是無力，而父母也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在說話。

恍惚間，時海鋒又察覺到自己睡在了一個箱子裡面。

「我不會……」

不會是在自己的葬禮上吧。

別吧……

快起來啊……

時海鋒又掙扎了起來，無論他現在是多麼的無力，他都在拚命用自己僅剩的意志力嘗試支起身體來。

【#…無&（權&@%…&（開啟*￥￥@主#%#意識…￥網%絡】

？？？？

什麼東西？

不管了……快起來啊啊！！！！

不知怎麼的，時海鋒真的撐起了身體。

但他發現自己的視野也來到了房間外的上空。

而且時海鋒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他似乎已經忘了自己為什麼要支起身體。

在視野的中心，一個只有15歲的少女獃獃地坐在長椅上。

「小雨……」

無論身邊的人如何安慰少女，少女都不為所動，只是獃滯的坐在那裡獨自流淚。

沙啞的聲音似有似無地嘀咕著：「哥他沒死，哥他會起來的……」

「別哭了小雨……」

「哥答應你回來好不好……」

清風拂過，一片枯葉落到了地上。

似乎是在回應時海鋒，少女突然睜大眼睛不遠處的一片樹林大喊：「鋒哥還活著！他在那裡！」

原本路都走不動的少女身體竟湧起了一股力量，一下子坐了起來向著樹林踉蹌地跑了過去。

「鋒哥！」

旁邊的一個男子見狀立刻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少女：「小雨，你快停下來，不要想不開啊！」

但少女已經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了，拚命掙扎著，最後直接一口咬在男子手上。

男子吃痛，手一松，少女頭也不回直接沖向了樹林。

「小雨，你要去哪……」時海鋒的視野緊跟著少女的步伐，樹林似乎就在眼前，但少女卻跑了很久才到。

終於，少女衝到了一棵樹下。

時海鋒的視野停在了樹上。

兩人終於相視。

少女的眼神中流露著千言萬語，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開始說起。

最後還是時海鋒首先說話了。

「替我照顧好父母。」

這句話捅破了少女的最後一層窗戶紙，她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一直以來被壓抑的情緒突然之間爆發了出來，倒在地上失聲痛哭。

哭出來吧……哭出來舒服一些……

到這裡夢似乎就要結束了。

樹林的邊緣開始湮滅。

無盡的黑暗逐漸朝著少女湧來。

「不要啊……」

時海鋒的聲音並沒沒有阻止黑暗的侵蝕，最後黑暗還是將少女淹沒了，一切又重回虛無。

不要啊……

小雨……我答應你我會回來的……

不要離開我啊……

不要啊……

啊……

啊…

…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時海鋒的意識一瞬間又回到了現實世界里。

我又復活啦？

我是誰？我在哪？我是什麼種族？誰又想給我發任務？

回過神來，時海鋒才意識到自己站在一台發電機旁邊，發電機上一條被扯斷的電線正接在他脖子後面的一個介面上。

【主意識網路已開啟，正在充電（5%）】

而他的眼前正站著一個穿著麻布裙的和他妹妹年紀相仿的少女。

少女一臉驚訝的看著時海鋒，手裡的籃子一不留神掉到了地上。

「額……」

我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時海鋒正想要暴起發難將少女制服，避免她把附近的人吸引過來。

但沒想到的是。

少女竟然暴起發難將時海鋒推到發電機旁用手捂住他的嘴。

「別出聲大傻子，要是被他們發現你不是人你就危險了！」

時海鋒：？！？！

我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少女悄悄探出頭看了看外面的人，確定沒人發現他們后又繼續和時海鋒說到。

「以後要跟緊我，不要亂跑知道了嗎？」少女一臉抱怨地看著時海鋒，「要是他們發現你不是人的話，他們會殺掉你的！」

少女說「殺」字的時候還故意用很重的語氣，好像是在恐嚇時海鋒一樣。

不過聽起來就奶凶奶凶的。

時海鋒：「知道了？」

少女突然瞪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你會說話了？！」

時海鋒撓了撓頭：「好像是的呢。」

少女捂住嘴巴，就像是在看天才一般看著時海鋒。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從圍裙的兜里拿出了一塊形狀怪異的樹枝遞到了時海鋒眼前，「大傻子我問你，這個是什麼？」

「額……樹枝？」

少女的眼神突然失落了起來，「什麼嘛…我還以為你變聰明了。」

時海鋒：……

我怎麼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我剛來這個星球才一天不到啊。

「所以這是什麼啊？」時海鋒憋屈地問道。

「這是你昨天從小九身上掰下來的羊角啊大傻子。」

時海鋒：……

我的深層意識網路究竟幹了什麼啊？找個電源還能把別人的羊角給掰下來。

以後再也不能放深層意識網路出來了。

「結果充了點電就只是讓你會說話了而已。」少女又悄悄探出頭看了看外面的情況，「總之等一下回到家你先別告訴我媽你會說話，你要是想說話就對著小六小九它們說話吧。」

時海鋒：「……」

少女想了想，又轉過頭對著時海鋒說：「你聽得懂我說什麼嗎？」

時海鋒：「聽得懂聽得懂……」

少女又繼續把頭探出去，有模有樣地偵察了一番后，擺擺手招呼時海鋒跟著她出去。

算了，還是先跟著她吧，暫時還是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為好。

他還需要這台發電機繼續給自己充電，剛剛那一下只是給他充到了5%的電量，3個小時之內時海鋒還要回來這裡繼續充電。

跟隨少女一路兜兜拐拐，時海鋒一直觀察著這個小村子。

村子規模很小，也就居住著13-15人，和時海鋒失去意識前的判斷一致。

村裡只有兩片沙田，裡面長著一些乾巴巴的植物，看起來和木頭一樣。

不過每戶人的屋子旁邊都會有一個羊圈。

裡面的羊也都是一個品種，看起來和山羊差不多，有半個人高，渾身都是純黑色的長毛，最大的特點是它們頭上那對跟樹枝一樣的角，長得和沙田裡的那些植物有幾分神似，不知道是不是起偽裝作用的。

這些羊可能是這個村子唯一的收入來源了。

而且一路上時海鋒見到的基本都是老人，小孩和女人，成年男人寥寥無幾。

時海鋒初步判斷這個村子可能被一些強大的勢力控制住了，成年男人都被擄走了。

照這樣想的話，自己很快也會被擄走的吧？

看來這個村子也不能久留。

趁著身邊人少，時海鋒偷偷跟少女說了句：「妹妹，之前是你救了我嗎？」

結果少女倒一點都不在乎身邊的人，大大聲對著時海鋒「說過多少次了，要叫我琳姐姐！」

時海鋒：？？？

你在想屁吃呢？知道我大你多少嗎？

時海鋒差點就把話說出來了，要不是本著不跟小孩子計較的心，加上時海鋒現在不能說話，時海鋒當場就能跟她撕逼起來。

時海鋒生前最痛恨的一樣東西就是小學生。

名為琳的少女也不等時海鋒回應，繼續說起話來：「是啊，是我救了你，當時我看你快死了，就想給口水你喝，結果你自己又爬起來了。那時看你不太聰明的亞子，就把你騙…把你帶回了我們家。」

穿幫了啊喂琳妹妹。

「結果呢？」琳越想越氣，走路姿勢都不對勁了「幾天下來，我讓你掃地，你能把掃把給折了，讓你看羊圈，你又把小九的角給折下來了，現在我就讓你看著發電機而已，你，你。」

琳突然想起來不能讓人發現時海鋒不是人這件事，但想了想罵人總不能罵到一半停下來吧，又繼續說：「你真的不是個人！」

時海鋒：我特么*%@#！&￥……

可惡！

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時海鋒委屈啊，寄人籬下，在街上還不能說話，只能在這裡接受精神酷刑。

可惡，當初就應該直接制服這個小話癆的！

時海鋒終於憋不下去了，直接靠著琳走，逼著她走快點。

不過氣歸氣，時海鋒還是很清楚的，琳說的很難聽，但不可否認的是，儘管時海鋒失去意識后那麼沒用琳還是接納了他，琳完全沒有義務照顧這麼廢物的自己，但她依舊這麼做了，也正因如此時海鋒才有機會接觸到發電機恢復意識。

時海鋒就是這麼一個割裂的人，理性地意識到事情的真相，但依舊不影響他感性地發泄情緒。

時海鋒低下頭，又悄悄和琳說了一句：「謝謝你。」

琳轉過頭，一臉單純地看著時海鋒：「大傻子，我罵你呢，別人罵完你你不用說謝謝的知道嗎？」

「知道啦。」時海鋒抬起頭，一副我沒在聽的樣子，看向了遠處的天空。

沙塵暴應該還沒有這麼快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