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難忘的事
「心懷叵測。」
「測……」
石明參加了白馬山的露營活動,此刻正在營地里玩成語接龍。
三十多個人圍坐在草地上,大家都是某款網游一個公會裡的成員,為了活躍氣氛,沒接上成語的人會有小懲罰,石明原本還有些擔心會在自己這裡斷掉,不過很明顯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這一輪離他還有很遠就結束了,此刻抽小紙條的人是一個名叫威爾的白人小哥,由於才加入公會沒多久,他看起來似乎有些拘謹。
紙條內容:說出人生中最難忘的一件事。
立刻就有人起鬨道:「最難忘的一般都是最糗的事吧。」
「準備吃瓜~」
嘈雜的鬨笑聲里,威爾低垂著頭,似乎在思索,他沉默了一會,緩緩說道:「說起最難忘的事,確實有一件。」
「這件事發生在兩年前,那時的我也參加過一次露營活動,當時本來大家計劃要好好玩上五天,但是我們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最重要的是,天氣預報真的一個字都不能信!說好的五連晴,可我們去的第二天上午,山裡就下起了暴雨,山體滑坡直接把出山的路給埋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附近的基站被影響了,所有人的手機都沒有信號,打不出去電話,不過好在我們帶了很多食物,省著吃倒也能堅持個十來天。
當時我們的想法是,畢竟這裡出了這麼大的事,肯定會有人來管,我們只需要在這裡等待幾天就行了。」
「嘖嘖,你要慶幸當時沒遇到孫胖子,要是他在的話,食物可不一定夠吃。」一個青年男人突然調笑道,惹來眾人的一片鬨笑。
而在他對面,一個一手拿著薯片一手捧著可樂的胖子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石明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天空,雖然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但並沒有半點要下雨的徵兆。
還好這次的天氣預報是可信的,自己只是個大二學生,參加這次露營可是拿出了不少平時做兼職存的錢,如果被下雨攪黃了,那就虧大了。
威爾略有些低沉的聲音繼續響了起來:「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把營地扎在了平坦的地方,值得慶幸的是雨勢似乎小了下來。
但是,這天晚上卻一點也不平靜。」
講到這裡,他的聲音越來越輕,以至於很多人需要湊近一些去聽,所有人都十分好奇他口中的不平靜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這個人睡覺比較淺,在半夜的時候,不知道確切是幾點,但應該已經很晚了。帳篷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迷迷糊糊中,我聽到這腳步似乎是從別處朝著營地走來的,最後停在了我附近一個哥們的帳篷前。
那哥們我印象還挺深刻,留了一臉絡腮鬍子,名字叫胡傑。
當時我以為是他出去方便完剛回來,也就沒多想。
然而,當第二天早上我們大家起來的時候,卻發現胡傑死在了帳篷里!
我心裡非常害怕,不敢說自己昨晚聽到了動靜,因為我懷疑殺人兇手就在人群里。最後,經過大家的一致決定,胡傑的屍體就放在帳篷里,不能隨意亂動破壞了現場,到時候好讓警方去調查。」
「我的天,不會是仇殺吧。」
「有意思起來了,快,別停,繼續講。」
聽著故事,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
有人點燃了中央的篝火,紅色的火光瞬間映得人們臉色泛紅。
也不知道是不是種族的原因,
威爾的臉依舊很白,甚至白得有些發灰,失去了血色,就好像是一個……死人。
這時威爾低垂著臉說道:「不過這些還不算重點,重點是接下來發生的事。
又一天過去了,出山的公路依舊沒有人來疏通,我們只能按照計劃原地等待,中間也有人嘗試去找其他出路,但都是無功而返。
看著胡傑那彷彿一座陰森老墳般的帳篷,我只覺得睡在屍體邊上瘮得慌,但仔細看了看,並沒有多餘的位置,而如果搬到離大部隊遠一些的地方無疑更加危險,所以最後我就沒有挪位置,硬著頭皮繼續睡在那裡。
到了夜裡,跟預料中的差不多,壓根睡不著,而且手機又沒信號,我只好無聊地玩消消樂打發時間。可是接下來發生了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你們根本想象不到我當時的心情,這件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就在凌晨三點的時候,剛剛有了點困意的我突然感覺到了一股瘮人的寒意,頓時就又清醒了過來,隨後帳篷外面響起了一陣輕微的動靜,當時我在想會不會是昨晚那個兇手,就懷著忐忑的心情貼在帳篷上仔細聽著。
可越聽下去越覺得不對勁,那聲音分明是有人拉開帳篷的拉鏈,從裡面走了出來。
而這個帳篷,正是胡傑的帳篷。
怎麼可能!
我當時嚇得癱在地上好一會才恢復行動能力,趕緊拿出藏在枕頭底下的多功能刀,一丁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不過幸好那個沉重的腳步聲並沒有來我這裡,而是去了一個女孩的帳篷。
我當時太害怕了,連打開帳篷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只是希望那個女孩能發現危險大聲呼救。
但是並沒有,腳步聲在進入帳篷之後就詭異地消失了,我甚至一度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問題,出現了幻聽。
現在想想,如果是那該多好,可惜並不是,因為到了早上,那個女孩沒能從帳篷里走出來。
看著第二具躺在冰冷地面上的屍體,我心裡非常內疚,索性就把晚上聽到的告訴了大家,然而他們根本不相信我,還罵我瘋了,不過看得出來他們也有點慌,所以還是選擇去胡傑的帳篷確認一下情況。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拉開拉鏈,帳篷里,胡傑的屍體靜靜地躺在地上,這一幕更加坐實了我在他們心裡瘋子的形象,甚至還有人懷疑我就是殺人犯。
但是我卻發現了可疑之處,我記得很清楚,之前胡傑屍體的臉是朝著裡面的,然而此刻卻面朝著我們,那雙僵硬、死寂的眼珠沒有一絲神采,就好像在盯著我看。
沒有人相信我,也或許是他們不願意相信一具屍體會在深夜走出帳篷殺人。」
「哼,你居然講鬼故事,真是壞死了,就到這裡吧,再講下去就不禮貌了。」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抱緊膝蓋,有些害怕道。
「就是,晚上廁所都不敢去上了!」
「專業免費陪上廁所,只限青春美少女,臭男人勿擾!」
「別吧,故事哪有講一半太監了的,沒結尾那算什麼,要不大夥投票表決要不要繼續。」
雖然知道這故事肯定是假的,但聯想到一具冰冷的屍體深夜從帳篷里走出來,石明還是不由得感覺脊背發涼,可越這樣反而還越想聽下去,就投了繼續一票。
果然還是好奇心重的人更多,短暫的投票結束,威爾的故事繼續進行。
威爾把臉埋得更低了,似乎不想讓人看到他的眼睛,低聲說道:「我實在是受不了繼續睡在這樣一個詭異的環境里,再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立刻收起帳篷,拿了一些食物和淡水,脫離大部隊,然後找到一處較為隱蔽的地方紮營。
我當時的想法就是遠離胡傑的屍體,-能有多遠就多遠,只要拖到公路疏通的那一天,我就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後來的日子裡,時間一天又一天地過去,我每天都會去查看公路的情況,終於在第五天的下午兩點,我隱約聽到廢墟另一頭有挖機工作的聲音,希望頓時在我心裡燃了起來,看樣子要不了多久我就能離開了,為此我當天下午從剩餘不多的食物里開了個牛肉罐頭小小慶祝了一下。
只不過,事情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順利。
當晚,心情放鬆的我本以為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可就在準備入睡的時候,一陣踩碎枯枝的咔嚓聲突然從帳篷外的樹林傳了過來。
這聲音有些密集,似乎有很多人在外面走動,聽上去至少有十幾個人。
由於之前胡傑屍體的事,我已經成了驚弓之鳥,聽到這些動靜害怕得渾身發抖,直到聽到丁浩喊我的名字,我才稍稍鎮定了下來。
丁浩是露營團的組織者,一個脾氣很好的老大哥,之前也只有他沒有罵過我瘋子。
對了!一定是救援隊到了,是丁浩帶著救援隊來救我了!
天啊,感謝上帝!
我心裡頓時高興極了,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這,幻想著回到家裡洗個熱水澡,美美地吃一頓豪華披薩,然後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安穩地睡個好覺。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帳篷的拉鏈被拉開了。
隨後一張熟悉的臉鑽了進來。
可這張臉卻並不是我所期待的丁浩。
而是胡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