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千年雪參
李珺喬在房內正和今夕說著這次上京發生的事，突然聽到外面亂糟糟的聲音，連忙開門查看。
只見眾多的奴僕婢女都奔往長松居，神色甚為慌張。
李珺喬感到必然有事發生，連忙拉住其中一個侍女，問及緣故。
當得知李一白和三房老爺李一盛不知因何原因吵了起來，老祖宗受了刺激暈了過去后，李珺喬一時心急如焚。
她顧不上問詳情，匆匆忙忙便跟著那名侍女往長松居趕。
整個長松居內瀰漫著一種愁雲慘淡的氣氛，隱隱還能聽見屋內婦人的低聲嗚咽。
李一白正坐在李太君的床旁，唉聲嘆氣的，臉上的擔憂一覽無遺。
秦月容正在一旁安撫他，連年幼的李珺芙和李珺浩也懂事了起來，靜靜地呆在娘親身邊，不發一言，生怕給爹娘惹麻煩。
剛踏進門檻的李珺喬卻注意到李一盛的眼睛不停往門外瞟，連雙腳的腳尖都下意識朝門外，在心理學來說這是一種典型的逃跑前動作，意味著他只想儘快離開此處。
李珺喬百思不得其解，按道理說自己的親娘突然發病，李一白和李一延都為此憂心不已，但李一盛卻急於出去，到底所為何事？
李珺喬靜默地來到了祖母的床邊，看著這個頭髮如霜的老人。
緊閉著雙眼的李太君臉色蒼白得血色全無，如同白紙一張，唇色也是灰暗灰暗的，全無剛才和李珺喬父女兩人說話時的活力，就像死水一潭。
她年邁的身子早已被病痛纏繞，加上最近為了府中的變故，她耗盡了心血。
雖然李一白和李珺喬此番平安無事歸來，但府內潛藏已久的矛盾和隱患一觸即發，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老祖宗即使是昏迷之中，她的眉頭也是輕皺。
李珺喬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來，她輕聲地問李一白，生怕自己的聲音驚到了這個心力交瘁的老人。
「爹爹，大夫來看過了嗎？有說什麼嗎？」
李一白搖了搖頭，「已經派人去尋李大夫了，只是人還沒到。」
李珺喬雖然很想知道剛剛長松居發生了什麼事，但現在人多口雜，顯然不是詢問的好時機，她只能把心中的猜測壓了下去，只待祖母醒過來再說。
「老爺，夫人，李大夫來了！」
一個婢女領著李大夫直奔而來，兩人步履匆忙地來到了眾人跟前，李一白立即起身，把床旁的位置讓了出來。
「李大夫，我娘她到底怎樣？」李一白迫不及待地問道。
只見李大夫把手搭在李太君的腕上，並沒有馬上回答李一白的話，神色卻變得越來越凝重。
他迅速從隨身攜帶的藥箱中取出銀針，分別在百會、四神聰、承漿三個穴位中下針，然後開始翻看藥箱之中是否有對症之葯。
李珺喬見狀連忙把李一白拉到一邊去，小聲地提醒，「爹爹，李大夫在診症，我們先不要打擾他，有什麼話晚點再問吧。」
李一白雖然點了頭，但眼光卻未曾離開過那邊，李珺喬知道他是真的著急了，所以才關心則亂。
「取些白酒來。」李大夫吩咐道。
很快，侍女尋來了白酒，倒在杯中，遞給了李大夫。
李大夫馬上從一個瓷瓶中倒出一粒金黃的藥丸，徒手捏碎以後，化在了白酒之中。
他招來身邊的兩個侍女，把老祖宗的頭稍稍扶高一些，然後一點一點地把那杯藥酒給老祖宗餵了進去。
幸好老祖宗尚能吞咽，總算把葯都服下了。
李大夫這才把三根銀針緩緩地拔了出來，轉頭跟李一白說，「老祖宗無礙了。」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李一白見老祖宗還沒醒，便問了句，「李大夫，我娘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李大夫回道，「我剛剛給她用了些葯，今夜大概是不會醒的，大概明天午時才會轉醒。」
老祖宗自從上次發病以後，她的病症便由李大夫親自看顧，一直病情穩定，從未出現過今天這種情況，於是李大夫多嘴說了一句，「大當家平安回來了是天大的好事，但老祖宗現在的身子經受不了大悲大喜，過分激動之下才會暈厥了過去。」
「以後請各位老爺夫人都注意一些，莫再讓老祖宗的情緒波動如此大了，畢竟舊病未愈，又添新症，而且老祖宗的心結鬱結多年，任是鐵打的人也會病倒。」
「是，李大夫的話，鄙人記下了。」李一白臉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他本不該在老祖宗面前提及羽紗帛之事，要不是被李一盛那副不知死活的嘴臉惹急了，李一白是絕對不會如此冒失，在重病未愈的老母親面前和親弟撕破臉。
幸好這次老祖宗有上天庇佑，要不然只怕李一白一輩子都不得心安。
李大夫對李一白說，「大當家也不用太過憂心，人老了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病痛，老祖宗是個有福氣的，自然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的。」
「我這邊把藥方開好，讓下人按照藥方所示，一天三頓地給老祖宗服藥，飯菜也盡量清淡，清粥小菜即可，切勿碰魚腥，好好將養身體，一兩個月大概就能好了。」
李一白連連道謝，讓下人替李大夫備好馬車，只待藥方開好，便送李大夫回去。
此時李珺喬緩緩上前，對正在收拾藥箱的李大夫說，「李大夫，這次上京，陛下親賜了祖母一根千年雪參，不知道對她的病是否有用？」
「千年雪參？那可是可遇不可求之物，活血化瘀、養陰寧神都有奇效，只不過......」李大夫欲言又止。
「只不過什麼？」李珺喬好奇地問。
「老祖宗的病症並不適合用千年雪參，她的病症在心脾，心結難舒，脾胃失調，才會導致血氣不和，腦昏目蒙。千年雪參乃極寒之物，用在老祖宗身上，只怕會物極必反。」
因著這千年雪參乃陛下親賜，他衡量再三，還是把話說出口，「陛下不懂藥材之效，賜物越貴重稀罕越好，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太醫院的太醫都算得上人精了，每個都是百里挑一的老手，怎會不知道中風之人忌用雪參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