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覺醒?
於是,在心靈之隙,在昏沉的夢境中,江孝白再度見到了黑暗,見到了黑暗深處的微光和書冊。
如一葉扁舟,沉浮無邊苦海。
他於微光前站定,於洶湧的浪濤上,於孤舟上,右手輕托書冊稜角,秉燭而讀。
書上並無筆墨,不過是一片空白。
或許書上並非無字,只是不可言、不可聞、不可視,諸多思緒,但存心間。
或許這部無字的書冊,惟願有緣之人,揮毫潑墨,直抒胸懷,譜寫新一詩章。
江孝白愈發覺得,這夢中諸般景象,變幻無常,實為現世映射。
這世間有太多道理,江孝白不懂。
就算這世間,不過是南柯一夢,如過眼雲煙,夢幻泡影,一念成空;他也堅信長存一念,莫失此生,莫負人間,那便足矣了。
一念相通,明心見性,眉目生輝,洞破虛妄。
隨著晨曦漸近,眼前的黑暗就這麼煙消雲散,隱沒於虛無。
江孝白睜開眼,再度見到了天上的太陽。
透過車窗,看著外邊空蕩的街道,他一時有些發愣。
直到穆劍心伸出一根手指,調皮地戳了戳他的額頭:「你醒啦!」
江孝白這才反應過來。
他已回到了悍馬車上,一車的人皆平安無事。
據穆劍心所說,所謂迷境,其一迷惑道路,繁複多變,不得真途,其二迷惑心靈,諸法萬象,險死還生。
這迷境兩重,平凡者只見其一,不得其二;然靈慧天生者卻往往沉迷其間種種玄奧真諦,陷入迷神之途無法自拔,最終精神崩毀,輕則癲狂失智,重則神形俱滅。
不過這其二之境,眾人中也只有江孝白和穆劍心有緣得見。
然境內之人終究會多或少受了影響,不是昏迷不醒,就是精神失常,一時間險象環生。
幸得江孝白這一進一退,方才破鏡。
迷陣一消,這處街道也就露出其本來面目,周圍鬼影綽綽,亦不安生。
故而穆劍心在找到逆向的兩人後,毫不遲疑地抱起江孝白,於魑魅魍魎前一步回到了車內。
車內眾人雖驚魂未定,但大抵相安,除了江孝白,一番思量后,決定見機行事,繼續未完的任務。
行車至半途,江孝白就清醒了過來。
眾人見此,安心不少。
行程未至,尚有空閑,江孝白攤開筆記本,想要印證心中所想。
再次觸摸那老舊微黃的封面,江孝白一時無言,感慨萬千。
且翻且看,不由明悟在心。
所謂筆記,名為誌異,實為鑒心,和靈魂深處的書冊實為一體兩面,異曲同工。
這即是自己的異能么!
並不是繼承某一詭異源頭,而是自身覺醒所得,這算是什麼呢?
江孝白暗暗猜測,內心也不甚肯定,實力變強了總不會是件壞事。
一陣顛簸,悍馬車停下,已至酒吧。
江孝白抬頭,門上牌匾便是此處的名字:「新夜薈」。
江孝白莞爾,有意思的名字。
如此探索之事也完成了大半吧,江孝白心想著,不由打了個哈欠。
大白天卻有些困,不太正常。
江孝白有些警覺,可一旁的穆劍心反應更快。
她閉上眼細細感知一番,拍拍江孝白的肩膀,小聲說道:「這裡面……不太對勁。」
江孝白慌忙喊了聲隊長,幾人一番交談,頓時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直接進去探索的話,萬一過於危險,有去無回就不妙了。
就此打道回府的話,也不太妥當,雖說任務要求僅僅是調查,但就這麼在目標門外轉悠一圈,回去交差的話,幾人心裡都不大舒服。
折中考慮,由自保能力不弱且比較靈活的進去調查一番顯然合適不少。
車內七人,虞岩偏重防禦,劉義明偏重遠程壓制,錢榮偏重近戰,文亞倩擅長探查且實戰能力較弱,唐文君實力全面,沒有短板。
很快就敲定了人選,文亞倩擅長探查,不得不去,唐文君作為隊長也理當身先士卒。
剩餘兩人則是穆劍心和錢榮,錢榮畢竟是軍人,身手不錯,軍隊素養過硬,思慮再三還是選了他。
江孝白受傷未愈,狀態不佳;虞岩受異能拖累,行動速度太慢了;劉義明不是軍旅出身,末世之前是個普通白領,身體也不算強壯;所以就這麼定了。
目送四人走進地下酒吧后,劉義明從兜里掏出一副撲克,車內三人百無聊賴地打起了牌來。
三人平素接觸不多,如今有這機會,邊打邊聊,彼此間的了解也加深不少。
……
穆劍心走在文亞倩身後,觀察著這間小酒館。
酒館不大,卻裝飾得富麗堂皇。
進門右側是前台,台上擺著各類酒水和小吃。
走過前台就是大堂,大堂里整齊地擺放著幾張氣派的桌椅,兩邊牆上則掛著幾幅名貴的畫作。
沿著通道走過衛生間,到達廚房裡間,方才發覺小小的酒館里竟暗藏玄機。
裡間後方有著向下的樓梯,樓梯另一側通往小酒館的地下室。
而這個小基地里的倖存者就是藏在地下室里的。
四人沒有急著下樓,而是先把一樓轉了個遍。
在經過一間客房時,穆劍心突然停下了腳步。
唐文君有些疑惑:「裡面有什麼不對嗎?」
穆劍心不語,推開了門,就看見房內的圓形餐桌上躺著一具扭曲的屍體,這具屍體的死極其像是人為的。
死者為四十多歲的瘦削男性,眼睛圓睜著,顯然在死前經歷了或者見證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情,導致死後還驚懼未消。
他全身衣服都被扒光,死狀凄慘地呈大字型被擺放在圓桌上,在手腳和眉心處都被釘進了一根紫色的蠟燭。
在文亞倩仔細檢查后才發現男人原本應該是個胖子,究竟是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皮包骨頭呢。
穆劍心蹲下身,在房間的角落裡拾起了一張被揉成團的碎紙。
打開后依稀可見紙上畫著的是一個奇怪的圖案,只是紙張是殘缺的,被燒掉了不少只餘下了一角,到底畫的什麼也不得而知了。
穆劍心把碎紙交由文亞倩保管,又恢復了一言不發的模樣。
唐文君有些無奈,卻也沒說什麼。
他此時正在觀察死者的屍體,翻看了一陣后,褪下了手套。
見樓上也沒有什麼線索了,幾人準備去地下室。