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此有部郎者在否?

第一章:此有部郎者在否?

()從科克倫大夫的診所回到家中以後,張澤羽把航空用汽油的要求寫了下來,連同6把止血鉗一併交給老趙。讓他出門順路的時候給科克倫大夫送過去。

張澤羽就不怕科克倫在他之前搶注專利么?不怕。原因很簡單,科克倫如果是個貪財的人,他就不會來中國當大夫了。

朝服陸媽給洗了,這時候還沒幹,今天是肯定不能去商部上班了,這工夫正好可以研究研究田老六拿來的這對軸承。估計可能是怕生鏽,軸承用油紙包著,當張澤羽揭開油紙包的時候,他震驚了。因為他看到了一對jīng美的四轉子短圓柱軸承,根本就不像是手工打造出來的東西,怎麼看這都是工業化時代的機制產品。張澤羽連忙出去喊來了田老六,

「老爺,您有什麼吩咐?」田老六笑呵呵問。

「老田,你的這對軸承是我們國內的鐵匠手工打造的,還是進口洋人的產品?」

「回老爺話,是國內的鐵匠手工打造的。」老田也奇怪,這東西用進口么?咱國內就能造啊。

「你看見過他們打造的過程么?」張澤羽還是不太相信。

「看見過,但是沒看全。只看見過他們敲那個大的鐵圈。」田老六一邊說,一邊指了一下軸承。

張澤羽:「他們現在還生產這種軸承么?」

田老六:「產啊,忙的都倒不開功夫吃飯,那錢可是沒少掙。」

張澤羽放下軸承繼續問,「除了軸承,他們還能做別的么?」

「能啊,大軸、彈簧片、鐵軲轆什麼的,能做不少東西呢。現在讓我想,我一時也想不起來那麼多。」田老六掰著手指頭數,可想了半天也就只能想出3個東西來。

張澤羽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是,老爺,那小的告退了。」

田老六走了以後,張澤羽用卡尺測量了一下這對軸承中沒壞的那個。外圈公差是14道【注1】,內圈公差只有7道,用手機查了一下國際公差表,鵝地個神啊,這都夠得上IT4級別了。張澤羽頓時就傻了,莫非碰到了傳說中的八級工?(六七十年代的八級工其實比這還厲害,但張澤羽不知道。)這也太牛叉了吧。都說進入工業化時代之前,中國的傳統手工製造業很發達,可也不帶這麼發達吧。只用鎚子敲就敲成這樣?

張澤羽有心讓田老六領著他現在就去鐵匠鋪,他想看看那些八級工是怎麼玩鎚子的。想一想還是算了,這時候不是好奇的時候。就算是去了鐵匠鋪也沒什麼正經事做,只能在旁邊圍觀。前邊有李鐵匠他家老人造過拉線機的事做鋪墊,張澤羽對清代的手工藝人的技藝水平也有了個重新的認識。原來古人並不像他原來想象中的那麼落後,很多東西其實以這個時代的技術就已經能夠造出來了,只是想不想造的問題。眼下還是先把壞了的那個軸承修好吧。

壞了的那個軸承的保持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被撕裂了。原來的保持架是沒法修了,只能換個新的。張澤羽叫上倆徒弟一起把卡車上的台鉗搬到一間空房子里之後,開始拆起了這個軸承。

和現代軸承的各個零件可以隨意拆卸不同,這個軸承的保持架是用鉚釘鉚死了的,用沖子根本就砸不下來。無奈之下,只能徹底破壞了。就算是有倆徒弟打下手,張澤羽也是費了很大的勁才把保持架給拆下來,四粗四細八個鉚釘都是用鋼絲鋸硬生生鋸下來的,保持架的一面也被分解成了四段。

「長安、五湖,你們看出什麼問題來了么?」張澤羽問倆徒弟。

「這鉚釘要是改成螺絲的就好了。修的時候就不用費那麼大的勁了。」

「嗯,所以,咱們這次修,就把鉚釘結構給他改成螺絲結構的。」

「師傅,可是他這個鉚孔是方的,粗螺絲插不進去,細螺絲在裡邊打晃。這咱們改啊?」

「你這個問題問到點子上了,也是下面要交給你們倆乾的活了。螺栓不是圓柱形的么,你們倆用銼刀,把圓柱的這兩個邊剉掉。但是要注意,不能傷到要留著的那兩個面的螺紋,尤其是螺栓頭的這個部分,一會還指望用這上邊的螺紋往上擰螺帽呢。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師傅」倆孩子異口同聲的回答。

「那你倆就開始幹活吧,看看你倆誰的鉗工活乾的好。要是都乾的好,晚上獎勵你倆吃肉。」

「好嘞師傅。」

倆徒弟一人拿起了一把銼刀開始銼起了螺栓。張澤羽也不能閑著,他得去重新做一個保持架。

在卡車上找了一塊大小厚度都差不多的鋼板,張澤羽用圓規在上邊畫了一大一小兩個圓,要保留的是兩個圓中間的部分,其他的地方都要去掉。先是用鋼絲鋸把鋼板鋸成了一個接近於圓形的形狀,剩下也是需要用銼刀一點一點剉。

師徒三人忙活了小半天的時間才算是忙活完,最後組裝的時候,張澤羽在每個螺栓上都上了兩個螺帽。

徒弟不解,問道:「師傅,為什麼要上兩個螺帽?」

「上一個,時間長了螺帽就會鬆動,上兩個之後,因為螺帽之間的摩擦力的關係,螺帽就不會鬆動了。其實按照標準流程來的話,這前邊還要安一個彈墊和一個平墊,然後再裝螺母。」他這邊正說著呢,這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張澤羽剛要喊老趙去看看,突然想起老趙和田老六已經出門辦事去了,連老馮也被帶走了。這時候家裡除了陸媽就自己和倆徒弟。

張澤羽對倆徒弟說,「你倆都看明白怎麼裝了吧,把剩下的螺栓上好。晚上,晚上吃紅燒肉。」說完,他來到門口打開大門。

門外站了五個人,站在後邊的有的拎著箱子,有的扛著架子,為首的是一中一少兩個人。見有人開門,中年人連忙拱手,「請問這裡是張大人府上么?」

張澤羽也拱手還禮,「是,請問有什麼事么?」張澤羽正在幹活,此時身上圍了件油脂麻花的圍裙,兩隻手上也都是油,他這一拱手,手上的油都秀給門口這兩位看了。

「我二人自天津而來,慕名求見張大人,這是名貼。」說完,遞過兩份名貼給張澤羽。

張澤羽剛要接,一看自己手上全是油,「我手臟,您稍等一下啊。」說完,他用圍裙擦了擦手。他這邊擦手的時候,對面那位年長的心裡有點不樂意了,心說,這張府的下人怎能如此不修邊幅?這就是他張澤羽的待客之道?

大概其把手擦乾淨了以後,張澤羽結果名貼來仔細觀瞧,一份是天津大公報總理郁應華郁斂之【注2】,另外一份是大公報的主筆呂賢熙呂遁天。

怎麼來了倆記者,莫非是要採訪我?張澤羽看了看這兩位無冕之王,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了。

見張澤羽半天也不說,郁應華提醒了他一句。「可否有勞這位小哥通傳給張部郎一聲。」他剛說完,就感覺身後的呂賢熙碰了他一下。郁應華心想,我沒說什麼不得體的話啊。

有郁應華的身體擋著,張澤羽沒看到呂賢熙的小動作,他結結巴巴的說,「這事吧,不用傳了,我就是張部郎。不對,我就是張澤羽,你看我不像是吧。我真是,這正幹活呢。門房出去辦事去了,我就來開門了。」

呂賢熙心中暗笑不提,郁應華可是臊了個大紅臉,自己慕名前來拜見人家,結果把人家當成下人了,這可太尷尬了,他連忙作揖道歉,「對不住對不住,鄙人未曾見過部郎尊顏,還請張大人海涵。」

「沒事沒事,咱進去說吧。請進。」

把五人請進中堂之後,只有郁應華坐在了賓首的位置,而呂賢熙則坐在了左垂首的位置,其餘三人站立於呂賢熙身後。張澤羽連忙吩咐陸媽上茶,在和兩位客人知會了一聲之後,摘掉圍裙到後邊洗手去了。

「先生,你觀此人如何?」呂賢熙問郁應華。

「沒什麼架子,倒是挺像洋人工程師的做派。你剛才是如何看出此人就是張澤羽的?」

「見鞋識人,先生沒注意到他穿的鞋了么?」

郁應華一拍大腿,「呀,我沒注意,他穿的是官靴。光看他上身穿的這套短打了,我還以為他是府上的工人呢。」

呂賢熙用手捂著嘴笑了笑,「沒想到以先生的慧眼,也有認錯人的時候。」

「他不能生氣吧?」郁應華嘴上雖然問,但是心裡早已有了答案,此刻再問,只是想從別人口中再確定下自已的判斷。順便也尋求一絲安慰。

「應該不會的,若開門時此人穿戴周正的話,或許還會生氣。剛才那副打扮應該不會,此人別具匠心,應該是不會注意這些凡俗禮節的。」

「如此就好。」郁應華安慰了一下自己之後,不再言語,坐等張澤羽回來。

【標題出處】:《明史?吳琳傳》記載:洪武六年,自兵部尚書改吏部,嘗與同迭主部事。逾年,乞歸。帝嘗遣使察之。使者潛至旁舍,一農人坐小杌,起拔稻苗布田,貌甚端謹。使者前曰:「此有吳尚書者,在否?」農人斂手,對曰:「琳是也。」使者以狀聞。帝為嘉嘆。

【註解1】:1道就是一忽米,是1毫米的百分之一。北方稱之為道,據傳是蘇聯援華的時候帶過來的叫法。南方稱之為絲,呆望稱之為條。有個容易搞混淆的地方就是絲和絲米。1絲並不是1絲米,而是0.1絲米。

【註解2】:英斂之(1867~1926),本姓郁,名英華,字斂之,號安蹇齋主、萬松野人,滿族正紅旗赫舍里氏。[[[CP|W:545|H:375|A:L|U:http://file2.qidian.com/chapters/201212/12/2520587634909231555223750331860.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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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工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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