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壇劍法
中秋佳節，繁華的紹興城內絲毫沒有山河破碎的威脅，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上交織著，透著笑容的臉龐都寫在人們的臉上。可是在紹興城唐府的院內，唐弈雨的臉上卻提不起笑容。他獨自一人在每天練功的院落當中練劍，今天的每一招都格外認真，劍勢凌厲，劍招中透著一股十六歲少年的朝氣蓬勃還有不服輸的韌勁兒。
一通劍練完，唐弈雨將劍入鞘，渾身是汗的他並不休息，反而又練起了拳腳。唐弈雨按照師父講的內功心法，將氣力收于丹田，氣隨身體的行動而行動，此時的他體會到了氣隨身動的感覺，只是略顯得不夠協調，一些招式還是花架子，沒有按照師父的要求隨氣而動。
這幾招花架子的出招被剛剛研究過棋譜的郭朝看在眼裡，可是他對自己的徒弟頗為自信：「徒兒，上午這般練習會影響比武的。你比苗開石要努力百倍，無需擔心。」
「師父，徒兒受您恩庇，才不至於流落街頭，此次比武不僅僅是回饋義父，更重要的也是回饋師父您啊！我只偶爾與您切磋，不知道苗開石到底是什麼樣的實力。」唐弈雨有些擔憂自己的實戰能力。
郭朝撫了一下鬍鬚：「嗯嗯，徒兒，你越發進步了，能想到自己的問題。說起金算盤陳輝，算不上是什麼江湖高手，只是他的珠算指法得益於每天的生活，天賦異稟且每天的珠算功夫讓他異於常人，所以在招式上非常古怪。武功就是如此，能夠從生活的每一處得到靈感，但是這樣的靈感和咱們天壇教這樣的名門正宗是比不了的，更不用說那個富公子苗開石了！」
師徒二人正在說話，眼見唐婉與陸遊在不遠處經過，二人言語熱情，異常開心。唐弈雨看在眼裡，一時眼神不知道該躲向哪裡。
郭朝推了一下唐弈雨的後背：「你的姐姐來了，快去打個招呼。下午的比武她如果去的話，你的心裡是不是會心安很多？」
被拆穿心思的唐弈雨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可是還是鼓足了勇氣走到了唐婉和陸遊身前。「姐姐，下午我要去比武了！」
誰知唐婉激動地拉起了唐弈雨的手，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嚇得唐弈雨的臉瞬間紅了起來。
「雨兒，咱們唐府的臉面全在你身上了。回來之後，姐姐一定會親自下廚給你做幾道菜。」唐婉用自信而且期待的目光看著唐弈雨。
「比武之事關係重大，在下也希望唐兄弟能夠旗開得勝。」陸遊也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唐弈雨的腦海里滿是唐婉的鼓勵，沒有聽進去陸遊的話：「姐姐，你要去看我！」
「放心，唐府的人都要去。」
日照當空，稍向西南傾斜，適宜的溫度和秋日的清風讓若耶溪的景緻顯得更加舒爽，是一個比武的好日子。沒有複雜的擂台，也沒有雜亂的人群，河邊不遠的空地上，分列著兩排人。唐府和苗家的人均在此處，期待著一場三年之約的比武。
苗江倒是顯得非常友好，與唐閎打招呼顯得很和諧，看的出苗江對於自己的兒子非常自信。看著苗江自信的樣子，唐閎心中犯了嘀咕，他看著站在原地有些動不了了的義子滿是擔心：「雨兒，你這是怎麼了？被嚇到了嗎？」
「父……父親！我這渾身上下緊得厲害，我怕給咱們唐府丟人。」唐弈雨顯現出了不自信和緊張。
唐閎有些憤怒，狠狠地踢了唐弈雨一腳：「給我長點出息！你看你現在的這個樣子，一點沒有我們唐府的風骨！」
在一旁的郭朝將唐弈雨拉到了自己身邊：「唐老爺唐老爺，別責備孩子了！我第一次比武的時候還不及他。徒兒，來，跟著師父再做一次呼吸吐納法，一來熟悉一下心法，二來放鬆一下你的精神。」
對面的苗開石看出了唐弈雨的緊張，唐閎的那一腳也看在眼裡。「父親，剛剛那個小鬼被他父親狠狠踹了一腳，我看這武不用比了，他已經敗了。」
「兒子，一會兒別鬧出人命來，狠狠教訓教訓那個小鬼就可以了。不能因為這個小鬼傷了咱們兩家的和氣，贏了以後就是親家了呢。」苗江正了正自己兒子的衣服道。
金算盤陳輝在一旁顯得很平靜：「苗少爺，您只需將珠算指法好好運用即可。比武之事重在切磋，不要陷入市井閑徒打架的套路。」
苗開石也正了一下衣服：「父親放心，陳先生放心！」說完，轉身就走到了兩家人中間的空地上。秋風輕輕吹起了苗開石的長衫，一股凌人的傲氣顯得他尤為瘦削高大，頭稍歪的他更顯得有些張狂。
唐婉看著苗開石的樣子，輕哼了一下，開口叫唐弈雨：「雨兒，為了姐姐，你一定要贏！」
正在做呼吸吐納的唐弈雨聽到唐婉的呼喚，雜念叢生，郭朝懂得徒兒的想法，便讓唐弈雨停下，抽出自己的寶劍交給了唐弈雨，讓他前去比武。
苗開石早已等的不耐煩，看著調息放鬆的唐弈雨，更是一臉的不屑。見郭朝將寶劍交付給唐弈雨，怕拳腳上吃虧，向家裡討得一口朴刀。一旁的金算盤陳輝看在眼中，但是欲言又止，只安靜地看著苗開石接過了刀。
唐弈雨和苗開石站在雙方的空地上，二人猶如打仗時上前叫陣的大將，互相持兵器行禮后，苗開石率先拉開了架勢。唐弈雨緊張的身體此時顯得更加不自然，雙方比武，這樣的情緒和身體的語言很容易被對方察覺，這樣的不自然也很快就被苗開石看到了。苗開石也不等唐弈雨有動作，猛地上前，一刀就朝著唐弈雨的面門砍來。唐弈雨的反應靈敏，雖然身體緊張，可是身體下意識的保護力卻很強，只在退後間橫劍就擋住了朴刀，這一刀卻震得自己虎口發麻，寶劍險些脫手。手上無力，下盤也跟著不穩，苗開石隨即上前一腳，直直地就踢在了唐弈雨的腹部，將唐弈雨一下子踢倒在地。
雙方剛一上場，誰知苗開石就簡單的兩招就將唐弈雨踢倒在地，苗家人幾乎同時發出了讚歎之聲。得手之後的苗開石竟然不再上前，將刀尖指著唐弈雨，向上提了兩提，示意讓唐弈雨起身。唐弈雨因為緊張，這一腳被踢得著實有些痛，剛欲起來，只覺得疼痛有些難以忍受，不禁又坐在地上。
「徒兒，你不必緊張，按照剛剛師父教你的，放鬆你的身體。別忘了，你第一次和你姐姐下棋，也是先處劣勢，而後反敗為勝的。」郭朝在一旁還是不著急，倒是顯得仍然很泰然自若。
唐弈雨被師父一提醒，想起了第一次進入唐府時的落魄，當時的自己什麼都沒有，此時有了師父，有了父親，更有了每天能夠惦念的姐姐唐婉，唐弈雨一下子就提振了精神。側臉一看，唐婉既擔憂又渴望他勝利的眼神一下子也讓唐弈雨把那份緊張變成了拼力。
身隨氣動，唐弈雨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按照師父所授天壇劍法中的一組劍招「愚公移山」，這一招大開大合，雖然笨拙可卻堅持不懈，唐弈雨的力雖不及苗開石，但氣隨身動，緊張的身體反而讓氣能夠隨著劍招的變化而快速變化。天壇教的劍法已經流傳百年，一組劍招很成章法，五六招下去，苗開石已經寸步難行。
唐弈雨看準了機會，又用「紀昌學射」的劍招，這番劍招講究的是看準目標就要不斷進攻，與剛剛的「愚公移山」的劍招相得益彰。這一次唐弈雨展開了碎步，劍身猶如挽起的浪花，連連掃向了苗開石的腿部。苗開石剛剛的劍招還處在應接不暇的狀態，這一番快速的向自己腿上的進攻，自己只能連續後退，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
「好！好！」唐閎看到義子得勢，突然高興地喊了出來。郭朝也在一旁撫了一下鬍鬚：「徒兒，就是這樣！在對戰中體會咱們天壇教的劍法吧。」
苗開石迅速站起來，趁著唐弈雨立足未穩又是橫著一刀砍向唐弈雨的腰部。兩組劍招下去后，身體已經活動開，剛剛得勢的喜悅更讓他的身體不再緊張，面對攔腰的一斬，唐弈雨用出「杞人憂天」，這一組劍招變得無比謹慎，劍身幾乎貼著自己的身體行動，苗開石的刀被輕鬆護住，幾番亂砍后也是被唐弈雨謹慎的劍招一一拆解。
唐弈雨繼續用「杞人憂天」的劍招，只是不再向苗開石的方向移動，他在招式上取得了優勢，可是不太自信的他總覺得這樣就勝了苗開石有些過於輕鬆，天生喜歡下棋的他總覺得步入了什麼陷阱當中，平日里少有實戰的他不知道自己進步了多少。
看到唐弈雨一時不敢進攻，苗開石也有些懼怕，除了起初的兩招，自己完全不是唐弈雨的對手，失敗的恐懼湧上了心頭。
「苗公子，不如撇下兵刃，用指法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