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香爐峰上鬼見愁

第四章:香爐峰上鬼見愁

()「西山晴雪」是「燕京八景」之一。早在金代,西山一帶就成為京城賞雪勝地。當時被稱為「西山積雪」,元代改為「西山晴雪」。明代又改稱「西山霽雪」。清代乾隆皇帝在此賞雪后,覺得稱「西山晴雪」更為貼切,於是恢復此稱,並御題了「西山晴雪」碑立於香山之上。

每當落雪之時,於漫天雪飛之中,遙望西山的那種天地一sè的美景,縱是神經大條的人王地主也都會為之慨嘆——觀天地蒼茫何以至東海,望西山飛雪即知乾坤浩然天地本寬。

特別是雪后初晴,行於山下遙望,雪峰高聳漸入雲天;霽雪映輝,便彷彿有萬道金光閃爍,蔚為壯觀。但此刻的香爐峰上,幾個青年男子卻好似對西山晴雪的美景一點也不感冒似的,正在安裝他們自製的簡易水平儀,準備進行測繪工作。

「師傅,水都凍住了。」

「用火烤一烤吧。」說之人,正是張澤羽。

前文書說到和呂賢熙訂下婚約之時,他答應呂賢熙會儘快把建立無線廣播電台和電台製造廠的工作完成。所以第二天一早,他就讓田老六趕車帶著他們來到京西的香山來為電台選址。

無線電波收地形干擾特為嚴重,若想讓電台覆蓋běijīng全城,必須尋找到běijīng地區的制高點,在制高點處架設廣播天線。而běijīng地區從整體看來是處於一個西高東低的態勢,西邊宛平縣的路高橋橋面和市區正中心的**城樓的最高點處於同一海拔高度。所以,不用動腦袋也知道,要想尋找到běijīng地區的最高點就得到京西來尋找。

在張澤羽的印象中,後世的běijīng地區最高點是門頭溝的靈山主峰,海拔有兩千三百多米。若是在靈山主峰設立無線電廣播天線,不但能覆蓋běijīng全城,而且也留有很多的富裕,將來建立機場之時也可以為機場起降的飛機做無線電導航。可靈山主峰到**的直線距離差不多就得個八十公里,若是把天線設在這裡,就算這個時代沒有其他的無線電波干擾,恐怕也只有京西地區能收到微弱的廣播,京東地區可能連信號都沒有。京東的靈霧山也是因同樣的原因而被排除了,那麼唯一合適設立天線的位置就只有西山了。

景山?那地方倒是架設天線的黃金地點,可先得問問慈喜同意不同意。老佛爺要是看那東西不順眼,說不定剛剛處於萌芽期的中國無線電廣播事業就得胎死腹中。因此,張澤羽他們師徒幾人才會來到西山測繪。

來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了水會凍住的問題,因此張澤羽他們特意帶了酒jīng爐,一來可以燒水,而來中午可以熱飯吃。

張澤羽摘下手套,把手伸進鍋里試了試水溫,感覺不那麼拔手了的時候,甩干手上的水漬之後,把鍋中的「熱」水慢慢倒入塑料桶中。

程戰衡也摘下棉手套來,用手試了一下水溫,「師傅,怎麼不多燒一會啊,這還不夠熱,一會又得凍冰了。」

「太熱了有水蒸氣,煙霧繚繞的還怎麼觀察啊?」張澤羽解釋說。

「哦。明白了師傅。」

在來之前,張澤羽在家裡用木頭做了一個類似小板凳的東西。倆徒弟不明白這東西是幹嘛用的,問師傅了師傅也不說,只言到時便知。

此刻,張澤羽把那個木頭的小板凳反過來,面朝下,兩個腿朝上的放置在桶中,然後眯起一隻眼睛來,用單眼取兩個板凳腿的之間的水平線來觀測周圍的幾個山頭。

水平線之下的一概不予考慮,在水平線之上的只有兩處地方。張澤宇把把板凳腿後邊的延長條抽出來,經仔細對比后,確定觀測點,延長條的頂點和對面的山尖處於一條直線上了之後。記錄下了延長條比板凳腿多出來的長度之後,他讓倆徒弟用他剛才所使用的方式來觀察第二個山尖。而他胳膊伸直了開始用大拇指測距法來計算兩個山包到鬼見愁【注1】之間的距離。

經三人多次測量,記錄下瞭望京樓【注2】、八大處、紫禁城、西直門、前門、等十幾處地點數據之後,在山上草草吃了頓午飯便下山坐車奔地安門西大街東官房而來。為什麼要來這裡呢,因為此處是宛平縣衙門辦公的處所,張澤羽要去縣衙門找縣官商量地皮的事。

後世běijīng的西城區、宣武區、丰台區、石景山區、海淀區、門頭溝區之全部或大部都曾為原宛平縣管轄,你別看宛平縣在盧溝橋的拱極城,他的辦公地點卻是在běijīng城內的。直到民國時期把首都改為南京了之後,běijīng易名為北平,這宛平縣才劃到了河北省管轄,宛平縣衙門也才從běijīng城裡牽出來到了盧溝橋。

這裡就不得不說一說宛平縣令了。大清國版圖上三千一百二十九個縣中,就數這宛平縣令最難當。為什麼呢,就因為在宛平縣所管轄的地面上,有一塊大清國最神秘、最神聖的土地,那就是皇上的「一畝三分」地——先農壇。

這地方是皇帝帶頭種地的場所,每年農曆二月,皇dìdū要選取一個吉利的亥rì在先農壇舉行親祭先農和親耕籍田的典禮。以告誡天下臣民不可違背農時要勤於耕種,既然皇dìdū帶頭種地了你憑啥犯懶啊。

這一畝三分地和大清國所有的田地一樣,有耕種有收穫,而且還和大清國所有的田地一樣,需要向朝廷交稅,道理還是一樣的,皇dìdū帶頭交稅了,你老百姓你能不交么?

可問題也出在這地方了,先農壇在宛平縣管轄之內,向皇帝收稅的差使自然落在宛平縣縣令頭上。每年秋季,宛平縣縣令都得鄭重其事地進大內一趟,向皇帝徵收一次糧稅。你說一個七品縣令去找皇帝收稅,他能有啥好果子吃啊,就算皇帝念你是為朝廷收稅不辦你個欺君之罪,可那些御史言官們可都盯著這宛平縣令呢。

你別看宛平縣衙門是在京城裡邊,可頂頭上司不光是順天府尹,還有一個直隸總督在等著你伺候呢。有好事的時候,沒宛平縣令啥事——你這宛平縣令不屬於中樞各部,你算外官。可有壞事的時候,一樣都跑不了。因為離著近,宛平縣令干過啥事御史們都知道,參內官也是參,參外官也是參,內官保不齊哪天就變成自己的頂頭上司了,你個七品的外官參了你也不用怕報復的問題。因此,參奏宛平縣令幾乎都成為了判斷言官的標準——沒參過宛平縣令你你好意思說自己是言官?因此京城周圍就多出來這麼兩句歇後語,第一句是宛平縣令——一年一茬。能當兩年都算你有本事,能當三年的那算奇才了。第二句是宛平縣令——跪著的官。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六部裡邊隨便拎出來一個位都得七品往上,這些人出京辦事,只要不是去東北關外,那十個有九個要從他這裡走,因此他得跪著送。而各地調任、述職的官員中,縣令以下上人基本上都是朝廷下公文,縣令拿著護照【注3】直接上任而不用進京的,知府往上的才得進京述職。可見從外邊回來的外官大多數也是他這小縣令惹不起的,因此他得跪著迎。所以這差事就成了一塊試金石,沒能力的人干不好,一年就得滾蛋;有能力的人不愛干,干一年就夠了,趕緊想轍換地方。

而時下這位宛平縣令似乎是位奇才,此人名為廖毓應【注4】,字笠樵,光緒二十九年的進士,也就是剛剛過去的1903年。這哥們考試的時候名次不算太好,三甲第八十六名,分配工作的時候更倒霉,分了個宛平縣令的職務。為什麼說他是位奇才呢?因為他從1903年開始干起,不但打破了宛平縣令一年一茬的魔咒,而且成功連任。不但連任了,而且人家名義上還進了級,被保了個保四品的官銜,補用順天府知府。雖然這候補銜是虛的,卻能看出來人家當官的本事,這叫會做官。一直到了1908年慈喜快掛了的時候他才辭官回家養老,這叫懂取捨。

張澤羽馬上要去見的就是這麼一位奇才。

【註解1】:香爐峰的舊稱,因此處地勢險要而得名。

【註解2】:běijīng周圍名之為望京樓的地方很多。而此處的望京樓是指張澤羽觀察的那兩處比香爐峰高的山包,後世在這兩處分別建立了兩座望京樓,為了方便區分,在望京樓前加新舊二字以示區別。這兩處望京樓的實際作用是森林防火觀察點,新望京樓處還建了GPS地面接收天線塔等標誌xìng設施。

【註解3】:有光緒十七年九月河津縣護照傳世為證。圖片詳見本書貼吧。

【註解4】:廖毓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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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工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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