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開工

回家的路上，錢才回憶起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在這具17歲的身體中慢慢進入了狀態，眼看馬上周六，後天又與羅玉有約，那明天周六，是時候利用起來了。

既然今天法語水平已經暴露，低調發展的想法也弄巧成拙，那不如好好利用起來，要做生意，哪怕再小的生意，也得有個本，自己身上就35塊，想去倒賣個黃碟怕是都不夠格，更何況後天還得用呢，思前想後，錢才拿定了主意。

沒有直接回家，先去了老三聶俊林家，把聶俊林喊了下來，直接開口:「你上次說你爹給你買那件特別老氣的衣服還在不在。」聶俊林問拿來幹什麼，錢才也不客氣說有用，你借我穿穿，聶俊林就上去拿了。

拿上衣服裝進書包里回到家，老爸錢宗華正坐在沙發上看中央四台，幾個tw問題的專家正在討論「阿扁」最近的一些論調，錢才有些恍惚，前世還跟朋友笑談「tw回歸，我就戒煙」之類的玩笑話，後來……還是因為一個女人給戒了。

一時之間，他也有點不想說話了，想到了一些事，心嘆:「或許以前世的高度……還是不夠吧。」

待了一會，錢才還是站了起來，徑直走到冰箱打開看了看，拿了幾堆菜出來，蒸了米飯，又走到客廳問老爸:「媽不回來吧。」

錢宗華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時間，又靠到沙發上說道:「不回來，她在店裡吃，菜放著別弄了，我看完這十幾分鐘我來弄。」

錢才沒理會，一邊走進廚房一邊說:「算了，今天我想早點吃飯，我來弄吧，一會還有事情跟你彙報。」說完切菜，開火，炒菜，油煙有點大，眼睛澀澀的，有點難受，有些事吧，別想，不想啥都沒有，想就難受。

半個小時，飯菜上桌，錢才收拾了心情和老爸吃飯，吃了好幾口，錢宗華開了口:「什麼事，說吧。」說完兩腿張開正襟危坐，這是錢宗華管用的「說大事專用姿勢」，想必感覺到了錢才這麼沉得住氣應該不是小事。

「嗯……我學法語一年多了，你知道吧？」錢才開口就是王炸。

果然，錢宗華的反映如遭雷劈，看著旁邊這個娃一時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下的崽，老錢家祖上三代都沒接觸過法語這事錢宗華十分確信，況且當今時代，西南邊陲這個地方你想找個法語培訓班你得上省城才有可能找得到，這畢竟只是z市，不是林城，錢宗華腦子裡過了三遍也沒找到「他是怎麼學的法語」的合理方案，最後只能歸結於「可能只是看了看書」這麼個結果，想想不能丟了當爹的面子，故作鎮定道:「學了？學得如何？」

「還行，差不多能和法國人聊幾句。」錢才淡定回答。

這下錢宗華坐不住了:「聊幾句？你聽得懂？到底能聊幾句？」

錢才想了想，要發大招那可不能藏了，一本正經回答:「那要看他想和我聊幾句了。」

錢宗華直接站起來了:「他想聊幾句就聊幾句？比……英語還好？」錢宗華說著想到上期末考試錢才150滿分，考了75分正好對半開到處都是「x」的英語卷子，感覺英語也不怎麼好，又嘆了口氣，算了，不可能的，這娃就沒這天賦。

誰知道錢才又放大招:「比英語好，如果出150分的法語卷子，我能考135……不，140！」

「你好怎麼說？」錢宗華當即發問。

「bonjour」錢才有些無語。

「你吃飯了嗎？」繼續發問。

「吃了。」錢才更無語了。

「老子喊你翻譯！」錢宗華激動道。

「法國人的老祖宗又不在京城，誰見面問別人吃飯沒有，人家沒有這麼問的，禮貌用語謝謝就是rci，不客氣就是derien，點頭oui搖頭non，行了吧，你又聽不懂，還考我。」錢才感覺被法國幼兒園的車貼臉軋了過去。

「你還怕老子聽不懂，我跟你說當年我小學畢業生參加高考，考外語那個音標我都是一個個……」錢宗華感覺被這個小兔崽子侮辱了，頓時滔滔不絕。

「行行行，你厲害你厲害，說正事」錢才趕緊拉回話題了，再不說正事他能聊到解放前，眼看打斷成功，繼續往下說:「我是到一個同學家玩……嗯，學習很好那種同學，他家裡親戚給他帶的法語學習資料，還有一些磁帶，我聽了聽挺有興趣，就借過來學了一陣，後來他不想學了就送我了，我就拿著學了一年多……結果前陣被偷了。」

「被偷了？在哪裡買？我去給你買，只要你願意學，天上的星星我都給你摘下來。」錢宗華一聽頓覺那可不行，這個年代要是說誰誰誰會好幾門外語，那都是國家級人才，有這個天賦不能錯過。

「不是，那個教材我都快能背了，早就沒用了，我去問人家，人家說要接著學，得去林城報班，還說他可以介紹我去，但是一期要一千塊報名費。」錢才臉不紅心不跳。

講到這裡，錢宗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心說原來在這裡等老子，老子一個月工資才一千幾，一千塊都敢騙，膽子越來越大了，冷冷的說:「哪個同學？叫什麼名字？」一邊說目光一邊巡視，在找他的「教子棍」，準備要開打。

錢才一看這個陣勢趕緊補充:「你要不信你問我們班陳老師！」

「陳老師？英語老師？」錢宗華送他來一中，哪個科任老師是誰，教學怎麼樣自然心中有數，也不多說，進屋拿出一張表，上面寫著各科老師電話和名字，找到「陳薇」那一欄，走到客廳座機前椅子坐正了，拿過電話對著撥打。

大約有一陣，電話通了。

「誒，誒，小陳老師吧，我錢宗華……對對……不是校長嘍，主任，主任……啊，我兒子也在你那個班，我想諮詢你個事，就是他說他會法語，說你知道……嗯……嗯，嗯……哦，是這麼個情況？……哪裡哪裡，你是外語大學的高材生，他怎麼可能說得比你好……謙虛了謙虛了……還有啊，就是他這個情況，如果要繼續學的話，要去省城報班是不是比較好？……嗯嗯……對，你說的對……哪裡哪裡，都是你們教得好啊，那行，小陳老師，哪天來家裡坐，我叫徐鳳炒幾個菜……啊，好好好，再見。」

打完電話，錢宗華也不看他，坐那裡發獃。過了一陣，拍腿站起來，進屋翻了一陣，出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千塊錢，又問了一句:「我陪你去？」

錢才頓時一副受了冤枉的樣子說道:「你要還是不信，你找個會法語的，我和他聊幾句！」

錢宗華這時也不問了，乾脆把錢遞給他，轉而又有點興奮了:「你這個天賦，一定要好好學！好好學！」

欣慰的老父親又是對兒子半個小時的「艱苦樸素教育」輸出，完了又給他30塊車費，破天荒的沒有看新聞，背著手哼著曲出門了。

錢才知道，他是出去「人前顯聖」去了，心裡暗道這段時間一定不能在院子里亂竄被他和他的老夥伴們遇上，要不肯定就是「來來來，給你張叔叔，譚伯伯說幾段法語」的下場，都這麼大了，真不想丟這個大臉。

晚上徐鳳也回來了，已經在路上遇到錢宗華和他的一堆老夥伴們並且得知了消息，回家又找錢才確認了以後叮囑了幾句路上注意安全不要坐黑車等就進屋睡覺了，大約是今天生意好很忙，也累了。

第二天一大早，錢才買了票換了聶俊林的衣服就登上了林城的車，上車閉目養神，腦子裡只有兩個字。

開工。

林城東站出來直奔小商品市場，看了一圈好像沒太多稀奇玩意，看得上眼的東西價格又太貴又直奔貨運中心，基本外地來的東西都要經過這裡，附近也有兩個商場。在貨運中心逛了半天終於發現了一輛來自zj義烏的車，看著工人卸貨，有輛皮卡來提貨，一趟也拉不完，錢才就在這裡觀察，目的地似乎並不遠，二十分鐘就來回了一趟，第二趟錢才路邊打了個車跟了上去，也就一站路就到了。

目的地是個農貿市場，裡面應該是個倉庫，錢才背著手逛到旁邊，看到工人卸貨拆包把貨碼齊了放進倉庫里，有個老闆模樣的在指揮，去旁邊小賣部買了包玉溪，走過去遞了一根搭話:「老哥進這麼多貨啊？」

這人打量了一下他，錢才看上去20歲的樣子，就是穿得有點老，回了他一句:「你來談進貨的？」錢才點頭。那人也不啰嗦:「你等我卸貨。」錢才一聽有戲，也不說話，去對街買了一碗面端過來，邊吃邊看他指揮卸貨。

工人明顯很熟練，約一小時，一車貨全進了倉庫，老闆拿著車鑰匙走過來，叫他上車。

路上，老闆問:「老黃介紹過來的吧，我這裡一般人也找不到。」錢才笑笑，也不答話，又是一根煙遞了過去。「嗯，低調點好。」老黃接過煙點點頭道，老神在在的遞過一張名片，錢才掃了一眼，這人叫陳雲偉。

一會就到了剛才逛過的小商品市場，不過剛才來的時候，陳雲偉的店並沒有開門。開了店門陳雲偉擺了擺手說道:「你自己看，貨這裡都有樣品，看完我給你報價。」說完也不怕他亂拿東西，就進了裡屋，屋裡陣陣「微零微零」的計算器聲音，估計在算賬。

錢才翻看了一陣，選出了幾個中意的樣品，叫過陳雲偉，陳雲偉一看，匝巴匝巴嘴:「小兄弟好眼光啊，都是品牌貨。」說完指了指:「這個，藍貓的，藍貓知道吧，好多專賣店，牌子貨，我這裡貨也是最全的，書包文具玩具，專賣店都找我拿貨。」

又指了指另外一個積木袋子:「那個，叫什麼高……樂高！大牌子，外國的，g省除了我這裡，你拿不到。」說完又打量了錢才一眼，悠悠說道:「我這裡的貨，外面來拿散貨的，那就是百分百的真貨，我也是按真的賣，就這個書包，30，外面賣80，質量，跟真的一模一樣，你自己摸摸看，但是老黃這邊跟過來的人，我不打第二次折扣，15，但是少了100件我不賣。」說完又解釋道:「你也看到我多大的進貨量，拿多拿少如果一個價，這些東西我不可能賣得完。」

錢才點點頭，知道他這個價一般人拿不到，開口道:「這樣吧陳哥，我是拿到z市賣，不佔你本地的市場，你再給我少點，我賣得好了再給你拉幾家過來。」

陳雲偉回道:「z市？我就說你口音不是這邊的，這個價少不了什麼了，你要乾脆就拿走，不幹脆我一會就要關門了。」陳雲偉大概也不是做散戶生意的人，他這個店就是個展台，有大客戶來就開了給人看看，平時估計也不在店裡。

「這樣吧，陳哥，這回我不砍價，但是你送我點小東西，我也不一定夠100件，但是我挑滿1000塊的東西走，你看我多久賣完，下回進不滿2000的東西我不跟你開口，下回來，我們再談，好吧。」

陳雲偉也是個爽快的人，談了這麼半天了不想浪費時間，也就答應了。錢才選了一堆東西，都是藍貓的，搭了幾個樂高的「高端貨」，算了算賬，1020塊，不動聲色的把零錢裝進另外一個兜，然後叫過陳雲偉算賬，再當面把1000塊掏出來，面露難色道:「就這些了，剛好帶了一千，一分多的沒有了，抹個零吧陳哥，這些貨我手裡的商家剛好配勻。」說完又遞上一根煙。

「這可不能抹吧，20呢，你少拿個書包好了。」陳雲偉不答應。

「那怎麼行呢，你看我這樂高和藍貓都是成套的，分好了商家一起來拿貨呢，多一個少一個怎麼分啊，一碗水得端平吧，我下次給你補，行吧。」錢才孜孜不倦。

「行了行了。」說完陳雲偉接過錢開始裝貨，眼看要裝完之際，趕緊撿了十幾個精緻的發卡，配飾等小玩意丟進蛇皮口袋裡。

「兄弟，你這……」陳雲偉有點不高興了，錢才趕緊又遞了一根煙，接過袋子，留了個電話匆匆走了。

回到z市已經是下午三點，事不宜遲，錢才開始幹活，先到了實驗小學附近最大的一家文具店，進門找到老闆，從袋子里拿了一個藍貓書包出來仔細拆封，放到老闆面前，又拿出一個樂高玩具:「老闆，你看這個，質量怎麼樣。」

老闆本欲趕人說不要貨，錢才趕緊補充道:「我這裡東西可以放你這裡賣，賣了再結錢，外面賣70的書包，你拿40，玩具75，你賣120，文具盒賣15，筆賣兩塊，你給一半，行吧，東西賣不出，你退我，我拿走。」這麼一說，老闆才拿起貨端詳起來，心理暗道這東西質量確實不錯，又是牌子，都是尖貨，莫不是哪裡偷出來的，不過也不用先給錢，即使賣了也可以先卡他幾天貨款看看情況，又打消了疑慮。常年賣這些東西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好壞，不過還是得還個價:「其他我不講價，但是書包35，行你放我這，不行你拿走。」

「行，我吃個虧，但是你得好好推我這貨。」錢才一臉心痛的樣子，老闆心說你這樣推銷的我見多了，不過貨確實不錯，自己也有得賺，這藍貓牌子最近真挺暢銷的，便道:「那肯定的。」

就這樣，錢才一下午跑了6家店，最後一家出來已經是傍晚了，貨也終於發完，有5家搞定了，剩下一家好說歹說都不要，最後扛不住磨了才說明他們家的進貨廠家是親戚，白耽誤不少時間。

每家放了一件樂高「高端貨」，當然高端貨利潤也更高，45進貨價的玩具，標價是120，進這些一方面是不顯得單調，一方面也是為了彰顯自己貨源的品質。錢才看中了藍貓的文具書包也是有原因的，前世這個時候錢才印象深刻，隨著藍貓動畫片的播出和電視廣告，z市這個地方在大城市飽和，市場下沉后，終於掀起了一陣「藍貓熱」，很多小學生以買藍貓文具為榮，甚至具備了一些社交屬性，以錢才的記憶看，至少要火一兩年，而這股熱潮將被自己提前帶動了。

其實記憶中能掙錢的方式很多，但適合自己的並沒有多少，要想不插手還能賣得好，不被經銷商截胡貨源，商品的質優價廉就是根本，還得保證貨源的隱蔽性，想了又想，來自義烏的「a貨」也算是不二之選，克服了找到精品貨源和篩選「熱門貨」這一關，接下來掙錢會輕鬆很多。

回到家，錢宗華在客廳等著，這年頭沒有多少人有手機，錢才一個學生更不會有，導致即使天色已晚錢才還沒回家，也只能幹等著，錢才當即不等詢問已把「繳費情況」說明，又把「外教老師」如何深入淺出講解「誇讚」了一通，還說了幾句法語表示今日所得，聽得錢宗華雲里霧裡，頓時讓錢宗華覺得錢沒白花。

以後，以「趕車太累」為理由，說自己在外面吃過飯了，便回了房間，如果錢宗華隔得近了，還能聽到錢才嘴裡念念有詞。

「還得是學習，還得是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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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更新真的很累，票票投一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